因为生辰的原因,宋筠夷今日打扮得很是精致动人,一身锦色束腰长裙,配了精心设计的妆容,衬得往日苍白的面色都明亮许多。

    见宋幼安过来,她起身行礼。

    “二表姐不必多礼。”

    宋幼安伸手扶住她,示意鹤渚将礼物呈上,“贺二表姐生辰之礼,祝二表姐身体安康,称心如意。”

    待自家丫鬟接过礼,宋筠夷才笑着向宋幼安道谢,“多谢表妹。”

    宋幼安和宋筠夷到底接触不多,送完了礼物,便寻了借口出来,宋书月作为亲姐,则要陪着宋筠夷接待来客。

    此刻人大多聚在王府前苑里,长辈们在堂前寒暄热聊,小辈们三两成团在园子里闲逛赏景。

    “殿下,今日只有许公子、尚小姐和何小姐来了,他们此刻在赏菊。”

    宋幼安勾起唇角,“走,去找他们玩儿!”

    眼下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沿途便可见独本菊、金盏菊、万寿菊等各种颜色的菊花,稀罕点的悬崖菊也可见,由王府花匠精心侍弄,散着芬芳菊香。

    她步伐甚是轻快,目光左看看右看看,路过一丛红菊时,不经意听到了一句话。

    “当时若不是陛下赐婚,你早就是我大嫂了!”

    她步伐一顿,“陛下赐婚”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幼安目光落在那两个立在红菊另一边的人,方才出声的姑娘嘴被另一个姑娘捂上,两人正在小心地打量四周,似乎想要确认是否被人听了去。

    她迅速挪回目光,状若无事地朝前继续走去。

    那两人回头时,正好看到她的背影,惊吓得拉紧彼此的手,目露犹疑惊慌。但她步伐自然淡定,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于是两人只能互相安慰,盼着她没听到。

    待走得远了,宋幼安吩咐身后的寥汀,“查一下刚才那两人是谁。”

    “是。”

    寥汀领命先退了下去。

    许皎然他们三人立在一簇桔色金盏菊旁,正挨着头说些什么。

    待走近了,她才出声,“许阿兄,栩栩。”

    又含笑看向何鸢,“何姑娘,好久不见。”

    “窈窈!”

    “公……盛窈!”

    尚栩栩和许皎然见了她,满脸惊讶,朝她行礼。

    一旁的何鸢上回虽然没去,但尚栩栩和她讲了那日的趣事,包括宋幼安的身份。

    她笑着同宋幼安行了礼,宋幼安将她扶起,“那日虽然何姑娘没有来,但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朋友,唤我窈窈就好。”

    何鸢点点头,回道:“那窈窈唤我鸢鸢吧。”

    两人相视一笑。

    “窈窈,你怎么没去和县主他们一起?”

    这也是三人见到她如此惊讶的原因。

    宋幼安简单向他们解释几句,“我和二表姐并不相熟,且有大表姐陪着她,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

    三人若有所思地一齐点头,“这样啊。”

    尚栩栩心中憋了事,先拉了她和何鸢,似有话说,“我们到亭子里去。”

    许皎然自觉地尾随在后。

    等到了亭子,四人围坐在圆桌边。

    尚栩栩先观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放心地开口,“虽然这样说不大好,但我实在憋不住。”

    宋幼安闻言轻笑,调侃一声,“你放心,我们也就是听听。”

    尚栩栩听她这样说,也不再犹豫,将憋了许久的事朝三人尽道了出来。

    “前日我和我阿兄去郊外马场骑马,回去时遇上王府二公子和他的几个朋友。他们当时都手持弓箭,在比赛打猎,但我和阿兄在马场上没看到猎物,只依稀听到女人的惨叫声。”

    “我们当时以为是马场太大,没看仔细,谁知昨日就出了一个大案!皇城司要在马场附近增设巡营,工部受命派人先去探查地形,结果一探探出来一个尸坑!”

    “尸坑?!”

    许皎然先反应过来,震惊出声。

    尚栩栩点头,“对啊。我阿兄在工部任职,这件事还是他同我说的。好像是因为全是女尸,面容已经腐烂,身上又都有箭孔,大理寺目前还在核查那些人的身份,所以暂时先被按了下来。”

    她皱着眉按住胸口,现在说起还是有些惊惧。

    宋幼安面色也不太好,她被懿德帝保护得太好,甚少接触这样的阴暗之事。如今听尚栩栩的形容,她不自觉就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幅画面来,越想越可怕。

    再看一旁的何鸢,已经吓得不自觉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把这两件事一起说,”许皎然沉思过后,有些迟疑地发问:“难道你觉得打猎和这个尸坑有联系?”

