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毓敏将齐韫琉头上的麻袋拿下来,齐韫琉发丝凌乱,抬头看向胡毓敏,“表妹怎么来了,他们没伤着你吧?”

    “表兄被人打了怎么不喊?走,我们这就回去和姨母好好说说!”

    胡毓敏知道齐韫琉爱装柔弱,可这顿打也是结结实实地挨了。

    堂堂大将军的儿子在学堂被人用麻袋套头给揍了,闻所未闻。

    她拽着齐韫琉的袖子,齐韫琉拦她,“不可,母亲身子不好,不能让她太过操劳。”

    以退为进,他惯用的法子。

    胡毓敏才不管他说什么,拽着人就回了将军府,在卢莹面前好好告了齐治康一状。

    “他们竟敢如此做!”

    卢莹听后也是愤愤不平,即便齐韫琉的生母出身卑微,齐韫琉已经认了祖,这是不把大房放在眼里。

    齐家的荣光皆是来自于齐镇,却对齐镇的儿子轻慢至此。

    “下午的课你们也不用去了,让府医好生为韫琉诊治,等将军回来,我会把这事同他讲,看将军作何处理。”

    卢莹召了府医来查看齐韫琉身上的伤口,所幸胡毓敏到的及时,他身上只有一些瘀伤。

    “此药需每日敷于伤处,七日就好。”

    府医留下治疗瘀伤的药便离开了。

    胡毓敏握着手上的药,回味过来哪不对劲。

    方才姨母说要将此事告知将军时,她似乎瞧着齐韫琉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联想到她要跟着去见夫子,齐韫琉不让她去,她有了个胆大的猜测。

    莫非,齐韫琉早知书童有异,刻意落入他们的圈套?

    若真是这样,一点儿也不奇怪,像是未来权臣会做出的事。

    “表小姐,表小姐?”叶松喊了胡毓敏两遍,她才回神。

    “怎么?”

    “劳烦表小姐把府医开的药给我,我来为少爷敷上,还请表小姐回避。”

    叶松弓身双手朝上。

    胡毓敏忙将药递给他,红着脸出去了。

    她倒忘了,敷药要褪去上衣,不过先前齐韫琉负荆请罪她已看过,没什么稀奇。

    稍晚些齐镇回来,听说齐韫琉又被揍了,脸色铁青。

    “我从小打架就没输过,你倒好,去个学堂被人欺负两回!”

    齐韫琉涂过药穿戴整齐刚到屋内,就迎来齐镇的怒骂。

    卢莹忙劝,“夫君,当务之急是为韫琉讨个公道,二房治康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咱们大房也不能任人欺负。”

    上回齐治康用砚台打破齐韫琉的脑袋还能借口说是无心之失,这回直接就是殴打,胡毓敏实实在在看见了,又把那场面往夸大了说,否则难引起大人们的重视。

    齐镇沉思片刻,简单用过饭后,带着他们去齐府算清这笔账。

    “二夫人,将军和大夫人带着大少爷及表小姐来府上了。”

    管家眼看着齐镇来的势头不对,他又没法拦着,就先跑过来给柳凝珍回话。

    齐府以前是卢莹负责掌管,自搬去将军府,就是二夫人柳凝珍当家,府中一应事务全由柳凝珍掌管。

    柳凝珍掌家以后,脾气更是渐长,是以那日才敢去将军府寻卢莹的麻烦。

    “不是用饭的时辰,老夫人也早免去了他们晨昏定省,是来做什么?”

    柳凝珍尚不知她的好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管家也回说不知。

    柳凝珍让管家退下,她亲自迎接齐镇和卢莹。

    “大伯,大嫂,请坐。鸢尾,上茶。”

    齐镇一口回绝,“不用多久我们就得走,茶也不必上了。”

    他脸上神情过分严肃,卢莹也是面上冷着,不给柳凝珍好脸色。

    “不知是何事惹的大伯大嫂不快了?”

    柳凝珍自觉无辜,上回她去将军府被落了面子还什么都没说,他们夫妻二人上门来莫非是还嫌没欺负够她?

    “今日中午下学,治康使计叫书童喊韫琉过去,用麻袋蒙住韫琉的头,和治云痛打了韫琉一顿,此事你可知晓?”

    柳凝珍听后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齐镇身后的齐韫琉。

    “治云我不知道,我们家治康是个好孩子,定是不会无故打人的,大伯,这事是否有误会?”

    胡毓敏暗想,这二夫人的反应倒真快,先把自己儿子撇清,齐治云是庶子,她才不急着维护。

    “有没有误会,叫他们回来当面对峙就知道了。”

    齐镇不给柳凝珍反驳的机会,当下派了手底下的人去学堂把齐治康和齐治云拎回来。

    柳凝珍不干了,“大伯,孩子们还在学堂念书呢,柳夫子可是我夫君好容易才请到的,就不能等今日的课结束了再叫他们回来吗?”

