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鱼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来，睁开眼，发现天都黑了。
伸手摸索着开了灯，去客厅开门。
“我的仙女，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汪诺扶着门，看着睡眼迷蒙的她，拍了拍胸口，“你手机呢？”
海鱼揉着额角，四处找了找，指指鞋柜位置：“那儿呢！”
汪诺叹口气：“你要急死人啊，当班主任还敢调静音，你们班出事儿了，快，赶紧给校长回电话！”
海鱼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出事？什么事？”
“你们班一个学生把人弄伤了。”
懵了三秒钟，海鱼忙抓过手机来，这才看见有十多个未接。
挂掉校长电话，两个人急急下楼，打车直奔辖区派出所，汪诺还得上晚自习，叮嘱了海鱼几句，目送她走进去。
海鱼看到前面的一拨人，认出正好是学校负责安全管理的副校长，很快又看到那个惹事男生。
她紧着步子跟上去，进了一楼一间办公室。
一名警员很快打开一个本子，记录着整个事件经过，那个受伤学生的家长面孔一直绷着，抱着手臂站在人中间，惹事学生家长去了医院，过来的是他一个叔叔，进进出出中带着一脸的烦躁焦虑。
“还是请叶队来一趟吧！”做记录的警员抬起头，对旁边一个小职员说。
小职员出外间去打了个电话，又折回来协助做记录。
海鱼听着旁边学生家属小声议论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倒不是因为工作人员口中的“叶队”两个字，她还不至于草木皆兵到这种程度，毕竟中国人口那么多，同名同姓都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更何况只是一个姓而已。
办公室的灯异常明亮，感觉上给空间添了不少暖意，可也许是感冒的缘故，海鱼坐在办公室的木椅上，竟觉得有些冷，不由得微微打了个颤。
才当班主任没多久，碰到这种状况，难免有些害怕吧，她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等到对面那道门缓缓打开，外面人的身影全部跃入视线时，她后悔了。
真应该草木皆兵一点的。
当那个人夹着个公文包进来，步履紧凑地走到办公椅旁，泰然地坐下审视着眼前的局势时，她才真的相信了，地球很大，世界却很小。
她本能地将头扭朝另一个方向，不知那人是否注意到了她，只听到几声低微的翻记录本的声音，之后便是一副不疾不徐的语气询问着整个事件经过。
那个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还是感觉像是在她心脏上叩了一下，即使隔了五年时间，即使比记忆中多了些暗沉和浑厚，还是让她瞬间失了失神。
余光瞥见，他在纸上做着记录，小拇指依旧微微向外翘着。
过去那些遥远的日子里，她曾因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笑过他无数次，可是此刻，再一次目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和怅然。
叶迟逐一向双方学生的家长提了些问题，语气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性格，几年都没变。
可有些东西明明早就变了，发霉了，腐烂风化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了无痕迹。
海鱼很想趁他还未注意到她之前悄悄溜出去，可里面坐着的是她的学生，她逃得了么？
要不先走人再说吧，出去之后发个讯息给王副校，就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请他代为处理吧！
她不也确实不舒服吗？重感冒中呢。
她把头低了又低，酝酿半天正要站起身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苏老师。”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碰上了，就认了吧。
这个她发誓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人，现在既然就坐在她面前，坦然处之总比仓皇而逃更靠谱吧！
她抬头，直视他。
这是记忆中的他吗？
略深的肤色，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眼睛很大却总是微微眯着，让人永远看不清神色里究竟装着什么。
这些都没变。
然而，分明，再也不是昨天那个他。
深蓝色制服下的他，比起当年的俊逸，多了几分威严和深沉，和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苏老师，你的学生三天前携带管制刀具进入学校，你知情吗？”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问题。
“我……不知道。”一丝慌乱过后，海鱼反倒慢慢平静下来，微微低着头回答。
他是警察，她是配合调查的小老百姓，如此而已。
这本就是此时最正常的对话。
“哦。”眼前的人低了低头，看似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笔，“恕我多句嘴，看来，你们浴华一中对学生的安全管理，还有待加强啊！”
没有人接话，海鱼感觉旁边坐着的王副校抬了抬头，望了说话的人一眼，随即别开了脸。
“这里已做了详细的笔录，接下来要等医院的伤势情况报告出来，再做处理决定，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家长要看管好这个学生，保持电话畅通，随时都有可能联系你们。”
他站起来，扫了一眼面前那拨人，正色说道，语气透着不容商量的冷硬。
海鱼看他合上了记录本，暗自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跟着一行人出了派出所。
也没坐多久，腿脚却已微微发麻，步子也有些打飘，她顾不了，只管紧迈着步子往前走。
外面，两边的家属分头走了，海鱼一直看着那个学生跟家属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才掉头走。
“哼，毛头小子，当年为了进个安全小组可怜巴巴的来求人，现在当个狗屁大点官，尾巴就翘上天了 。”
王副校带着不屑的低囔在身后响起，她怔了怔，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噢，小苏老师，一起走吧！”王副校拿着车钥匙走了过来，阴沉着脸，声音却是客气的。
王副校在浴华一中已工作了近三十年，是学校元老级别的教师，海鱼知道，年近半百，负责浴华一中安全管理的他，是被里边那个人刚才多嘴的那句话气到了。
这么些年都过了，倨傲的性格还是没变，还是这么不懂得与人为善。
其实她怎会不知，那个人，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懂，而是根本就不屑，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傲得让人讨厌，傲得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抽两个大耳刮子。
