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川凛子在做梦。

    松川凛子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周围雾蒙蒙的,看不到天,看不见地,也看不清自己。像浑身飘在云端,又像踩在一团软泥。

    朦胧中她好像看见前方有一点光亮,于是她走啊走啊,朝着光走了好久好久。

    她走得很慢,身体怪怪的,好似不受控制,东一脚西一脚地,走得很难。但她还是在走,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再长的道路也会走尽,在道路的尽头,她看见了,那片白光出现了一抹剔透的天空。那片天空越来越蓝,越来越大,将她完完全全地笼罩住。

    蓝色也化为了一片黑暗。

    /

    轰隆轰隆——

    松川凛子悄悄放下帘子,长叹一口气。

    这已经是今天第七波打架了,自从早上被打架的爆破声吵醒,一整天声音几乎没停过,她只能一直在这个歇脚的小药店蹲着。

    昨天自从发现自己来到了咒术回战世界,她隐约想起这个大逃杀的游戏,好像普通人是有一次出去的机会的。所以松川凛子试探着想要找到出路,眼瞅着那个黑色的帐近在咫尺,她却莫名其妙被弹开了。

    此时天已经要黑不黑,以防万一,她只好就近猫在了旁边敞开的一家小药店过夜。

    说是药店,倒不如说是窗口,店原来的主人不知所踪,倒是门口一滩血迹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蔓延。

    老实说,毛毛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夜里很安静,反倒白天热闹得不行。

    想到昨夜,松川凛子从兜里掏出来了“狱门疆”盯着看,狱门疆上蓝色的眼睛也仿佛在盯着她看。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晚上她也梦到了这双蓝色的眼睛,可惜正要细看的时候,就被噪声给吵醒了。

    五条悟就在里面吗?他现在能看到她吗?

    盯了半响,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停了,松川凛子将狱门疆收起来,开始了今天的跑路。

    是的,她准备黄昏的时候转移阵地,从昨天到今天一整天他只吃了一块小面包,再这样下去,没被咒灵咬死也要饿死了,总不能把药当饭吃呀。

    打开门后,松川凛子沿着血迹延伸的方向一点一点前进着,其实这也是她纠结一整天的原因。

    药店的大路方向,打架了一整天,听着就很危险。小路方向虽然有血迹,但一直往前断断续续,说明还是有出路的。

    松川凛子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观察着四周,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到了小路的尽头,血迹已经看不到了,她也松了口气。

    看来药店的主人已经安全了。

    只是笑容还没浮在脸上,便僵了下来,拐角赫然横贮着一具女尸,和一大片摊开的血迹。

    她的手脚都是血肉模糊的,残缺着的,姿态扭曲地往前够着,她的头是扭着的,半张脸已经看不太清,松川凛子只能看到她的嘴微微张着。

    松川凛子在这血腥的画面下愣了半秒,她竟还奇迹般地瞎想。

    她在看什么?

    她在跑什么?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无风的傍晚是如此的显眼。

    于是,一股悚然的危机感从脚底爬上了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松川凛子发挥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往前跑着,她也不知道往哪跑,但她不敢停下来,更不敢回头看。

    她记得,咒灵是不能对视的,她只能眯着眼找进了间不起眼的屋子躲起来。

    还没歇半口气,就撞上眼前十几双盯着她的眼睛。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从一排排货架可以看出前身是个小超市,这十几个人挤在这里,显得满满当当。

    一番交流下来,松川凛子得知他们都是附近的游客,抱团躲在这家店家已死的小超市里。

    “我们决定明天逃出仙台,大家放心,等出去了就安全了。”领头跟松川凛子说话的这位大哥看起来三十多岁,沉稳可靠,一幅精英模样,但她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这里有女人有小孩,有跟她一样的学生,甚至后面好像还有个躺着的,大家三三两两围着,只在大哥说话的时候偶尔应和下。

    这样的队伍真的能逃离死灭回游吗?

    “松川小姐?松川小姐?”

