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其他仍陷在震悚情绪中的警察，林修已经率先恢复到平时的镇定状态。
这种出现在死者身上的，不同寻常的残害行为，在犯罪过程中，是一种极具指向性的惩罚。
凶手的此类残害举动，往往带有极为强烈的审判和惩戒意味，多是针对伤天害理的淫|欲者和猥|亵者，以这种方式毁灭他们的肉身和精神。
林修边思考，边打量死者的脸。尽管那表情极为恐怖，但是不难看出，死者年纪并不大，像是刚成年的年轻人。
恶龙杀人魔因为这个死者，又恢复了极端残忍的犯罪手法……
林修静默地沉思着，山林中冷峻的风从他身旁迅疾而过，吹动他的衣衫与鬓角。
林修扶了扶帽檐，沉肃的声音经风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把死者的指纹和资料库里进行比对，调查重点放在未成年人强|奸、猥|亵的犯罪记录上。”
市公安局。
法医们看着尸检台上死者的惨状，都不免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看到不用切开胸腹壁检查的尸体。”一个法医小声道。
那些送来的、沾满灰的人体组织块，已经碎得没有一处能保有完整脏器的形状。
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导致这种程度的残忍杀害……
这死者看起来年龄不大，又怎么会引起恶龙杀人魔如此强烈的杀意和仇恨？
尽管内心疑惑重重，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进行尸体检验。
“啧，好光滑的创面，一刀利落斩断。”一个法医用镊子夹起右手断指，边观察边道。
“为什么左手完好无损，右手手指却都断了？”另一个法医看着尸检台，疑惑地喃喃自语。
“过来看，这些手指上，有几处很小的淤青，像是咬痕。”观察断指的法医忽然惊诧道。
此话一出，五根断指立刻被整齐排列，一众法医围着细细观察。
“你们发现了什么？”其中资历最长的一个法医放下手中的解剖刀，问另外两个人。
“是人的牙齿咬的。”一人答道。
“牙弓、牙冠宽度均较窄。”另一人回答。
发问的法医点了点头，继续说：“你们量一下那尖牙的宽度。”
一个法医依言，量出了上、下颌尖牙的宽度：“下颌尖牙宽度6.4mm，上颌尖牙7.3mm。”
另一个法医听到这个数值，惊骇得瞪大了眼珠，指着那咬痕道。
“老……老师，这，这……不会吧？”
“你想的没错，这伤口，是女性咬出来的。”
下午，林修翻开那鉴定报告，只一眼，就看到了不寻常之处。
——“断指处有咬痕，经牙冠宽度测量和牙弓形态分析，确定是女性牙齿所咬。”
“死者身上，有女性牙齿的咬痕？”林修向法医再次确认。
“是的，我们法医给出的判断是，死者生前不久，有被女性咬伤。”
“现场没有发现能证明其他人存在的信息。”林修翻看报告，继续说，“应该是在凶手出现前留下的，能推断牙齿主人的年龄吗？”
法医摇头，无奈道：“这个咬痕是在断指上提取的，有较多缺损，无法制作三维形态的咬痕模型。”
“所以，只能判断性别，无法判断年龄。”
“好，我明白了……”林修正说着，忽然瞧见门口正等待着的同事。
“小许，直接进来。”
那被称作小许的刑警点头，走到法医旁边，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林修。
“林队，死者身份确认了。”
“死者名叫卢平文，籍贯是方乾市，先前因为猥|亵幼女被抓过，又因为未成年，所以只是进了当地一个少管所。”
林修问：“死者的现住址查出来了吗？”
“正在查，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林修拿起笔，在自己办案所用的笔记本上写下信息和侦办方向。
“好，下一步查死者的现住址和电话号码，地址查到之后，就进行现场勘查。”
林修条分缕析地将办案思路和任务进行了梳理和拆解。
“查到号码，就去走信息查询申请手续，批准之后再报到电信部门，让他们去恢复卢平文死前手机里的通话、通信记录。”
说到此处，忽然，林修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楚佳欣来电。
“按照这个来，明天上午十点通知大家开个会。”林修说完，同事们也都明了地离开了。
接通楚佳欣的电话，林修得知吕教授今天已经回来了，明天上午会去警局一趟。
末了，电话那头的楚佳欣还问了一句：“有时间单独吃个饭吗？”
林修翻动着法医的鉴定报告，耿直道：“最近不可能有时间的。”
通话结束后，林修整理好案件材料，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
傍晚，柯绿接到了林修打来的电话。林修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她如实回答。
“我在陆云哥家，家里没菜，就来这吃了晚饭，现在在看电视呢。”
“好，你把电话给周医生。”电话那头林修说。
“噢，陆云哥，我哥要跟你说话。”柯绿依言，把手机递给一旁的周陆云。
“好的。”周陆云点头，接过了手机。
“喂，林警官，小绿在我家看电视呢。”他边说，一边轻抚沙发上的短绒毛，在布料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我妹妹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闻言，周陆云嘴角微抿，形成了一道淡淡的、无起伏的线。
