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鬼
一路越过盖着厚雪的路，踩着鹅卵石小道，道路上的厚雪早已被下人清扫在两旁，庭院重重，深雪中的小路蜿蜒悠长，周遭几个短袄裙下人提着暖炉走在方纸两侧。
一时间暖香萦绕。
崔府是此地几个镇的数得上号的富户，走出来的院子，遇见的阁楼，都和卫岚玉所住的柴房天壤之别。
光看路程之久，足以见偏僻。
腊月寒冬，方纸的衣衫薄如蝉翼，隐隐可见雪肤，崔夫人不由的生起了鸡皮疙瘩，她试探问：“上者准备如何处置那孽物。”
方纸装作高深莫测：“人交给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必知晓。”
“是是是。”妇人汕汕陪笑走在方纸一侧，将人送至东苑客房后也不多纠缠：“路途遥远，那凡妇就不打扰上者歇息了。”
方纸点头。
妇人满意的离开。
关上门时，妇人甩了甩衣袖端起架子：“选几套素净些的衣服首饰备着。”
“是，夫人。”
房间内。
“你真当自己是九阁的人了不成。”
还敢去见人家正儿八经的弟子。
不怕被戳破吗？
“你真当那妇人是什么纸人不成。”方纸捧着一盏热茶缩在做着棉垫的黄木椅子上，模样懒散。
她若是不去，才奇怪！
“你是说，她在怀疑你的身份！”
方纸：“是你说的，我可没有。”
“……那你准备如何，鬼子之名只要稍微打听，这十里八村谁不知晓，我看那人定然没存好心，我们必须将人带走。”
叛逆！
算了，不和她一般计较。
卫岚玉苟延残喘爬上帝君之位，才被世人看见，而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天命石自然也不知晓。
他不知卫岚玉过去发生过什么，无法预知这位收鬼子为徒之人是好是坏，但总之…卫岚玉一定得跟他们走。
可现在这个情况，卫岚玉只怕不会选择和他们走的。
天命石只觉得头疼。
按照他的策略，一切都刚刚好。
可偏偏方纸要自作主张。
咯嗒——
方纸放下茶盏：“很简单，谁打赢，谁带走。”
这需要动什么脑子，想什么三十六计吗？
天命石：“……”
没毛病，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方纸补刀：“只有弱者，才会弯弯绕绕。”
天命石：“……”
……
“清云上者。”崔夫人候在茅草芦外，轻扣房门。
房中脚步应声。
不过几息，嘎吱一声，房门由内打开，走出来位目如鹰隼的中年男人。
“崔夫人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这个妇人太过贪婪，因着他不肯带她儿子入仙门便想方设法扣押那人鬼子。
若非他不想横生枝节，定然让她好看。
崔夫人淡淡一笑，眉眼那份恭敬淡了几分：“本不欲打扰，可今儿府中来了另一位九阁上者，想着清云上者同门，特来邀上者今夜同聚。”
“九阁！”男人鹰眸震颤，粗糙大手反握住袖口。
“怎么了？”崔夫人看着男人细微的变化，不动声色。
男人：“是男是女！”
崔夫人颔首：“是位仙子。”
听见是仙子，男人送了口气，不过一息他又察觉到不对劲儿。
梅存镇地处偏僻，九阁的仙子怎会到此地来，莫不是为了……
想到此，男人合了合衣衫：“好，不必等到晚上，我这就随你同去。”
说罢，男人抬脚就走。
男人去的早，可见到方纸时却是在傍晚时分的暖宴上。
一盆旺盛的炉火被放置在几张卷云长桌的中央，极长的及地窗户被两根长杆朝外支起，露出一副生动的落雪寒梅图来。
图中正是方纸踏雪而来。
一时风雪迷眼，直到方纸出画踏入房中时，众人方才都回过神来。
方纸亦看向场中几人。
崔夫人坐在主位，她右手下位坐着一名着厚貂裘锦袍大衣的年轻男子，男子此刻一双星眸紧粘在方纸身上，似离开一刻便会有亏。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艳冰冷的女子。
方纸的目光略过她，往下坐着那位红衣少女。
少女也盯着方纸眨了眨眼，她在记忆里寻找这是哪位九阁前辈，却全然对不上号。
卫岚玉低垂着眉眼盯着桌面上的热茶，谁来了谁走了，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
方纸收回目光，走向崔夫人左手空着的第一位。
她抬脚时，卫岚玉也抬起了眼眸，但也只有一点点，他目光随着那白色的裙摆移动，将人送向高位。
“上者到了。”崔夫人起身。
方纸微微一笑后坐下。
在她的左手，坐着的男人想必就是那位要收卫岚玉的上者了吧！
清云自她出现，目光便锁定在了方纸身上，想要探究出她修为如何，只是很奇怪，他竟然半点儿也看不出来。
莫非，这人修为高过他！
清云不信，这女子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他又审视了一翻后却陡然看见方纸发带上的银色纹路时目色微变，想要在看的仔细些，却又顾忌起旁边还有人，只好忍住冲动远观。