    松川凛子回过神来,抿嘴笑了下,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太累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下,你还需要吃东西吗?”

    “需要的,太感谢您了,我今天什么都没吃。”

    不,其实吃了一块小面包,她暗暗腹诽着,却不妨碍她胡说八道。

    松川凛子一幅很感激的模样,收下了递过来的吃食。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松川凛子真诚的模样逗得大哥哈哈大笑,看着小姑娘腼腆地蹲到角落吃东西,也同样一眼瞧到了旁边躺着的那个人。

    男人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可惜,并没有人注意到。

    其实松川凛子并没有吃,她只是猫在这个昏暗的角落暗暗观察着。

    当然她再次注意到了这个孤独地躺在地上的女孩,在松川凛子刚进来的时候,还能看见几个女学生围在这里。这么一会功夫,就都散没影了。

    蜡烛熄了。

    在危险的氛围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吸气声,低泣声窸窸窣窣地响着。一转眼,天亮了。

    松川凛子倒没有不睡,但也不敢睡得太深,在又一次被吵醒后,她干脆闭着眼养神,总算混到了要走的时间。

    一行人浩浩汤汤,看起来似乎很有派头。

    “她还没醒呢?我们就这么走吗?”一声质问打破了这个队伍表面的平和,有的人笑意还在脸上,却尬在了那里,显得滑稽不已。

    领头的男人却很镇定地站了出来,他看着松川凛子平静的盯着他的双眼,和她指向的女孩。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应道,“我们是去逃命的,她没有行动能力,我们也是不得已。”

    面前的女孩和昨晚一样还是抿嘴笑了下,说的话却让人感觉完全不同,变得咄咄逼人,“不得已,所以你们连一点食物都不留下的不得已吗?”松川凛子又指着挤在人群里的那堆女学生,“还有你们,她不是你们的同学吗?他们默认放弃她,你们也就跟着默认了?”

    被指的一个女学生低着头,喏喏回道,“我们也只是同学而已,她一遇到怪物就昏迷不醒,我们照顾了她一天一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啊,她一个昏迷的人也没法吃东西。”

    “那我留下来照顾她。”

    在短暂的震惊后,男人确认道,“你真的要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不跟我们走?”

    “对,但你们要留下我们两个人的食物。”

    “凭什么啊?本来食物也不多!”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天色也快大亮了,为了尽早赶路,男人还是出来做主分了松川凛子七天粮食。在临行前,一个留着马尾辫不起眼的女学生悄悄留下对松川凛子说,“来栖同学就交给你了,谢谢你。”

    马尾辫没有抬头,松川凛子只能听到她的一丝哽咽,但凭着标志性的发型,她还是认出来这是昨晚刚进来时发现她惊魂未定,第一时间就冲上来安慰她的女孩。

    松川凛子也没有刚刚色厉内荏的气势,拉起了马尾辫的手,叮嘱道,“我昨天确实是在附近遇到怪物了,虽然不知道你昨天出去为什么没看见,但你千万要小心。”

    马尾辫点了点头,就这样离开了。

    小小的房间只剩下松川凛子和一个病患了,随着轰隆声渐渐响起,无事干的松川凛子盯着病患发起了呆。

    七天粮食省吃俭用其实能挨上半个月,她从小饿惯了,是小鸟胃,缩在这里猫到死灭回游结束不知道行不行。

    想着想着松川凛子开始观察起来这个病患的脸,金色的短发带着些卷,白皙的脸庞上还有着些婴儿肥,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此刻恬然安静的模样像是一位睡着的天使。

    可惜这位天使就被人这样轻易地抛弃了。

    叹了口气,松川凛子喃喃自语道,“一个人被丢在昏暗的房子里是很孤独的。”

    虽然她主要是拿这个女孩当由头不跟上这个所谓的逃生部队,但这和记忆里相似的情境也让她不忍离开。

    松川凛子无所事事但外面热火朝天的一天过去了,又到了宁静的夜晚。这次没有旁人,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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