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窃笑,杜奕川虽只是兵部侍郎之子,因他年少武艺高,十分自负,京城子弟中他名声一般。

    此时他闹出了笑话,有人落井下石。

    杜奕川更是不满,射下第二箭,倒是比刚才好了点,也只是三环。

    “看来杜公子也不过如此。”

    齐韫琉淡笑着,转身欲回到席位上去。

    被比自己弱的人嘲讽,杜奕川怎能忍受,当即抬起弓箭,朝齐韫琉的腿射了过去。

    “表兄小心!”

    一道雪青色的身影推开齐韫琉,那箭擦过胡毓敏的衫裙,撕掉一块布,刺入地面。

    胡毓敏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好险,若非她时刻关注着齐韫琉的动向,只怕他要被这一箭刺中小腿,没个十天半月难以养好。

    齐韫琉被胡毓敏在危急时间推开,他回神过来,眼前的少女发丝略微凌乱,几缕青丝扑面,心中某处忽然悸动,齐韫琉下意识拉住胡毓敏的手臂。

    “你还好吧?”

    算起来已经是好几次了,胡毓敏这般护他的场面。

    胡毓敏朝他一笑,“我没事。”

    转而娇喝,“杜公子,你技不如人也就罢了,竟生出害人的心思,公主生辰之日见血是为不吉利,你要如何赎罪?”

    杜奕川方才被齐韫琉的话激起了心绪,一时失了理智,箭就那般射了出去。

    刚射出去他就后悔了,如今好在齐韫琉没事,否则他真要酿成大祸。

    福嘉公主带着众姐妹急步走了过来,听到胡毓敏的话,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训斥杜奕川。

    “侍郎家的公子当真不将我这公主府放在眼里,好端端的比试变了味,杜侍郎打算如何?”

    福嘉公主年仅十六,却是自带了皇家的威严,她话一出口,杜侍郎急忙上前低头不敢看公主。

    “福嘉公主恕罪,犬子心性太急,尚需磨练,今日冲动实在冒犯,奕川,还不跪下与公主谢罪!”

    杜侍郎朝杜奕川屁股上踹了一脚,杜奕川咬着牙跪下,“请公主恕罪。”

    福嘉公主面上不悦,但看在杜煜的面子上决定不与杜奕川再计较,毕竟齐韫琉和胡毓敏二人没受伤。

    胡毓敏却不想就此罢了,若人人都以为将军之子好欺负,齐韫琉的处境岂不是更难了?

    卢玉和胡昊林担心女儿,早齐镇和卢莹一步走了过来。

    “敏儿,你是要吓死为娘啊?”

    卢玉抱着胡毓敏,把她的手臂从齐韫琉那儿拽了回来,齐韫琉抿唇,手收到了袖子里。

    “姨父姨母,刚才若不是我拦着,表兄可又要受伤了。”

    胡毓敏目光灼灼,齐镇听出她的意思来,看向福嘉公主。

    “公主,今日本是您的生辰宴,按说臣不该扫兴,只是臣这儿子本就体弱,射箭不过是玩乐,杜公子的举动是否过了?”

    福嘉公主再次狠瞪了那杜奕川一眼,都怪他惹事。

    “齐将军放心,本公主不会姑息伤人之人,杜公子,你自己来说怎么办?”

    既是他自己惹的事,就由他自己来解决。

    杜奕川面上神色紧张,心里怪自己太鲁莽,但事情已经做下,不负责是不行了。

    “臣自愿被仗责二十。”

    他虽然性子急,倒也是个不避事的人,此等场面下,他定是免不了了,不如主动承担罪责。

    杜侍郎心里也急,却明白再为儿子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能是作罢。

    福嘉公主喊了人来预备当众仗责杜奕川,齐韫琉行至她面前弓身,“既然草民身无大碍,就请公主免了杜公子的罪责,一切以公主生辰为主。”

    胡毓敏挑眉,她这表兄,果真是不同凡响。

    等齐将军为他求了公正,杜奕川认了罪责,他再出来说放下此事,赢得一个好名声。

    不止胡毓敏看出齐韫琉的心思,一直沉默的萧楚宁也觉出了异样,对眼前体弱的少年多了几分欣赏。

    齐镇是个直性子,却生了个心思细腻的儿子,有趣。

    福嘉公主本就不大想把事情闹得太难堪,齐韫琉给了个台阶,她就顺着下了。

    “齐将军,令郎宽仁,不如就看在本公主的薄面上,饶过杜公子一次?”

