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琢（下）
晌午过后，楚绯早早便跟着元星予前往比试场地，好去抢个绝佳的观看席位。
此时比试尚未开始，擂台前已是人头攒动。
楚绯任由元星予拽着她挤进人群，脑中仍在复盘中午的拜师经过。
她实在是困惑不已，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是她不够积极，还是她不够主动，亦或是她的拳法不够精彩，没能让段琢领悟到她求武若渴和天赋异禀？
倘若换作自己，门派声势日渐式微，如今都有被踢除五大门派的风险，若是能遇到一个如此有天赋的人，又恳切要拜师，便是要拜作掌门之徒也是收得的。
只思忖间，元星予忽然站定，她险些碰到他的后背，忙跟着站直。
只见元星予对着前方，双手持着扇柄一揖，笑道：“瑶姑娘！真是有缘，又与姑娘见面了。”
楚绯闻声便也从他身后探头看去，却见正是那玄音门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正与几个玄音门弟子站在一处头碰头交谈，回头见是元星予，眼神微微有点不自在，双颊飞红，口中却别扭道：“别叫的那般亲近，我与你并不熟识！”
元星予带着一脸和煦笑意，顺从道：“听姑娘的，日后我便喊你段姑娘可好。”
段瑶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脸上却更见绯红，容色妍丽。
随后她的眼神在他身后的楚绯脸上掠过，似是想起什么，情绪颇为复杂。
楚绯与她目光相撞，于是对着她展颜一笑，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段瑶一怔，便也回了个勉强算是笑的模样，看着楚绯的神情更是复杂。
元星予见那段瑶不理会自己，却也不恼，只是凑在她身边站定，笑眯眯轻摇折扇。
此刻，那石壁上的“悟道”题面相比上午已有变化，即将比试的八名侠客正自行领悟，其中便有陆长岳。
楚绯又细细看了一遍，发现武从梦不在这八人中，想是昨日步法一轮比试结束后，积分未达前十六位，已无缘后续的比试了。
只见陆长岳此刻正垂首踱步，双手比划着，似乎正在思考用何招式。
楚绯不由对稍后的比试多了几分兴趣。
倒不是对陆长岳此人还有什么感觉，而是心中好奇，不知他有没有开始修炼那真假掺半的功法，若是修炼了，她必要看看这功法表现如何。
擂台边的众人此刻也无事可做，等候之余，便各自闲谈起来。
“你们可听闻今日的一件趣事？”一个穿着点星岛门派服饰的青年嗓门颇大，正与身旁的另一人闲聊，那言语便顺风钻入耳中。
“何事呀？”
“那玄音门段琢，你们可还记得？”
“这次的夺魁热门人物，平素冷冷淡淡的，他能有何趣事？”
“今日有一痴恋玄音门段琢的疯癫女子，大闹玄音门的住处，许多人都瞧见了。”
“怎么说？细细讲来听听。”
“哈哈，我听闻那女子求爱而不得，便恨上了段琢，在玄音门的住处打了一套拳法震慑他，功夫不怎么好，却拿捏了那威慑之意，不敢与那段琢真打，便把一颗树直接拦腰击倒，直说‘下次再见你，便犹如此树’……”
听他讲的绘声绘色，且最后一句还捏着嗓子作女子恨恨态，众人皆是大笑。
这苍梧主峰便这么大点地方，女弟子更是寥寥，便有人猜测起了更多细节，又问起那女子是哪个门派的奇葩，越说越是离谱起来。
而此时，在那说话青年前面站着的三人，此刻神情各异。
楚绯神情愤愤，颇有无语之感。
元星予先是听得兴趣盎然，而后听到打拳，又思及楚绯出门前跟他的一番对话，突然目光复杂地看向楚绯，露出怀疑之色。
楚绯眼神缓慢移走，望天。
元星予难以置信，眼睛瞟了一眼那说话的青年，附耳过去跟她低语：“……真的是你？”
楚绯抿唇微微点头，而后愤愤凑到元星予耳边，也低语道：“我今日那拳法明明打的极妙，竟说我功夫不怎么好，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元星予恨不得翻白眼，重点不是这个好吧？
