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地,山水雄奇,而以崇州尤胜。几条大江自凉州发源,迤逦注入,贯穿整个崇州,更使得此处的山川越发钟灵毓秀,风光无限。崇州西北有一处山峦,绵延百余里,恰与凉州交界,唤作元府之山。盖因许多年前,有一奇人自称元府真仙,乘云东来,路过于此,观此山林深谷幽,竟是个灵山胜境,便落足于此,开宗立派,弘扬清净奥义。

    这一带山高水秀,层峦叠嶂,端地是气象万千。有元府、七星、玉螺、老霄顶、元微等七座主峰。群山之间,楼阁屋宇缤纷错落,碧瓦飞甍各竞奇巧。春秋更迭,日月如梭,元府一门历经多年,传承至今,竟成了一方大家。

    这一年正是大夏太康四年春,虽是暮春,但山中料峭,早晚竟也有些不胜凉意。老霄顶是元府群山主峰,地势最高,太霄殿便是坐落在老霄顶。每每晨昏之时,从大殿前俯瞰群山,但见层峦叠嶂,连绵不绝,云霞环绕,如同仙境。

    太霄殿前是一处石栏,栏外有一块数十丈见方的空地,以石板铺就,一众门人便是在此各修其法,甚是热闹。石栏前有一老一小二人,老头儿高高瘦瘦,约莫五十来岁,穿一身葛袍双手负在身后。但见他须发灰白,面容清癯,一对眼窝微微凹陷,绽出两束朴实无华的目光,远远地望着山腰间飞腾流转的云雾。那小的最多十四五岁,未去童真,然眉宇间却也隐隐透着英气,拉着老者问长问短,显现出一片天真。

    此时正值日出,天边一片朝霞如火如荼,映得漫天通红,蔚为壮观。极远处跳出一轮红日,光芒四射,令人目眩神迷。老霄顶地势颇高,半山腰云霞缭绕,氤氲流转。身后太霄殿在晨光辉映下,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身前的云海起伏翻涌,一如这乱世洪流。命运如同一盘无法触碰的巨轮,推着人们走向未知的路途。

    那小的远远望着众多同门在殿前勤修,却总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不禁挠首道:“大师父,这段时间师兄们都如此勤奋,起的恁早!”

    老头儿看了一眼,道:“唯武之道,不在朝夕,贵在持之以恒。他们起早贪黑的勤练,也是专于心、注于行......”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说起来你这次回白云溪几个月,可有日日练功?”那小的一脸神气,昂首道:“这个自然,我每日卯时起来,先练呼吸吐纳,然后是剑法,最后又以呼吸吐纳收束。每日三个时辰,从无间断,可比师兄们勤多了。”言语间极是得意,眼中神色分明是期待着老头的夸赞。

    老者点头道:“很好,犹记得你出来元府山才三岁,只有那么点大。”老头儿身手比划,续道:“第二年你师尊就传你清静气,算起来十年光阴转眼一瞬,不知道你的修为如何?”那小的满心期望落空,稍稍流露出委屈神色,撇嘴道:“七星剑法倒是越来越顺,不过清静气一直停滞不前,与头几年初学时相比,进展不大。”说到此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疑问,脱口问道:“大师父,说道清静气,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还想请大师父释疑。”

    老头儿不禁莞尔,说道:“小小年纪还跟为师客套起来了,你且说来听听。”那小的挠头笑了笑,便道:“我听师兄们说,清静气是本门流传已久的心法,但是这种心法无论修炼多久,都不会帮助修炼者精进修为,这是真的么?”老头儿微笑答道:“清静气的确如此。”祖衡有些失落,小声道:“我只是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心法?”

