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练习使我的生活充实得像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沙丁鱼罐头，忙碌得令我感到安心。
那夫我刚走出练习室，就被舍友拉着往运动场的方向走。
“这……是去利干什么?”我手里还拿着胡乱合上的琴谱。
她的麻花辫在风中舞动着，语调轻快，“去看江学长打球啊，你不是难得地也对他感兴趣嘛。”
我想起来了，这天是初高中篮球友谊赛。疾风冲撞着我的脸颊，是热的。“什么叫对他感兴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球场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舍友闻我此言愣了一秒，而后笑出了声，“阿晴，没想到你这么别扭啊。”她眼尾微微翘起，?狭道，“你喜欢他吧？我们还不知道你嘛，一个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木头突然在意起了某件事，想想就很可疑啊。”
我垂下眼，没有再言语。明明是那些记忆太奇怪了，我不过是抱着了解一下的心态去关注这些事。
无休止的蝉鸣钻入我的耳膜，令我不可抑制地心烦意乱起来。
刺目的夕阳肆意地倾洒在红蓝色块交织的球场上，在每个激烈交锋的人影上都镀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橘色柔光。
身形高挑利落的少年攸地起跳，略显宽松的运动服被风掀起一角，在滞空的一瞬间将他劲瘦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卷起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量感。
“哐当——”微长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在他耳畔，遮住了那分外张扬的眉眼，露出锋利的下颚线。这是个十分漂亮的三步上篮。
短暂的愣神后，我猛地捂住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周围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和欢呼。
怀里突然被塞了一瓶水，我?异地偏头看过去，舍友不停地朝我挤眼睛，“快去啊，趁还没人上前。”
我有些不解，“我就这样去给他送水？这么多人呢…”话音未落，后背感到一阵推力，我踉跄着钻到人群最外围。
呐喊声渐渐弱了下来，我有些无措，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瞩目了。
我捧着那瓶水，缓慢地朝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走去，前方的男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哄笑着推搡，渐渐给我让出一条道来。
“江学长，你……打球辛苦了。”我僵硬地抬头看他，脸颊的热意蔓延到了脖颈，紧张得无意识咬着下唇。
眼前的少年认真地打量了我半晌，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里逐渐溢出温和的笑意，像是拥抱着海鸥的霞光。“谢谢哦。”他接过了那瓶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耳边愈发吵闹的蝉鸣和起哄声离我远去，脑中回荡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我忽地意识到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赶忙缩了回来。
“那是初中部的学妹吧？”
“看起来好乖哦…”
“没想到江哥喜欢这一款…”
我慌张地避开了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眸，逃也似地跑开了。
公司的重心渐渐被我握在了手心，对学业的疏忽使我的中考成绩不太理想，但还是堪堪擦着最低录取分数线的边缘直升到了高中部。
高中部的校区比起初中部大了好几倍，而它的器乐练习室和美术教室是仅隔了一面墙的。
我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每次练习结束后都控制不住地往里面扫一眼，又状似无意地离去。
我驻足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待我回过神来，直接已经按在了手机相机的快门键上，少年眉眼精致，低头作画的瞬间被定格在照片里。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像是湍急的溪流般渗入泥土深处，滋养着那颗不为人知的种子，一发不可收拾地绵延至广袤的天际。
所以当我看着隐藏相册里多达千张的人像时，我的心情是繁杂的。我知道迄今为止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求知欲就能解释得了的，这份不可言说的感情或许在它生根发芽的那刻起就已经变了质。
而我向来不是什么喜欢自欺欺人的人，以逃避的姿态去面对自己的心意，在我看来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
可当我准备好所有的事物，收拾好了心情，将要向他表明心迹时，却听闻了他双亲意外去世的噩耗。
也许是拥有过同种经历的原因，我自知这种突如其来的可怕变故足以让一个一直以来骄阳似的人跌至谷底。
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必定会使碰壁的概率大大提升。
我只能默然地看着逐渐走向成熟的少年整日将自己闷在美术教室里作画，看着在画纸上跳跃着的明艳色彩消逝，被死寂压抑的冷色所替代，看着他将一张张不满意的画稿粗暴的撕成碎片，又沉着脸把一片狼藉清除殆尽…
我克制住了推门的冲动和每次呼之欲出的宽慰的话语。
并非是出于胆怯，而是我曾清醒地认识到旁人治标不治本的救济和独自挣扎着爬出泥泞，两者的差别是无法衡量的。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半年，也就是他高考前夕。
他一鸣惊人，一副《濒死的少女》如千斤重的石子般在绘界这片常年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几丈高的海啸。我是有些震惊的，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
