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别离（二）
一道闪电倏忽而至，映亮了城墙上的凄惨景象：
目瞪口呆的嵬名毓，瑟瑟发抖的士兵。还有——
双目紧闭，倒在血泊之中的柳燕。
紧接着，半空中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神明震怒，降下天罚——
“轰隆！”
一瞬间，头顶的苍穹和脚下的地面都像是被雷声所撼动，在场之人更是吓得慄慄发抖。
然而，很快便有一个无比凄厉的声音，掩盖了雷鸣隆隆的余音——
“燕哥哥！”
这明明是呼唤自己心爱之人的声音，却饱含着绝望与悲怆。
众人无不面露不忍，缄默不语。就连对面的北秦士兵也纷纷流露出心虚畏惧的神情。
萧珠眼前一片鲜红，眼角却依旧干涩。
她终于明白，原来悲伤到极致是不会流泪的。原来心痛是一种实感，而不是夸张的形容。
像是正在经历一场由里及外的凌迟，她的心脏阵阵作痛。即便用手捂住胸口，也无法摆脱这份深入骨髓的痛楚。
她的脑袋也开始一阵阵地发晕，几乎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与此同时，一张熟悉却有些苍白的脸庞闯入她的视野。裴俊如履薄冰般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战战兢兢地道：
“珠儿……你……”
“我没事。”就连萧珠自己也有些惊讶，她竟然能如此轻飘飘地吐出这三个字。
她又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城墙上的嵬名毓，嘴角竟牵扯出一抹冷笑，道：
“还没完呢。这一次，该轮到我去解决他了。”
没错，眼下的她还无暇悲伤——
因为当务之急，是割下敌人的头颅。
下一秒，萧珠便睁圆了血红的双目，高举起手中的三生，道：
“杀！”
指令一经下达，士兵们便同仇敌忾地发出喊杀声，一齐冲向了城墙下的北秦军。
没有哪匹马，比小黑跑得更快。因此，萧珠单刀匹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很快，她便冲进了敌方的阵营。可她却惊讶地发现，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或许是因为忌惮萧珠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二十万北秦士兵纷纷丢盔卸甲，落荒而逃，根本没有人胆敢主动迎击她。就连守城士兵也放弃了抵抗，留下一道豁然开启的城门——
于是，萧珠轻而易举地登上了城墙，又轻而易举地在角落处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嵬名毓。
只见他的半截身子已经瘫软了下来，仅仅是因为背靠着雉堞，才不至于彻底倒下。
见到萧珠，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怀里的飞镖，可还没来得及掷出去，那枚飞镖便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下子，他彻底放弃了挣扎，一边崩溃地抱住脑袋，一边结结巴巴地大喊道：
“你你你——不要过来！”
然而，萧珠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只是手持明晃晃的三生，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
见状，嵬名毓冷汗涔涔，又道：
“是、是他自己扑上来的，和我无关！我只是想拿他威胁你而已，真的没想过要杀掉他！”
“和你无关？”萧珠的声音如同冰一样寒冷，道，“那我问你，把他带过来的人是谁？”
她停顿片刻，又道：
“还有，杀害嵬名凛的那个人是谁？”
听闻此言，嵬名毓瞬间脸色煞白，道：
“你、你怎么知道？”
萧珠冷哼一声，又道：
“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是你毒死了嵬名厉和杨太尉。你的手上沾了这么多条人命，又恩将仇报，恶贯满盈，也是时候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了吧。”
这下，嵬名毓终于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吧！”
可是，萧珠冷冷地道：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你不配在这世上活着，就由我来将你送入地狱吧！”
话毕，她便举起三生，当空劈下——
只一下，嵬名毓的头颅便滚落到了地上。
他的眼睛，还在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身子却一动不动，只是从脖颈的横截面汩汩涌出鲜血。
萧珠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难以名状的空虚——
还不够。
这还不够。
心中的恨意依旧蠢蠢欲动，促使她做出更为疯狂的事——
对了。
要惩罚他的话。
不如将他碎尸万段吧。
这样想着，她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三生，准备再度朝他挥下——
就在这时，萧珠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另一抹夺目的红色。下一秒——
“哐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三生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然而，萧珠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它，只是匆匆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只见他神色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若不是脖颈处的伤口和白衣上的血迹过于触目惊心，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膝行着靠近他。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双手，像是不敢惊扰到他休息一样，轻轻将他抱在怀里。
透过薄薄一层衣衫，手掌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体温。然而，他的身形似乎消瘦了许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宛如一片薄薄的树叶。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他的一侧脸颊残留着些许青肿，像是殴打造成的痕迹。
