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在等待一个时机,足以让林悟重新现身的时机。

    “今日怎么想起来赌坊玩呀?不过,看你赢了几千两,怎么也没见你多高兴呢。”

    谢星野不想就此冷场,找了些话来说。

    “路过,看着挺热闹,就随便逛逛。在赌场里,输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何况我在银钱方面并不短缺,没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林忆随口说道。

    “刚刚,我可是让你输了六千两呢。”

    谢星野试探着林忆的情绪。

    林忆笑了笑道,

    “本来就不是我的钱,赢得是赌坊的钱,输了,无非就是还给赌坊。”

    谢星野抬眸示意了一下,一副似笑非笑状,

    “你身后的小郎君可是难受的紧呢。”

    林忆转头看着怀心,

    “就算输了,也不是你的,你难受什么?”

    怀心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可是几千两呀,天机阁再有钱,也不可能对几千两无动于衷,

    “少主,我们本来可以赢很多很多的。”

    “你需要钱?”

    “这,我,这是您的钱。”

    怀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怎么会有人对唾手可得的大笔钱财没什么反应呢。

    “阿忆,你是不是没有赌过?”谢星野突然问道。

    “是,今天是第一次。”林忆如实道。

    谢星野看了看北雪,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倌儿,他不想多问阿忆为什么会来赌场。

    但阿忆对待输赢看得太淡然了,就算是如大哥这般沉稳之人,也有不小的好胜之心。

    大哥就算表面不显露,内心也会是雀跃的。

    但阿忆不是,她的情绪看得到,要或者不要,喜欢或者不喜欢,都很明确。

    银钱的输赢不在乎,或许可以试试其他的。

    “不如,我带你去玩玩另外一种赌法。”

    谢星野期待的眼神含着些情谊,好看极了。

    输赢什么的,林忆不在乎,但另外一种玩法就很有意思了,

    “好啊。”

    谢星野看了眼怀心,

    “这位小郎君就不用去了,省的吓着了,北雪跟着就好。”

    三人来到赌坊后院的一处假山,守卫的人一见着谢星野还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开门露出一个地下通道。

    谢星野先走半步,在前面引路。

    “你经常来?”林忆见他如此熟络。

    “很少来,但这里是我一手营建的。

    赌坊开业后,我每年会来一次,主要看看有无需要加固和修缮的,正儿八经来玩,今日可还是第一次呢。”

    谢星野边走边道。

    石梯宽阔平整,缓缓而下,每一步的外檐口都置放了一盏小小的油灯。

    油灯之外间隔悬挂着风铃,时不时还叮咚脆响。

    内边的石壁,雕刻了许多精致的花纹,就着花纹的走向挖了各种形状的浅孔,不规则地点了许多灯笼。

    如夏日繁星般热闹。

    渐渐地,可以听到一些欢呼和呵骂声。

    声音从不远处的影壁传来,影壁的四周透出了热烈而跳跃的火光。

    兴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见过三位客官。”奉上三个面具。

    “这里也需要带面具?”

    “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到这里玩的人,都不想被人认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谢星野暗搓搓地解释。

    “不是什么好事?”

    “走,带你看了就知道。”

    绕过影壁,便进入到一个巨大的下沉空间。

    最中间是一个圆形地坑,有两人正在厮打,拳拳到肉,招招要命。

    地坑外围是一个可以走动的平台,有不少仆人们送着茶食酒水,还有一些客人站在围栏边呐喊辱骂着。

    后边层层递增,每一层都建造了精致的包厢。

    林忆朝着天顶看了看,顶面高低参差地悬挂着各种巨型灯笼,不禁感叹,

    “这么大的穹顶,想必费了你不少功夫吧,如此大的地下空间,通风也做的这么好,到底是手握皇家工艺的人,这活儿真漂亮。”

    谢星野见林忆看的入迷,笑道,

    “好了,阿忆,我可不是让你来参观这个斗场的。我们今天是客人,走,去挑一个新斗士。”

    “新斗士?”

    “就是从未上过场的,一切未知。”

    走进一侧房间,铁栅栏后来就是一排待选的斗士。

    谢星野递了一张银票,示意林忆可以选人了。

    “北雪。”

    “是。”

    “诶,等等。阿忆你自己选,北雪是高手,她选出来的肯定也是高手,那就没有悬念了。”

    谢星野赶紧拦了拦。

    “我不需要悬念,这样更有把握。”林忆如实道。

    谢星野想了想,认真地说,“阿忆,你自己选,尝试一下未知的感觉。”

    “未知?”

    “对。”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林忆摇摇头。

    “我们只是玩一下,试试看?”谢星野看着林忆,眼睛亮晶晶的。

    林忆不说话,玩玩?