她其实也不喜欢他，讨厌他冷僻的为人，可她……却曾经是他的女朋友。
是他坚信会娶进门的女朋友。
伸手摸索着开了灯，去客厅开门。
“我的仙女，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汪诺扶着门，看着睡眼迷蒙的她，拍了拍胸口，“你手机呢？”
海鱼揉着额角，四处找了找，指指鞋柜位置：“那儿呢！”
汪诺叹口气：“你要急死人啊，当班主任还敢调静音，你们班出事儿了，快，赶紧给校长回电话！”
海鱼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出事？什么事？”
“你们班一个学生把人弄伤了。”
懵了三秒钟，海鱼忙抓过手机来，这才看见有十多个未接。
挂掉校长电话，两个人急急下楼，打车直奔辖区派出所，汪诺还得上晚自习，叮嘱了海鱼几句，目送她走进去。
海鱼看到前面的一拨人，认出正好是学校负责安全管理的副校长，很快又看到那个惹事男生。
她紧着步子跟上去，进了一楼一间办公室。
一名警员很快打开一个本子，记录着整个事件经过，那个受伤学生的家长面孔一直绷着，抱着手臂站在人中间，惹事学生家长去了医院，过来的是他一个叔叔，进进出出中带着一脸的烦躁焦虑。
“还是请叶队来一趟吧！”做记录的警员抬起头，对旁边一个小职员说。
小职员出外间去打了个电话，又折回来协助做记录。
海鱼听着旁边学生家属小声议论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倒不是因为工作人员口中的“叶队”两个字，她还不至于草木皆兵到这种程度，毕竟中国人口那么多，同名同姓都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更何况只是一个姓而已。
办公室的灯异常明亮，感觉上给空间添了不少暖意，可也许是感冒的缘故，海鱼坐在办公室的木椅上，竟觉得有些冷，不由得微微打了个颤。
才当班主任没多久，碰到这种状况，难免有些害怕吧，她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等到对面那道门缓缓打开，外面人的身影全部跃入视线时，她后悔了。
真应该草木皆兵一点的。
当那个人夹着个公文包进来，步履紧凑地走到办公椅旁，泰然地坐下审视着眼前的局势时，她才真的相信了，地球很大，世界却很小。
她本能地将头扭朝另一个方向，不知那人是否注意到了她，只听到几声低微的翻记录本的声音，之后便是一副不疾不徐的语气询问着整个事件经过。
那个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还是感觉像是在她心脏上叩了一下，即使隔了五年时间，即使比记忆中多了些暗沉和浑厚，还是让她瞬间失了失神。
余光瞥见，他在纸上做着记录，小拇指依旧微微向外翘着。
过去那些遥远的日子里，她曾因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笑过他无数次，可是此刻，再一次目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和怅然。
叶迟逐一向双方学生的家长提了些问题，语气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性格，几年都没变。
可有些东西明明早就变了，发霉了，腐烂风化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了无痕迹。
海鱼很想趁他还未注意到她之前悄悄溜出去，可里面坐着的是她的学生，她逃得了么？
要不先走人再说吧，出去之后发个讯息给王副校，就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请他代为处理吧！
她不也确实不舒服吗？重感冒中呢。
她把头低了又低，酝酿半天正要站起身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苏老师。”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碰上了，就认了吧。
这个她发誓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人，现在既然就坐在她面前，坦然处之总比仓皇而逃更靠谱吧！
她抬头，直视他。
这是记忆中的他吗？
略深的肤色，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眼睛很大却总是微微眯着，让人永远看不清神色里究竟装着什么。
这些都没变。
然而，分明，再也不是昨天那个他。
深蓝色制服下的他，比起当年的俊逸，多了几分威严和深沉，和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苏老师，你的学生三天前携带管制刀具进入学校，你知情吗？”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问题。
“我……不知道。”一丝慌乱过后，海鱼反倒慢慢平静下来，微微低着头回答。
他是警察，她是配合调查的小老百姓，如此而已。
这本就是此时最正常的对话。
“哦。”眼前的人低了低头，看似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笔，“恕我多句嘴，看来，你们浴华一中对学生的安全管理，还有待加强啊！”
没有人接话，海鱼感觉旁边坐着的王副校抬了抬头，望了说话的人一眼，随即别开了脸。
“这里已做了详细的笔录，接下来要等医院的伤势情况报告出来，再做处理决定，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家长要看管好这个学生，保持电话畅通，随时都有可能联系你们。”
他站起来，扫了一眼面前那拨人，正色说道，语气透着不容商量的冷硬。
海鱼看他合上了记录本，暗自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跟着一行人出了派出所。
也没坐多久，腿脚却已微微发麻，步子也有些打飘，她顾不了，只管紧迈着步子往前走。
外面，两边的家属分头走了，海鱼一直看着那个学生跟家属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才掉头走。
“哼，毛头小子，当年为了进个安全小组可怜巴巴的来求人，现在当个狗屁大点官，尾巴就翘上天了 。”
王副校带着不屑的低囔在身后响起，她怔了怔，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噢，小苏老师，一起走吧！”王副校拿着车钥匙走了过来，阴沉着脸，声音却是客气的。
王副校在浴华一中已工作了近三十年，是学校元老级别的教师，海鱼知道，年近半百，负责浴华一中安全管理的他，是被里边那个人刚才多嘴的那句话气到了。
这么些年都过了，倨傲的性格还是没变，还是这么不懂得与人为善。
其实她怎会不知，那个人，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懂，而是根本就不屑，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傲得让人讨厌，傲得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抽两个大耳刮子。
她其实也不喜欢他，讨厌他冷僻的为人，可她……却曾经是他的女朋友。
是他坚信会娶进门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