因为吸引我的从来不是他的面容或是人前所展示的才华，而他温和宁静的皮下那脱离于尘世之外的萧然和刻入骨血般的坚硬韧劲，才是更令我着迷的事物。
可对于我买下他的成名画作为收藏这件事，公司里的其他人虽然诧异，但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可能是清楚这张画的价钱还远远比不上他们的贪欲吧。
不过我暂时可以容忍，毕竟在不久的成年后就可以对公司进行大换血了，在这之前，能好好准备那件事了。
……
我即将高三的那个暑假和他成为了恋人。这是我根本不敢想象的事，以至于开始的两个月我都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感觉，脑中总像是幻灯片般播放着那天的情景。
期末考后，我在市音乐厅的礼堂举办了一次以古典浪漫主义为主题的独奏音乐会，同时也给他发了特殊的邀请函。
作为公司代表对这位年轻的画家发出的邀请。
不出意外，他同意了。
当我穿上那件略显庄严的深蓝拖尾长裙走到聚光灯下时，一眼便在一片漆黑的观众席里将他挑了出来，我惊异于他那张脸在我的记忆里竟映刻得如此清晰。
我深深鞠躬，掩下眼底不易察觉的局促，坐在了琴前。
指尖触碰到黑白键的那一刻，就像是打破了一面坚硬的镜子般，所有激烈的，隐晦而又疯狂的情感都如同一滴浸染了白纸的墨汁般，以一种隐忍至极的姿态爆发了出来，沉重地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一曲接着一曲，我忘我地诉说着。
《肖邦叙事曲第一首》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我的指关节微微颤抖，短暂地平复了情绪后，我状似平静地起身，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微笑着拿起话筒，“今天我在这里演奏这首曲子，是想献给一直以来我所爱之人——江先生。”
我感觉到我的嗓音因紧张而破碎起来，好在因为话筒的音响效果和礼堂里撞出的回声，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失态。
“希望他能够接受我的告白。”
观众席爆发出了尖叫和起哄声，一如当年球场上我给他送水的情景，就像是一碗沸腾的皮蛋瘦肉粥一般。
我弯腰捧起角落里早已准备好的红玫瑰，一步步走上阶梯，朝着他的方向而去。我的心情像是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
我那时应当已经想好了被拒绝时的说辞。
他换上了一身修身的正装，灰黑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口，松散的发丝烫成了精致的形状，露出了那时常被钝化的，极具攻击性的眉眼。已是完全属于青年人的肃然。
我放下话筒，轻声开口，“江先生，我是你那幅名画的买家，对你仰慕已久。请你接受我热烈的，纯洁的爱意。”
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殷红脆弱的花瓣，良久，起身紧紧拥住了我，“我接受，谢谢你。”尾音竟是带了哭腔。
应该是我一生中所有的好运都聚集在了这一天吧，我迷糊地想。
他无疑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伴侣，如果忽略我们之间不平等的感情的话。
他会在休息日时从那间拒绝任何人进入的画室里走出来，把满是颜料的旧装换成干净利落的T恤，在炙热的骄阳行至中天之前与我一同前往闹市共进午餐。
然后又不动声色的从衣袋里掏出两张不知什么时候订好的电影票。
几次下来后我忍不住抬头注视他那张没有一丝波动的脸，“其实。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其他的？”
他捏着票的手僵了僵，沉默了许久。
我有些疑惑，余光却瞥见他红得似要滴血的耳尖，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怎么了？”
他垂下眼，温吞道，“抱歉，我没什么经验，只能想到看电影了。”
我踮起脚将他遮掩住，眼的发丝拨弄开来，探究地直视他的眼瞳。是像影子一样的深灰。
“只是待在一起的话，散步就很好哦。”我眉目弯弯，笑看着他，他急促地咬了下唇，耳尖更红了。
成年之后，我把公司里那些业绩不出众，却总想着用不正当手段谋利的职员们炒了鱿鱼，输入了大批新鲜血液。
公司的盈利因整顿了风气呈断崖式上涨，与此同时我也愈发忙碌。
“你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听见熟悉的音色，我在换鞋的间隙抬头看了挂钟。凌晨一点。
我想起来了，自从我搬到他的公寓后，早出晚归的次数只多不少。
“最近有点忙。”我不咸不淡地回他，然后娴熟地进入客厅，摸索着墙上的开关，“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不开灯……”
话音未落，我忽地感到一股强力拽住了我的手臂，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拉进了一个略显坚硬的怀里，那人独喜爱用的薰衣草香将我包裹得满满当当。
“等你好久了。”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有些心不在焉，轻轻推开了他，“好了，去休息吧。”
下一秒，脖颈后方传来强大的力道，迫使我抬起头来，唇上一阵冰凉。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一眼，大脑一片空白，口腔内的空气被暴虐地掠夺着，意识仿佛被一寸寸瓦解，黏腻的湿热感与窒息感交织在一起。
脖颈处的力道缓缓收紧，濒死感带来的生理恐惧使我不受控制地呜咽出声。
待周身的禁锢渐渐消失，我无力地滑倒在沙发上。
“我爱你。”他轻柔的含住我的耳垂。
我的脑中被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侵入，心烦意乱，于是半嘲讽地朝他一笑，“江哥，你怎么这么变态？”
他淡声，“可能有点吧。”
我顿了顿，还是开口，“家里的公司最近忙死了，处理完就找时间陪你。”
“知道了。”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没再理，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门。
那夫我刚走出练习室，就被舍友拉着往运动场的方向走。
“这……是去利干什么?”我手里还拿着胡乱合上的琴谱。
她的麻花辫在风中舞动着，语调轻快，“去看江学长打球啊，你不是难得地也对他感兴趣嘛。”
