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柳输了比赛,垂头丧气离开,爬上阁楼,推开厢房的门。

    “爹,四姐。”

    “知不知道自己输在哪儿?”余青枝淡淡地问。

    余青柳低头,不说话。

    “轻敌。”余青枝吐出两个字,转过脸冷冷盯着他,“以为你四姐成了少主从此以后就可以抖起来了?你搞清楚,是我的实力得到了认可,我的实力不是你的实力。”

    余青柳脑袋垂得更低,就差钻进地缝了。

    “好了好了,青柳受到教训,以后肯定不敢了。”向雁在中间打圆场,招呼余青柳过来,“喝口茶,擦擦汗,瞧你累得。”

    余青枝淡淡道:“下去继续跟人打,直到你找到自己的位置。”

    余青柳老老实实起身叉手,离开包厢。

    向雁看着孩子背影,叹了口气。他虽然心疼,但天乾教育子女、弟妹,地坤是不能置喙的。他提起另一件事:“沈家的那门亲事,我和你娘商量过,还是不要了。”

    向雁说起这件事就有火:“一万块下品灵石,相当于一百万两黄金,还说不是卖儿子,这么高的聘礼,他们怎么不去抢?!”

    余青枝张了张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理智:“将来如果沈霜栋成了沈家少主,那这笔聘金就是值得的。”

    向雁摇摇头:“沈家不像咱们余家,过了练气六层就有资格竞选少主。家族越大竞争越残酷,沈霜栋想当少主,非得筑基不可。然而筑基何其艰难险峻,多少人死在这道坎上?又有多少人怕死终身不敢筑基?指望沈霜栋那个毛头小子搭上沈家的船,希望太渺茫了。”

    他看余青枝的神色就知道她不甘心,低声跟她讲道理:“我们家是拿不出这笔钱的,我儿若非要娶那沈家少爷,就得请求余家公中填补。女儿啊,你刚刚当上少主,真的要用这个身份让余家割肉放血吗?”

    余青枝迟疑了,她刚刚当上少主,在议事阁还没有站稳脚跟,虽说长老院有老祖宗支持她,可余家哪房哪户在长老院没有老祖宗支持?

    一万块下品灵石,的确太贵了。

    只是……

    她想起他俊美的脸庞,当日在沈家惊鸿一瞥,从此就深深刻进了她脑子里,再也无法忘记。

    有缘无分啊,她心中轻叹。

    ……

    看完擂台赛,我跟着余蓝昭去三房做客。这是我第二次来三房,上次是去拜访衡老师,这次是去拜访衡老师的天乾二哥的老婆,容姨。

    “爹!”余蓝昭撒丫子跑进屋,扑进一个男人怀中。

    屋里坐了两男一女,左边是余蓝昭的爹,右边是一女一男,女人膝边依偎着一个小女孩,男人膝边空空,只身后跟了一个清秀小厮。

    如果我没猜错,两人应该分别是容姨第二个天乾和第三个天乾的家眷。

    余青书余青韶上前行礼,我紧随其后。

    “好孩子,快过来。”容姨招手,揽着我介绍,“这是你安姐夫,丽嫂子,清姐夫。”

    我一一见礼。

    丽嫂子膝边的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奶声奶气地说:“青鲤姑姑好,我叫余蓝环。”

    我笑眯了眼,弯下腰摸摸她的脑袋:“蓝环侄女你好,今年几岁了呀?”

    “四岁。”小女孩比出四根短胖白嫩的手指头,认真地说,“再过两年,我就能像昭姐姐一样去上学了。”

    她真可爱,我一下子就被她征服了。

    我摸摸头发,摸摸腰带,最后从手腕褪下白玉手镯,套在她腕子上:“这是青鲤姑姑送你的见面礼。”

    丽嫂子连忙推拒:“这白玉手镯分明是一对,怎能拆了你成双成对的好意头?”

    嗯,说得有道理。

    我褪下另一个,套在余蓝环的另一只手腕上:“这样就圆满了。”

    丽嫂子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容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姨语气淡淡,却颇有威严,“青鲤丫头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我笑眯眯点头,就是就是。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吧,青瑾和蓝昭留下,陪我吃饭。”容姨挥退众人,笑呵呵对我说,“你跟青瑾蓝昭他们先玩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我乖巧应是,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神情复杂。