“没有，小绿很安静的。”他抚平短绒毛，抬手扶了扶眼镜。
“今天真是麻烦你照顾她了。”林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周陆云转头望了一眼柯绿，却发现她恰巧也在看他，还朝他表示感谢般地微微一笑。
他原本平静的神情，在这一瞬忽然起了波澜。
他知道她只是极短极快的一笑，笑的动作过去了，便极快恢复了平和。可他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根本忍不住还要看她。
那笑容，如闪闪跃动的星火，无需风起，就已摧枯拉朽地从他心中燎原而过。
“周医生？”林修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在电话里问了一句。
周陆云嘴唇微动，却是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沙哑：“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到晚上才能来接她……”林修还没说完，周陆云取下眼镜，忽地截了他的话。
“没关系，你忙吧，我会一直陪她的。”
“好，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
柯绿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转头问：“陆云哥，我哥说什么了？”
周陆云把手机还给她，语气温和：“他说他今天会加班，可能会很晚才能来接你。”
柯绿有些哭笑不得：“我可以自己回去呀，就下个楼而已。”
“他还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家。”周陆云补充说。
“为什么啊？”柯绿问。
周陆云凝神看她，却又怕这久留的目光会令人生厌，便淡淡垂眸：“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也不想独自待在家，”柯绿找到遥控，躺在沙发上，边调电视边感慨：“一个人的话，真的太孤独、太难熬了。”
窗外，夜色跟随寒凉的风，悄然攀附上天幕。
两只飞鸟，掠过飘飞的落叶，一同往夕阳西沉之地归去。
那些周陆云以为早已沉沦在光阴的海底、永远不会浮起的记忆，在此刻蓦然在他心中搅起漩涡、翻涌不息。
“我一直，是一个人。”他低头摩挲镜腿，思绪难平。
柯绿敏锐感知到那话中的沉重，立刻直起身，重新措辞：“啊，那其实吧，一个人也很自由的……”
“我从没有感到过自由。”一种悲哀的无奈，从他的心中慢慢升起。
他想说很多，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云哥，那你想要找个人，一起生活吗？”柯绿试探问。
周陆云望着她，那长久的、噩梦般的丧失感再次袭来，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他越挣扎，越是无法呼吸。
“我一直都在寻找。”他回答。
柯绿眨了眨眼，微妙地问：“那找到了吗？”
她的眼睛带着淡淡笑意，像是明知有些跨越界限，带点冒犯，却还是大方选择表达心中那份好奇。
周陆云戴上眼镜，深呼吸几秒：“已经找到了。”
“哇哦。”得知这个消息，柯绿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电视上了，她立刻侧过身，面向周陆云而坐。
“方便讲一讲吗？”她摸摸脸说。
周陆云的眼中似有什么在扩散，像风拂过绿草茎，荡起深浅不一的涟漪。
“你想听吗？”他问。
“想，”柯绿点头，笑眼盈盈，“一定是很幸福的故事吧。”
周陆云望着她，沉默了片刻。随即，他苦笑叹然，眼中是淡淡的自讽：“小绿，幸福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我的故事，会让你流泪的。”
周陆云心中悲伤如海，不由得一浪一浪地波动又起落。
柯绿蓦然间一怔，眼中的笑意和欢乐，也慢慢散去不见。
从童年时期开始，柯绿就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只属于极少数的幸运儿。
命运之手是残酷的，它修剪人的命运，就如修剪花木的根茎，一刀下去，毫不拖沓。
——她与他，也许在某一刻，都被命运毫不留情地剪去了幸福的花叶。
“都过去了，不是吗？新的故事就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幸福起来的。”柯绿语气坚定道。
周陆云眼中逐渐湿润，他捂住泪眼，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他曾无数次尝试说服自己，人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
无法靠近的人，无法修复的关系，无法实现的祈愿……一桩桩，一件件，皆可了无分量地随风远去。
可此刻，她只是静静在他旁边，什么都不需说，什么都不用做，他的灵魂就已经无抵抗地依过去了。
“小绿，你期待这个新故事的结局吗？”周陆云抬头望着她问。
柯绿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期待，而且我相信，它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结局。”