而此刻段瑶也忍不住看向楚绯，一双大眼中带着同情，似有不忍，又眼神躲闪，好似在强压这种怜悯的情绪，怕楚绯自尊心受挫。
她心中暗道，怪不得楚绯方才看到她还强颜欢笑，原来她用自己最拿手的功夫来表达对哥哥的一片痴恋，竟已传了出去，还被人嘲笑。
段瑶又偷偷看了一眼楚绯，可怜这少女对哥哥的一片痴心，哥哥却毫不留情拒绝，不免心中又替哥哥升起几分对楚绯的歉意。
听着那些人揣测的愈加离谱，段瑶脸上挂上恼怒之色，转身斥道：“胡说八道，你们怎可随意败坏女孩子的名声！”
那几人见她穿着玄音门的门派服饰，且秀美如同娇花一般，不免有轻视之意。
“我亲耳听闻，怎会是胡说，是你们玄音门自己要遮丑吧。”
“段琢是我哥哥，他的事我岂会不知，并无此事，你们也莫要再随意编排了。”
那几人原以为她只是个随便的玄音门弟子，如今听她说段琢是她哥哥，便有了忌惮之意，毕竟段琢的武功他们也是见识过的，便不再言语。
段瑶见状这才作罢，她挤到楚绯身边，安抚似的碰了碰她的胳膊，轻声道：“放心，今日之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楚绯并不在意，但也是略带惊讶的看了看段瑶，笑道：“那便谢过段姑娘了。”
段瑶又低头咬咬唇，对着楚绯道：“其实你……你很好，不要过于妄自菲薄。”
段瑶只觉楚绯痴恋她兄长至深，今日如同有病一般与一棵树较劲，实是可怜。
而楚绯却只当她说的是收徒之事，心中盘算着要问清楚为何不收她。
“可是因我出身农户？”
“我们玄音门的人都是最不看重身份地位的，”段瑶忙摆手，她又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一旁的元星予，补充着：“便是婢女的身份也不打紧。”
楚绯做苦思冥想状：“那到底是为何呢？”
段瑶这人一向喜爱行侠仗义，没什么心眼又热心肠，见楚绯还纠结于此，想是痴恋至深已成心病，便心存开导之意。
段瑶便劝慰道：“与你无关，只是你可能也有听闻，这次来风林论武，我师父练功走火入魔，如今……”她泪凝于睫，叹了口气，又道：“哥哥近来烦心此事，怕是对其他事情都无心关注了。”
元星予也唏嘘道：“骆掌门竟是姑娘的师父？唉，那日我也曾在场，令师瞧着并无半点不妥，怎地突然就走火入魔呢？”
段瑶眼中聚上雾气，长睫低垂道：“师父跟其他几位门派的掌门在一起议事，我们也无法进去，只是师父出来后，便神色一直不好，后来又去找武掌门在谷邱堂说了一阵子话，晚上练功便走火入魔了，至今……尚未清醒。”
楚绯听到“谷邱堂”三字，神情一凛，不由凝神细听。
段瑶似是被元星予勾的打开了话匣子，也不避讳，又咬牙道：“如今又说我们玄音门掌门之位空悬，且多年武功上……未有突破，竟是要在风林论武后便将我们玄音门踢除五大门派……”
她又转头看着楚绯，诚恳道：“只因这一缘故，哥哥才情绪不好，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楚绯草草点头道，心中想着别的事，追问道：“令师和武掌门在谷邱堂交谈时可有第三人在场？令师从谷邱堂出来可有什么异常？”
段瑶被问的一怔，回忆着道：“应该只有师父和武掌门，师父从谷邱堂回来后，只是跟哥哥在屋子里说了阵话，我看不出有何异常……”
楚绯低头沉思。
段瑶似是刚反应过来一般：“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绯抬头看她，摇头道：“只是恰好说到这里，便随意问问。”
三人正交谈着，却听一声锣响，比试要开始了。
众人注意力都被即将开始的比试吸引，楚绯只得暂时将脑中涌动的思绪压住。
少顷，只见他们所处的这个擂台上飞身而上两道身影，一个白衣持剑正是陆长岳，另一个却是个不知何门派的眼生侠客，二人已抱拳互相见礼。
