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妃没再继续说下去,柔声笑着:“想必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一道去吧。”

    “好啊,母妃,父皇应该已经去了,估计还在等我们呢。”泱泱点了点头说。

    舒贵妃:“好,你们等等,我去将酿好的酒拿上,你们也尝尝。”

    “多谢贵妃娘娘,我啊,一听泱泱说您这里有酿好的酒,我便想着一定要来尝尝的。”梁文瑛开口,仰脸笑着,眼里满是期盼,“您酿的酒肯定很好喝。”

    “我酿的酒可不一定好喝,也不知合不合你们胃口。”舒贵妃便吩咐着,让宫女将她酿的酒取了来。

    舒贵妃将一坛酒提着,笑着说:“泱泱,文瑛,昭禾,我们走吧。”

    泱泱蹦跶着去挽舒贵妃的胳膊。

    几人说笑着往院门外而去。

    褚昭禾方才一直望着她们,听着舒贵妃说那些话,有些不解,她口中的年轻时的好友是谁?为何偷偷一人在抹泪?

    还有,泱泱和文瑛的那段对话,梁文咏在上元节这日和泱泱生辰那天,每年都不在,这就奇怪了,看来他身上的秘密还很多啊。

    她如此想着,院门便打开了。

    就见魏谨暄带着魏慎远仍站在门外候着。

    “这不是魏家两位公子吗?”舒贵妃瞧见了他们。

    “谨暄见过贵妃娘娘。”魏谨暄恭恭敬敬笑着行了个礼,魏慎远也跟着魏谨暄的样子,行了礼,唤着,“慎远见过贵妃娘娘。”

    “你们怎的在这里?怎么不和她们一同进来?或是去宫宴处等。”而是立在宫殿院外等着。

    魏谨暄解释道:“她们进去便好了,我与慎远就是在这里等你们出来一起去宫宴处的。”

    泱泱还挽着舒贵妃的胳膊,她轻轻晃了晃,扬起脸笑着:“是啊,母妃,慎远哥哥与谨暄哥哥就是在等我们一起去御花园呢。”

    “原是这样,那魏公子,魏小公子,我们一道去御花园吧,那边宫宴也快开始了。”

    “正是如此想的,时辰瞧着也快差不多了。”魏谨暄颔首,温润的笑着。

    “走喽。”泱泱松开挽着舒贵妃胳膊的手,蹦跶着往前跑,“母妃,您也快点。”

    “好,这就来了。”舒贵妃宠溺的笑着,“慢点跑,小心摔着。”

    魏慎远见泱泱蹦跶着往前跑,他也立马跑了过去,跟在泱泱身边。

    褚昭禾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听着。

    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一双大眼望向众人。

    她鼻尖与脸侧,还有那双懵懂的眼被这凉夜的风,给冻红了些。

    清冷中又瞧出些楚楚可人。

    让人一眼望去,不自觉地想起一个词‘我见犹怜’

    她跟着几人一同往御花园走去,那里正要开始宫宴了。

    而她却不知,在方才那一瞬,暗地里,有人正望着她们。

    明月皎皎,人间圆满。

    那人却是立于黑暗处,双手使劲攥紧,又在她们走后,一拳砸向树干。

    重重的一声,眼里的恨意难掩。

    仿似要将这周遭尽数毁灭。

    *

    “老四呢?他还是没回来吗?”

    御花园内,永盛帝问向一旁的人。

    明公公先低头答着:“回陛下的话,四皇子的确还未回来。”

    “哼,这小子,想必又在哪一处游山玩水去了。”永盛帝轻嗤一声,“平日里不回来也就罢了,怎的年关时日也不回来,如今都上元节了,还是未回。”

    徐公公笑笑道:“四皇子自小喜爱山水间游玩,陛下您也是知道的。”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永盛帝也笑了笑,“朕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四处游玩,看山看水,写些文绉绉的词文,也是那时遇到了阿月……”他忽的话语一顿,面露忧思,不自觉地望向了远处的月亮。

    徐公公与明公公互相望望,心下了然,也没敢开口。

    永盛帝望着那月亮,脑海里想起过去许多许多事来。

    前方来了几人,他低眸瞧去,望向舒贵妃那双眉眼,竟有种错觉,那好像……好像是他的阿月回来了……

    “贵妃,泱泱,文瑛,你们来了。”永盛帝梁昊笑着唤,“快些过来。”

    “皇上见谅,臣妾来晚了些。”舒贵妃脸上瞧着是在笑,可褚昭禾细看去,竟有种舒贵妃的笑并不是发自于内心,而是很勉强。

    “不晚不晚,贵妃收拾好了来便好,朕如何都会等的。”永盛帝将舒贵妃牵着让坐在他身旁,温柔地笑着。

    好一副恩爱的样子。

    她仔细瞧去,却又觉得,永盛帝望向舒贵妃时,像是透过舒贵妃在瞧别人。

    而舒贵妃仍是勉强的笑着,若不仔细瞧,当真以为他们俩如同寻常百姓家恩爱夫妻一般。

    永盛帝与舒贵妃又一同笑着去望那轮圆月,虽是笑着的,但褚昭禾总觉得,那两人的心都不在跟前,而是在,那月亮上。

    她不禁,为自己瞧出来这些而觉得不太好,像是偷窥到他人的秘密一般。

    更何况,那还是大梁国的皇帝与贵妃娘娘。

    不管人家关系如何,自己也不该那样瞧去,也不该去琢磨疑惑。

    “谨暄/慎远见过陛下。”魏谨暄带着魏慎远一同朝着永盛帝行了个礼。

    永盛帝颔首:“多年不见,谨暄和慎远都长这么大了。”话语一顿,轻斥道,“魏尚书回京这么久,怎么也没带你们多转转?让朕今日方才见到你们二人。若是在这宫里见着你们,朕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褚昭禾明显听出永盛帝话语里的意思,是在说那魏尚书回京后,未曾带着家眷一同入宫去拜见他们。