这种出现在死者身上的，不同寻常的残害行为，在犯罪过程中，是一种极具指向性的惩罚。
凶手的此类残害举动，往往带有极为强烈的审判和惩戒意味，多是针对伤天害理的淫|欲者和猥|亵者，以这种方式毁灭他们的肉身和精神。
林修边思考，边打量死者的脸。尽管那表情极为恐怖，但是不难看出，死者年纪并不大，像是刚成年的年轻人。
恶龙杀人魔因为这个死者，又恢复了极端残忍的犯罪手法……
林修静默地沉思着，山林中冷峻的风从他身旁迅疾而过，吹动他的衣衫与鬓角。
林修扶了扶帽檐，沉肃的声音经风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把死者的指纹和资料库里进行比对，调查重点放在未成年人强|奸、猥|亵的犯罪记录上。”
市公安局。
法医们看着尸检台上死者的惨状，都不免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看到不用切开胸腹壁检查的尸体。”一个法医小声道。
那些送来的、沾满灰的人体组织块，已经碎得没有一处能保有完整脏器的形状。
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导致这种程度的残忍杀害……
这死者看起来年龄不大，又怎么会引起恶龙杀人魔如此强烈的杀意和仇恨？
尽管内心疑惑重重，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进行尸体检验。
“啧，好光滑的创面，一刀利落斩断。”一个法医用镊子夹起右手断指，边观察边道。
“为什么左手完好无损，右手手指却都断了？”另一个法医看着尸检台，疑惑地喃喃自语。
“过来看，这些手指上，有几处很小的淤青，像是咬痕。”观察断指的法医忽然惊诧道。
此话一出，五根断指立刻被整齐排列，一众法医围着细细观察。
“你们发现了什么？”其中资历最长的一个法医放下手中的解剖刀，问另外两个人。
“是人的牙齿咬的。”一人答道。
“牙弓、牙冠宽度均较窄。”另一人回答。
发问的法医点了点头，继续说：“你们量一下那尖牙的宽度。”
一个法医依言，量出了上、下颌尖牙的宽度：“下颌尖牙宽度6.4mm，上颌尖牙7.3mm。”
另一个法医听到这个数值，惊骇得瞪大了眼珠，指着那咬痕道。
“老……老师，这，这……不会吧？”
“你想的没错，这伤口，是女性咬出来的。”
下午，林修翻开那鉴定报告，只一眼，就看到了不寻常之处。
——“断指处有咬痕，经牙冠宽度测量和牙弓形态分析，确定是女性牙齿所咬。”
“死者身上，有女性牙齿的咬痕？”林修向法医再次确认。
“是的，我们法医给出的判断是，死者生前不久，有被女性咬伤。”
“现场没有发现能证明其他人存在的信息。”林修翻看报告，继续说，“应该是在凶手出现前留下的，能推断牙齿主人的年龄吗？”
法医摇头，无奈道：“这个咬痕是在断指上提取的，有较多缺损，无法制作三维形态的咬痕模型。”
“所以，只能判断性别，无法判断年龄。”
“好，我明白了……”林修正说着，忽然瞧见门口正等待着的同事。
“小许，直接进来。”
那被称作小许的刑警点头，走到法医旁边，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林修。
“林队，死者身份确认了。”
“死者名叫卢平文，籍贯是方乾市，先前因为猥|亵幼女被抓过，又因为未成年，所以只是进了当地一个少管所。”
林修问：“死者的现住址查出来了吗？”
“正在查，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林修拿起笔，在自己办案所用的笔记本上写下信息和侦办方向。
“好，下一步查死者的现住址和电话号码，地址查到之后，就进行现场勘查。”
林修条分缕析地将办案思路和任务进行了梳理和拆解。
“查到号码，就去走信息查询申请手续，批准之后再报到电信部门，让他们去恢复卢平文死前手机里的通话、通信记录。”
说到此处，忽然，林修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楚佳欣来电。
“按照这个来，明天上午十点通知大家开个会。”林修说完，同事们也都明了地离开了。
接通楚佳欣的电话，林修得知吕教授今天已经回来了，明天上午会去警局一趟。
末了，电话那头的楚佳欣还问了一句：“有时间单独吃个饭吗？”
林修翻动着法医的鉴定报告，耿直道：“最近不可能有时间的。”
通话结束后，林修整理好案件材料，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
傍晚，柯绿接到了林修打来的电话。林修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她如实回答。
“我在陆云哥家，家里没菜，就来这吃了晚饭，现在在看电视呢。”
“好，你把电话给周医生。”电话那头林修说。
“噢，陆云哥，我哥要跟你说话。”柯绿依言，把手机递给一旁的周陆云。
“好的。”周陆云点头，接过了手机。
“喂，林警官，小绿在我家看电视呢。”他边说，一边轻抚沙发上的短绒毛，在布料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我妹妹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闻言，周陆云嘴角微抿，形成了一道淡淡的、无起伏的线。