这竟然是他从未见过的咒纹。
怪不得他看不出这女子的修为，原来是这咒文挡住了。
清云莫名送了口气，却冷不丁听见被探究的人道：“你在看什么。”
天命石觉得方纸的语气更像是在说：你在看你爹呢？
当然，不止是他这样觉得。
清云愣了愣，轻咳一声：“不知同门师从何处。”
师从何处？
这倒是把方纸问到了。
她连九阁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清云：“怎么，尊师不方便告知吗？”
“倒也不是，家师，玄清上者。”她随口编了个大众的仙名。
九阁是个大宗，上者众多，谁会追着一个名字查是谁呢？
“玄清。”清云不知道是哪位，却还是故作熟捻但：“原来是玄清上者。”
天命石心跟着方纸一跳。
方纸：“……道友认识家师？”
不会这么巧吧！
清云莫名心虚：“……听过，不太熟。”
方纸点了点头，二人竟然攀谈了起来，只是话中刀光剑影唯有彼此清楚。
而两人对面的少女则捏着手中的核桃，心惊不已。
“骗子！”
她低声道。
“怎么了。”卫岚玉侧目，看着少女手心碎成渣的核桃。
少女看了卫岚玉一眼，贝齿深咬下唇，纠结许久道：“你相不相信我。”
卫岚玉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少女心中一横：“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不能和那两个人走，他们是骗子，九阁根本就没有叫玄清的人。”
“你怎么知道？”卫岚玉狐疑。
少女没法解释：“反正我就是知道。”
九阁弟子下避上名，玄清这个名号是一百年后一位九阁剑道天才的道号。
这也就意味着，九阁现在根本就没有名叫玄清的人。
卫岚玉盯着少女看了许久，也不知信了没有，他转头看向对面交谈正欢的“同门”。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伪装九阁弟子的目的是什么。
是他吗？
“不知这位仙子芳名。”年轻男子是崔夫人的独子，名为崔林。
崔林一直盯着方纸，见有话隙，立刻插了进去。
崔夫人这才想起还不知方纸姓名：“凡妇的错，竟然未请教上者姓名。”
“方纸，一方白纸的方纸。”
方纸。
卫岚玉在心中描摹，他未曾看她，可雪中回眸那一幕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二人都不是九阁之人，且目标皆是他。
那他根本逃不过。
“方纸。”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不过崔林使什么人，顿时花言巧语了起来：“真是人如其名，上者白璧无瑕，当如是。”
方纸轻轻一笑，没有搭话。
崔林尴尬不已。
清云：“不知同门来此是作何。”
说到这里，方纸可就不无聊了，她看着清云的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收鬼！”
席见一片寂静。
两人方才的和谐荡然无存，硝烟袅袅而起。
清云早就知晓，这会儿倒是唱起了红脸：“何处有鬼啊。”
“鬼在何处，道友难道不清楚。”方纸可谓是一语双关。
不知是戳中哪方痛楚，清云霎时沉下了脸：“我欲收他为徒，道友若是想捉鬼，便先过我这一关。”
“道长，这是一定要与鬼魅为伍了。”老天，她一定是拿的迂腐伪善的正派剧本。
“他虽为半鬼之身，可从未害人。”
“好。”方纸一拍桌面。
众人以为她即将动手，却不想听到女子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选。”
让他选。
崔夫人额头青筋暴跳如雷：“他……”
他配选吗？
“不行！”少女跳了出来，她先是看向才方纸：“修仙之人向来善恶分明，九阁乃是万宗之首，为表率，自然不能顾若罔闻，你说收鬼，可卫岚玉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儿，他若是没有，收鬼二字还请上者收回去。”
少女现下不想让这两个骗子带走卫岚玉，顾不得她话中对错。
但仔细想想她又不觉得自己有错，纵使卫岚玉日后是大恶人，但现下他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
“还有你。”少女说完方纸哪里能放过清云：“收徒是你情我愿之事儿，逼迫只能说是强扭的瓜，还有，我……我同卫岚玉早已互许终身，他不会抛弃我和你去修仙的。”
她一直暗示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九阁不收凡尘未断之人。
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少女，忍不住面色一红。
这话一石惊起千层浪。