作为苍梧派当今掌门的首席大弟子，陆长岳的比试自也是极受瞩目。
他一向被视为夺魁可能性最大的人，虽然横空出来的段琢夺去了他几分光芒，但陆长岳仍是新秀中最受关注的一个。
如今距离魁首比试只差明日的“试炼”，而此刻他和段琢二人积分并列第一，比试尚未结束，众人已皆知，魁首怕是就要从这两人中产生了。
若是不说功夫，只说人心这一项，相比段琢，陆长岳反而更受众人喜爱。
只因段琢一向待人冷淡，好似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而陆长岳却待人宽和，特别是对苍梧的师弟师妹们很是耐心，在门派内口碑一向极好。
此刻台下观看处，便挤进来一众苍梧派弟子，都是来给他鼓劲的。
为首的正是武从梦，她似乎也看到了楚绯等人，双方眼神交汇，武从梦脸上笑意骤然消失，恨恨地瞪了这边一眼，快速移开目光。
“哼！”楚绯不欲理会，却不想身边的段瑶先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楚绯挑了挑眉，更觉段瑶性格颇对她胃口。
她只当只有自己厌烦武从梦，却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武从梦的仇人。
元星予也听闻那声冷哼，殷勤凑到段瑶身侧，悄声问道：“段姑娘也厌烦那个姓武的丫头？”
段瑶瞥了那边的武从梦一眼，鄙夷道：“我与她先前在‘兵器’那场对上过，她仗着是苍梧派掌门的女儿，提前跟那筹备比试的弟子打探了到了我准备用的武器特点，便处处压制我，舞弊取胜之人，我才瞧她不起呢。”
元星予连连点头，附和道：“舞弊取胜，当真是胜之不武。”又不忘拍马屁：“现下江湖中如姑娘这般正直之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段瑶自是脸上又飞红。
武从梦与他们的位置相隔几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此刻台上比试已开始，众人注意力都被那交战在一起的二人吸引。
这场比试相比上午段琢那场，便显得平淡的多，陆长岳基本是压倒性的优势。
陆长岳剑光粼粼逼的极紧，眼见对方不过接了五六招便已不敌，台下苍梧派众人均自豪不已，却只有楚绯慢慢皱紧了眉头。
她与陆长岳多次一起练功，深知陆长岳的武功深浅。
此刻他的武功相比三个月前有了极大的进益，显然是内力增长所致，而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内力的，只有无岐八卷。
原以为真假掺半的功法练起来必定会让他走火入魔，不料却让他武功大有进益，楚绯只觉得跟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暗忖后面必定还是要找他报了欺骗之仇才痛快。
而眼下这场比试，陆长岳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赢了。
他的悟道表现远不如段琢惊艳，却也中规中矩。
不远处便传来武从梦的笑声：“师兄好厉害，几招就结束比试了。”丝毫不考虑那被击败的人此时灰白的脸。
这边厢，元星予凉凉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刺她道：“怕不是提前拿到了悟道的题面吧，听闻苍梧派的弟子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说罢，对段瑶抛了个眼神，一副“看我给你报仇”的神情。
段瑶脸上略有不自然，脸红着躲闪开目光。
武从梦自然知道他是何意，只是她也不敢招惹元星予。
她忍了又忍，实在气恼不过，目光四下看去，正看到一旁笑吟吟看热闹的楚绯。
不由就想到那日便是这人勾掉她的耳饰，让她当众出丑，便气不打一处来。