萧珠不敢想象，柳燕因为她遭受了多么可怕的待遇，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千方百计想要保护好的燕哥哥，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阵微风，掀动了柳燕额前的发丝。由于闭着眼睛，他的睫毛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纤长，宛如歇息在草尖上的蝴蝶。
萧珠越发觉得他只是睡着了，不由一遍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燕哥哥。
燕哥哥。
燕哥哥……
是我啊。我是珠儿啊。
我来了。我来见你了。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然而，任凭她怎么呼唤，柳燕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萧珠只觉源源不断的悲伤，从心中倾泻而出，像是要淹没包括她和柳燕在内的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柳燕的脸上突然多了些许水渍。
萧珠本以为是下雨了，可她并未感到雨点冰凉的撞击，地上也不见雨水的痕迹。
直到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方才明白——
那不是雨水，而是她自己的泪水。
她想要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又担心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会弄脏了他的脸。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与此同时，柳燕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接近于一具尸体——
意识到这一点，萧珠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可她还没嚎啕几声，耳畔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别哭了。”系统像是很不耐烦般地道，“你吵到我睡觉了。”
虽然有些疑惑，系统是否需要睡眠，萧珠还是精神一振。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
“你能帮我的，对吗？”
系统沉默半晌，方才语气生硬地道：
“是。”
萧珠大喜，道：
“那就帮吧。只要让燕哥哥活过来，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可出乎她的意料，系统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爽快答应，而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开口：
“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萧珠反问。
系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这世间混沌污浊。柳燕乃至纯至善、至情至性之人，难免为人所妒，为世不容。你若真心想他解脱，何不就此放手，助他早登极乐？何必一味要强留他在人世，令他历经劫难，饱受人生之苦？”
它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萧珠一时竟有些为难，不由咬住了嘴唇。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回应：
“可是……这是我欠他的。”
“无论如何，是他向我伸出援手，我才不至于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活活饿死。”
“他收留了我，让我有了容身之所。又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还有，很多很多……”
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段有关柳燕的回忆——爱和她开玩笑的他、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他、在厨房里埋头钻研的他、安静看书的他、偶尔发火的他……
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道：
“可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反倒连累了他……若不是因为我，他本来不会死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人生中也会遭遇许多无法避免的伤痛。可是，世上总还有一些令人眷恋的东西，人们总还有得到幸福的可能……”
“所以，就当满足我的一己私欲也好。请你替我将他本该拥有的人生，归还给他。”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萧珠终于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变得安静无比。正当萧珠开始担心系统会不会再次睡过去时，它却突然发话了：
“好。我答应你。”
它顿了顿，又道：
“不过作为代价，你的身体，连同你剩余的寿命，都将化为乌有。你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这样也可以吗？”
萧珠对这样的代价早就有所预料，一口答应道：
“没问题！”
见此，系统沉默了良久，尔后呐呐道：
“傻孩子。”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你和他都是。”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日光冲破阴霾，笼罩住了她和柳燕。
她看到柳燕的伤口逐渐愈合，脸颊逐渐恢复了血色，原本冰凉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
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透明，甚至像是脱离了引力一般，缓缓上升——
萧珠感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离天空越来越近。
最后，她无限留恋地俯瞰了一眼她所挚爱的人间，然后义无反顾地朝着天空最深处进发，最终彻底融入那团炽烈的光芒之中。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萧珠！