清云傻眼。
方纸在心中欢呼了一声，竖起耳朵听。
“灵儿，你胡说什么……”崔夫人只以为是茯灵在胡闹，没想到她竟然连互许终身这样的话都编的出来。
她疯了不成。
崔林也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疯了。
她平时不是最讨厌，最看不起卫岚玉这个鬼东西吗？
从前欺负起卫岚玉时，比他还要狠毒，如今这是玩什么。
“姑姑，我没疯，我是说真的，从前我以为我讨厌他，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他，你不要让他跟别人走，好不好。”茯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话都说出口了，收回来也难。
不如达到目的。
至于别人如何想，那是别人的事儿。
“你疯了，平时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人，将外小姐带下去。”崔夫人差点儿被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外甥女气死。
“姑姑，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你真的不要送他去修仙……”茯灵以为，崔夫人疼爱原身，一定会妥协的：“你要是送他走，那我也走！”
“你…你…”崔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混账东西！
“表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一个低贱鬼东西，怎么配的上你。”崔林见母亲气的发颤，出来打圆场：“你定然是被那鬼东西。下了咒了。”
卫岚玉有些厌恶至极的垂眸。
崔林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对。
指着卫岚玉怒斥：“你这混账东西，我崔府养育你至今，为你谋好前程，你却害我舅父香火，你娘害了我爹，你害我舅父……”
听见这话，崔夫人更是一行老泪潸然而下，对于亡夫，似是她不可言语的痛。
崔林越说越恨：
“上者，还请你们二人帮我这表妹看一看啊，我表妹讨厌这祸害至极，绝不会说出同他互许终身这种话来，请将这害人精给收了去啊，我们一家人都快被他母子还害死了啊。”
清云摒神凝气的听完这场闹剧，看着方纸。
一时间暖香萦绕。
崔府是此地几个镇的数得上号的富户，走出来的院子，遇见的阁楼，都和卫岚玉所住的柴房天壤之别。
光看路程之久，足以见偏僻。
腊月寒冬，方纸的衣衫薄如蝉翼，隐隐可见雪肤，崔夫人不由的生起了鸡皮疙瘩，她试探问：“上者准备如何处置那孽物。”
方纸装作高深莫测：“人交给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必知晓。”
“是是是。”妇人汕汕陪笑走在方纸一侧，将人送至东苑客房后也不多纠缠：“路途遥远，那凡妇就不打扰上者歇息了。”
方纸点头。
妇人满意的离开。
关上门时，妇人甩了甩衣袖端起架子：“选几套素净些的衣服首饰备着。”
“是，夫人。”
房间内。
“你真当自己是九阁的人了不成。”
还敢去见人家正儿八经的弟子。
不怕被戳破吗？
“你真当那妇人是什么纸人不成。”方纸捧着一盏热茶缩在做着棉垫的黄木椅子上，模样懒散。
她若是不去，才奇怪！
“你是说，她在怀疑你的身份！”
方纸：“是你说的，我可没有。”
“……那你准备如何，鬼子之名只要稍微打听，这十里八村谁不知晓，我看那人定然没存好心，我们必须将人带走。”
叛逆！
算了，不和她一般计较。
卫岚玉苟延残喘爬上帝君之位，才被世人看见，而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天命石自然也不知晓。
他不知卫岚玉过去发生过什么，无法预知这位收鬼子为徒之人是好是坏，但总之…卫岚玉一定得跟他们走。
可现在这个情况，卫岚玉只怕不会选择和他们走的。
天命石只觉得头疼。
按照他的策略，一切都刚刚好。
可偏偏方纸要自作主张。
咯嗒——
方纸放下茶盏：“很简单，谁打赢，谁带走。”
这需要动什么脑子，想什么三十六计吗？
天命石：“……”
没毛病，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方纸补刀：“只有弱者，才会弯弯绕绕。”
天命石：“……”
……
“清云上者。”崔夫人候在茅草芦外，轻扣房门。
房中脚步应声。
不过几息，嘎吱一声，房门由内打开，走出来位目如鹰隼的中年男人。
“崔夫人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这个妇人太过贪婪，因着他不肯带她儿子入仙门便想方设法扣押那人鬼子。