眼珠一转，只欲将怒气撒在她身上。
此时比试尚未开始，擂台前已是人头攒动。
楚绯任由元星予拽着她挤进人群，脑中仍在复盘中午的拜师经过。
她实在是困惑不已，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是她不够积极，还是她不够主动，亦或是她的拳法不够精彩，没能让段琢领悟到她求武若渴和天赋异禀？
倘若换作自己，门派声势日渐式微，如今都有被踢除五大门派的风险，若是能遇到一个如此有天赋的人，又恳切要拜师，便是要拜作掌门之徒也是收得的。
只思忖间，元星予忽然站定，她险些碰到他的后背，忙跟着站直。
只见元星予对着前方，双手持着扇柄一揖，笑道：“瑶姑娘！真是有缘，又与姑娘见面了。”
楚绯闻声便也从他身后探头看去，却见正是那玄音门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正与几个玄音门弟子站在一处头碰头交谈，回头见是元星予，眼神微微有点不自在，双颊飞红，口中却别扭道：“别叫的那般亲近，我与你并不熟识！”
元星予带着一脸和煦笑意，顺从道：“听姑娘的，日后我便喊你段姑娘可好。”
段瑶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脸上却更见绯红，容色妍丽。
随后她的眼神在他身后的楚绯脸上掠过，似是想起什么，情绪颇为复杂。
楚绯与她目光相撞，于是对着她展颜一笑，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段瑶一怔，便也回了个勉强算是笑的模样，看着楚绯的神情更是复杂。
元星予见那段瑶不理会自己，却也不恼，只是凑在她身边站定，笑眯眯轻摇折扇。
此刻，那石壁上的“悟道”题面相比上午已有变化，即将比试的八名侠客正自行领悟，其中便有陆长岳。
楚绯又细细看了一遍，发现武从梦不在这八人中，想是昨日步法一轮比试结束后，积分未达前十六位，已无缘后续的比试了。
只见陆长岳此刻正垂首踱步，双手比划着，似乎正在思考用何招式。
楚绯不由对稍后的比试多了几分兴趣。
倒不是对陆长岳此人还有什么感觉，而是心中好奇，不知他有没有开始修炼那真假掺半的功法，若是修炼了，她必要看看这功法表现如何。
擂台边的众人此刻也无事可做，等候之余，便各自闲谈起来。
“你们可听闻今日的一件趣事？”一个穿着点星岛门派服饰的青年嗓门颇大，正与身旁的另一人闲聊，那言语便顺风钻入耳中。
“何事呀？”
“那玄音门段琢，你们可还记得？”
“这次的夺魁热门人物，平素冷冷淡淡的，他能有何趣事？”
“今日有一痴恋玄音门段琢的疯癫女子，大闹玄音门的住处，许多人都瞧见了。”
“怎么说？细细讲来听听。”
“哈哈，我听闻那女子求爱而不得，便恨上了段琢，在玄音门的住处打了一套拳法震慑他，功夫不怎么好，却拿捏了那威慑之意，不敢与那段琢真打，便把一颗树直接拦腰击倒，直说‘下次再见你，便犹如此树’……”
听他讲的绘声绘色，且最后一句还捏着嗓子作女子恨恨态，众人皆是大笑。
这苍梧主峰便这么大点地方，女弟子更是寥寥，便有人猜测起了更多细节，又问起那女子是哪个门派的奇葩，越说越是离谱起来。
而此时，在那说话青年前面站着的三人，此刻神情各异。
楚绯神情愤愤，颇有无语之感。
元星予先是听得兴趣盎然，而后听到打拳，又思及楚绯出门前跟他的一番对话，突然目光复杂地看向楚绯，露出怀疑之色。
楚绯眼神缓慢移走，望天。
元星予难以置信，眼睛瞟了一眼那说话的青年，附耳过去跟她低语：“……真的是你？”
楚绯抿唇微微点头，而后愤愤凑到元星予耳边，也低语道：“我今日那拳法明明打的极妙，竟说我功夫不怎么好，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元星予恨不得翻白眼，重点不是这个好吧？
