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壹
记忆停留在“学堂”，我的周身迅速变化，很快便像上次那样景象定格便玻璃般破碎又独自重塑。
渐渐地，我从黑暗中睁开眼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身体明显沉重，看来又被自己的躯壳吸到了体内，只是不能动作也不能说话。
「阿娘。」我白嫩的小脸上溅上几滴鲜红的血迹，看着锦衣卫毫不留情地穿过郡守夫人的胸膛，哽咽着叫了一声。
「阿意………」郡守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迸出，她忍着钻心之痛，强撑起身子坐在了地上，挡住身后害怕地抱作一团的我和弟弟。
「锦衣大人。」她颤颤巍巍地开口，身子开始发抖「看在……」
话没说完，又是一口殷血涌出，被她毫不在意地抹去「看在….…郡守的面子上，你将温意和兰絮留下，可好？」
「郡守夫人。」锦衣卫满色淡然，他轻撇了一眼我，我无意识打了个寒颤，但悲愤涌上心头，却也没有胆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眼中满是杀意，他见状无奈笑笑「不是我不讲情面，可是您的女儿太不安分了，您应该知道，和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
「锦衣大人。」郡守夫人眯了眯眼，咬着满口血腥道「聪明人永远不会打哑迷，你既没有下手，那便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想同你说些弯弯绕绕的废话。」她啐了一口血沫，看起来惬意至极「说吧，什么条件？」
「不愧是出身世家的女郎。」锦衣卫苦不堪言，满嘴讥讽似是不忍心，哐当一声将刀扔到了地面上，别过脸去，许是觉得还不够，身子也连带着转了过去，许久才道「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他说这话说的像是承载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与他的行为背道而驰。
「哼。」郡守夫人蓦地笑了，她欲起身拿那长刀，骂了声「懦夫。」
我眼底憋泪，极度不解与委屈，苦水横流「阿娘，不要。」
她几乎是恳求道「阿娘……兰絮他还小，若没了娘亲，他该有多伤心啊？」
「我们郡守一家忠心耿耿，圣上深夜迁锦衣卫不说分明灭了满府，所谓于何？」我不死心，嘶哑着嗓音开口，但终究是蝼蚁对大象，剩下的只有无可奈何与麻木。
「阿娘，真的，你不要走。」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见锦衣卫丝毫未动，又转去郡守夫人身旁，终于哭了出来「我一个人带不了阿絮。」我哽咽着，又去悄悄拽住了郡守夫人的一角衣袍，轻轻地摇了摇，道「阿娘，你说过，会陪着我和阿絮一辈子的吧？」
你说过，会教我给阿絮缝衣服的吧？
郡守夫人伸出去的手一颤，她回眸，眼中是从未显现的凌厉，她将衣角抽回，“啪”地一声甩了自己一记耳光，我的脸上迅速泛红，看起来打得不轻，郡守夫人毫不留情，狠狠道「若不是你，郡守府会走到这个地步吗？我会被逼致如此难堪地绝境吗？没有能力就闭嘴，我们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瞳孔距缩，不可置信地望向郡守夫人，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阿娘………
阿娘她打我了………？……………
「阿意，不准任性，保护好你弟弟。」
只见郡守夫人背对锦衣卫，面向朝我温柔地笑着，眼里似有晶泪划过，消失得飞快，她无声地作着口型，一遍又一遍。
我回神，辨别后沉默了。
只见她道：“隧道。”
对了，自家大厅，还有一条可以通往后院门口的隧道。
想到这里，我猛地摇了摇头，眼泪不受自己控制止不住地流。
柳温意：淦了，原来前世我家也有个密道吗？
郡守的人头已然落地，自己和絮儿绝不能再失去一个娘亲。
「娘！」絮儿似乎也懂了，崩溃大喊。
我拼了命地捂住柳兰絮的嘴将他往怀里带，提着裙子将他连拉带拽无声地躲到了堂里的屏风后，打开暗格，是一个很小的长方形通道，此通道设计巧妙，一旦进入，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我们两个的娘亲注定见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红霞了。
想起郡守临死前的不卑不亢，我眼珠爬满了红血丝。
这血海深仇，我来日定要那狗皇帝付出代价！
柳温意：嗯，有志气，有我当年的风范。
话说………这他妈不就是我自己吗？
我含泪踏进密道，下意识回头，亲眼见到郡守夫人挥刀自刎，脸上还露着无畏的笑容。
再见了。
阿爹，还有………阿娘。
郡守夫人自刎前面前跟走马灯似的，闪过了无数画面。
「阿念，你瞧瞧这个，喜不喜欢？」那是郡守少年时，他献宝似的双手将一支粗糙的木制发簪捧到郡守夫人眼前，他满手血污，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郡守夫人一见急哄哄地掏出一瓶膏药，为郡守上药，发丝微垂，遮住了她发红的耳尖「你是傻的吗？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顿了顿，赏了那木簪一个眼神「这簪子难看死了，从我眼前拿开，见了就心烦。」