    齐镇一口回绝,他是个直性子,要做的事当下就得立刻解决,等不得两个时辰那么久。

    柳凝珍悄声让丫鬟去把在书房练字的齐修给喊了过来。

    “大哥,治康平日里很守规矩,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上次砚台的事,我本是想亲自带他去你府上赔罪,但那几日事忙就没顾得上。”

    齐修对齐镇还算恭谨,说话时身子微屈。

    可说出来的话叫人不爱听,齐治康和守规矩这词丝毫不相干,甚至是相去甚远。

    胡毓敏多了一嘴,“无故打人是守规矩?那些因罪被关押在牢狱中的人,也算守规矩不成?”

    齐修脸色变了变,柳凝珍刀子般的眼神看过来。

    卢莹替她挡了挡,“敏儿不可胡说。”

    嘴上是训斥,实则没什么动作。

    “二弟若真是想赔罪,韫琉认祖那日怎么不见你提起?”

    齐镇一个反问,问住了齐修。

    因为他压根就没真的想去赔罪,不过是敷衍罢了,齐修自小不如齐镇,齐镇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则是小小的翰林院编修,齐镇轻视文臣,自然也不把弟弟放在眼里。

    人人只知道齐家有位大将军,对齐修毫无印象,久而久之,齐修就和齐镇生了嫌隙。

    “认祖是好日子,岂能扫兴?”齐镇勉强想出一个理由来搪塞。

    齐镇懒得同他计较已经过去的事,只等齐治康与齐治云回来。

    学堂上二人未见齐韫琉和胡毓敏,心不在焉,忽然齐镇派的人来要带他们走,柳夫子问清了缘由就放人了,当然没忘记嘱咐二人不上学堂这段时日多温习。

    齐治康和齐治云听说来人是齐镇派来的,十分不配合,对来人拳打脚踢,但齐镇手下都是能武的,只见他一手一个,竟真是拎着二人回了齐府。

    “你放开!”

    柳凝珍一把推开齐镇的手下,宝贝似的拉住齐治康,齐治云也一同被放下,可惜他不是嫡子,无人重视,就原地站着。

    “治康,是不是你打了韫琉?”齐镇起身来到齐治康的面前。

    他身形高大,常年习武,有旁人缺少的凛然气势,齐治康不过年十五,当即就被齐镇吓得腿软。

    齐府没人不怕齐镇的。

    “我,我……”齐治康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柳凝珍心疼儿子,“大伯,你这是逼问!”

    齐镇不理睬她,看向一旁的齐治云,“治云,你说。”

    齐治云才十三,又是庶子,更没有齐治康胆大,齐镇一问就什么都说了。

    “哥哥说齐韫琉考了第一让他丢人了,所以就让夫子的书童把他喊出来,打了他一顿,还说就该死在苦寒之地。”

    齐镇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直直望向齐治康。

    “二弟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咒我的儿子死,岂非是让我绝后?你们以为齐家今日繁荣,靠的是谁?”

    他确实不喜齐韫琉孱弱,但血亲骨肉是事实,怎能不气。

    齐修上前给了齐治康一巴掌,“你个不孝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还不快给你大伯父和韫琉道歉!”

    齐治康脸上迅速肿成了一片,红彤彤的,可见齐修用了不少力气。

    “韫琉,我看你考了第一,心生嫉妒,才做出这等鲁莽事,对不住你。”

    齐韫琉轻咳几声,甚是虚弱,他正要开口,被胡毓敏抢了先。

    “姨父,若我受了这般欺负,我爹早恨不得打回去了,治康表兄却只要道歉就好,日后若他再犯又该如何?”

    齐韫琉说不出口的,她索性替他说了,以免他因现下受到的不公积怨。

    齐镇诧异地扫了胡毓敏一眼,往日在他印象中骄纵的外甥女,今日说话分外有条理。

    “我们齐家的事,你个外姓人掺和什么?治康已经道歉了,你们还不放过他!”柳凝珍抱住儿子,朝胡毓敏发怒。

    胡毓敏丝毫不畏惧,比起齐韫琉未来覆灭将军府,她受点骂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我儿被打了,那不如就让他还治康一拳,如何?”

    齐镇本想算了,但看柳凝珍并不知错,心下不满,他在战场拼杀,他的儿子在内宅被人看不起,等同于在打他的脸。

    齐修皱着眉头显然是不愿,又顾忌齐镇身份,踌躇之下半晌不言语。

    “齐修,你说句话啊!”柳凝珍推了一把齐修,齐修才挤出个主意来。

    “大哥,既然是我们齐家的家事,不如请娘来定夺,都是她的孙子,想必娘不会偏颇的。”

    虽都是亲孙,齐治康从小长在老夫人身边,说不偏颇谁会信?明摆了要袒护齐治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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