    日常里,她好像没有玩过什么。

    若是事物繁杂,只会在夜半时分,一个人静静喝酒,有时候对着月亮,有时候对着雨滴。

    那些许宁静,便可以给她带来精神上的放松。

    而现在,这种玩法似乎是一件有趣的事。

    看着谢星野期待的眼神,林忆动摇了,“好,我自己选。”

    林忆开始观察斗士,还时不时转过来看看北雪。

    谢星野走上前,

    “北雪姑娘稍微站远一点,这里很安全,让她自己来。”

    林忆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索性就认真挑选了起来。

    每个斗士的身型都差不多,穿着同样的衣服,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

    有人流露不屑,有人眼含欲望,有人淡漠空洞,还有人退缩躲避。

    就这么靠眼力来挑人,林忆是远不如姐姐的。

    于是,就靠直觉挑了一个长相秀气的精瘦男子。

    说是长相秀气,不过就是比其他人收拾的更加干净整齐而已。

    小二递过来一张号牌,

    “亥廿六,请公子收好。按照规矩,打赢一场,公子将获得亥廿六五成身价钱,连赢两场您就可以回本。”

    “好。”谢星野接过号牌,找到属于他们的包厢。

    林忆看着号牌,细细读着规则,

    “怎么只写了赢,没有写输呢?若是输了,怎么说?”

    “我们刚刚买的斗士就是我们下的注,输了,就没了。”

    “就是说,我们还得了一个人。”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算是赢。”

    谢星野解释了没有写在号牌上的规则。

    林忆心下震惊,她亲手挑了一个人送他去死,或者说,有另外一个人因她而死。

    “天子脚下,就这么随便打死一个人吗?”

    就算是奴仆,不喜欢了,卖了便是,也断没有说打死就打死的。

    “他们都是挑选出来的死囚,本来就是必死的人,奋力打斗一场,博得贵人们的开心,或许可以重获生机。”

    谢星野缓缓道。

    “死囚?那为什么?。。。”

    “嘘 ,开始了。”谢星野打断了林忆的问题。

    他们只是客人。

    林忆不得不看向斗场,对比之下,亥廿六的身形过于纤瘦了些。

    这场是肉搏,不会有兵器,想要以灵活巧妙的招式获胜,胜率并不高。

    对方那具强壮的身体,砸都可以把亥廿六砸死。

    林忆不忍,问道,“输了的人,赌坊会怎么处理?”

    “拉到义庄,烧了。”

    谢星野看着林忆,似乎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阿忆,你可是天机阁的掌事人,今日举动倒是有些不像你了。”

    “我跟那个亥廿六本不相干,今日,他有可能会因我而死,我没有付出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却莫名死了一个人,我觉得很不值得。”

    林忆做事目的性极强,她来赌坊是想看别人玩,了解一下赌坊的生存规则,并不想牵扯什么。

    “阿忆,亥廿六不见得会输。”

    “事已至此,生死输赢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林忆不再观看,转身坐到包厢的最里面,喝起了茶。

    她只需要一个结果,即便她内心有某种倾向,但她还是存了一点点的意外念头。

    未知就是这样,一切皆有可能。

    北雪站在一旁,时不时还看一眼,细细打量着亥廿六。

    渐渐地,场子开始了一些欢呼的声音。

    底下厮打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重物被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少主,那是个隐藏的高手,他有绝对的实力在三招之内赢。”北雪终于看破了亥廿六。

    林忆在挑人的时候,北雪并没有看出来,可见此人身手在北雪之上。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留在此处呢,还刻意隐藏自身实力?

    林忆走到栏杆边,自上而下的看着胜负已分的二人。

    随着亥廿六最后一拳结束,场内爆发出极为激烈地喝彩,也包括谢星野。

    “阿忆,你果然好眼光,这绝对是个高手,我们后面可以一直赢了。”

    谢星野有些兴奋,这就要喊人去拿银子。

    “他打了一场,是立刻接着打下一场,还是休息一下。”

    林忆对亥廿六有了好奇。

    “额,要休息,人是你选的,下一场什么时候打,你来定。不过不要拖太久,现在肯定有很多人,等着押他呢。”

    “别人也可以押?”

    “他们押的小钱,押输赢,咱们押的是人,押生死。”谢星野细细解释。

    “我去看看那个人。”林忆不等谢星野说什么,直接就出去了。

    北雪紧跟其后。

    “以你的身手,能跟他过几招?”林忆问着身后的人。

    “我打不过他,但他也伤不着我。”北雪如实道。

    林忆的步子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北雪,

    “那人是死囚,有没有一种可能,把他捞出来,入我们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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