“没有，小绿很安静的。”他抚平短绒毛，抬手扶了扶眼镜。
“今天真是麻烦你照顾她了。”林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周陆云转头望了一眼柯绿，却发现她恰巧也在看他，还朝他表示感谢般地微微一笑。
他原本平静的神情，在这一瞬忽然起了波澜。
他知道她只是极短极快的一笑，笑的动作过去了，便极快恢复了平和。可他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根本忍不住还要看她。
那笑容，如闪闪跃动的星火，无需风起，就已摧枯拉朽地从他心中燎原而过。
“周医生？”林修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在电话里问了一句。
周陆云嘴唇微动，却是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沙哑：“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到晚上才能来接她……”林修还没说完，周陆云取下眼镜，忽地截了他的话。
“没关系，你忙吧，我会一直陪她的。”
“好，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
柯绿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转头问：“陆云哥，我哥说什么了？”
周陆云把手机还给她，语气温和：“他说他今天会加班，可能会很晚才能来接你。”
柯绿有些哭笑不得：“我可以自己回去呀，就下个楼而已。”
“他还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家。”周陆云补充说。
“为什么啊？”柯绿问。
周陆云凝神看她，却又怕这久留的目光会令人生厌，便淡淡垂眸：“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也不想独自待在家，”柯绿找到遥控，躺在沙发上，边调电视边感慨：“一个人的话，真的太孤独、太难熬了。”
窗外，夜色跟随寒凉的风，悄然攀附上天幕。
两只飞鸟，掠过飘飞的落叶，一同往夕阳西沉之地归去。
那些周陆云以为早已沉沦在光阴的海底、永远不会浮起的记忆，在此刻蓦然在他心中搅起漩涡、翻涌不息。
“我一直，是一个人。”他低头摩挲镜腿，思绪难平。
柯绿敏锐感知到那话中的沉重，立刻直起身，重新措辞：“啊，那其实吧，一个人也很自由的……”
“我从没有感到过自由。”一种悲哀的无奈，从他的心中慢慢升起。
他想说很多，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云哥，那你想要找个人，一起生活吗？”柯绿试探问。
周陆云望着她，那长久的、噩梦般的丧失感再次袭来，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他越挣扎，越是无法呼吸。
“我一直都在寻找。”他回答。
柯绿眨了眨眼，微妙地问：“那找到了吗？”
她的眼睛带着淡淡笑意，像是明知有些跨越界限，带点冒犯，却还是大方选择表达心中那份好奇。
周陆云戴上眼镜，深呼吸几秒：“已经找到了。”
“哇哦。”得知这个消息，柯绿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电视上了，她立刻侧过身，面向周陆云而坐。
“方便讲一讲吗？”她摸摸脸说。
周陆云的眼中似有什么在扩散，像风拂过绿草茎，荡起深浅不一的涟漪。
“你想听吗？”他问。
“想，”柯绿点头，笑眼盈盈，“一定是很幸福的故事吧。”
周陆云望着她，沉默了片刻。随即，他苦笑叹然，眼中是淡淡的自讽：“小绿，幸福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我的故事，会让你流泪的。”
周陆云心中悲伤如海，不由得一浪一浪地波动又起落。
柯绿蓦然间一怔，眼中的笑意和欢乐，也慢慢散去不见。
从童年时期开始，柯绿就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只属于极少数的幸运儿。
命运之手是残酷的，它修剪人的命运，就如修剪花木的根茎，一刀下去，毫不拖沓。
——她与他，也许在某一刻，都被命运毫不留情地剪去了幸福的花叶。
“都过去了，不是吗？新的故事就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幸福起来的。”柯绿语气坚定道。
周陆云眼中逐渐湿润，他捂住泪眼，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他曾无数次尝试说服自己，人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
无法靠近的人，无法修复的关系，无法实现的祈愿……一桩桩，一件件，皆可了无分量地随风远去。
可此刻，她只是静静在他旁边，什么都不需说，什么都不用做，他的灵魂就已经无抵抗地依过去了。
“小绿，你期待这个新故事的结局吗？”周陆云抬头望着她问。
柯绿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期待，而且我相信，它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