「好。」郡守用另一只手将簪子颤颤巍巍地插|进郡守夫人发间，雀跃道「这下，阿念便看不到它了。」
…………
「阿念，你我互饮这交杯酒，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
「阿念，这是我朋友从西方带回来的特产，你快来尝尝……」
…………
「阿念。」
「阿念。。」
「阿念…………」
…………
她看着柳郡守摔在地上的人头，手中握紧长刀，横在脖颈前。
回望她这一生，星星点点将她聚拢，她已无牵挂，最后用尽气力一划，拉开短暂的红幕之后，是黑暗里郡守提着明亮的红灯笼欢欢喜喜地扑过来，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好。」
这次，她没有拒绝，在郡守满眼希翼地眼神中牵住了他的手，用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的语气道「这次，我们一起走。」
…………
「柳………」
郡守夫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伸出手去妄想碰到不远处静静躺着的郡守的头颅。
负心汉。
不是说白首偕老吗？
眼泪随着鲜血迸出，郡守夫人动作停住，永远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
既不能白首偕老，那便死同一穴吧。
骗子。
我看着与郡守夫人共享的这段记忆，不得砸了砸嘴。
这结局太惨了，自己上一辈子的爹和这一辈子的爹原来都惧内啊……
难怪我的性子如此强势，随娘了吗？
（若有所思）
「阿姐，阿姐！」柳兰絮紧咬着牙，眼泪横流「阿姐，你放开我！」
「阿絮。」我哭得连眼泪都流尽了，死命抱住絮儿小声道「爹娘是因为保护我们而死，现在回去，只能是送死，我们都还太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跟阿姐出府，日后我们定要这狗皇帝死无全尸！」
「阿姐！！」
「兰絮！不许任性！」我哽咽着小声吼「不准任性！」
「阿姐，我们的爹娘没了…………」柳兰絮的眼泪浸湿了前襟「我要阿爹阿娘，我要爹娘！」
「我知道，我知道……」我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便试着扯着他的胳膊硬是出了柳府的后门「阿絮，好阿絮，你听好，我们要活着，我们要好好地活着！你与我的家被灭，阿姐不想再失去你了。」
「你………」
我忍不住一哽「你一定要好好、好好地活着。」
记忆停留在“学堂”，我的周身迅速变化，很快便像上次那样景象定格便玻璃般破碎又独自重塑。
渐渐地，我从黑暗中睁开眼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身体明显沉重，看来又被自己的躯壳吸到了体内，只是不能动作也不能说话。
「阿娘。」我白嫩的小脸上溅上几滴鲜红的血迹，看着锦衣卫毫不留情地穿过郡守夫人的胸膛，哽咽着叫了一声。
「阿意………」郡守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迸出，她忍着钻心之痛，强撑起身子坐在了地上，挡住身后害怕地抱作一团的我和弟弟。
「锦衣大人。」她颤颤巍巍地开口，身子开始发抖「看在……」
话没说完，又是一口殷血涌出，被她毫不在意地抹去「看在….…郡守的面子上，你将温意和兰絮留下，可好？」
「郡守夫人。」锦衣卫满色淡然，他轻撇了一眼我，我无意识打了个寒颤，但悲愤涌上心头，却也没有胆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眼中满是杀意，他见状无奈笑笑「不是我不讲情面，可是您的女儿太不安分了，您应该知道，和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
「锦衣大人。」郡守夫人眯了眯眼，咬着满口血腥道「聪明人永远不会打哑迷，你既没有下手，那便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想同你说些弯弯绕绕的废话。」她啐了一口血沫，看起来惬意至极「说吧，什么条件？」
「不愧是出身世家的女郎。」锦衣卫苦不堪言，满嘴讥讽似是不忍心，哐当一声将刀扔到了地面上，别过脸去，许是觉得还不够，身子也连带着转了过去，许久才道「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他说这话说的像是承载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与他的行为背道而驰。
「哼。」郡守夫人蓦地笑了，她欲起身拿那长刀，骂了声「懦夫。」
我眼底憋泪，极度不解与委屈，苦水横流「阿娘，不要。」
她几乎是恳求道「阿娘……兰絮他还小，若没了娘亲，他该有多伤心啊？」
「我们郡守一家忠心耿耿，圣上深夜迁锦衣卫不说分明灭了满府，所谓于何？」我不死心，嘶哑着嗓音开口，但终究是蝼蚁对大象，剩下的只有无可奈何与麻木。
「阿娘，真的，你不要走。」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见锦衣卫丝毫未动，又转去郡守夫人身旁，终于哭了出来「我一个人带不了阿絮。」我哽咽着，又去悄悄拽住了郡守夫人的一角衣袍，轻轻地摇了摇，道「阿娘，你说过，会陪着我和阿絮一辈子的吧？」