    她又见那魏谨暄,他笑着连连说是,又恭敬道:“陛下说得是,是谨暄与慎远来拜见陛下迟了些。”说着又道,“实在是家父平日里忙,这才耽误了带谨暄与慎远来拜见陛下您。今日多谢陛下设宴,家父便带着我们一道来了,谨暄想着,来到这宴会处,定是要带着小弟一同来向陛下行个礼问声好的,这便来了。”

    永盛帝听了那一番话,满意的笑笑:“谨暄到底是长大了些,也更加懂事,颇有些你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谨暄自是比不过父亲年轻时的样子,陛下谬赞了。”魏谨暄谦逊道。

    永盛帝又笑笑,望了望远处的月亮。

    她便准备开口,向永盛帝说声,自己去寻爹娘,同她们坐一道去。

    可是永盛帝却开了口,唤了她一声。

    “昭禾,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如今身体可养好了?”永盛帝关切道。

    她便如同往日从前一般笑着,乖巧地行了个礼:“多谢陛下关心,昭禾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前些日子文瑛和泱泱还很担心你。”永盛帝笑笑,“前几日又说想去你那梅苑寻你玩,不知你们玩得如何?”

    她心道:那自然是玩得不太好。

    前世那几日泱泱出了事,文瑛也被罚,重来的一世,阿姐又受了伤。

    哪里算得上玩得好呢?

    但她当然不能如此说。

    于是,便笑着道:“那当然玩得很好了,文瑛和泱泱来寻我,我很开心,便带着她们在梅苑玩了几日。”

    永盛帝笑笑,揉了揉下巴:“玩得好便好,泱泱和文瑛回来也同朕与贵妃讲过了,说你带着她们赏了梅还爬了山,在梅苑里玩得很欢。”

    “是啊,父皇,以后若是还有机会,我还要带着泱泱去寻昭禾玩。”梁文瑛笑着接话。

    “哈哈哈,看来你们倒是很爱同昭禾玩啊。”永盛帝道。

    她便摇了摇头,忙说:“不是文瑛姐姐和泱泱喜欢同我玩,是我从小喜欢就很喜欢文瑛姐姐还有泱泱,也是我总想着与她们一道玩的。”

    永盛帝依旧笑笑,道着:“一同玩倒是可以,只是要多注意些,别磕了碰了伤了便好。”

    “我们以后会注意的,父皇您放心吧。”梁文瑛道。

    永盛帝道:“好了,宫宴要开始了,都寻个位子坐下吧。”

    褚昭禾吐了口气,笑说:“陛下,那昭禾便去寻爹娘,同他们坐一起。”若是坐这里,她总感觉全身像是绷紧了一根线一样,不如去寻爹娘,坐在他们身边,也能轻松些。

    “好,昭禾,你去吧。”永盛帝如此说,她便准备走了。

    走前,又对着舒贵妃行了个礼,笑说:“贵妃娘娘,昭禾先过去了。”

    “好,昭禾,你且去吧,待会我让她们将酿好的酒给你倒些去。”舒贵妃温婉一笑。

    她便转身,带着小棠一道去寻了爹娘。

    宴席间,她坐在褚国公夫妇身旁,而同一张桌子上,坐着的还有魏尚书一家。

    她本没注意座位间的安排,直到她发现魏谨暄正坐在她对面。

    他唤她‘昭禾姑娘’

    魏慎远唤她‘昭禾姐姐’

    魏尚书魏凌与夫人陶纭笑笑,提醒魏谨暄:“谨暄,昭禾比你小,你当是唤声‘昭禾妹妹’的。”

    褚国公哈哈笑了两声道:“魏兄,如何称呼就随孩子们去吧。”

    她细瞧去,那魏谨暄依旧如往常一样,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前世她唤他‘谨暄哥哥’,他害羞的唤她‘昭禾妹妹’

    重来的这一世,她便常唤他‘魏公子’,不敢再唤什么‘谨暄哥哥’,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纯情,那么容易害羞。

    想到这里,她竟不自觉地想,像前世一般去伸手抱着他的头,揉一揉他的脑袋,笑着唤他:“谨暄哥哥,原来你这么容易害羞啊。”

    然后看着他的脸更红,再唤她一声‘昭禾妹妹。’

    “昭禾妹妹。”

    她听见魏谨暄又唤了她一声,就在此刻,坐在她对面。

    脸和耳仍是红了,但眼神却不像前世一般,而是有些躲闪,似是不敢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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