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问题。”

    许致远回过神就意识到刚刚那个问题毫无意义,也没等莫嘉豪反应过来,随口就转移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会翘将近一个学期的课?”

    “哈?”被室友反常的举动弄得一惊一诧的莫嘉豪,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本能的回了一句:“失恋?”

    见老干部眼神毫无波澜的看着自己,莫嘉豪咽了咽口水,默默把刚刚的答案吞了回去。

    “那考…驾…驾照吧?”

    问了也没用。

    见许致远认真的斜了他一眼就转身不再理会他,莫嘉豪呆呆地伸出尔康手,操着一口东北的大碴子味的方言呼喊道:“不……不是,你这是要干啥子嘞?”

    见室友仍然自顾自地开始泡枸杞茶,莫嘉豪总算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喂,你不会真去攻略邢云了吧?”

    这么说着,他凑近了正双手抱着玻璃杯的许致远,眼神还带着不可置信。

    “没有。”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冷漠的两个字,甚至他还被“无情无义”的室友一把推开。

    “你靠太近了。”

    看着老干部室友面无表情的将热水灌进玻璃杯中,透过玻璃杯,那原本无色的液体慢慢染上了枸杞的橙色。

    不知为何,莫嘉豪却觉得,这副景象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他认真的盯着许致远,直到那人眉间微蹙,疑惑地转过头来,才一脸严肃地开口:“你说谎对不对!连这么可爱的我也能推开,爷爷你果然是要找个奶奶了!”

    “……”

    ……

    皎洁的月光落在地上,放在阳台上的植株在此时也没了朝阳下热烈而尖锐的模样,显得温顺了许多。

    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香烟,伴随着猩红的火星,白色的烟雾袅袅而上。邢云靠在阳台上,视线转向角落里的盆栽。

    都是耐旱的品种,偶尔想起来浇个水,却从来没有精心打理过。现在看来,就连最小的一簇仙人球,如今也变得浑身尖刺,看起来刚且硬,仅仅只是稍稍碰触,都能刺穿皮肤。

    因为放在室外暴晒的缘故么?

    吸了一口烟,鼻内涌进的浓烈的刺激性气体,让她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阳台朝向的是一栋还没有人入住的高楼,相比毗邻街道的地方,这里就如同被虚无包围,没有人声,没有灯光。寂静得,连她的声音都像是被黑夜吞噬一样。

    “滴滴滴――滴滴滴――”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打断了她的思绪。

    邢云伸手擦掉了因为剧烈咳嗽而流出的泪水,冷淡地瞥了一眼发亮的屏幕,虽然手机依旧在持续地震动着,但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备注名。

    无所谓打过来的人是谁,仅仅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在手机终于自动挂断的时候,她才转过头,看向天上的圆月。没待她再吸一口烟,摊在外面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拼命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屏幕上没有变化的联系人,邢云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她冷冷地开口。

    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嘈杂的声响。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那里有人划拳、行祝酒令的声音。加上桌椅碰撞的声音,各种各样尖锐的声响,让邢云忍不住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些。

    那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话筒里传来了脚步声,过了一会,背景的杂音渐渐变小。

    “抱歉,打扰你了。”男生温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与平常不同的声调,和从手机里传来的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你喝醉了?”

    邢云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大楼,面无表情地开口。

    在阳台上隐隐的还能从楼下的草丛里听到虫鸣,却听不到街道上的人声。

    “可能……是吧?”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不再如同最开始那样,笃定而理所应当,而是带着些困惑和不知所措。

    只是,这句话说完,他便没继续开口。

    电话里是无言的沉默。

    电话外,少女看着天上的月亮慢慢被云层遮掩了光辉,终于抬手掐熄剩下的烟蒂。

    “打给我有什么事?”她平静地开口,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一两道夹杂着方言的人声,漫不经心的食指轻叩着围栏。

    ……

    在街道的另一头,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迷茫地盯着漆黑的小巷,有些迟疑地发出声音。