若非他不想横生枝节，定然让她好看。
崔夫人淡淡一笑，眉眼那份恭敬淡了几分：“本不欲打扰，可今儿府中来了另一位九阁上者，想着清云上者同门，特来邀上者今夜同聚。”
“九阁！”男人鹰眸震颤，粗糙大手反握住袖口。
“怎么了？”崔夫人看着男人细微的变化，不动声色。
男人：“是男是女！”
崔夫人颔首：“是位仙子。”
听见是仙子，男人送了口气，不过一息他又察觉到不对劲儿。
梅存镇地处偏僻，九阁的仙子怎会到此地来，莫不是为了……
想到此，男人合了合衣衫：“好，不必等到晚上，我这就随你同去。”
说罢，男人抬脚就走。
男人去的早，可见到方纸时却是在傍晚时分的暖宴上。
一盆旺盛的炉火被放置在几张卷云长桌的中央，极长的及地窗户被两根长杆朝外支起，露出一副生动的落雪寒梅图来。
图中正是方纸踏雪而来。
一时风雪迷眼，直到方纸出画踏入房中时，众人方才都回过神来。
方纸亦看向场中几人。
崔夫人坐在主位，她右手下位坐着一名着厚貂裘锦袍大衣的年轻男子，男子此刻一双星眸紧粘在方纸身上，似离开一刻便会有亏。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艳冰冷的女子。
方纸的目光略过她，往下坐着那位红衣少女。
少女也盯着方纸眨了眨眼，她在记忆里寻找这是哪位九阁前辈，却全然对不上号。
卫岚玉低垂着眉眼盯着桌面上的热茶，谁来了谁走了，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
方纸收回目光，走向崔夫人左手空着的第一位。
她抬脚时，卫岚玉也抬起了眼眸，但也只有一点点，他目光随着那白色的裙摆移动，将人送向高位。
“上者到了。”崔夫人起身。
方纸微微一笑后坐下。
在她的左手，坐着的男人想必就是那位要收卫岚玉的上者了吧！
清云自她出现，目光便锁定在了方纸身上，想要探究出她修为如何，只是很奇怪，他竟然半点儿也看不出来。
莫非，这人修为高过他！
清云不信，这女子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他又审视了一翻后却陡然看见方纸发带上的银色纹路时目色微变，想要在看的仔细些，却又顾忌起旁边还有人，只好忍住冲动远观。
这竟然是他从未见过的咒纹。
怪不得他看不出这女子的修为，原来是这咒文挡住了。
清云莫名送了口气，却冷不丁听见被探究的人道：“你在看什么。”
天命石觉得方纸的语气更像是在说：你在看你爹呢？
当然，不止是他这样觉得。
清云愣了愣，轻咳一声：“不知同门师从何处。”
师从何处？
这倒是把方纸问到了。
她连九阁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清云：“怎么，尊师不方便告知吗？”
“倒也不是，家师，玄清上者。”她随口编了个大众的仙名。
九阁是个大宗，上者众多，谁会追着一个名字查是谁呢？
“玄清。”清云不知道是哪位，却还是故作熟捻但：“原来是玄清上者。”
天命石心跟着方纸一跳。
方纸：“……道友认识家师？”
不会这么巧吧！
清云莫名心虚：“……听过，不太熟。”
方纸点了点头，二人竟然攀谈了起来，只是话中刀光剑影唯有彼此清楚。
而两人对面的少女则捏着手中的核桃，心惊不已。
“骗子！”
她低声道。
“怎么了。”卫岚玉侧目，看着少女手心碎成渣的核桃。
少女看了卫岚玉一眼，贝齿深咬下唇，纠结许久道：“你相不相信我。”
卫岚玉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少女心中一横：“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不能和那两个人走，他们是骗子，九阁根本就没有叫玄清的人。”
“你怎么知道？”卫岚玉狐疑。
少女没法解释：“反正我就是知道。”
九阁弟子下避上名，玄清这个名号是一百年后一位九阁剑道天才的道号。
这也就意味着，九阁现在根本就没有名叫玄清的人。
卫岚玉盯着少女看了许久，也不知信了没有，他转头看向对面交谈正欢的“同门”。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伪装九阁弟子的目的是什么。
是他吗？
“不知这位仙子芳名。”年轻男子是崔夫人的独子，名为崔林。
崔林一直盯着方纸，见有话隙，立刻插了进去。
崔夫人这才想起还不知方纸姓名：“凡妇的错，竟然未请教上者姓名。”
“方纸，一方白纸的方纸。”
方纸。
卫岚玉在心中描摹，他未曾看她，可雪中回眸那一幕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二人都不是九阁之人，且目标皆是他。
那他根本逃不过。
