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一月份,他给我发了语音,唱了三首歌,其中一首是那个时候很火的追光者。

    三段语音我反复听了很多遍,最后收藏起来,那时候还用的□□聊天,所以语音还挺长的。

    我听了很久,一直反复听,反复听。

    我那时候还没明白过来,或许他已经在向我告别了。

    最后一个学期,我们渐行渐远,从那之后的假期再没联系过,开学以后,我也经常见不到他。

    真奇怪,明明一个学校,甚至同一层楼,可他不想见你的时候,我就真的见不到。

    我还是骗不过自己,强逼自己不在意,可我依旧做不到。

    我和祁昭凛不知道怎么的彻彻底底的沦为了陌生人,谁也不待见谁,他甚至为了躲我会绕路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可他宿舍是在另一边,靠近我每天等着的楼梯。

    后来我再也没见他从那边楼梯上来过。

    我刚开始的几天特别执着,就只想看他一眼,每天在走廊上等着,可没再看见他。

    我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他生气了,我给他发了消息,幼稚的想要得到答案,我们变成现在的答案。

    可发出去的消息就像石头丢进大海里,无声无息。

    我等了一周,没等来他的回复,我也开始怄气,觉得羞耻又难堪。

    看到自己的笔记本时,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法,觉得祁昭凛看到了我那些晦暗的情感,所以才选择疏远我。

    我那时候脑子轴,只考虑过到他可能看过了,没考虑到他已经看过了,所以本就该无所畏了的。

    我从没考虑过另外一种原因,莫名的难堪涌上心头,我想也没想把笔记本丢进垃圾桶。

    可我后悔,却又来不及了。

    我不该把那本笔记本丢掉的。

    在那之后我暗自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可还是给自己保留了一点点念想,那些和他的聊天记录和语音我全都截图收藏保存了下来。

    后来我们难得的擦肩而过,却也当做谁都不认识谁,我会故作镇定的和旁人说笑从他身旁走过。

    却又在他身后偷偷回头看他千万遍,总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

    祁昭凛始终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时间久了,我好像不那么执着了,时间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焦虑不安。

    还有一场考试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会去一个天气特别好的地方。

    *

    高考如期到来,我曾经想过的,我们会一起走进考场,一起走出校园。

    可后来只有我自己,就连A都没有和我同一个考点。

    她留在了本校,而我去了一中。

    “加油哦,迟迟,”A拉着我,“放轻松,别紧张。”

    “你也是,好好考。”

    高考最后一天,我从考场出来,下午的阳光特别好,晒在人身上很舒服。

    走出一中,再回头看,成败得失我都坦然接受。

    回到本校他们已经开始陆续收拾东西了,我们把最沉重的书卖掉,A看着我桌上的蓝色笔记本,“这个也丢了吧。”

    A把它丢到地上,我又捡起来拍了拍,A惊讶地看着我,“你还要?”

    “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A嫌弃的看了它一眼,“这么丑的笔记本。”

    我淡淡的说,“还没用呢。”

    我把什么都丢了,唯独把祁昭凛随手丢给我的笔记本留下。

    当晚我们就吃了散伙饭,他们班级订的包间就在我们隔壁。

    我知道今天不见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可我还是怕了,那点勇气放在那时荡然无存。

    A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事,还是在她生日那晚,高考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我去她家住了一晚,我们都喝了点,我随口一提她深挖才知道的。

    A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看着我一直摇头。

    我问她,“是不是很没出息。”

    “出息,太出息了,”她看着我,给我竖起大拇指,“连我你都瞒过去了。”

    “我那时候只觉得你们之间氛围不太对劲,”她掷地有声,“没想到这么不对劲。”

    “他知道吗?”A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

    双重意思,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喜欢他。

    那晚A起身出去好一会才回来,拉着我站起身,“走。”

    我被拉得站不稳,“去哪?”

    “姐带你去找他。”

    我开始抗拒,“不要。”

    “别害怕,我在你身后呢,他要是敢欺负你,姐揍他。”

    那时候的A气势汹汹。

    “我不知道他在哪。”

    A:“我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认识的,A之前是艺术生,只不过学到一半因为身体原因放弃了,他们就是这时候认识的。

    直到坐上了车,我才开口,“我不知道见面了该说什么。”

    A拍我的肩膀,“你总得要个解释吧。”

    我头垂得很低,“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我不想打扰他了。”

    “喜欢他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他无关,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他做出了选择,已经走出我这条道路了,到今天我不想再去打扰他了。”

    我看向A,“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我突然觉得委屈,眼睛酸的难受,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A吓了我一跳,给我递过纸巾,“不想见我们就不见了呗,你别哭啊。”