    “不知道。”

    尚待不及他反应过来,对面就传来了女生一如既往,甚至比起之前更加冷漠的声音。

    “那我挂了。”

    直到耳边传来被切掉通话的声响,他才反应过来,呆站在原地。

    真奇怪啊,明明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疑惑地,伸手抚上心口的位置。

    明明她挂断也理所应当。

    被酒精影响的神志,紧接着被巷口里的穿堂风拉了回来。

    许致远怔怔地看着手机的通话界面,许久没有动作。

    ……

    偌大的房屋里,一盏灯都没开启。没有光线,整个屋子里就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各种家具,甚至会产生它们在张牙舞爪的错觉。

    邢云表情冷漠地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中,变成了通话结束,然后就把手机随意的往旁边一放,掏出了第二根烟。

    “嚓。”

    从打火机里升起的火苗,灼得她的大拇指有些疼痛。没有将烟点燃,只是盯着那簇火苗,眼里只余火光。

    这时,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

    “抱歉。”

    接起电话,还是那个男生的声音,带着被晚风冻得有些发抖的颤音。

    听着他的呼吸声,邢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缓了语调。

    “你知道道歉,为什么不知道找我要做什么?”

    她无奈地从阳台走到客厅,身子陷在沙发上,只是仰躺着,盯着吊顶的轮廓。

    欧式的吊顶从底下看,都是一圈一圈没头没尾的圆,就像啃噬自己尾巴的衔尾蛇一般,没有终点,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以及踏入下一个循环。

    这时,耳边传来了那人的话语。

    “之前,是不知道,但是……现在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让电话挂了。”

    在黑暗中,邢云深吸了口气,坐起身来。

    “你还真的是……”

    就在此时,话筒里传来了女生的声音。

    “我还是先回学校吧,我熬不了夜……诶?许同学?”

    ……

    许致远远远地就看到林佳悦手足无措地站在一群人的边缘,一副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她顶着圆圆的眼镜框,低下头,手指又不自觉地开始搅乱垂在耳边的辫尾,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落单的兔子一样,焦虑而无措,眼睛还有点微微的泛红。

    可能是自己站的位置太偏,把她吓了一跳,认出是许致远之后,才惊叹一声:“诶?许同学?”

    只是她的意识似乎比他还要混沌,说话都带着一种唱歌的调子,认出他之后,就露出祈求的目光:“我们部门聚餐,他们一会还要通宵,可是我现在好难受。”

    说着,她扶着脑袋,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目光迷离,在夜晚的霓虹灯下,这人这景,竟能让人产生一丝灯红酒绿的荒谬感。

    “我想回学校……”她话音刚落,另一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叹。

    “诶~佳悦要和男朋友回去啊……”

    之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一个短发女生转过头,一脸遗憾的看着他们,她的手自然的挽上林佳悦,脸上还挂着促狭的笑意:“佳悦的男票,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部长,所以说不是……”林佳悦这时才反应过来,慌乱的解释着,只是女生显然已经认定她只是害羞,笑了笑开口:“嘛,既然有男朋友来接,那就勉强放你走了~”

    “真的不是……”

    正当场面变得有些混乱的时候,许致远还举着手机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他的室友和一群平常一起打球的同学走了出来。

    “走走走,一个人在外边躲酒,说好今晚通宵……”打头的是隔壁寝一个热情的哥们,他话说一半看着门口这么多人就住了嘴,他身边的另外一个瘦高的哥们眼尖,马上就拉着人走到一边。

    结果没多久,他们几个人暗地里交换了眼神,马上就有人笑嘻嘻的给他肩上一拳,留下一句:“那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他的那群“好兄弟”就嘻嘻哈哈的勾肩搭背走远了。连带着之前和林佳悦一起的那些人,也不知从何时起就不见踪影。

    远处还飘来一句嘟囔声:“这个时间学校的门禁不是早就过了……”

    “你四不四傻!怎么可能是回学校!”