    老头儿似是早料到他会如此发问,倒也不生气,轻轻抚摸那小的头顶,反问道:“抛开清静气有没有用不说,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既已知道它不会助长修为,却为何修炼至今呢?”那小的挠挠头,想了一小会儿,只觉从未深究过这个细节,只得如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想着这门心法是师尊所授,即便没有裨益,但把它当成日课修练下去,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老头儿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糊涂!”说罢随手朝山下一指,又问道:“衡儿啊,你从这里往山下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那小的不明所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但见老霄顶前群山环绕,云横雾锁在朝阳映射下,整个元府群山影影绰绰,光怪陆离,叫人瞧不真切。

    那小的看罢,实在不能窥测老头儿用意,只得看向老头儿,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一无所获。老头儿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着恼,依旧道:“你再运起清静气,好好地看看这山、这天地。用心感受,你一定会有所获益。”那小的默默调息,仔细的看着山下的每一座山、每一棵树,但目力所及,终不能看得更远。他有十年的根基,轻巧地运起清静气,仍然只能看到这些。

    少年人心里正自失望,却忽然听到一声鸟鸣,那鸣声如同春林中鸟儿晨起的第一声鸣叫,清脆悦耳令人闻之尘心涤荡。然而那鸣叫空旷幽远,仿佛来自极远处,又仿佛来自心底。他又凝神听了片刻,那声鸣叫确实来自心底深处,不由得大惊失色,忍不住微微退了一步。老头儿伸手拖住那小的后背,似是看懂他眼中的惶惑,只是微笑道:“用心感受。”

    那小的将信将疑,又凝神细听,但觉心底中蹦出无数细微的声音,鸟叫虫鸣、流水滴答、风吹树叶,各种各样奇怪的声响不绝从意念深处蹦出,这声音来自内心深处,然而却又无比真实。那小的又惊又喜,看着老头儿,忘了说话,那老头儿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感受。那小的激动地点点头,索性闭了双目,顿觉神识空明,如同挣脱躯体的束缚,只剩一缕意念,肆意遨游。

    这一回,他不仅能听到极远处细微的声响,甚至连蚯蚓在地下穿行,水液在树木中流淌都能真切感知。那小的忍不住发声大笑,但觉意念所及,气息在体内或如曲水潺潺;或如大河汤汤;恰似百川交流,汪洋肆意,游走于周身百骸,令他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看得更远、听得更切。

    老头儿见他神飞意驰,料他已窥得各种妙处,心头也跟着喜悦,问道:“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那小的闻声睁开双眼,兴奋之情难以言表,眉飞色舞地道:“大师父,我看到了所有能看到的。”

    老头儿目中透着慈爱,微笑点头道:“你能有所体会,为师很为你高兴。“说罢抬手指点群山,朗声道:”你看这浩瀚无垠的天地间,有着数以千万计的事物。有的看得见摸得着,有的却永远也无法触及,大到日月星辰,山川湖海;小到蝼蚁蜉蝣,沙石烟尘;这些事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也许今时有的过去并不曾有,也许过去不曾有的会在后世涌现。然而不管怎样,每一个事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它们都在你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改变着这个世界。“说道此处,忽然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心事,叹道:”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未必像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身处在风云变幻的乱世,更是无法辨明方向,更多的时候,是要你用心去感受。“

    那小的听他侃侃而谈,对这番话的深意似懂非懂,只得频频点头,示意自己将他的一言一语听了进去。老头儿又接着道:“每个人随着环境的变迁,所见所闻越来越多,内心便越难保持最初的纯净。清静气是元府祖师观天地之变、阴阳交流而悟出的一门心法,所谓‘人能恒清静,天地悉皆归’,修炼此法虽不会对你的修为带来助益,但它能令你神识澄明,感知细微事物背后的真谛。随着随着修为加深,更能沟通阴阳,返璞归真。日后不论你置身何处,你的心性将无比坚韧,足以抵御这世上任何诱惑与冲击。所以清静气咱们虽然每日必修,但其深意若非到一定境界,是万万领悟不到的。你自小修习,根基深厚,心地淳良,将来若是开悟,善加利用,一定能成就一番作为。真仙当初传你心法,也是希望你能够秉持善性,勿忘初心,将来若遇机缘,定能造福一方。”

    那小的这才明白清静气的真正意义,心里暗自发誓,师尊和大师公如此用心良苦,自己一定不能叫他们失望。又听老头儿说自己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拍拍胸脯道:“大师公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清静气持之以恒的修炼下去,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许。将来不管有多大的成就,我也一定秉持初心,与人为善。”那老头微笑颔首,并未多说。