我想起来了，这天是初高中篮球友谊赛。疾风冲撞着我的脸颊，是热的。“什么叫对他感兴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球场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舍友闻我此言愣了一秒，而后笑出了声，“阿晴，没想到你这么别扭啊。”她眼尾微微翘起，?狭道，“你喜欢他吧？我们还不知道你嘛，一个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木头突然在意起了某件事，想想就很可疑啊。”
我垂下眼，没有再言语。明明是那些记忆太奇怪了，我不过是抱着了解一下的心态去关注这些事。
无休止的蝉鸣钻入我的耳膜，令我不可抑制地心烦意乱起来。
刺目的夕阳肆意地倾洒在红蓝色块交织的球场上，在每个激烈交锋的人影上都镀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橘色柔光。
身形高挑利落的少年攸地起跳，略显宽松的运动服被风掀起一角，在滞空的一瞬间将他劲瘦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卷起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量感。
“哐当——”微长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在他耳畔，遮住了那分外张扬的眉眼，露出锋利的下颚线。这是个十分漂亮的三步上篮。
短暂的愣神后，我猛地捂住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周围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和欢呼。
怀里突然被塞了一瓶水，我?异地偏头看过去，舍友不停地朝我挤眼睛，“快去啊，趁还没人上前。”
我有些不解，“我就这样去给他送水？这么多人呢…”话音未落，后背感到一阵推力，我踉跄着钻到人群最外围。
呐喊声渐渐弱了下来，我有些无措，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瞩目了。
我捧着那瓶水，缓慢地朝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走去，前方的男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哄笑着推搡，渐渐给我让出一条道来。
“江学长，你……打球辛苦了。”我僵硬地抬头看他，脸颊的热意蔓延到了脖颈，紧张得无意识咬着下唇。
眼前的少年认真地打量了我半晌，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里逐渐溢出温和的笑意，像是拥抱着海鸥的霞光。“谢谢哦。”他接过了那瓶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耳边愈发吵闹的蝉鸣和起哄声离我远去，脑中回荡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我忽地意识到我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赶忙缩了回来。
“那是初中部的学妹吧？”
“看起来好乖哦…”
“没想到江哥喜欢这一款…”
我慌张地避开了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眸，逃也似地跑开了。
公司的重心渐渐被我握在了手心，对学业的疏忽使我的中考成绩不太理想，但还是堪堪擦着最低录取分数线的边缘直升到了高中部。
高中部的校区比起初中部大了好几倍，而它的器乐练习室和美术教室是仅隔了一面墙的。
我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每次练习结束后都控制不住地往里面扫一眼，又状似无意地离去。
我驻足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待我回过神来，直接已经按在了手机相机的快门键上，少年眉眼精致，低头作画的瞬间被定格在照片里。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像是湍急的溪流般渗入泥土深处，滋养着那颗不为人知的种子，一发不可收拾地绵延至广袤的天际。
所以当我看着隐藏相册里多达千张的人像时，我的心情是繁杂的。我知道迄今为止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求知欲就能解释得了的，这份不可言说的感情或许在它生根发芽的那刻起就已经变了质。
而我向来不是什么喜欢自欺欺人的人，以逃避的姿态去面对自己的心意，在我看来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
可当我准备好所有的事物，收拾好了心情，将要向他表明心迹时，却听闻了他双亲意外去世的噩耗。
也许是拥有过同种经历的原因，我自知这种突如其来的可怕变故足以让一个一直以来骄阳似的人跌至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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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默然地看着逐渐走向成熟的少年整日将自己闷在美术教室里作画，看着在画纸上跳跃着的明艳色彩消逝，被死寂压抑的冷色所替代，看着他将一张张不满意的画稿粗暴的撕成碎片，又沉着脸把一片狼藉清除殆尽…
我克制住了推门的冲动和每次呼之欲出的宽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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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半年，也就是他高考前夕。
他一鸣惊人，一副《濒死的少女》如千斤重的石子般在绘界这片常年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几丈高的海啸。我是有些震惊的，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
因为吸引我的从来不是他的面容或是人前所展示的才华，而他温和宁静的皮下那脱离于尘世之外的萧然和刻入骨血般的坚硬韧劲，才是更令我着迷的事物。