    齐镇屈身行礼,表示愿意不再计较。

    此风波结束后,众人继续参加比试。

    “敏儿,你刚才真勇敢,这要是我,只怕都反应不过来。”

    梅月灵挽着胡毓敏的胳膊夸她。

    胡毓敏也是后怕,可比起日后凄惨,她更想从根源解决问题。

    好在来得及,齐镇也没让她失望,至少护着齐韫琉了。

    人心都是肉长得,她就不信时间久了,齐韫琉那颗坚硬的心会没有缝隙。

    齐韫琉被卢莹带着来到一处凉亭,亭内端坐一位女子,走近看,那女子眉目如黛,容色靓丽,腰间环佩叮当作响,举止端方。

    “齐公子仁善,即便他人有害你之心,你仍旧能原谅对方,心胸大度,令小女子佩服。”

    女子正是简国公府幼女曲思烟,原本简国公瞧不上齐镇的出身,方才齐韫琉的表现让简国公松了口,才允许曲思烟单独来见齐韫琉,不过也得卢莹在场。

    “曲小姐谬赞,我自身事小,能让公主的生辰宴顺利完成才更重要。”

    齐韫琉与曲思烟浅谈几句,那边简国公府的丫鬟就来催促曲思烟。

    “小姐,夫人唤您过去,要您参加比试呢。”

    曲思烟抬眸,“你和母亲说我与齐夫人正说着话呢,就先不去了。”

    简国公府欠了齐老夫人的恩情,抹不开面子,才让曲思烟与齐韫琉见上一面,来之前曲思烟的母亲朱氏就与女儿商量好,浅聊几句她就寻个理由让丫鬟来寻曲思烟回去。

    朱氏哪知,曲思烟竟真的对齐韫琉有了兴趣,想多与齐韫琉聊会儿。

    京城贵族子弟中鲜有性子不张扬的,许多子弟仗着家中权势说话做事一股子官腔,总爱拿身份压人,齐韫琉倒是比那些人稍正常些。

    “可是,小姐,公主那边不好交代……”

    谁要去参加比试,都是提前上报给公主跟前的嬷嬷,要是中途不参加,未免失礼。

    曲思烟无奈,只好说了声抱歉,同丫鬟往前去了。

    “韫琉,曲小姐应是对你满意的,你是如何想的,曲小姐与礼部侍郎家的小姐,选哪一位?”

    卢莹是过来人,曲思烟是什么想法她一看就知,礼部侍郎家的女儿嫁入将军府算是高嫁,是以没有单独约见,方才在外面她已经指给齐韫琉看过了。

    “儿子认为两位小姐都端庄贤淑,雅致大方,父亲母亲做主就好。”

    齐韫琉面色淡淡的,无论与谁结亲,他都很难与对方交心,所以无论是谁他都不在意。

    卢莹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意,就说先去和齐镇商量,毕竟即使是齐韫琉这边答应了,也要对方也答应了,亲事才能继续。

    前院里,那场风波过去,比试进行得如火如荼。

    射箭这项技艺,头筹仍旧是昭定王萧楚宁,尚未有能超越他的。

    而女子这边,江锦宜被曲思烟的琴曲给比了下去,脸上正是不好看。

    两位贵女同是出身不凡,曲思烟的脾性却要比江锦宜温和许多,亦不爱与人比较,所以她弹出的琴曲心境平和,听之心绪宁静。

    胡静儿与梅月灵也都各自展示了最拿手的才艺,轮到胡毓敏,她拿出一个鸡毛毽子来,引得台上众人发笑。

    “你是右司丞家的女儿?性子倒是对本公主的胃口,不过这可是比试,莫要小觑。”

    福嘉公主跟着贤长大,贤妃的性子本就不喜墨守规矩,她自然也是受了贤妃的熏陶,不爱寻常女子要学的琴棋书画。

    胡毓敏笑盈盈点头,暗道怪了,宫里的公主们竟也喜欢毽子这等俗物。

    她抬脚开始踢毽子,因为幼时顽皮,所以她踢键子的功夫十分娴熟,即使身上穿着厚重的衫裙,也丝毫不影响她矫健的身姿。

    踢了一会儿,她身上出了汗,没多久,脸上也开始冒汗。

    从后院亭子里走出,齐韫琉抬眼看那台中央踢毽子正踢得欢快的女子,眼中柔和起来。

    他最看不透的当属胡毓敏,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胡毓敏踢完毽子停下后,发觉福嘉公主颇有兴味看着她。

    “你毽子踢得这么好,本公主无聊时召你来我府上一起玩如何?”

    世人眼里女子就该在家练习琴棋书画,不可做过分活泼的事,大部分贵女就同世人所想那般闷在后宅,福嘉公主偏要与她们不一样。

    公主的邀约,胡毓敏自然是不能拒绝。

    “这位小姐可真是个妙人,本侯爷倒是头一回见,今日来公主这府上,可算是来对了。”

    众人闻声看去,那人算起来应当是福嘉公主的表弟,是当今圣上姑姑的儿子,宣平侯府的小侯爷白玉书。

    白玉书此人名声不大好,仗着家底厚,素日也不做正经事,整日在外面酒楼闲逛,落了个纨绔的名头。

    此时众人看他夸胡毓敏,只可惜胡毓敏一个良家女子被白玉书给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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