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同时使出灵力。

    短短一刻之内,地上的沙子大半被卷入半空中,遮天蔽日的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三股灵力碰撞出来的凌厉气势让其他黑衣人几乎站不稳,此时都已经不再急于出手,只在一旁等他们斗法的结果。

    云凫和元泽几乎是使出了全部的灵力,也不过就是和金面具人势均力敌,双方的灵力僵持在中间,即便他们都被沙子挡住视线,看不清对方的情况,却也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丝毫收回灵力的意思,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快速飞旋的沙粒划破了云凫的脸和脖子,她全然没有任何察觉,只是为了保护眼睛,不得不闭了眼,全身心都在应对那看不见又摸不着但却异常强大的灵力,而身体内随着灵力的极度消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扯开一般难受,她能感觉到嘴角有血液在慢慢渗出,而喉咙处还在不断涌上这种腥甜的感觉。

    要撑不住了。云凫心里对自己说道,她没有睁眼去看旁边的元泽,但金面具人的攻势没有半分推进,也就是说,元泽并没有倒下,依然还在与自己一起坚持。

    灵力即将耗尽,这样下去只会显现真身,云凫一咬牙,强行将身体内所有灵力汇集到一处,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灵力打了出去。

    “啪——”双方的对峙之势被打散,漫天的沙子一下子被打散开,顷刻后开始纷纷往下落。

    胸口一阵剧痛,云凫吐出一大口血,这剧痛的感觉没有任何消解,反而更加痛入骨髓。她睁开眼,只见对面的金面具人脸色发白,也是满嘴的血,便知道对方大概也受伤不轻。

    “噗-”旁边是吐血的声音,云凫转头看去,元泽身形微晃,几乎站不稳,情况比自己更加糟糕。

    现在他们二人和金面具人都受了伤,一直站在旁边的众黑衣人此时瞅准了机会,便都围攻了上来,准备抢个头功。

    寡不敌众,更何况自己和元泽剩下的灵力大概也只能维持真身而已,到了此时,云凫倒是没有丝毫慌乱,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此行也算是舍了自己一条命换回了数百仙灵的性命。

    元泽握住了她的手,即便是在日头毒辣的沙漠之中,他的手掌也冰冷得异常,但这轻轻的一握,已经足以让她安心下来。

    “真可惜啊,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嫁给你。”云凫惨然一笑,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元泽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享受这最后的温情。

    “嫁不嫁,你都是我的妻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轻用脸颊摩挲着她的手掌,“无论生死,都逃不掉。”

    只是,二人皆是心中有遗憾,他们深爱对方,命运却总是让他们聚少离多,那错过的三百年时间,便是他们无法弥补的遗憾。

    金色面具人此刻也受伤不能动弹,看着二人这番场景,他似乎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嘲讽道:“既然你们难分难舍,那本使者今日便遂了你们的心愿,让你们死在一处,也好相互有个伴。”

    “杀了他们。”他命令道,众黑衣人便开始汇聚灵力,准备一击杀之。

    一道灰色的身影自空中迅疾飞来,挡在云凫和元泽二人身前,及时将打过来的几道灵力击开了。

    “白藏仙师!”云凫惊讶地叫出了声。

    白藏背着一只手,如柏树般站得又稳又直,他转过头,一成不变的古板神情,眼中的冷厉更甚以往。

    “你们先走,这儿我来应付。”白藏不容拒绝地说道。

    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云凫知道此时也来不及问清楚,只能说道:“仙师,我们不能……”

    白藏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让你们走便走,三界还需要你们。”

    说完,也懒得再与他们啰嗦,一只手挡住黑衣人袭来的灵力,另一只手用灵力将他二人举到空中。

    明白他要做什么,云凫元泽喊道:“仙师!”

    白藏回头,并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元泽的脸上,眼中是从未流露过的柔和,好似通过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这异样的光彩如爆开的烟火一般热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鲜活。

    琅梅花,一直都是他最喜爱的花。

    学子时代的仰慕贯穿了他的一生,年轻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便再难将其他人放在心上,那无人可以诉说的爱恋,深藏于心中,随着岁月沉淀了下来,让思念越来越痛彻心扉,只能在无人之时对着院中的琅梅花树追忆一二。

    他本以为她留在仙界的痕迹会慢慢消失,元泽眉眼与母亲相似不多,但却同样拥有她那般独一无二的神采,他以前也曾疑惑过,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当了母亲,当知道这件事情时,他便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的孩子。

    那时的她,笑容如此明媚,光芒如此耀眼。

    此生无憾了。

    一挥手,云凫和元泽便在他驭物术的操控下飞离净世,二人见到的最后场景,便是数把仙器陆续打在白藏身上,红色的血在他周围流了一地,但他依然倔强着不肯倒下,要用最后的一点灵力送二人到安全的地方。

    “仙师!”云凫大声喊道,她不甘心地想要凝聚灵力,可是身体虚弱得根本不听使唤,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一盏茶的功夫后,驭物术消失,她和元泽落在了一片无人的沙子上。

    “元泽,我们得赶快去救白藏仙师。”云凫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元泽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太晚了。

    不行,他是我的仙师,自己身为学子时便受他庇护,而如今又是他救了自己和元泽,如果他出了事,那自己的良心如何能安。

    云凫甩开元泽的手,跌跌撞撞地往飞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便被追赶上来的元泽一把拉过去,拥在了怀中。

    “来不及了,云凫,已经来不及了。”元泽哽咽着说道。

    云凫在他怀中挣扎着,绝望地哭喊道:“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我们赶快去救他。”

    那是白藏,沧海书院的老师,仙法高强,高深莫测,一直是学子敬畏的仙师,他不会就这样陨灭的。云凫挣扎了一阵后,终于安静下来,伏在元泽肩膀上痛哭。

    元泽紧紧地抱住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总有一天,自己会替白藏、替所有无辜的仙灵,向净世讨回他们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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