目瞪口呆的嵬名毓，瑟瑟发抖的士兵。还有——
双目紧闭，倒在血泊之中的柳燕。
紧接着，半空中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神明震怒，降下天罚——
“轰隆！”
一瞬间，头顶的苍穹和脚下的地面都像是被雷声所撼动，在场之人更是吓得慄慄发抖。
然而，很快便有一个无比凄厉的声音，掩盖了雷鸣隆隆的余音——
“燕哥哥！”
这明明是呼唤自己心爱之人的声音，却饱含着绝望与悲怆。
众人无不面露不忍，缄默不语。就连对面的北秦士兵也纷纷流露出心虚畏惧的神情。
萧珠眼前一片鲜红，眼角却依旧干涩。
她终于明白，原来悲伤到极致是不会流泪的。原来心痛是一种实感，而不是夸张的形容。
像是正在经历一场由里及外的凌迟，她的心脏阵阵作痛。即便用手捂住胸口，也无法摆脱这份深入骨髓的痛楚。
她的脑袋也开始一阵阵地发晕，几乎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与此同时，一张熟悉却有些苍白的脸庞闯入她的视野。裴俊如履薄冰般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战战兢兢地道：
“珠儿……你……”
“我没事。”就连萧珠自己也有些惊讶，她竟然能如此轻飘飘地吐出这三个字。
她又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城墙上的嵬名毓，嘴角竟牵扯出一抹冷笑，道：
“还没完呢。这一次，该轮到我去解决他了。”
没错，眼下的她还无暇悲伤——
因为当务之急，是割下敌人的头颅。
下一秒，萧珠便睁圆了血红的双目，高举起手中的三生，道：
“杀！”
指令一经下达，士兵们便同仇敌忾地发出喊杀声，一齐冲向了城墙下的北秦军。
没有哪匹马，比小黑跑得更快。因此，萧珠单刀匹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很快，她便冲进了敌方的阵营。可她却惊讶地发现，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或许是因为忌惮萧珠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二十万北秦士兵纷纷丢盔卸甲，落荒而逃，根本没有人胆敢主动迎击她。就连守城士兵也放弃了抵抗，留下一道豁然开启的城门——
于是，萧珠轻而易举地登上了城墙，又轻而易举地在角落处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嵬名毓。
只见他的半截身子已经瘫软了下来，仅仅是因为背靠着雉堞，才不至于彻底倒下。
见到萧珠，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怀里的飞镖，可还没来得及掷出去，那枚飞镖便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下子，他彻底放弃了挣扎，一边崩溃地抱住脑袋，一边结结巴巴地大喊道：
“你你你——不要过来！”
然而，萧珠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只是手持明晃晃的三生，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
见状，嵬名毓冷汗涔涔，又道：
“是、是他自己扑上来的，和我无关！我只是想拿他威胁你而已，真的没想过要杀掉他！”
“和你无关？”萧珠的声音如同冰一样寒冷，道，“那我问你，把他带过来的人是谁？”
她停顿片刻，又道：
“还有，杀害嵬名凛的那个人是谁？”
听闻此言，嵬名毓瞬间脸色煞白，道：
“你、你怎么知道？”
萧珠冷哼一声，又道：
“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是你毒死了嵬名厉和杨太尉。你的手上沾了这么多条人命，又恩将仇报，恶贯满盈，也是时候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了吧。”
这下，嵬名毓终于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吧！”
可是，萧珠冷冷地道：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你不配在这世上活着，就由我来将你送入地狱吧！”
话毕，她便举起三生，当空劈下——
只一下，嵬名毓的头颅便滚落到了地上。
他的眼睛，还在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身子却一动不动，只是从脖颈的横截面汩汩涌出鲜血。
萧珠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难以名状的空虚——
还不够。
这还不够。
心中的恨意依旧蠢蠢欲动，促使她做出更为疯狂的事——
对了。
要惩罚他的话。
不如将他碎尸万段吧。
这样想着，她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三生，准备再度朝他挥下——
就在这时，萧珠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另一抹夺目的红色。下一秒——
“哐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三生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然而，萧珠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它，只是匆匆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只见他神色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若不是脖颈处的伤口和白衣上的血迹过于触目惊心，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膝行着靠近他。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双手，像是不敢惊扰到他休息一样，轻轻将他抱在怀里。
透过薄薄一层衣衫，手掌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体温。然而，他的身形似乎消瘦了许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宛如一片薄薄的树叶。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他的一侧脸颊残留着些许青肿，像是殴打造成的痕迹。
