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透过窗柩洒在她的身上,楚怀汐一身白衣坐窗边的贵妃榻上。

    背影纤弱坐得挺直,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屋子,吹起她身上的白纱,衣袂飘在空中。

    发丝吹到她苍白的脸上,额头被围上了一圈纱布,楚怀汐神色落寞,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手中的簪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房门敞开,一个身影踏门而入。

    脚步声渐近,楚怀汐余光瞟了一眼,声音凄冷,轻唤道:“阿月姐。”

    阿月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柔声问着:“今天是不是又没有吃东西啊?”

    楚怀汐没有作声,仿佛在默认着阿月的话。

    阿月无奈地笑笑,伸手轻摸着她的头顶:“杳杳怎么又不想吃东西了呢?”

    “阿月姐,我吃不下……真的吃不下。”楚怀汐鼻尖一酸,她摇着头,颤抖着声音,“我怕我吃了就会吐出来。”

    阿月看着她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睛。

    楚怀汐转回身,正对着阿月,她卸下所有防备,哭着问阿月:“阿月姐,我是不是没得救了?”

    阿月将她抱紧怀中,轻声安慰:“不会得杳杳,阿月姐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别怕有我在。”

    阿月是楚怀汐在慈幼院遇见的一个姐姐,两人间的情意堪比亲姐妹。

    楚怀汐进了金面门后,阿月便也跟随着她也进了金面门。

    楚怀汐小的时候便有进食的障碍,她情绪波动强烈,亦或者抑郁时,便不想吃东西,即便硬逼着她吃了进去,不久也会被全部吐出。

    阿月也是为了她,才学习了医术。

    “可是阿月姐,我的心好疼啊,他们都死了,都不在了……”楚怀汐的额头靠在阿月肩上,抽噎道,“我是不是就不应该有父母啊?”

    她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而现在把她当作干女儿的人也不在了。

    阿月看着在自己怀中自责的楚怀汐,也流下一行泪。

    “别瞎说,杳杳是我见过最听话、最漂亮是女孩,没有人会怪你的。错的是那些把人当成玩物,肆意屠杀的恶人。”

    阿月拍着楚怀汐的后背,安抚道:“所以杳杳要快些振作起来,这样才能给他们报仇。”

    楚怀汐埋在阿月的颈肩,点点头。

    她掀开泛红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令人脊椎发冷的阴沉。

    远在天边的周洧还不知道知州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周洧坐在石头上,看着手中的赤玉扳指出了神。

    “少主,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啊?”胡柚看到他一个人坐着怪寂寞的,所以来找他。

    “是啊,很喜欢。”周洧抿唇一笑,拍拍身旁的石头,示意她在坐下。

    胡柚坐下后,犹豫地试探道:“是姐姐送的吧?”

    胡柚神色闪躲,周洧回来之后便闭口不提关于楚怀汐的任何事,仿佛这个人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周洧的嘴角僵在脸上,随后点了点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既然还喜欢姐姐,为什么不去找她呢?或者给她寄封信?”胡柚在一旁给周洧支招。

    “你这丫头,还什么都不懂呢,就不要瞎操心了。”周洧小心地收好扳指。

    “你才什么都不懂,你这在样不去找她,她迟早会把你忘了的。”

    胡柚根本不知道周洧的打算就是想让楚怀汐忘了他。

    “胡柚!过来吃饭啦!”不远处传来绵长的乡音。

    周洧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阿母喊你去吃饭了,快去吧。”

    “顽固!”

    胡柚“恨铁不成钢”只好作罢,跑去吃饭。

    周洧嘴角下沉,现在楚怀汐说不定已经把他忘了。

    这枚扳指他本想还给楚怀汐的,但是在最后他还是没有舍得。

    自己如果真的还给了她,那他们之间的痕迹,将会真正被抹去。

    -

    楚怀汐在金面门待了两天,打算把额头上的伤稍微养好一点,在去找兄长。

    避免夜长梦多,她隔天一早便亲自将血冥珠熬煮,融化后楚怀汐直接尝了一口,确实苦得要命,里面还夹杂着一股铁锈味儿。

    就像将地上泥土吃进了嘴巴,楚怀汐加了一些桂花蜜才堪堪咽下。

    楚怀汐在金面门行动自如,而简简却困在屋中,哪里都不敢去。

    简简初来此处还不是很熟悉,楚怀汐便让欲风带着她逛一圈,顺便把金面门的规矩告诉她一声,以及哪处是她不能去的。

    可欲风带着简简逛了一半,便有人来找他说是大长老有事叫他。

    欲风留下一句:“你自己别乱跑,前面右拐,再左拐就到你住的地方了,实在找不到,就自己原路返回。”