“方纸。”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不过崔林使什么人，顿时花言巧语了起来：“真是人如其名，上者白璧无瑕，当如是。”
方纸轻轻一笑，没有搭话。
崔林尴尬不已。
清云：“不知同门来此是作何。”
说到这里，方纸可就不无聊了，她看着清云的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收鬼！”
席见一片寂静。
两人方才的和谐荡然无存，硝烟袅袅而起。
清云早就知晓，这会儿倒是唱起了红脸：“何处有鬼啊。”
“鬼在何处，道友难道不清楚。”方纸可谓是一语双关。
不知是戳中哪方痛楚，清云霎时沉下了脸：“我欲收他为徒，道友若是想捉鬼，便先过我这一关。”
“道长，这是一定要与鬼魅为伍了。”老天，她一定是拿的迂腐伪善的正派剧本。
“他虽为半鬼之身，可从未害人。”
“好。”方纸一拍桌面。
众人以为她即将动手，却不想听到女子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选。”
让他选。
崔夫人额头青筋暴跳如雷：“他……”
他配选吗？
“不行！”少女跳了出来，她先是看向才方纸：“修仙之人向来善恶分明，九阁乃是万宗之首，为表率，自然不能顾若罔闻，你说收鬼，可卫岚玉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儿，他若是没有，收鬼二字还请上者收回去。”
少女现下不想让这两个骗子带走卫岚玉，顾不得她话中对错。
但仔细想想她又不觉得自己有错，纵使卫岚玉日后是大恶人，但现下他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
“还有你。”少女说完方纸哪里能放过清云：“收徒是你情我愿之事儿，逼迫只能说是强扭的瓜，还有，我……我同卫岚玉早已互许终身，他不会抛弃我和你去修仙的。”
她一直暗示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九阁不收凡尘未断之人。
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少女，忍不住面色一红。
这话一石惊起千层浪。
清云傻眼。
方纸在心中欢呼了一声，竖起耳朵听。
“灵儿，你胡说什么……”崔夫人只以为是茯灵在胡闹，没想到她竟然连互许终身这样的话都编的出来。
她疯了不成。
崔林也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疯了。
她平时不是最讨厌，最看不起卫岚玉这个鬼东西吗？
从前欺负起卫岚玉时，比他还要狠毒，如今这是玩什么。
“姑姑，我没疯，我是说真的，从前我以为我讨厌他，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他，你不要让他跟别人走，好不好。”茯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话都说出口了，收回来也难。
不如达到目的。
至于别人如何想，那是别人的事儿。
“你疯了，平时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人，将外小姐带下去。”崔夫人差点儿被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外甥女气死。
“姑姑，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你真的不要送他去修仙……”茯灵以为，崔夫人疼爱原身，一定会妥协的：“你要是送他走，那我也走！”
“你…你…”崔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混账东西！
“表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一个低贱鬼东西，怎么配的上你。”崔林见母亲气的发颤，出来打圆场：“你定然是被那鬼东西。下了咒了。”
卫岚玉有些厌恶至极的垂眸。
崔林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对。
指着卫岚玉怒斥：“你这混账东西，我崔府养育你至今，为你谋好前程，你却害我舅父香火，你娘害了我爹，你害我舅父……”
听见这话，崔夫人更是一行老泪潸然而下，对于亡夫，似是她不可言语的痛。
崔林越说越恨：
“上者，还请你们二人帮我这表妹看一看啊，我表妹讨厌这祸害至极，绝不会说出同他互许终身这种话来，请将这害人精给收了去啊，我们一家人都快被他母子还害死了啊。”
清云摒神凝气的听完这场闹剧，看着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