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咖啡馆内四脸懵逼。
等到有人开口说话，大家才像又活过来。
“小诗快带她去卫生间处理！露露把地拖一下顺便把窗户打开通风换气！”
她说着递来一条干毛巾，阮知希接过，顺便端详了一番。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有着苗条身材的女人。
一头齐肩短发，利落干脆，浅色衣服搭配牛仔长裤，身上围着一条带有咖啡馆logo的草绿色围裙。
比起已经懵逼的另外三人，她看起来像是久经沙场的军师。
虽然后来才知道是个狗头军师。
此刻被她提点的虾兵蟹将们才像是反应过来，阮知希被带着朝卫生间走去，恍若回到高中时期。
嗯…军师很有老师威严。
-
白色裙子上的污渍清洗不掉，裙摆被揉成腌菜皱巴巴贴在身上，臭鸡蛋味没有了，现在散发着一股奶油变酸的味道。
这条裙子估计是不能再穿了，阮知希觉得有点可惜，但在外人面前还算稳的住。
反倒是带她来的女孩子要急坏了。
虾兵蟹将之一，那个被叫作小诗的女孩子手里紧紧拿着毛巾，力气大到像在发抖，反观她擦裙子的动作轻的又像是在抚摸它，嘴里念念有词：
“香奈儿裙子，克罗心联名鞋子，迪奥新款蝴蝶耳环……”
阮知希对追星少女果然佩服，不看商标也能认品牌。
“小诗对吧。”
阮知希散发善意的微笑，但可能从前没做惯，效果看起来有点不妙。
女孩的背脊在阮知希的笑容下颤了一下，她黑色镜框下的脸笑比哭还难看：
“我们新店开业，还没开始挣钱呢……我们会赔偿你的……麻烦你宣传的时候替我们说说好话……”
等等等等？
什么宣传？什么好话？
或许是察觉到阮知希脸上一闪而过的愣神，镜框后的眼睛忐忑地试探：“你不是来探店的明星……或是博主吗？”
-
“安安，她真不是咱请来宣传的明星或网红吗？”
涂红百思不得其解，她停下拖地的动作，将拖把往地上一杵，身体自然而然就这么倚上去。
请明星网红宣传已经成为新媒体时代一种心照不宣的推广手段，店铺老板会花钱请一些有知名度的明星或者网红博主到店里拍照推广，继而打开店铺知名度。
涂红结婚以前是国际航班的乘务长，见过的女明星大帅哥也不少，但都没这一个给人的冲击那么大。
维纳斯女神一般的冲击！
脸小的跟个巴掌似的，眼睛那么水灵，皮肤那么好，眉毛流畅淡而有形，简直像是收藏在橱柜里精致的bjd娃娃！
娱乐圈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小仙女？
她刚才被小仙女盯着看，泼人一身蛋糕连道歉都忘说了。
“三十多岁的人，站没站相。”
安敏白了她一眼：“你甜品做成什么样心里没数？我好意思请人家推广吗。”
“安安姐说的对呀，红姐，不等人家发微博，救护车说不定还先来了。”路过的露露随一句
涂红：“……”
合着都逮着她薅是吧！她们做的还没她好吃呢！
“老娘在飞机上矜持十多年了！现在落了地，想怎么站怎么站！”
涂·某国际航班前乘务长·红，恼羞成怒。
阮知希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刚才泼她一身“臭鸡蛋”的人正埋头苦干，地板都要被她扒下一层皮。
而军师在吧台擦着咖啡杯，新开的咖啡馆很冷清，最起码从阮知希进门到现在没一个客人来。
“老板。”
阮知希走到吧台前，军师在此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
阮知希尴尬，要怎么说才能告诉她因为她是这里看起来最稳重的人呢……
不知道怎么说干脆就跳过，阮知希笑笑：“老板，我是来应聘甜点师的。”
嘭的一声——
拖把应声而倒。
“你要应聘甜点师！”
咖啡馆里又是四脸懵逼。
-
阮知希对自己的烘培手艺向来自信，当初在丹麦，可是请了名师指点。
不过小露一手，就惹的她们泪奔。
露露一张圆脸，双手握着芋泥挞小口啄着：“这个真的好吃啊！”
小诗扶了一下眼镜框，暗自激动：“好想让我偶像也尝尝，他最喜欢甜食了！”
连军师也点头发表感叹：“确实，吃过这个才感觉以前在嚼糠。”
“安敏！”
涂红气得要拍桌，“你还是我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吗！三十多年交情，一块小蛋糕就给拐走了！”
阮知希端着盘子递上去，往芋泥挞上插上一只小勺子：“那…要不红姐也尝尝。”
涂红才不信这东西有那么好吃！都是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一惊一乍。
