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周围一圈的人偷看见,周洧往里走了走,最终停在一个四边密不透风的长廊口,长廊的尽头便是囚禁周岩中的位置。

    总头目无可奈何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即使周洧要将那五个人杀了,他也只能坐视不理。

    他侧身对着他们,背靠墙壁。

    长廊口很窄,只有两个人的宽度,只站在那里是看不清他全貌的,那五人只好将他左右围住,从不同角度来记住他的面容。

    他单手装模做样地摘下面具,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腰间,扯开装有蛊的布袋。

    蛊虫爬得迅速,顷刻之间,便爬上了那五个人的身上,这次的蛊与上次他来地牢时用的是同一种。

    转瞬间,那五人都定住了,

    周洧眼神瞟向左前方,穆雀受到指令,将在里面的两个士兵一个一个地拖走,扒下衣服,穿在自己和族长上身,在将一把即刻见效的毒药塞进他们的嘴里。

    穆雀给周岩中闻了唤蛊,因此他得以行动自如。

    周洧选的地方极为巧妙,里面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见,在外面只能看见周洧隐约的侧颜,只能说是有鼻子有眼的,根本见不清细致之处,以及能见到站在长廊口的剩下的官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洧再次带上面具,在最后的时间里周洧响指一打,侥幸存活下来三位骤然醒来。

    周洧给他们看了一小会儿,随后带上面具,吊儿郎当地走出来。

    没走几步,周洧便猛地转身,将那三人和穆雀以及周岩中打昏。

    “你不守信用!为什么杀死他们!”总头目气急败坏。

    周洧一只手又再次夹上炸药丸,伸出去甩了甩,告诫他们小心点,随后不羁道:“我只是打昏了而已,不然谁知道我前脚一走,你们会不会立马就把我抓回去。”

    简直欺人太甚,等日后抓住他定将他打得连妈都不认识,总头目憋着怒气,派了几个人去将昏倒的人抬下去。

    经过总头目面前时,却突然停下,眼见着总头目低下头,一个一个地察看。

    是他自己挑的人,想必是有印象的,周洧神情装作轻松,可克制不了生理反应,喉咙干得要命,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总头目摆摆手,看向下一个,再下一个就是周岩中了,

    周洧与他的距离较远,这个人又精明的很,自己进不了他的身,便也施不了蛊。

    正当总头目即将摆手换下一个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巨响,接着耳边回荡起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嘣!请你们看烟花!”周洧有连续地丢了几颗炸药丸。

    恍惚之间,犹如人间炼狱,明红色的火影像个正在吞食人的厉鬼。

    他马上转过头,入目的却是那滚滚燃烧的火焰,明晃晃的火焰中,有几具躺在地上扭曲的身影,劈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哀嚎。

    浓烟刺鼻,总头目捂着鼻子朝周洧大吼道:“黄毛小儿,去你丫的!杀!给我杀了他!”

    霎时间,四处躲窜的官兵一齐向周洧攻去。

    周洧自然没有坐以待毙,他把所有的炸药丸都拿在手中,向四周来势汹汹的敌人扔去,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皇宫之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察觉不对,便又派了些人手,赶往地牢。

    爆炸声过后,周洧捡起地上的铁剑,向对面砍去。

    而此时总头目的注意力都在周洧身上,根本没人注意穆雀和周岩中。

    周洧只是装个模样,并没有真正将他们二人打昏。

    穆雀趁乱爬起,搀着族长逃出了地牢。

    穆雀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一眼拼死抵抗的周洧,眼眶又湿润起来。

    周岩中也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孩子快走吧,他是在为我们拖延时间,我们不要拖累他。”

    穆雀用力地点了点头,炸药丸是经过特殊改制的,除了第一颗之外,其余都在里面添加了大量的蛊毒,所产生的烟雾都是带有毒性。

    不过解药是有时间限制的,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他与族长在刚才已经服用了解药,少主起初已经服下一颗,现在手中还有一颗。

    穆雀手持一剑带着族长跑出来地牢。

    在逃亡的路上,他们还险些撞上了前来支援的人,好在穆雀机敏,拉着族长躲在了树林中。

    这下怎么办,又来了一队的官兵,少主该怎么脱身?