    ……

    这时许致远才发现,他和林佳悦处在一个多尴尬的处境里。

    手机里早没了声音,打开屏幕,对方果然又挂了电话。许致远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墙边脸色不自然的林佳悦,无奈地呼出了一口气。

    原本这个时间就有些晚了,街上也没多少行人,陆陆续续关店的声音让夜晚的街道都平添几分寂寥。明明还不到冬天,但被风一吹,竟能让人毫无防备打个哆嗦。

    搓了搓手臂,许致远认命的拿着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宾馆。

    “你有带身份证吗?”

    “啊?没有……”林佳悦听到问话下意识的摇头,只是等她反应过来,就忍不住羞赧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些酒醉的迷离。

    只是许致远正纠结着今天晚上要到什么地方安顿,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甚至还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正当他低头查看地图的时候,忽然听到林佳悦怯生生的开口。

    “很麻烦吗?”

    她的声音温软,身子也靠得他很近,正探头看向他的手机。许致远正想把手机给她,在无意间抬眼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时,原本想说的话也忘了,直接愣在原地。

    林佳悦原本正看着旅馆分布图,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就看到在道路的另一边,昏黄的路灯下,扎着单马尾的少女拎着一袋刚从超市购买的物品,冷淡地看着他们两人。

    简洁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紧身牛仔裤,这是许致远第一次见到她校服之外的装扮。明明应该是清新纯粹的打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黑夜,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些禁欲的魅惑。

    “不想露宿街头就跟我走。”

    她依旧如同第一次撞见自己被殴打的时候一样,不听、不看、不问、不说。话也是冲着他们两人说的,似乎对于刚刚的一幕一无所知。

    林佳悦握了握拳,步伐凌乱地跟着已经朝前走去的男生,低着头不发一语。

    ……

    “房间记得上锁。”

    叮嘱完林佳悦,回过头,就看到另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也没走进刚刚她给他分配的屋子里,一副想对她说什么的样子。

    邢云脚步一顿,见他依旧不自在的眼神乱飘,抿了抿唇,别过头解释道:“也没别的意思,房东有大门的钥匙,只是以防万一……卧室的门锁我都找人换过。”

    这么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管留在客厅的男生到底有没有回去睡觉。

    许致远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邢云把卧室门关上,才慢慢踱步,走进了那间只有长沙发的客房。

    被子和毛毯早就已经铺好了,门窗也都锁上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得很完美,可是他们两个明明才刚进门没多久。

    所以,她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带他们两个人回来住?

    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昏昏沉沉的睡意替代。酒精的影响一直持续到半夜,直到忽然惊醒,他才感觉有点醉酒的头疼。

    摸索着打开灯,在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就听到一阵古怪又有点熟悉的声响。

    在房间里还有些听得不太真切,像是闷在被子里的哭声。走到大厅之后,声音就更清楚了。

    是隐忍的啜泣声,还有剧烈挣扎的声响,而声音的源头,正是这件屋子的主卧室。

    断断续续的声音,破碎而惊心,只是听到这样的声响,就能让人忍不住内心震颤。

    他怔怔地站在房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痛苦而绝望的声音,不知为何周身发凉。就像是隔着房门,里面发生了一出他无力阻止的惨剧一般。

    渗着鲜血的无力感刺激的他头皮发麻,过了几秒,他才冷静下来。

    他是看着她进房间的,里面也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手悬在空中,最终,握成拳,轻轻的叩响了那扇房门。

    听着屋里的声音渐渐变小,他也一直保持着叩门的姿势,直到屋里传来女生沙哑的声音。

    “怎么了?”

    他靠在门边,张了张口,停顿了一会。

    “你做噩梦了?”

    他的这句话没有得到回答,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门的另一边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她靠着门坐下了。

    “你想知道什么?”

    他听到她的声音隔着门板幽幽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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