你说过，会教我给阿絮缝衣服的吧？
郡守夫人伸出去的手一颤，她回眸，眼中是从未显现的凌厉，她将衣角抽回，“啪”地一声甩了自己一记耳光，我的脸上迅速泛红，看起来打得不轻，郡守夫人毫不留情，狠狠道「若不是你，郡守府会走到这个地步吗？我会被逼致如此难堪地绝境吗？没有能力就闭嘴，我们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瞳孔距缩，不可置信地望向郡守夫人，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阿娘………
阿娘她打我了………？……………
「阿意，不准任性，保护好你弟弟。」
只见郡守夫人背对锦衣卫，面向朝我温柔地笑着，眼里似有晶泪划过，消失得飞快，她无声地作着口型，一遍又一遍。
我回神，辨别后沉默了。
只见她道：“隧道。”
对了，自家大厅，还有一条可以通往后院门口的隧道。
想到这里，我猛地摇了摇头，眼泪不受自己控制止不住地流。
柳温意：淦了，原来前世我家也有个密道吗？
郡守的人头已然落地，自己和絮儿绝不能再失去一个娘亲。
「娘！」絮儿似乎也懂了，崩溃大喊。
我拼了命地捂住柳兰絮的嘴将他往怀里带，提着裙子将他连拉带拽无声地躲到了堂里的屏风后，打开暗格，是一个很小的长方形通道，此通道设计巧妙，一旦进入，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我们两个的娘亲注定见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红霞了。
想起郡守临死前的不卑不亢，我眼珠爬满了红血丝。
这血海深仇，我来日定要那狗皇帝付出代价！
柳温意：嗯，有志气，有我当年的风范。
话说………这他妈不就是我自己吗？
我含泪踏进密道，下意识回头，亲眼见到郡守夫人挥刀自刎，脸上还露着无畏的笑容。
再见了。
阿爹，还有………阿娘。
郡守夫人自刎前面前跟走马灯似的，闪过了无数画面。
「阿念，你瞧瞧这个，喜不喜欢？」那是郡守少年时，他献宝似的双手将一支粗糙的木制发簪捧到郡守夫人眼前，他满手血污，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郡守夫人一见急哄哄地掏出一瓶膏药，为郡守上药，发丝微垂，遮住了她发红的耳尖「你是傻的吗？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顿了顿，赏了那木簪一个眼神「这簪子难看死了，从我眼前拿开，见了就心烦。」
「好。」郡守用另一只手将簪子颤颤巍巍地插|进郡守夫人发间，雀跃道「这下，阿念便看不到它了。」
…………
「阿念，你我互饮这交杯酒，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
「阿念，这是我朋友从西方带回来的特产，你快来尝尝……」
…………
「阿念。」
「阿念。。」
「阿念…………」
…………
她看着柳郡守摔在地上的人头，手中握紧长刀，横在脖颈前。
回望她这一生，星星点点将她聚拢，她已无牵挂，最后用尽气力一划，拉开短暂的红幕之后，是黑暗里郡守提着明亮的红灯笼欢欢喜喜地扑过来，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好。」
这次，她没有拒绝，在郡守满眼希翼地眼神中牵住了他的手，用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的语气道「这次，我们一起走。」
…………
「柳………」
郡守夫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伸出手去妄想碰到不远处静静躺着的郡守的头颅。
负心汉。
不是说白首偕老吗？
眼泪随着鲜血迸出，郡守夫人动作停住，永远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
既不能白首偕老，那便死同一穴吧。
骗子。
我看着与郡守夫人共享的这段记忆，不得砸了砸嘴。
这结局太惨了，自己上一辈子的爹和这一辈子的爹原来都惧内啊……
难怪我的性子如此强势，随娘了吗？
（若有所思）
「阿姐，阿姐！」柳兰絮紧咬着牙，眼泪横流「阿姐，你放开我！」
「阿絮。」我哭得连眼泪都流尽了，死命抱住絮儿小声道「爹娘是因为保护我们而死，现在回去，只能是送死，我们都还太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跟阿姐出府，日后我们定要这狗皇帝死无全尸！」
「阿姐！！」
「兰絮！不许任性！」我哽咽着小声吼「不准任性！」
「阿姐，我们的爹娘没了…………」柳兰絮的眼泪浸湿了前襟「我要阿爹阿娘，我要爹娘！」
「我知道，我知道……」我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便试着扯着他的胳膊硬是出了柳府的后门「阿絮，好阿絮，你听好，我们要活着，我们要好好地活着！你与我的家被灭，阿姐不想再失去你了。」
「你………」
我忍不住一哽「你一定要好好、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