    随后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只留下一脸发懵的简简,可是她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清欲风说了什么。

    算了,以防外一还是原路返回吧。

    简简调过头按照自己的记忆往回走,虽然自己走得没有错,但是来时欲风为了给她介绍,便从交易行路过,现在要自己走过去,简简还是有些畏惧。

    交易行里面,除了巡逻的人外都带着面具,而她的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格格不入。

    简简只能低下头,加快步伐,可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咒骂一声,然后低头向下看,见是个妙龄女子,长得到不说是多么倾国倾城,却也眉清目秀。

    他顶着一身腱子肉,带着几分调戏、嘲弄的笑缓缓向她走来。

    简简很小的时后就已经在李氏身边了,哪见过这个阵仗,只得不断的后退,嘴里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道歉怎么能嘴上说说呢?”他油腻的视线在简简身上游走,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这小身段,就用它来道歉吧。”

    他慢慢逼近将简简拉进一个无人的隔间,将门锁上。

    无论简简怎么请求,即便是给他银子,他都熟视无睹,一双粗糙的大手摸上她的腰。

    简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哭了出来。

    奈何力量悬殊,她的衣服被那人轻而易举地撕碎,漏出蓝色的小衣。

    骤然间,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传入,简简拼命喊叫,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压在她身上的那人,却毫不在意,特意告诉她:“我锁了门,别人都进不来,别喊了,没人会来救你的。”

    简简的一颗心荡到了地下,果然被他唬住了,喊叫的声音明显变小。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那一刻,房门外发出一声铜铁相撞的巨响,随后门板被一脚踢开。

    简简才再次见到了光。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立即从她身上起来,拿过边上的长刀,怒气冲冲地向门口看去。

    楚怀汐手持长剑,眼神凌厉,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着急赶来,连面具都没戴。

    那人一见又是个女子,长得还比刚才的好看多了,他立马放心戒备,调戏道:“呦!美人这脸上怎么伤了呢?要不要我给你吹吹啊!”

    楚怀汐面无表情,眼底猩红充满杀气,她手臂一挥,那人感觉不对,便缜密起来。

    楚怀汐攻势迅猛,那人有些招架不住,最后楚怀汐一剑刺中他的腹部,随着楚怀汐的手腕一转,大片的鲜血溢出。

    那人疼得倒在地上,直喊求饶。

    楚怀汐利落地拔出剑,脱下自己的外衫给简简披上。

    简简已经被吓傻了,她拽紧楚怀汐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泪眼汪汪地喊了一声:“小姐。”

    楚怀汐蹲下身子安慰地抱住她:“好了,没事了。”

    地上的人抓准时间想要逃跑,刚忍着疼痛起身走了一步。

    便被楚怀汐一脚踢翻在地。

    “我说你跑不掉,你便跑不掉。”楚怀汐阴鸷的声音,突然阴沉沉地在身后响起,惊得他直打哆嗦。

    “别,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别杀我!”

    楚怀汐低眸轻蔑地看了眼他的手,随后剑锋“噗”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插进他的手掌,惹得他一阵哀嚎。

    楚怀汐薄唇轻启,冷哼一声,戏笑道:“谁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要的只是你的命而已。”

    她再次转动手腕,那人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她满意地拔出剑。

    上下打量着还有没有更“有趣”的地方。

    可顾忌到简简还在,楚怀汐只能作罢,她摆摆手进来几个人。

    “把他先阉再杀。”

    随后几个人动作迅速地把地上的人抬走。

    楚怀汐走到简简面前,牵起她的手,冲她甜甜一笑,语气是与刚才天差地别地温柔:“走吧,我们回家。”

    简简跟在她身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踌躇道“小姐,我想和您学剑术。”

    “怎么突然想学了?”楚怀汐随口一问。

    简简鼓足了勇气:“我想像小姐一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很累的,学了可就不能反悔。”楚怀汐不反对,只是想要清楚她的决心。

    “嗯,不反悔。”

    楚怀汐前脚刚将简简送回卧房,后脚长老会的人便找上门来。

    楚怀汐跪在地上,一副我没有错的模样。

    “你怎么也跟欲风那小子一样!他把人打残,你倒好技高一筹,直接把人打死!”大长老气愤不已,背着手数落道,“他欺负了你的人,你把他打骨折就好了,怎么还打死了?”

    “大长老,即便简简不是我的人,难道就任随他欺负么?放走一个他这样的人,那世上便会多一位因不堪受辱,而轻生的无辜女子!”

    楚怀汐声音有力:“我是在为民除害。”

    大长老看看四周,其他的几位长老都我瞅瞅你,你瞅瞅我。

    好像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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