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耳光没有灵力,但却是用尽了云凫全身的力气,力道之大,顿时让他脸上出现清晰的五指印。

    容沐没有生气,只是冷笑了一声,看着她不说话。

    “他们是你的同窗,是你的朋友,可是你却都对他们干了什么。”云凫低吼道,那记耳光震得她右手生痛,但也远比上她心中的痛。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定要做这样丧尽天良残害同类的事情。

    初次相遇时,他明明是个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贵公子,沧海书院的那段日子里,尊重师长,友爱同窗,完全没有任何的骄矜之气,而洛伽山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曾陪伴了自己许多的日子,是除了崔宁之外,唯一可以和自己一起追溯仙院时光的同伴,

    他已经是仙门大族,富贵无比,到底还想要什么。

    嘴角有腥甜的味道流出,容沐用舌头将这点血红舔了回去,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她的手臂一把举起:“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好,那我就带你去看。”

    云凫的手被他大力拽着,疼痛到发麻,而容沐丝毫没有收敛力气,重新带上面具,头也不回地拉着她一路往前走。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处重重守卫的区域,容沐从众多恭敬行礼的黑衣人中径直穿过,无人敢阻拦他们,一直来到一处开阔区域。

    只看到这儿的第一眼,云凫就差点捏碎自己的拳头。

    那一片区域中间种了各种奇花异草,不少都是生长了千年以上的药草,根茎茁壮,异香扑鼻,是所有仙灵都梦寐以求想要采到的药草。

    但是在这儿,到底是仙灵采药草,还是药草采仙灵。

    这一片药草周边,是几十根粗壮的石柱子,每根石柱上都绑着一个仙灵,他们身上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被这些药草吸走。

    这便是廉华神君临终前所说的——“养花”。

    以灵力滋养,这些药草如同受着甘露一般,蓬勃而又诡异地摆动着身姿,在阳光下尽情地舒展自己的叶片。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那些被吸收灵力的仙灵,他们挣扎到面容扭曲,痛苦到嘶吼不断,惨叫声不停地回荡在山谷中,连周围的群山都在一起悲鸣。

    不少仙灵已经昏迷不醒,而这些花草似乎还不肯罢休,连他们最后的一点灵力都要吸干才肯罢休,实在吸不出灵力的仙灵,就有黑衣人将他们放下来,替换一个新的仙灵上去,供这些花草继续吸取灵力。

    就连这些黑衣人自己,似乎对这些花草都怀着深深的恐惧,每次换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看这片花草一眼。

    “夺灵术。”云凫逼出这几个字,恨不能将这三个字使劲咬碎了。

    她看不清容沐的神情,但他的语气却平静得让人愤怒:“夺灵术,或者你叫什么名字都可以,反正你现在已经看清楚了,我就是要夺走这些仙灵的灵力,来养育这一片花草。”

    听到他亲口承认,云凫心里对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巨大的失望加上眼前震撼的景象,她险些站不住,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但这想法实在太过荒唐,她根本不愿意深想。

    “为什么!”容沐转头看着她,眼中却透着一丝莫名的哀伤,“你们毁掉九叶红莲,怕的是什么,难道你现在还要问我为什么吗?”

    云凫眼睛遽然睁大了,难道真的是……

    容沐逼近她:“你知道这上元界的无处不在的灵气从何而来,便是这些花草吸收了阳光雨露产生的,可是,他们能产生灵气,却无法用于自身,所有灵气都只能外溢,被上元界的其他生灵吸收转化为灵力,就因为有了这些灵力,飞禽走兽才能化为人形。”

    “凭什么,同为生灵,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夺走所有的灵气修成人形,而灵气之源的花花草草却不行,它们也生长了成千上万年,也是这仙界的一员,可是终其一生,却都无法获得自由,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仙灵手中,越是年岁久远生出灵性的花草,就越逃不过那些贪婪的欲望。”

    “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仙灵们过度的采撷,已经有那么多药草都被采光了,在上元界绝了迹,就连不周山上的最后一株玄心草,也没有逃过这样的厄运,人都是趋向利益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可笑的是,他们都自认为是仙界的主人,却又甘心当利益的奴仆。”

    他眼神中疯狂的孤注一掷让云凫心生寒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沐,说道:“你疯了。”

    “对,我疯了。”容沐欣赏着她眼中的恐慌和惧怕,自己反而越来越兴奋:“我要讨回这些仙灵欠下的债,以前他们吸走的灵气,现在我要全部拿回来,还给本来就属于他们的生灵。”

    “然后会怎样?”云凫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化为人形,与仙界共存。”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云凫额角渗出冷汗,她摇头道:“这不可能。”

    但她知道,这并非不可能,因为她曾进入过九叶红莲的回忆,知道这株妖花便是靠着吸取他人的灵力,才差点化为人形,但那是一株万年的仙草,且受着凤凰眼泪的一点神力,方才会有这样的神通,而眼前这些不过是千年的花草,又怎么可能。

    容沐,他又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方法?

    “你不会成功的。”云凫咬牙说道。

    “是吗?”容沐眼中的疯狂逐渐淡去,他挑了挑眉,笃定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是什么意思?

    云凫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这些黑衣人那样惧怕这些花草,绝不会由花草化形而来,而净世中,除了被关押的仙灵和黑衣人,又还有其他什么人。

    除了……,

    云凫脸色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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