    夜色渐淡,知州府的大门被敲响,声音急促。

    夜里大门已经上了锁,看守的小厮们也萎靡不振,站在那里昏昏欲睡。

    “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其中一个小厮被惊醒,连忙过去开门。

    大门被推开,眼前的场景令人倒吸一口气。

    穆雀体力不支半跪下来,拄着杵在地上的铁剑,嘴角上的红痕未退,有明显被擦过的血渍。

    小厮们都认识穆雀,他招呼着另一个人将穆雀搀扶进来,然后机警地瞅了瞅门外,确认没有人尾随后关上了大门。

    跟在穆雀身边的还有一位面黄枯瘦,被折磨已久的中年男子。

    周岩中抬头看向扶着穆雀的小厮。

    只听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族长,您回来了。”

    知州府中的人全部都是蛊族人,怎能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族长。

    周岩中用力地挤出一抹笑:“我回来。”

    说罢他便因体力透支,倒了下去。

    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俩不敢擅自决策,于是先分别将他们二人带进房间。

    再去将此事禀告给吴知州。

    在常人都熟睡的时间,知州府却灯火通明。

    全府上上下下都被惊醒了。

    楚怀汐是府中唯一没有见过周岩中的人 。

    小小的卧房中挤满了人,楚怀汐站在李氏身后,床榻前是住在府中的医者,听说也是个蛊族人。

    那位医者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众人悬着一颗心,气氛凝固,一股怪异的氛围蜂拥而上,任谁也松懈不下来。

    楚怀汐看着床上人,枯瘦如柴,眼眶已经凹了进去,脸颊上也没有多余的肉。

    即使如此她也并不觉得陌生,因为他与周洧很像。

    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眉眼。

    “族长身上曾有过五处断骨,分别是右臂、两根肋骨、食指以及左腿,不过最致命的肋骨断裂已经被治好了。

    现在族长心力衰竭,而且已经无法再施蛊了,眼下只能好好调养身体,别无他法。”医者叹了口气。

    ……

    医者需要给周岩中处理伤口,屋中不变留人。

    吴知州怕打草惊蛇,官府查到府中,就让其余的人回房休息,而他们夫妇两人在这里等候医者,还有要事与医者说。

    楚怀汐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帮,便打算回房,可骤然间睡意全无。

    她盯着空中的玄月以及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旁边还有一颗相比于其他格外明亮的星星。

    楚怀汐突然来了兴致。

    她拄着头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身旁的简简趴在桌上,靠着坚定的意志才得以将眼皮掀开。

    “简简,你先去睡吧。”楚怀汐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简简硬撑起头,抬起眉毛,眼睛掀开一条缝:“没事,我不困。”

    楚怀汐忍俊不禁:“还不困,你那双大眼睛都快变成一条线了。”

    “没有吧……”

    “砰”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谁!”楚怀汐起身凛声质问。

    四周静谧无声,没有回应。

    简简被吓地瞪大了眼睛,躲在楚怀汐的身后,小声地紧张道:“不会是鬼吧。”

    “我看倒不像鬼。”楚怀汐将自己的手递给简简。

    简简立马握住,谨慎地环顾四周。

    声音是从侧门传来的,楚怀汐向侧门踱步过去。

    她打眼一看,侧门空无一人,上头只剩下一只暗淡的灯笼,另一只滚落道地上。

    “没事,灯笼掉落而已。”楚怀汐回过身拍拍简简的后背,安慰道。

    简简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没有撒开被她握出汗的手。

    “算了,我们回去吧。”

    “好,小姐,我今晚能和你睡么?”简简弱弱地问着。

    “可以。”楚怀汐笑着看了一眼她。

    “太好了。”

    ……

    一觉睡到晌午。

    等她醒来时,却被告知周洧就在她的院中。

    消失了一天的人,终于有再次出现,楚怀汐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后,便跑出房门。

    周洧坐在秋千上,藤叶落下的阴影分布不均地映在他身上。

    他阖上双眼,呼吸渐缓,阳光穿过藤叶照射到周洧的鼻尖。

    他躺坐在秋千上,像是睡着了般,可眉头却微微皱着。

    楚怀汐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盯着他的脸,眼神温柔地在脸上抚摸,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瓣。

    他看起与之前并无两样,不过眼下的片乌青却让他更为憔悴。

    他又是这样做起事来不分昼夜,楚怀汐没有打扰他,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没过多久,周洧就醒了。

    他眼皮微颤,睁开的第一眼,就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楚怀汐冲着他笑,周洧也被她感染人,弯起嘴角。

    “醒啦?”楚怀汐走到他身边,也坐在了秋千上。

    “嗯。”周洧的声音低压,带着刚醒来的慵懒,他伸手揽过楚怀汐的肩头,往自己怀里带。

    “又没好好睡觉。”楚怀汐伸出食指,轻指着周洧的额头,“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周洧顺势拉过楚怀汐在他额头上胡作非为的手,把她牵住,又是熟悉的十指紧扣。

    周洧的身子逐渐倾斜,然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就罚我永远都不放开你的手。”

    周洧的声音钻进她的耳畔,向触电一般,使得楚怀汐心底一颤。

    她低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连她都没察觉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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