她勉勉强强剜了一勺进嘴里，刹那间震惊地瞳孔放大。
一股甜而不腻的丝绒口感在舌尖化开，冰冻过的芋泥口感绵密再配上酥脆爽口的蛋挞外壳，她不甘心再咬一口，认输：
“好吧好吧，其实还行。”
露露的杏眼里偷笑：“最起码以后不会在甜品里吃到模具了。”
小诗点头：“我也不用住院错过偶像演唱会。”
“……”涂红：“我还乐的自在呢！”
大家都没意见，安敏也没什么意见，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但是阮知希的裙子。
涂红还有点小尴尬，她今天心血来潮制作了新品蛋糕，结果居然没一个人愿意试吃，闹来闹去反而把东西撒阮知希一身。
涂红尴尬地拿半只手将自己的脸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眸光别扭又带点抱歉：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知道我厨艺不好，但是为了店里的生意总要试试不是吗……”
阮知希从来没怪过她们，刚才在卫生间她已经和小诗说清楚了。
她已经开始憧憬在咖啡馆的工作。
“那为了店里的生意。”阮知希一把握住涂红的手，激动又向往，“我们一起努力吧！”
“唉呀脏死了！”
涂红嫌弃地甩开，扭捏作态地盯住她裙子的污渍，装模作样轻咳两声，“咳咳，裙子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其她三人又是一阵哄闹。
“让她洗吧，她为了洗衣服乘务长都不做了。”
“安姐，你不懂嫁给偶像是什么感觉，那绝对是真爱。”
“对啊，红姐老公那么爱她，自己洗都不会让她洗衣服的！”
三个人一唱一和，午后的阳光洒进咖啡馆里，照的人暖烘烘。
阮知希也想将脏裙子脱下来，可是她脱了穿什么呢？
“这个简单啊！”
涂红一拍巴掌，指着阮知希，“咖啡馆的工作服不是回来了吗，我那件尺码小了，正好不退了先给你。”
那可太好了！穿工作服总比穿脏裙子好。
她正准备应下，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脸色都有点一言难尽。
涂红去休息室取衣服，露露悄悄凑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其实吧，这些工作服我们一致决定准备退了的……”
怎么办，突然感觉不太妙…
-
滨城的地下二手市场向来生意火爆，还未到晚间就聚集一大批淘货的人。
来这里的大多是贪图蝇头小利的人，穿的也不太雅观，男人通常是背心加短裤再踩上一双拖鞋，腰上别着一串钥匙来收稀奇玩意，然后将东西夯吃夯吃往家里搬。女人则是穿着一身裙子，头发蓬乱简单扎在身后，将家里的“老古董”费力朝外丢。
林致一绕过那群讨价还价的人，地下商场灯光灰暗，有时还有一两声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
他一直走到商场最里面的一间小铺面才停下。
铺面头顶的牌匾已经褪色，字迹黑乎乎看不出个所以然。铺面很窄，只有一扇门宽，向里延伸看起来像条窄窄的隧道。
林致一走进去，里面才别有洞天。
穿过窄窄的甬道，里面陡然开阔，是像葫芦肚里一样的空间。各式各样的货物堆满脚下，像乐高积木一样堆高，仅仅只有一个落脚点。
四周高高的货架上都是杂物，摇摇欲坠看一眼都透不过气。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老旧泛黄的玻璃柜台后，老花眼镜摘下拿在手里，离的远远的正在看报纸。
他看见林致一倒是很高兴。
“你的东西老头子已经修好了。”
他说完弯腰，因为腰伤动作缓慢，许久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盒子，一个动作喘半天。
“验验货吧。”
他说完揭开盖子，里面俨然躺着一双高跟鞋。
高跟鞋划伤的银质缎面已经被修复好，在探照灯下镀了一层银色光辉，像是从银河要了一把碎星，神秘浪漫。
“香港来的老师傅手艺自然是好。”
老人有些诧异，他这么大岁数，认识他的人基本上已经死绝，更不要说知道他是从香港来的。
七十年代的香港怎的一个乱字了得，人不明不白死掉更是常事，像他们这种专为豪门做奢侈品修复工作的工人，更是命比草贱。
手表不转，包包多一条划痕，命就到头了。他也是为活命才逃来大陆。
不过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他如今还有心情开开玩笑：“你能知道我，证明你也不简单。”