    尚栩栩缓缓点头,耳畔似乎又响起那日马场的惨叫声,面色变得凝重,“我确定那日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我阿兄也听到了!”

    许皎然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越发觉得瘆人,后背发凉。侧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宋幼安和何鸢,明显是被吓到了,他叹息出声,打断了这个话题,“莫说这个了,再说下去,我怕你们晚上做噩梦。”

    何鸢赞同地点点头,她一向胆子不大,再说下去晚上恐怕都不敢一个人睡了。

    “既然大理寺在查了,迟早会真相大白的,我们就不要瞎猜了。”

    说完,宋幼安轻轻地拍了拍何鸢的肩膀,安抚她道:“夜里点些安神香,就不会做噩梦了。”

    差不多午时三刻,便有府中下人来请,道生辰宴要开始了。

    这次生辰宴不仅邀了各家宗妇,长安王的几个亲近的好友也受了邀,所以宴次分两边。长安王领着几个朝中好友去了云鹤堂用宴,女客们的宴席则由王妃主持,摆在了晖和苑,苑中十几个沉木园桌上摆了精致的筵席,菜色齐全,由府中后厨精心制作。

    甫一入苑,诱人的美食香味便扑鼻而来。来王府赴宴的众人由下人引着,都慢慢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王府主人入席。

    宋幼安入宴途中,正好遇上几位兄长,她惊喜地一个一个打招呼,“三哥!四哥!五哥!”

    曹王宋彦、秦王宋逸皆冲她颔首,靖王宋阙则是拿长指点了点她额头,“去哪了?”

    “和朋友赏花去了。”

    宋阙闻言无奈地看着她,“待会乖乖呆在我身边。”

    宋幼安垮了脸,撇嘴,“知道了!”

    宋阙等皇子,肯定是要去云鹤堂和长安王共宴的,他让宋幼安待身边,意味着宋幼安也得去。

    于是从宴席开始到结束,她目光由一点点兴味,在她王叔和好友的眼开眉展、谈笑风生间,变得全然涣散。

    绝不是她听不懂,懿德帝对她的培养,可不是让她困囿于闺阁。前期她倒也听了进去,毕竟在坐皆在位,言谈间有自己的眼观和见解,她正襟全神,听得可谓是用心。

    只是这些人,包括她王叔,包括她兄长,言谈起来自有风范,可碰上观点不一致的愣钉子,也是会像莽夫一样,坚持不懈地去撞。于是到了后面,彼此言辞激烈、挥袍揽袖,手执杯盏的恨不得砸上去,捏了筷子的也斥筷怒着脸,一来一回间话题彻底跑远。

    宋幼安两手支颐,一个头两个大,面色垮得不能再垮。

    终于明白为什么男女分席是大势所趋了。

    她怒投男女分席一票!

    宋阙没回自个在宫外的王府,心虚地揽着自家姑娘坐在马车里,亲自送她回宫。

    他回想着宴席散了时宋幼安冲他们三人怒目的样子。

    三人排排站,小姑娘脸都郁闷红了,手颤抖地指着他鼻子又指向另一个,呵斥无言,“你们……你们……”

    “你们”了许久,她才深深地长呼吸了一口,瞪着他们,咬牙道:“相鼠有皮,尔等无仪!”

    说完甩手便走,再不搭理他们了。

    三人互看一眼,自知心虚,宋阙尤甚,毕竟是他开口让宋幼安待在身边的,于是只好由他陪着一同回宫,看能不能哄回来。

    谁料好不容易赶上马车,人却已经躺在鹤渚怀中睡熟了。

    于是心更虚了。

    次日宋幼安醒来,心情已近平和。

    待张太医请了脉,再用完早膳,寥汀才将查到的事情禀报与她。

    “公主,昨日红菊旁那两位姑娘,一位是司南巡抚家的二小姐,一位是……”

    寥汀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一位是扬州刺史家的四小姐。”

    话音刚落,宋幼安正要放进净手盆中的双手一顿,眉头轻蹙。

    “扬州刺史?”

    寥汀边看她脸色边小心点头,“是那位。”

    宋幼安手一抬,便掀翻了净手盆,惊得寥汀鹤渚等人纷纷跪下,“殿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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