    A叫司机掉头,回到家里一个劲的安慰我。

    “我也没暗恋过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A拍拍我的肩膀,怀里抱着纸巾盒给我递纸,“但是如果喜欢一个人非要掉眼泪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喜欢了。”

    “可是我忍不住,”我抽噎着,“他真的很好的。”

    “真的很好吗,”她叹一口气,“很好的话你为什么会掉眼泪。”

    A劝我劝不动,最后安静的陪着我,“算了,你想哭就哭吧。”

    她给我递过纸巾,又无奈的开口,“但是只允许自己为他哭这一回啊。”

    我没回答她,因为我不能保证。

    *

    后来又回过一次学校,是去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A来接我,一见面就扑过来拥抱我,“怎么办,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了。”

    我笑,“怕什么,见面的日子多的是。”

    我们一起回学校领取通知书,在办公室填表的时候,我看到了祁昭凛的名字,他大学那一栏还没写。

    我不知道他考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我把关于他的所有都删掉了。

    却又在那一天鬼使神差地把他加回来,他的联系方式我背得滚瓜烂熟。

    祁昭凛很快通过,可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

    我站在路边等公交车,树荫底下,风吹来还是很热,A在旁边喋喋不休,我没怎么听她在说什么。

    我拿着手机,打了很多字,又一一删除。

    最后给他发了一句,“祝你好。”

    你好,一切就都好。

    祁昭凛没回我,我等到晚上,有种很莫名的感觉,觉得难堪,心灰意冷般的又把他删了。

    后来我和祁昭凛就再也没见过,我也没再加过他,也没再像当初一样打听他的近况。

    那个漫长暑假里,我去了他那时候提到过的“L城。”

    我最先一个人去的,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天,想着他要是来的话,会在哪里出现。

    我还发了一条朋友圈,心存侥幸。

    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A知道我在L城之后,第二天就过来了。

    我看着她被太阳晒红的脸颊,急忙给她撑伞,她钻到伞底下,有些幽怨地看着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陪你来。”

    我耸耸肩,“一时冲动。”

    确实是冲动,某天想到他那时候提到过的,二话不说我就买票过来了。

    和A玩了一周,去了古城,去了海边,买了很多小玩意。

    穿了当地的裙子,拍了很多照片。

    我们租了个电车,A坐在后面,一路上叫嚷,“好开心,再快一点。”

    我们那时候年轻,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站在海边大声喊,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苦楚都喊出来。

    A拉着我的手晃来晃去,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没敢喊出来,A强拉着我,“喊嘛,就喊这一次。”

    “迟迟要开心快乐。”A大声喊。

    海浪卷起一层又一层,漫到我们脚边,可谁都没往后退。

    “A要赚大钱。”我小声喊。

    A最常提起的就是自己要赚大钱,走上富婆的道路。

    她回头看我,“学我。”

    A说完就大声喊了一句,“去他妈的!”

    A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也终于冲破自己的禁锢,不管他人如何看待,大声重复她的话,“去他妈的!”

    “去他妈的世界!”我们一起喊。

    在下一次浪拍打过来之前,笑着往后跑。

    在L城,A拉着我打了耳洞,我打了耳骨的位置。

    A和老板看着我,“打耳骨很疼的。”

    “没事,我能忍。”可确实很疼,疼的眼泪要掉出来。

    那天之后,我和A就从这里分开了。

    我最后也没去那时候说的H市,去了N城,天气特别好,总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祁昭凛给的那本笔记本我一直随身带着,什么也没写。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梦见了祁昭凛,梦里他的头发长了。

    醒来后,拿出那本笔记本,把我还能记得的东西写下来。

    记忆或许已经有了残缺。

    但是那时候对祁昭凛的喜欢却永不磨灭。

    *

    后来上了大学,和A的连续也断断续续,都很忙,A谈了几次恋爱,每次都无疾而终。

    和他们分开以后,会打电话给我吐槽。

    “这世上还有没有好男人了。”我听着她的话,“我要的是纯爱而已,又不是说要让我变富婆,怎么这么难。”

    “还没遇到而已。”

    A在电话那头依旧喋喋不休,而我一边做着课题,一边应和她的话。

    “我们放假能不能见一面?”她问我。

    “看吧,”我其实一早就拒绝了,“我估计很忙。”

    A很不满, “你每次都有理由。”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就见面。”