林致一不置可否。
“鞋面我已经清洗过，就是两只鞋子整体少了二十六颗碎钻，没经过你的同意还没加上去。”
林致一去看高跟鞋，尖尖的鞋头满是碎钻，后跟处一只水晶蝴蝶结坠着一排长长的流苏，纸醉金迷。
老人说少钻的地方他也看到了。
“加上去吧。”林致一说。
老人也不意外：“行，你三天后来取。”
“我要真的。”
老人这才吃惊：“什么真的？”
林致一：“我不要假钻，给我用真的。”
这下更吃惊了，真真假假那么小，混在一起又分不清何必花这冤枉钱。
从前很多香港富太太也把假钻混在真钻里更何况这还是双鞋子。
谁会注意一双鞋子。
“这二十六颗不划算呢……”
老人还想再劝，林致一微微抿唇，对着一双鞋子倒瞧出温柔的目光。
“我有钱。”
“假的配不上她。”
-
老人把鞋子收起来，柜台前的男人还没走，他一眼就瞧见他背后的小提琴。
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也背着。
老人攀话：“学琴的？滨城国际小提琴比赛闹的沸沸扬扬，参加了吗？”
男人没有说话，老人继续：“听说这次参加的人还挺多，各个高手，有没有信心啊。”
林致一这才淡淡道：“各个高手，那就技艺超群着得第一。”
老人还挺喜欢林致一，听到这句诧异了。
“照理说你们学音乐的应该和练体育的一样，也是要有……那叫什么…”他一下没想起来，反应半天。
“竞技精神！对！”他想起来又继续，“第一名可是能去奥地利的，怎么听你这意思不太想去呢？”
林致一不想谈论比赛的事，老人见他不言也很懂规矩地闭嘴。
走出二手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突然接触阳光脑袋眩晕，林致一以手撑住额头才稍稍缓解。
比赛。
还有一个月。
如果…如果能有一个人比他厉害，那他无话可说。
音乐也是一场竞技体育，不用提醒他也会拼尽全力，但此刻他私心里却又无比希望能有一位纵世奇才出现。
可他心里也清楚，没人能比他更厉害了。
阮知希的电话突然打来，他很快恢复平静。
“林致一，我在音乐广场商业街尽头哦。”
林致一凝眉，这次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无心多问，只朝着音乐广场赶去。
他自以为沉稳，路人却瞧清一位脚步急切的人。
等到有人开口说话，大家才像又活过来。
“小诗快带她去卫生间处理！露露把地拖一下顺便把窗户打开通风换气！”
她说着递来一条干毛巾，阮知希接过，顺便端详了一番。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有着苗条身材的女人。
一头齐肩短发，利落干脆，浅色衣服搭配牛仔长裤，身上围着一条带有咖啡馆logo的草绿色围裙。
比起已经懵逼的另外三人，她看起来像是久经沙场的军师。
虽然后来才知道是个狗头军师。
此刻被她提点的虾兵蟹将们才像是反应过来，阮知希被带着朝卫生间走去，恍若回到高中时期。
嗯…军师很有老师威严。
-
白色裙子上的污渍清洗不掉，裙摆被揉成腌菜皱巴巴贴在身上，臭鸡蛋味没有了，现在散发着一股奶油变酸的味道。
这条裙子估计是不能再穿了，阮知希觉得有点可惜，但在外人面前还算稳的住。
反倒是带她来的女孩子要急坏了。
虾兵蟹将之一，那个被叫作小诗的女孩子手里紧紧拿着毛巾，力气大到像在发抖，反观她擦裙子的动作轻的又像是在抚摸它，嘴里念念有词：
“香奈儿裙子，克罗心联名鞋子，迪奥新款蝴蝶耳环……”
阮知希对追星少女果然佩服，不看商标也能认品牌。
“小诗对吧。”
阮知希散发善意的微笑，但可能从前没做惯，效果看起来有点不妙。
女孩的背脊在阮知希的笑容下颤了一下，她黑色镜框下的脸笑比哭还难看：
“我们新店开业，还没开始挣钱呢……我们会赔偿你的……麻烦你宣传的时候替我们说说好话……”
等等等等？
什么宣传？什么好话？
或许是察觉到阮知希脸上一闪而过的愣神，镜框后的眼睛忐忑地试探：“你不是来探店的明星……或是博主吗？”
-
“安安，她真不是咱请来宣传的明星或网红吗？”
涂红百思不得其解，她停下拖地的动作，将拖把往地上一杵，身体自然而然就这么倚上去。
请明星网红宣传已经成为新媒体时代一种心照不宣的推广手段，店铺老板会花钱请一些有知名度的明星或者网红博主到店里拍照推广，继而打开店铺知名度。
涂红结婚以前是国际航班的乘务长，见过的女明星大帅哥也不少，但都没这一个给人的冲击那么大。
维纳斯女神一般的冲击！
脸小的跟个巴掌似的，眼睛那么水灵，皮肤那么好，眉毛流畅淡而有形，简直像是收藏在橱柜里精致的bjd娃娃！