    不愧是大户人家,真会做人呐。

    不熟悉的人都走了,我自在很多,找秋月拿来书包,摆好笔墨纸砚写作业。

    余蓝昭郁闷地盯着我看,我眉眼不动,稳如泰山。

    过了一会儿,她也找下人拿来了书包。

    我们三个围绕圆桌坐着写作业,氛围认真而安静,偶尔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音。

    今天刚开学,我只上了一节历史课,所以只有一张历史卷子和一张大字,很快就做完了。

    看看余蓝昭和余青韶,两人眉眼低垂,正在握笔写字,我不好打扰他们,便拿出《坎水诀》翻阅后面的篇章。

    引气入体后,我才发现丹田里储存的灵气是有损耗的,它会缓慢地变回无属性灵气,再缓慢地消失不见,除非我一刻不停地运行功法。

    为了不倒退,我只好一直练一直练,努力将运行功法变成和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习惯,无论我在干什么都一刻不停。

    但我总是要睡觉的,每天早上起来一点一点地数灵气,就会忧伤地发现比昨天晚上睡觉前少了五六七八点。

    明明吃穿不愁,可我莫名觉得自己好穷。

    就这样像守财奴似地一点一点地攒,从一点攒到一缕,再从一缕攒到五缕十缕,我发现灵气在丹田内并非散漫存在,而是有结构的、有规律的。

    比如我体内存在金水两种灵气,金灵气像一个金灿灿的月牙,水灵气像一个蓝汪汪的月牙,它们尖对尖组合在一起,中间形成了一个梭子形的空洞。

    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少了什么,想从《坎水诀》里翻到一些解释。

    然而没有。

    “你在烦恼什么?眉毛皱这么深?”余蓝昭突然出声,趴在桌上歪头看我。

    我见她作业都做完了,便和她讨论起来。

    “哪里不顺眼?我觉得很顺眼啊。”余蓝昭撑着腮帮子,“我发现你总是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无视她的打量,直接问:“你体内的灵气是什么样子?”

    “这样。”她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三个月牙,它们尖对尖连在一起。

    我呼吸一窒。

    “余青韶同学,我记得你是四灵根,对吧?”我激动转身,抓住他的笔杆子打断他写作业。

    余青韶莫名其妙:“是啊?”

    “那你体内的灵气是不是长这样?”我画了四个月牙,尖对尖连在一起。

    “是的。”余青韶肯定道。

    “!”

    我睁大眼睛,顿时呼吸急促。

    余蓝昭见我模样,连忙催促:“你想到什么了?快告诉我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五灵根修行《金刚诀》等五部五行基础功法,丹田里的灵气结构正好是一朵五色花!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最适合修练这套五行基础功法的是五灵根,我们其他灵根也能练,却不如五灵根圆满无缺、浑然天成。

    应该有属于我们双灵根、三灵根、四灵根的功法,丹田内的灵气也应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圆满结构。

    余青韶听完,思忖道:“我也发现了,体内的灵气总是在不停地溃散,如果我们学的是适合自己的专属功法,那么溃散的速度会不会慢一点儿?”

    “有道理!”余蓝昭也兴奋起来了,她虽然爱玩爱热闹,但本质上她也是个学霸,“藏经楼有很多功法,我们兑换几本,修练试试就知道了!”

    “那你们知不知道藏经楼的功法怎么兑换?”

    他们面面相觑,四眼茫然。

    “问问余青瑾吧。”余青韶迟疑片刻,“他是双灵根,在家很受宠的,他娘什么都愿意跟他说,或许他知道。”

    我身躯一震,不能控制地说:“我、我也是双灵根啊。”

    “呃……我的、我的意思是说,问余青瑾可以,但还是不要总指望别人。”刚开始有点结巴,后面我越说越顺,“干脆回去我们都问问爹娘,每个人都打听一点,后面消息总结在一起才最全面。”

    余蓝昭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

    我悄悄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别讨论功课了,该用饭了。”容姨大步流星走进来,明亮的嗓子仿佛天籁,打断我继续往下深思,她有条不紊安排下人做事,“你们几个书童赶紧帮少爷小姐收拾书包,那两个丫头去把桌子擦一擦,水和毛巾呢?端过去伺候少爷小姐洗手,桌上先点炭炉,把锅子端来……”

    热热闹闹的晚宴开始了,饭菜很丰富很好吃,容姨很亲切很会调动氛围,余蓝昭叽叽喳喳,时不时逗得我们哄堂大笑,我们主客尽欢。

    可回去的路上,我却忍不住想,刚刚我到底是怎么了?

    余青韶哪句话戳到我肺管子了?反应那么大?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进门后看见前院窗户透出来的明亮烛光,我摸着自己的心脏,默默地想。

    有些东西,我以为自己不在乎。

    但其实我还是很在乎的吧?

    人啊,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自己。

    眼眶微微酸涩,我把涌上来的情绪咽回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在寒风冷夜里仰望自己吐出来的白雾长龙。

    走到廊下,我对门外的小厮说:“女儿求见母亲,请代为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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