    那一老一小正是元府山最为瞩目的两个人,老的是大弟子代掌门莫定真;小的乃是十多年前元府真仙收留的一个孤儿,名叫虞衡。元府山虽然与世无争,但凭“气宗”之名,亦足以令其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屹立不倒,两百年来雄踞一方,高手众多,其中尤以元府七子为最。莫定真居七子之首,修为高深,行事沉稳冷静,极少有人清楚其真正实力,但自元府真仙闭关以来,莫定真便一直代为主持山中大小事务,由此可见一斑。而虞衡来到元府山的时候,真仙早已闭关多年,仍破例出关,其中深意颇让人不解。然而真仙和七子对虞衡的青睐,多少有些令其他门人心生妒意,故而虞衡虽说得众师长关照,却也令其与师兄弟们难以相处。

    虞衡见莫定真点头赞许,心中满足,低头暗自高兴,却听莫定真又道:“衡儿,咱们元府一脉自开宗以来,历来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悠然往来,与世隔绝。如今天子暗弱,九州诸侯不用帝命,战火纷起,但凡天下人皆不能置身事外。元府山虽处僻地,却终究无法避免。你务必要勤学苦练,将来元府山若遭遇祸事,也好尽一份力,不枉真仙对你的抚育之恩。”

    虞衡刚要点头答应,忽然回过神,吃惊道:“原来大师公是担忧元府山遭遇池鱼之祸,不过历来诸侯间的战争,从不波及江湖之野,大师公的担忧未免有些过了。有道是‘上士无争’,元府山开宗立派以来,从未参与诸候间斗争。即便真免不了受到波及,倘若我们表明立场,小心应对,料想也不是甚麽大事。”

    莫定真一怔,摇头叹了口气,举目眺望眼前翻滚不定的云海,思忖良久才低声道:“你小小年纪,倒也懂得无争的道理。不过有些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实上,二十四年前,元府山便插手过一件事情。那件事注定会给元府山带来祸端,只是时间早晚。”祖衡低头一算,心道:“眼前是太康四年,二十四年前岂不是先帝时期么,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对元府山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

    莫定真似是知他心中所想,说道:“你年纪尚小,许多往事你还不曾晓得,且听我与你慢慢道来。”说着将其引到栏边,边走边指着远处那些弟子道:“衡儿,你看咱们元府山今日之鼎盛,可曾知道,若不是二十四年前那件事,元府山也不会在短短十几年间便有如此成就。可就是这件事,或许将原本与世无争的元府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虞衡心中惊讶不已,要知道元府山号称“气宗”,高手众多,在西南崇州独树一帜,与凉州的昆仑“剑宗”南北相望,并称当世两大宗派。元府七子武艺超群,放诸九州任何一处,皆是一流高手。如此盛名,竟在短短十几年成就,真真难以想象。

    莫定真又道:“当年元府山上下,不过寥寥数十人,不过也是个顶个的高手。”他眯着眼,回忆往事恍如梦境,不觉心潮澎湃。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想当年,我还是大将军彭伯寿帐前一名牙将,地位低微,不名一文。启帝暗访云州,孰料竟遭云州暗算。彭将军带领我们勤王,奔袭千里。经过一番恶战,我们损失惨重,退到云崇两州交界附近。“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无力再战了,云州的兵马不断逼近。眼看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不料半途中杀出数十个绝顶高手,带领我们杀出重围,其中一人用一柄剑便杀得云州百余高手,令我们震惊不已。还有几人也不知用了什么奇怪的法门,竟令敌方毫无知觉,带着我们走出云州重重包围。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早已找不见我们的踪迹了。云州那边意识到启帝有高人暗中救持,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我们离去。

    “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元府山了,修养几日之后,我们才得知那日将我们从云州叛逆手中救出的人,竟然是昆仑山的卓靖君和元府山的元府真仙。启帝感怀不已,当即便要封官赐爵,元府真仙和卓靖君不愧为化外高人,对此虚名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那卓靖君只是说启帝命不该绝,他们只是顺应运数出手搭救罢了,启帝方才作罢。接下来一个月调养,我们伤势逐渐复原。然而启帝始终眉头深锁,不久便与彭将军率部返回阳翟,将我们少数几个人留在元府山,说是助真仙开立山门。“