    那天挂断电话之后,A给我甩了个截图过来。

    截图里是祁昭凛新发的朋友圈,一张自拍照,没露脸,可我依旧能联想到他的表情,他的脸。

    死灰复燃的瞬间,是当我看到了那句话。

    祁昭凛那条朋友圈写着,你好,一切都好。

    记忆又被拉回,所以祁昭凛是看到了我的消息的,只是他没回我而已。

    后来祁昭凛的个性签名,就一直是这句话,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还是A和我说的。

    我逼自己不在意,都这么久了,我还喜欢他,是真的很没出息的。

    可我没办法,忘不了他。

    大学的时候我拒绝谈恋爱,因为接触过一回,还没在一起,对方就说我不好相处,说我们不合适。

    我没太难过,结果是我一早就意料到的。

    他们都不像他。

    我也不再刻意寻找他的影子,对谁都兴致缺缺。

    搞学习要紧,大学很自由,没那么多束缚,有课就上没课就睡。

    除了偶尔的作业,会让你花很多心思,没个两三天甚至一个礼拜都做不出来的项目作业。

    我的生活又变得很平淡,时不时的会想起他,走在路上会想我们要是也能牵手走在这条路就好了。

    大学最后一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匆忙,实习安排,毕设毕论搞得人憔悴。

    我实习的时候选择了离南城很远的杭城,是我那时候和祁昭凛提到过的地方。

    过去之后,很顺利的找到了工作,其实也不算顺利,出了很多问题。

    同行的朋友陆续找到了工作,而我还在迷茫的寻找,找了一家我很喜欢的公司,打了电话过去毛遂自荐。

    我很紧张,也很胆小,要是在以前我指定不会主动打电话的,可那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看到他们都有了归宿,被激发出来的危机意识。

    我也以为会被拒绝的,却没想到对方说,“你在我们的录取名单上。”

    我有些疑问,“可我这边没收到通知。”

    负责人说了句,“可能是他们忘了,没通知到位,不好意思。”

    “你明天和他们一起过来吧,”电话那头说,“我待会儿给你发offer 。”

    我连忙道谢,在楼梯间呆了会儿,心中隐隐为自己感到骄傲。

    很平凡的一件事,却在我心里打响了第一枪,我不再怯懦,勇于尝试,试着表达自己。

    效果好像还不错,没在听到有人说我凶或者不好相处,相反他们还挺喜欢这样的我,夸我漂亮有趣。

    *

    在那里我认识了现在的xfz,我的男主角。

    很巧,他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可能因为惺惺相惜,所以我们很能聊得来。

    在那里我已经很少会想起祁昭凛了,工作很忙,也很焦虑,没时间想。

    xfz进入了我的生活里,帮了我很多,我搬家他会来帮忙,会带着我出去吃饭,带着我去玩。

    他很有才华,耐心又温柔,经常鼓励我,陪着我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

    在他的陪伴下,我逐渐找到了自己,胆子不再那么小了,自信又自由,真正活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只当对方是朋友。

    我实习结束辞职回了南城,他送我到机场,和我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

    我以为我们就此分别不会再见了,可毕业那天在学校看见了他。

    个子高高,弯腰钻到我伞下。

    我心里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疯长。

    我们去吃了火锅,大热天的吃火锅,我们笑得不行。

    我也知道了他辞了工作,我其实很诧异,因为他在那边的工作已经很稳定了,不出意外可以直接升职的。

    我也没再细问他,听他说了很多话,xfz说我回来之后,杭城下了一场大雪,我没看到。

    我撇撇嘴,“可惜了,我还挺喜欢雪的。”

    “下次带你去看。”xfz说。

    我又推脱,“再说吧。”

    后来xfz经常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不时的给我送温暖,给我送些礼物,或者是一些吃的,很平常。

    面对感情,我总是很迟钝,面对祁昭凛是,面对xfz也是。

    *

    xfz其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这里应该只是少年的我和祁昭凛,可xfz硬生生打破了所有。

    所以我写了一小段关于他的。

    对于祁昭凛我好像逐渐放下了,我们分别太久了,我对他的声音乃至样貌都开始模糊了。

    没像他们说的那么神,什么阔别数年,依旧还是能里记清他的样子,我真的没那么神,直到今日我确实是记不清他了。

    可我偶尔会想或许某天他在人群里,我会认出他的背影,因为我那时候最常看的就是他的背影。

    重新和祁昭凛联系上的时候,也是在我大学毕业那天,收到了一则好友申请。

    我点开,备注里写着,“毕业快乐,阿迟。”

    不用看名字,我也知道是祁昭凛。

    我愣了很久,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慢慢悠悠的点了通过。

    我没主动说话,也没再像当初一样点开他的朋友圈。

    可我后来看到了那句,你好,一切都好的个性签名。

    祁昭凛真的一直在用这个。

    他的头像也万年不变,和高中时用的一样。

    “毕业快乐。”晚上十二点之前他给我发的。

    我回了他,“毕业快乐。”

    后续再无话了。

    时间停止,关于祁昭凛的一切被尘封起来,我不愿意再打开记忆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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