而此刻段瑶也忍不住看向楚绯，一双大眼中带着同情，似有不忍，又眼神躲闪，好似在强压这种怜悯的情绪，怕楚绯自尊心受挫。
她心中暗道，怪不得楚绯方才看到她还强颜欢笑，原来她用自己最拿手的功夫来表达对哥哥的一片痴恋，竟已传了出去，还被人嘲笑。
段瑶又偷偷看了一眼楚绯，可怜这少女对哥哥的一片痴心，哥哥却毫不留情拒绝，不免心中又替哥哥升起几分对楚绯的歉意。
听着那些人揣测的愈加离谱，段瑶脸上挂上恼怒之色，转身斥道：“胡说八道，你们怎可随意败坏女孩子的名声！”
那几人见她穿着玄音门的门派服饰，且秀美如同娇花一般，不免有轻视之意。
“我亲耳听闻，怎会是胡说，是你们玄音门自己要遮丑吧。”
“段琢是我哥哥，他的事我岂会不知，并无此事，你们也莫要再随意编排了。”
那几人原以为她只是个随便的玄音门弟子，如今听她说段琢是她哥哥，便有了忌惮之意，毕竟段琢的武功他们也是见识过的，便不再言语。
段瑶见状这才作罢，她挤到楚绯身边，安抚似的碰了碰她的胳膊，轻声道：“放心，今日之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楚绯并不在意，但也是略带惊讶的看了看段瑶，笑道：“那便谢过段姑娘了。”
段瑶又低头咬咬唇，对着楚绯道：“其实你……你很好，不要过于妄自菲薄。”
段瑶只觉楚绯痴恋她兄长至深，今日如同有病一般与一棵树较劲，实是可怜。
而楚绯却只当她说的是收徒之事，心中盘算着要问清楚为何不收她。
“可是因我出身农户？”
“我们玄音门的人都是最不看重身份地位的，”段瑶忙摆手，她又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一旁的元星予，补充着：“便是婢女的身份也不打紧。”
楚绯做苦思冥想状：“那到底是为何呢？”
段瑶这人一向喜爱行侠仗义，没什么心眼又热心肠，见楚绯还纠结于此，想是痴恋至深已成心病，便心存开导之意。
段瑶便劝慰道：“与你无关，只是你可能也有听闻，这次来风林论武，我师父练功走火入魔，如今……”她泪凝于睫，叹了口气，又道：“哥哥近来烦心此事，怕是对其他事情都无心关注了。”
元星予也唏嘘道：“骆掌门竟是姑娘的师父？唉，那日我也曾在场，令师瞧着并无半点不妥，怎地突然就走火入魔呢？”
段瑶眼中聚上雾气，长睫低垂道：“师父跟其他几位门派的掌门在一起议事，我们也无法进去，只是师父出来后，便神色一直不好，后来又去找武掌门在谷邱堂说了一阵子话，晚上练功便走火入魔了，至今……尚未清醒。”
楚绯听到“谷邱堂”三字，神情一凛，不由凝神细听。
段瑶似是被元星予勾的打开了话匣子，也不避讳，又咬牙道：“如今又说我们玄音门掌门之位空悬，且多年武功上……未有突破，竟是要在风林论武后便将我们玄音门踢除五大门派……”
她又转头看着楚绯，诚恳道：“只因这一缘故，哥哥才情绪不好，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楚绯草草点头道，心中想着别的事，追问道：“令师和武掌门在谷邱堂交谈时可有第三人在场？令师从谷邱堂出来可有什么异常？”
段瑶被问的一怔，回忆着道：“应该只有师父和武掌门，师父从谷邱堂回来后，只是跟哥哥在屋子里说了阵话，我看不出有何异常……”
楚绯低头沉思。
段瑶似是刚反应过来一般：“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绯抬头看她，摇头道：“只是恰好说到这里，便随意问问。”
三人正交谈着，却听一声锣响，比试要开始了。
众人注意力都被即将开始的比试吸引，楚绯只得暂时将脑中涌动的思绪压住。
少顷，只见他们所处的这个擂台上飞身而上两道身影，一个白衣持剑正是陆长岳，另一个却是个不知何门派的眼生侠客，二人已抱拳互相见礼。
作为苍梧派当今掌门的首席大弟子，陆长岳的比试自也是极受瞩目。
他一向被视为夺魁可能性最大的人，虽然横空出来的段琢夺去了他几分光芒，但陆长岳仍是新秀中最受关注的一个。