    虞衡十分不解,挠首笑问道:“高人自有高人的境界,既然他们坚决不肯接受启帝的封赏,启帝留您在元府山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莫定真苦笑道:“当时我也不明白启帝用意,为人臣子听命便是。启帝回到阳翟,立刻遣使前往昆仑山致谢,再一次遭到拒绝,启帝从回使口中得知昆仑苦寒,于是便发奴隶数千前往昆仑听其差遣,卓掌门无奈只得应允。这件事想了许久我才明白,原来启帝此番遇刺,深知江湖之远奇人辈出,实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我想启帝大抵是忧惧气、剑两宗过于强大,故而将我们留下,名为襄助,实则是暗中窥伺。"

    虞衡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老大,心道:“这启帝么如此揣测他人,器量也忒小了些。”不觉眉头皱起,心底对那些帝王将相的做派十分不屑。

    莫定真见他神色惊异,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年远离庙堂之高,在元府山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起初他只知听从君命,暗中搜集元府山各方消息,暗中自会有人来取。可这么多年来,元府山并无丝毫僭越出格之举。山中幽静,时日一久,他便不想再去理会。启帝也好,元府也罢,迩来我往自有其定数。

    天下大乱而后治,古今历来如此,逢此世道,每一个人的命运早已注定,或盛放如夏花、或凋亡如秋叶,亦不过是顺应天数。元府山崇尚清静无为,云中子待在山中,少不了耳濡目染,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性子变得与最初判若两人,少了些许争名逐利,多了几分淡然随性。

    蓦然回首,才发觉原来这世上之事本无是非,不过是立场不同。所谓的诸侯顺逆亦不过是趋附于姒氏一家,九州一统、四海归心固然是好事,然而成就王霸之业势必兵戈四起,生灵涂炭,以天下人观之,启帝此举又何尝不是罔顾世间疾苦,视黎民如草芥呢?

    想到这里,莫定真心绪起伏,不由得闭上眼,晨风吹过,他长须轻扬,飒然犹如仙翁。偏偏虞衡好奇心重,听闻他讲述往事,少年热血沸腾,虽然许多大事在莫定真口中不过是寥寥数语,但仍能激起虞衡对那个风云时代的无限遐想,不觉心向往之。见他半晌无话,虞衡忍不住问道:”大师父,那后来呢?后来启帝还对咱们元府山起疑么?“

    莫定真道:“启帝要的是天下归一,这条路漫长而艰难,要实现统一,启帝自然不会允许这条路上出现任何阻碍。云州遇刺事件之后,启帝便开始留意这些游离于诸侯之外的潜在势力,元府山便是其中之一。“

    虞衡默然无语,莫定真续道:”启帝对剑、气两宗的疑心从未消减过,只是剑、气两宗久负盛名,影响巨大,又游离于九州之外。启帝自然不会担心我们两方会造反,他更担心的是,我们两宗是否会被那些有二心的诸侯所收揽。”

    虞衡嗤之以鼻,极是不满,负气道:“九州之大能人辈出,启帝又何必紧紧盯着我们元府山呢?以大夏的实力,若然真是动了杀心,只怕十个元府山也莫能与之抗衡。”

    莫定真嘿然道:“你懂什么?启帝破旧立新,除了文治武功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天下人的信服,此所谓人心所向。况且咱们元府山地处云、凉二州要冲,地理位置十分特殊。那云州诸族虽然早被征服,但仍有不少残余势力暗中活动;凉州地大物丰,素来不与中原互通,态度极不明朗;启帝一旦对元府山有所图谋,云、凉二州势必闻风而动,故而启帝也仅仅只是窥察多年,并未有任何动作。“

    虞衡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元府山唯一的威胁便是启帝,可如今太康亲政,启帝纵有积威,毕竟已经故去多年,有道是时过境迁,没准这个威胁早就解除了呢?”