可对于我买下他的成名画作为收藏这件事，公司里的其他人虽然诧异，但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可能是清楚这张画的价钱还远远比不上他们的贪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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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后，我在市音乐厅的礼堂举办了一次以古典浪漫主义为主题的独奏音乐会，同时也给他发了特殊的邀请函。
作为公司代表对这位年轻的画家发出的邀请。
不出意外，他同意了。
当我穿上那件略显庄严的深蓝拖尾长裙走到聚光灯下时，一眼便在一片漆黑的观众席里将他挑了出来，我惊异于他那张脸在我的记忆里竟映刻得如此清晰。
我深深鞠躬，掩下眼底不易察觉的局促，坐在了琴前。
指尖触碰到黑白键的那一刻，就像是打破了一面坚硬的镜子般，所有激烈的，隐晦而又疯狂的情感都如同一滴浸染了白纸的墨汁般，以一种隐忍至极的姿态爆发了出来，沉重地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一曲接着一曲，我忘我地诉说着。
《肖邦叙事曲第一首》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我的指关节微微颤抖，短暂地平复了情绪后，我状似平静地起身，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微笑着拿起话筒，“今天我在这里演奏这首曲子，是想献给一直以来我所爱之人——江先生。”
我感觉到我的嗓音因紧张而破碎起来，好在因为话筒的音响效果和礼堂里撞出的回声，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失态。
“希望他能够接受我的告白。”
观众席爆发出了尖叫和起哄声，一如当年球场上我给他送水的情景，就像是一碗沸腾的皮蛋瘦肉粥一般。
我弯腰捧起角落里早已准备好的红玫瑰，一步步走上阶梯，朝着他的方向而去。我的心情像是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
我那时应当已经想好了被拒绝时的说辞。
他换上了一身修身的正装，灰黑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口，松散的发丝烫成了精致的形状，露出了那时常被钝化的，极具攻击性的眉眼。已是完全属于青年人的肃然。
我放下话筒，轻声开口，“江先生，我是你那幅名画的买家，对你仰慕已久。请你接受我热烈的，纯洁的爱意。”
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殷红脆弱的花瓣，良久，起身紧紧拥住了我，“我接受，谢谢你。”尾音竟是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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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在休息日时从那间拒绝任何人进入的画室里走出来，把满是颜料的旧装换成干净利落的T恤，在炙热的骄阳行至中天之前与我一同前往闹市共进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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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下来后我忍不住抬头注视他那张没有一丝波动的脸，“其实。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其他的？”
他捏着票的手僵了僵，沉默了许久。
我有些疑惑，余光却瞥见他红得似要滴血的耳尖，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怎么了？”
他垂下眼，温吞道，“抱歉，我没什么经验，只能想到看电影了。”
我踮起脚将他遮掩住，眼的发丝拨弄开来，探究地直视他的眼瞳。是像影子一样的深灰。
“只是待在一起的话，散步就很好哦。”我眉目弯弯，笑看着他，他急促地咬了下唇，耳尖更红了。
成年之后，我把公司里那些业绩不出众，却总想着用不正当手段谋利的职员们炒了鱿鱼，输入了大批新鲜血液。
公司的盈利因整顿了风气呈断崖式上涨，与此同时我也愈发忙碌。
“你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听见熟悉的音色，我在换鞋的间隙抬头看了挂钟。凌晨一点。
我想起来了，自从我搬到他的公寓后，早出晚归的次数只多不少。
“最近有点忙。”我不咸不淡地回他，然后娴熟地进入客厅，摸索着墙上的开关，“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不开灯……”
话音未落，我忽地感到一股强力拽住了我的手臂，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拉进了一个略显坚硬的怀里，那人独喜爱用的薰衣草香将我包裹得满满当当。
“等你好久了。”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有些心不在焉，轻轻推开了他，“好了，去休息吧。”
下一秒，脖颈后方传来强大的力道，迫使我抬起头来，唇上一阵冰凉。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一眼，大脑一片空白，口腔内的空气被暴虐地掠夺着，意识仿佛被一寸寸瓦解，黏腻的湿热感与窒息感交织在一起。
脖颈处的力道缓缓收紧，濒死感带来的生理恐惧使我不受控制地呜咽出声。
待周身的禁锢渐渐消失，我无力地滑倒在沙发上。
“我爱你。”他轻柔的含住我的耳垂。
我的脑中被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侵入，心烦意乱，于是半嘲讽地朝他一笑，“江哥，你怎么这么变态？”
他淡声，“可能有点吧。”
我顿了顿，还是开口，“家里的公司最近忙死了，处理完就找时间陪你。”
“知道了。”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没再理，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