娱乐圈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小仙女？
她刚才被小仙女盯着看，泼人一身蛋糕连道歉都忘说了。
“三十多岁的人，站没站相。”
安敏白了她一眼：“你甜品做成什么样心里没数？我好意思请人家推广吗。”
“安安姐说的对呀，红姐，不等人家发微博，救护车说不定还先来了。”路过的露露随一句
涂红：“……”
合着都逮着她薅是吧！她们做的还没她好吃呢！
“老娘在飞机上矜持十多年了！现在落了地，想怎么站怎么站！”
涂·某国际航班前乘务长·红，恼羞成怒。
阮知希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刚才泼她一身“臭鸡蛋”的人正埋头苦干，地板都要被她扒下一层皮。
而军师在吧台擦着咖啡杯，新开的咖啡馆很冷清，最起码从阮知希进门到现在没一个客人来。
“老板。”
阮知希走到吧台前，军师在此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
阮知希尴尬，要怎么说才能告诉她因为她是这里看起来最稳重的人呢……
不知道怎么说干脆就跳过，阮知希笑笑：“老板，我是来应聘甜点师的。”
嘭的一声——
拖把应声而倒。
“你要应聘甜点师！”
咖啡馆里又是四脸懵逼。
-
阮知希对自己的烘培手艺向来自信，当初在丹麦，可是请了名师指点。
不过小露一手，就惹的她们泪奔。
露露一张圆脸，双手握着芋泥挞小口啄着：“这个真的好吃啊！”
小诗扶了一下眼镜框，暗自激动：“好想让我偶像也尝尝，他最喜欢甜食了！”
连军师也点头发表感叹：“确实，吃过这个才感觉以前在嚼糠。”
“安敏！”
涂红气得要拍桌，“你还是我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吗！三十多年交情，一块小蛋糕就给拐走了！”
阮知希端着盘子递上去，往芋泥挞上插上一只小勺子：“那…要不红姐也尝尝。”
涂红才不信这东西有那么好吃！都是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一惊一乍。
她勉勉强强剜了一勺进嘴里，刹那间震惊地瞳孔放大。
一股甜而不腻的丝绒口感在舌尖化开，冰冻过的芋泥口感绵密再配上酥脆爽口的蛋挞外壳，她不甘心再咬一口，认输：
“好吧好吧，其实还行。”
露露的杏眼里偷笑：“最起码以后不会在甜品里吃到模具了。”
小诗点头：“我也不用住院错过偶像演唱会。”
“……”涂红：“我还乐的自在呢！”
大家都没意见，安敏也没什么意见，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但是阮知希的裙子。
涂红还有点小尴尬，她今天心血来潮制作了新品蛋糕，结果居然没一个人愿意试吃，闹来闹去反而把东西撒阮知希一身。
涂红尴尬地拿半只手将自己的脸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眸光别扭又带点抱歉：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知道我厨艺不好，但是为了店里的生意总要试试不是吗……”
阮知希从来没怪过她们，刚才在卫生间她已经和小诗说清楚了。
她已经开始憧憬在咖啡馆的工作。
“那为了店里的生意。”阮知希一把握住涂红的手，激动又向往，“我们一起努力吧！”
“唉呀脏死了！”
涂红嫌弃地甩开，扭捏作态地盯住她裙子的污渍，装模作样轻咳两声，“咳咳，裙子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其她三人又是一阵哄闹。
“让她洗吧，她为了洗衣服乘务长都不做了。”
“安姐，你不懂嫁给偶像是什么感觉，那绝对是真爱。”
“对啊，红姐老公那么爱她，自己洗都不会让她洗衣服的！”
三个人一唱一和，午后的阳光洒进咖啡馆里，照的人暖烘烘。
阮知希也想将脏裙子脱下来，可是她脱了穿什么呢？
“这个简单啊！”
涂红一拍巴掌，指着阮知希，“咖啡馆的工作服不是回来了吗，我那件尺码小了，正好不退了先给你。”
那可太好了！穿工作服总比穿脏裙子好。
她正准备应下，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脸色都有点一言难尽。
涂红去休息室取衣服，露露悄悄凑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其实吧，这些工作服我们一致决定准备退了的……”
怎么办，突然感觉不太妙…
-