    莫定真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沉声道:“元府山真正的威胁,并非来自大夏。”

    虞衡闻言更是不解,嘟哝道:“您刚才不是说启帝疑心咱们元府山很久,怎么又改口了呢?”莫定真摇头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与你听。”说话间,师徒两个并肩缓行,已到了石阶下,不时有门下弟子躬身行礼,莫定真一一答过。

    二人寻得一僻静之处,莫定真接着道:”衡儿,你只知其一,并不知其二。你可知道为何在禹帝时期,九州各自为政,天下相安无事;但到了启帝这一代,九州仍然是当初的九州,天下却不太平了呢?“

    虞衡想了半晌,惶然摇头。云中子道:”天下大位,自古以来便是贤者居之,尧、舜二帝如是,禹帝亦如是,而到了启帝这一代,便是以武德居之,一改古时旧制,九州诸侯多有不服,这便是动乱的根源。”顿了顿,又道:“其实元府山的威胁往大了说也是天下人共有的威胁,这是来自于天下大势,身处乱世,皆不能幸免。”

    虞衡尚幼,听得这番话,似懂非懂,隐隐能感受到云中子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悲悯与无奈,却也不知如何接话。

    虞衡接着道:“就以云州来说,自古以来各族林立,彼此之间相互制约,虽然争斗不休,但各方势力也因此平衡。当年启帝一怒而灭云州,无形之中打破了这种平衡,原本相互敌对的各族或因此而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大夏。如此情势,放眼九州比比皆是,各方势力或结成同盟、或彼此吞并;大小诸侯都竭尽所能,让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盖因此故,天底下诸如剑、气二宗的江湖势力,各方都在极力拉拢,以图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样一来,江湖势力便会处于诸侯权力角逐的漩涡当中......“

    虞衡听完不禁直冒冷汗,忍不住接口道:”所以某一方若是不能被自己拉拢,索性就将其毁灭,以防为他人所得是么?”莫定真被他打断,微微一愣,点头默许。虞衡又道:“大师公说的极是,是我太片面了。“他想了想,又道:”以此看来,大师公所担忧的无非就是云州诸族或许会因为当年的行刺事件而归罪于元府山,然而这么多年以来,元府山不也一直相安无事么?”

    云中子摇头道:“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事实上云州暗地里的势力,远比你所知道的要复杂得多。相传很久以前,云州诸族为对抗外敌结成同盟,推举出一位盟主来领导诸族,这位盟主神龙首尾,无人见过其真面目。有人说这位盟主早就死了,也有人说这位盟主实际上传承至今,只是一直隐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盟主是谁,唯一能够作为其身份的依据,是第一位盟主留下来的一把名唤‘相劫’的权刀。这把权刀的来历无人知晓,然而每一次出现,都必将掀起一阵巨大的动荡。传至今日,人们便将这个同盟唤作‘相劫’,这些年来,各族间许多动乱,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相劫的影子。“

    虞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听莫定真回忆这些往事,当年以启帝遇刺、剑气两宗联手营救作为引子,几乎已改写了九州诸侯与江湖势力之间的格局。启帝时期延续下来的仇恨,就像燎原的野火,愈烧愈烈,一旦爆发出来,所波及到的必将是整个九州。

    见虞衡如此惊诧,莫定真顿了顿,又道:”上一次权刀的出现,刚好是启帝遇刺的前夕。而最近又有不少关于相劫权刀的消息传出,太康帝对此格外重视,故而才遣使将真仙迎往帝都阳翟。“

    至此虞衡才豁然明白为何师尊去时心事重重?为何元府山上下近日来大举演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来这些隐藏的威胁师尊早已料到,故而才不动声色的将应对之策安排妥当,才起身前往阳翟。

    虞衡心中难过,沉默了半晌,忽道:”大师公,你将这些告诉我,是不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莫定真默然不语,虞衡追着说道:”您放心,祖衡一定誓死保卫元府山。“莫定真不等他说完,抬手打断他道:“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元府今日之患,源于二十四年前,就由我们这些局中人来解决,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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