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涌进来好几人和阿扇打招呼,一人对我道:“白苏姑娘,宋判局安排我们来将验方房里的所有东西全数搬到他那间房旁的房内。”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这几人就扛的扛搬的搬,没多大功夫,将房里的所有搬得干干净净。

    刚才那人又来道:“宋判局说,白苏姑娘明日起便到新的房内去整理罢。阿扇,你和我去回复宋判局吧。白苏姑娘,宋判局说今日可早些回去,明日按时来即可。”

    片刻间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忽然做了个决定,将门掩上,走到后窗,伸头出去又左看右看,然后双手撑住窗台,整个人蹭了上去,再从窗台翻身下去,走快几步到了那棵树下。挽起袖子,“嚓嚓”两下,我伸手出去揭下几片大小不一的树皮,然后折叠成手掌大小,放在身上藏了起来。

    我又照原样爬窗翻回房内,回身把窗关好,拍拍双手,打开房门,淡定地走了出去。

    那纸帛上说树皮有毒,只在燃烧的时候。

    我想回去试试。

    出了门,果然见阿津在门外马车上候我。一路车上无言,我回到了家中。

    阿娘并未在家中,这个时候应当是在阿父营中查看兵卒训练有无受伤。

    陈老妪跟着我进了房内帮我卸掉发髻间的发钗,问我:“今日如何这般早回?”

    我简单将事情告诉了她,然后道:“也不是甚么大事,火已扑灭,我那间房已经空出来,我换到距离大门最近的那间,若是再有事,大门前的守卫一定会很快发现。”

    陈老妪沉默了一会道:“白苏,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很疑惑:“宋判局说,可能是不满我的人所为,让我日后定要注意。今日此事,可能是警告。那火放得不是很大。若是真想烧了我,便不是这样用火折子点了让杂物细细地燃,而是直接就将大火把在我的后窗下燃起。无人在前门之时,用东西将门堵住,我便不能从前门逃出去,也无法从后窗爬出去。”

    陈老妪将我头上的发钗取了下来,慢慢放在钗盒里,缓缓道:“姑娘,你才多大?才进合剂局多久便能在合剂局里引起这般人为不满纵火之事?有人相信,老身我是不相信的。这些人说是你的原因,还专门找你去问,这事就很奇怪。难道不是应该先将所有可疑的人逐个问一次么?纵火前这些人都在哪里,挨个问一遍总是要的罢?这事为何不做?”

    我取耳环的手停在了半空,陈老妪这话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陈老妪冷冷哼一声道:“不去排查可疑之人,先问对你可有报复之人,这事蹊跷得很。怎地就直接认定是报复所为?要照我说,也有可能是有人偷了东西出不去,想声东击西让大伙儿都往后面奔,自己好从前门大摇大摆出去,走水之事,守卫都须前去救火。前门已经没有守卫了对不?还得再查谁人是今晨入了门,那时便已经出了门不在现场了。那么多可查之事,偏偏不查,反倒是关起门来几人商议分析,然后开门宣布纯属意外?呵呵……”

    陈老妪说到此处,冷笑几声。

    我听着觉得甚是,为何不现场就开始将所有人都问一轮,偏生只问我一人?

    “若说是警告……”陈老妪将我手中的耳环接了过去,放在钗盒里,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帮我梳了梳解开的发尾,“你明日暂且去吧,就当没有发生此事。”说罢,她放下梳子,没有再提此事,帮我拿了件家居衫袍换了,“你歇一会罢,莫要想太多,想多了也未必能想通。”

    她出了房转身带上了门。

    阿娘和阿父在我睡下后才回,没有来得及见面,第二日一早天未亮,我就整装好出门准备去当值。

    大门在天未亮的时辰微微开了,轻轻的“吱呀”一声,我意外地看到了阿综驾着马车候在门外。

    “今日起我送姑娘去合剂局。”阿综抖了抖马缰绳,笑笑道:“陈老妪昨夜差人告诉我,吕府院内既已打理完毕,左右无事,从今日起便护送姑娘去合剂局当值,再护送回到这里。”

    我看着他强忍着想呵欠的样子,于心不忍道:“日日早来这里是苦差,陈老妪何必这般折腾你?阿津会送我,你且回去吧。”

    阿综正色道:“白苏姑娘莫要拒绝,陈老妪的话便是我家少主的话,这是我家少主出门前交代过的,我等照做便是。”

    阿综这一番话说后,便用马车将我送到合剂局,还送我进了合剂局大门。大门守卫伸手拦他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块铜腰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

    守卫看了一眼那块腰牌,居然收回了拦人的手,放他进门了。

    我站在门后,惊讶地瞧见他也跟了进来,连忙问他:“你手上刚才拿的是什么?守卫居然能放你进来?昨日那场火,从今日起宋判局加强了守卫的要求,这连续几日不得接待前来拜访的外客,只准局内的人进出。为何你晃了块牌子便能进门?”

    阿综笑得神秘:“莫说今日我进得来,明日后日我日日都进得来,这是块通行牌,合剂局的宋判局亲手签发,如假包换,专门为特殊访客所制而发。我家少主不知如何让宋判局给的,如何?方便不?陈老妪说了,昨日姑娘在这里碰上场大火,今日起务必小心。若是白苏姑娘有任何闪失,我们留在都城的所有人等都会被少主追责。”

    合剂局居然还有这种进门牌,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别说知道,听都没听说过。宋判局如何会发这样一块牌给吕南楼?吕南楼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会碰上一场大火,然后会让阿综用上这块牌?

    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综说完了这番话,收起了脸色,板着一张脸冷冷地一路紧跟着我,让路过的几个人躲之不及侧身而过,然后在身后窃窃私语,那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我能听到。

    “今日她为何带个随从进来?平日里不见如此大的阵势。”

    “听闻她在局里得罪了人,怕是被报复,所以带随从保护呗。”

    “她得罪了谁?”

    “不知,但是昨日那场火,听说好像是冲她放的。若不是得罪得大了,如何能有放火这事?”

    “看她平日斯斯文文,不曾想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般厉害。欺负了同僚,还能带着护卫在这里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岂非和无赖一般?”

    不听还好,听了这许多背后的话,我简直就是无语扶额。

    坐在面对敞开大门的桌边,我已然全无心情,看着面前凌乱的纸帛,手中拿着笔,硬是写不下半个字。

    我烦躁地将手中的笔一掷:“阿综,你不如回去。你不出现还好,这般出现,我已经里外不是人。”

    阿综双手抱臂斜靠在门边,淡淡道:“今日我若不来,就会有第二场火灾,姑娘,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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