如今距离魁首比试只差明日的“试炼”，而此刻他和段琢二人积分并列第一，比试尚未结束，众人已皆知，魁首怕是就要从这两人中产生了。
若是不说功夫，只说人心这一项，相比段琢，陆长岳反而更受众人喜爱。
只因段琢一向待人冷淡，好似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而陆长岳却待人宽和，特别是对苍梧的师弟师妹们很是耐心，在门派内口碑一向极好。
此刻台下观看处，便挤进来一众苍梧派弟子，都是来给他鼓劲的。
为首的正是武从梦，她似乎也看到了楚绯等人，双方眼神交汇，武从梦脸上笑意骤然消失，恨恨地瞪了这边一眼，快速移开目光。
“哼！”楚绯不欲理会，却不想身边的段瑶先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楚绯挑了挑眉，更觉段瑶性格颇对她胃口。
她只当只有自己厌烦武从梦，却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武从梦的仇人。
元星予也听闻那声冷哼，殷勤凑到段瑶身侧，悄声问道：“段姑娘也厌烦那个姓武的丫头？”
段瑶瞥了那边的武从梦一眼，鄙夷道：“我与她先前在‘兵器’那场对上过，她仗着是苍梧派掌门的女儿，提前跟那筹备比试的弟子打探了到了我准备用的武器特点，便处处压制我，舞弊取胜之人，我才瞧她不起呢。”
元星予连连点头，附和道：“舞弊取胜，当真是胜之不武。”又不忘拍马屁：“现下江湖中如姑娘这般正直之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段瑶自是脸上又飞红。
武从梦与他们的位置相隔几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此刻台上比试已开始，众人注意力都被那交战在一起的二人吸引。
这场比试相比上午段琢那场，便显得平淡的多，陆长岳基本是压倒性的优势。
陆长岳剑光粼粼逼的极紧，眼见对方不过接了五六招便已不敌，台下苍梧派众人均自豪不已，却只有楚绯慢慢皱紧了眉头。
她与陆长岳多次一起练功，深知陆长岳的武功深浅。
此刻他的武功相比三个月前有了极大的进益，显然是内力增长所致，而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内力的，只有无岐八卷。
原以为真假掺半的功法练起来必定会让他走火入魔，不料却让他武功大有进益，楚绯只觉得跟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暗忖后面必定还是要找他报了欺骗之仇才痛快。
而眼下这场比试，陆长岳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赢了。
他的悟道表现远不如段琢惊艳，却也中规中矩。
不远处便传来武从梦的笑声：“师兄好厉害，几招就结束比试了。”丝毫不考虑那被击败的人此时灰白的脸。
这边厢，元星予凉凉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刺她道：“怕不是提前拿到了悟道的题面吧，听闻苍梧派的弟子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说罢，对段瑶抛了个眼神，一副“看我给你报仇”的神情。
段瑶脸上略有不自然，脸红着躲闪开目光。
武从梦自然知道他是何意，只是她也不敢招惹元星予。
她忍了又忍，实在气恼不过，目光四下看去，正看到一旁笑吟吟看热闹的楚绯。
不由就想到那日便是这人勾掉她的耳饰，让她当众出丑，便气不打一处来。
眼珠一转，只欲将怒气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