萧珠不敢想象，柳燕因为她遭受了多么可怕的待遇，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千方百计想要保护好的燕哥哥，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阵微风，掀动了柳燕额前的发丝。由于闭着眼睛，他的睫毛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纤长，宛如歇息在草尖上的蝴蝶。
萧珠越发觉得他只是睡着了，不由一遍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燕哥哥。
燕哥哥。
燕哥哥……
是我啊。我是珠儿啊。
我来了。我来见你了。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然而，任凭她怎么呼唤，柳燕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萧珠只觉源源不断的悲伤，从心中倾泻而出，像是要淹没包括她和柳燕在内的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柳燕的脸上突然多了些许水渍。
萧珠本以为是下雨了，可她并未感到雨点冰凉的撞击，地上也不见雨水的痕迹。
直到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方才明白——
那不是雨水，而是她自己的泪水。
她想要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又担心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会弄脏了他的脸。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与此同时，柳燕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接近于一具尸体——
意识到这一点，萧珠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可她还没嚎啕几声，耳畔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别哭了。”系统像是很不耐烦般地道，“你吵到我睡觉了。”
虽然有些疑惑，系统是否需要睡眠，萧珠还是精神一振。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
“你能帮我的，对吗？”
系统沉默半晌，方才语气生硬地道：
“是。”
萧珠大喜，道：
“那就帮吧。只要让燕哥哥活过来，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可出乎她的意料，系统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爽快答应，而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再度开口：
“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萧珠反问。
系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这世间混沌污浊。柳燕乃至纯至善、至情至性之人，难免为人所妒，为世不容。你若真心想他解脱，何不就此放手，助他早登极乐？何必一味要强留他在人世，令他历经劫难，饱受人生之苦？”
它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萧珠一时竟有些为难，不由咬住了嘴唇。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回应：
“可是……这是我欠他的。”
“无论如何，是他向我伸出援手，我才不至于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活活饿死。”
“他收留了我，让我有了容身之所。又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还有，很多很多……”
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段有关柳燕的回忆——爱和她开玩笑的他、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他、在厨房里埋头钻研的他、安静看书的他、偶尔发火的他……
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道：
“可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反倒连累了他……若不是因为我，他本来不会死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人生中也会遭遇许多无法避免的伤痛。可是，世上总还有一些令人眷恋的东西，人们总还有得到幸福的可能……”
“所以，就当满足我的一己私欲也好。请你替我将他本该拥有的人生，归还给他。”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萧珠终于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变得安静无比。正当萧珠开始担心系统会不会再次睡过去时，它却突然发话了：
“好。我答应你。”
它顿了顿，又道：
“不过作为代价，你的身体，连同你剩余的寿命，都将化为乌有。你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这样也可以吗？”
萧珠对这样的代价早就有所预料，一口答应道：
“没问题！”
见此，系统沉默了良久，尔后呐呐道：
“傻孩子。”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你和他都是。”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日光冲破阴霾，笼罩住了她和柳燕。
她看到柳燕的伤口逐渐愈合，脸颊逐渐恢复了血色，原本冰凉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
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透明，甚至像是脱离了引力一般，缓缓上升——
萧珠感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离天空越来越近。
最后，她无限留恋地俯瞰了一眼她所挚爱的人间，然后义无反顾地朝着天空最深处进发，最终彻底融入那团炽烈的光芒之中。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