滨城的地下二手市场向来生意火爆，还未到晚间就聚集一大批淘货的人。
来这里的大多是贪图蝇头小利的人，穿的也不太雅观，男人通常是背心加短裤再踩上一双拖鞋，腰上别着一串钥匙来收稀奇玩意，然后将东西夯吃夯吃往家里搬。女人则是穿着一身裙子，头发蓬乱简单扎在身后，将家里的“老古董”费力朝外丢。
林致一绕过那群讨价还价的人，地下商场灯光灰暗，有时还有一两声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
他一直走到商场最里面的一间小铺面才停下。
铺面头顶的牌匾已经褪色，字迹黑乎乎看不出个所以然。铺面很窄，只有一扇门宽，向里延伸看起来像条窄窄的隧道。
林致一走进去，里面才别有洞天。
穿过窄窄的甬道，里面陡然开阔，是像葫芦肚里一样的空间。各式各样的货物堆满脚下，像乐高积木一样堆高，仅仅只有一个落脚点。
四周高高的货架上都是杂物，摇摇欲坠看一眼都透不过气。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老旧泛黄的玻璃柜台后，老花眼镜摘下拿在手里，离的远远的正在看报纸。
他看见林致一倒是很高兴。
“你的东西老头子已经修好了。”
他说完弯腰，因为腰伤动作缓慢，许久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盒子，一个动作喘半天。
“验验货吧。”
他说完揭开盖子，里面俨然躺着一双高跟鞋。
高跟鞋划伤的银质缎面已经被修复好，在探照灯下镀了一层银色光辉，像是从银河要了一把碎星，神秘浪漫。
“香港来的老师傅手艺自然是好。”
老人有些诧异，他这么大岁数，认识他的人基本上已经死绝，更不要说知道他是从香港来的。
七十年代的香港怎的一个乱字了得，人不明不白死掉更是常事，像他们这种专为豪门做奢侈品修复工作的工人，更是命比草贱。
手表不转，包包多一条划痕，命就到头了。他也是为活命才逃来大陆。
不过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他如今还有心情开开玩笑：“你能知道我，证明你也不简单。”
林致一不置可否。
“鞋面我已经清洗过，就是两只鞋子整体少了二十六颗碎钻，没经过你的同意还没加上去。”
林致一去看高跟鞋，尖尖的鞋头满是碎钻，后跟处一只水晶蝴蝶结坠着一排长长的流苏，纸醉金迷。
老人说少钻的地方他也看到了。
“加上去吧。”林致一说。
老人也不意外：“行，你三天后来取。”
“我要真的。”
老人这才吃惊：“什么真的？”
林致一：“我不要假钻，给我用真的。”
这下更吃惊了，真真假假那么小，混在一起又分不清何必花这冤枉钱。
从前很多香港富太太也把假钻混在真钻里更何况这还是双鞋子。
谁会注意一双鞋子。
“这二十六颗不划算呢……”
老人还想再劝，林致一微微抿唇，对着一双鞋子倒瞧出温柔的目光。
“我有钱。”
“假的配不上她。”
-
老人把鞋子收起来，柜台前的男人还没走，他一眼就瞧见他背后的小提琴。
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也背着。
老人攀话：“学琴的？滨城国际小提琴比赛闹的沸沸扬扬，参加了吗？”
男人没有说话，老人继续：“听说这次参加的人还挺多，各个高手，有没有信心啊。”
林致一这才淡淡道：“各个高手，那就技艺超群着得第一。”
老人还挺喜欢林致一，听到这句诧异了。
“照理说你们学音乐的应该和练体育的一样，也是要有……那叫什么…”他一下没想起来，反应半天。
“竞技精神！对！”他想起来又继续，“第一名可是能去奥地利的，怎么听你这意思不太想去呢？”
林致一不想谈论比赛的事，老人见他不言也很懂规矩地闭嘴。
走出二手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突然接触阳光脑袋眩晕，林致一以手撑住额头才稍稍缓解。
比赛。
还有一个月。
如果…如果能有一个人比他厉害，那他无话可说。
音乐也是一场竞技体育，不用提醒他也会拼尽全力，但此刻他私心里却又无比希望能有一位纵世奇才出现。
可他心里也清楚，没人能比他更厉害了。
阮知希的电话突然打来，他很快恢复平静。
“林致一，我在音乐广场商业街尽头哦。”
林致一凝眉，这次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无心多问，只朝着音乐广场赶去。
他自以为沉稳，路人却瞧清一位脚步急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