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点小问题,年还没过,徐乔树就飞走了。

    飞机在半夜落地,接着又得转机。

    到那边住宿已经安排好了。

    徐乔树录了住处的视频,算着时差发给林芷溪。

    “很不错,你这生活环境。”

    挨着学校,是个小平层。

    “这边的红绿灯根本没有用,大家都是硬闯。”

    “每次路过学校都能看见一只乌鸦,站在雕塑上,叫得那叫一个凄惨。”

    “它没有同伴吗?”

    “没有。”徐乔树说,“不像我有你。”

    虽然有时差,刚开始聊得却很频繁。

    尤其是去到远处的人,因为遥远的距离把自己的本性暴露无遗。

    但是,开学后联系了不到半个月,徐乔树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模糊。

    林芷溪开始有些看不透了。

    寒假刚过,学业开始繁忙。

    每周末十二点放学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回复徐乔树的信息。

    “我刚放学,吃饭了吗?睡觉了没?”

    “没有吃。”

    林芷溪皱皱眉,发了条语音过去,

    “你怎么还没睡。”

    徐乔树打了个视频过去,他正走在教学楼和寝室的路上,

    “刚刚从实验室出来。”

    “这么晚!”林芷溪这边大中午,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在食堂吃饭。

    “快回去吃饭,睡觉。”

    “你吃什么?”

    “牛肉面。”林芷溪端起手机给他看自己的午饭。

    “嗨!林芷溪!”余川他们从后面路过,看见了她。

    “嗯?”林芷溪转过头,余川已经把饭放到她旁边座位上了。

    “看起来很香。你好好吃,我走路。”

    电话挂断。

    林芷溪觉得莫名其妙。

    周天,

    “今天睡过了半个小时,你在上课吗?”

    “没有,参加了一个竞赛,正在研究一个扫地机器人。”

    “好嘛,那你忙,我写作业去。”

    ……

    “徐乔树。”

    “嗯。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可以。”

    “不过我现在有点忙,师兄叫我。”

    “行。”

    “我今天放学回家崴脚了。真倒霉。”

    “疼吧?”

    “疼。”

    没有然后了吗。

    在忙吧。

    第二天起床,也没收到任何消息。林芷溪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低烧。

    “徐乔树,你在忙吗。”

    “嗯。”

    “我好像发烧了。”

    “量一量体温,去医院看看。”

    “37.8”

    家里也没人。

    聊天框的消息停留在林芷溪的这句话。对面一个字也没回。

    “好好吃药。”徐乔树半天才挤了句话出来,“叔叔阿姨呢?你要照顾好自己。”

    隔了许久,林芷溪才醒来,

    “我刚刚睡醒……”

    聊天记录停留于此,林芷溪的生活日复一日。

    只有周末能拿到手机。

    她看着上次没有被回复的消息,除了失落,就是失落。

    在聊天框打出的字,也不想发出去,都变成了一篇篇日记。

    偶尔经过熟悉的深大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路口,但再也没有那个人的出现。

    要不是列表的聊天记录了,还有那一塌书的存在,林芷溪也许会怀疑这是个梦。

    模糊不清,虚无缥缈。

    ————

    日子赶得很紧张,一晃眼就过了一年。

    那个人却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任何消息。

    卓秋屿对他们闭口不提,和马可聊天,马可说近半年也没有同某人联系。

    挺好,日子过得快,就来不及细想。

    这一年林芷溪明显感觉更通透了。

    许是更成熟了。

    ——

    江亦,余川和林芷溪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

    甚至,班里的同学又认为,江亦和林芷溪有些什么。

    “林芷溪,你的煎饼。”

    林芷溪高三在住校,江亦在学校外面和余川合租了个房子,每天都帮她从校外带早饭。

    “谢谢你,你就是我大哥。”林芷溪双手抱拳,表达谢意之后,一手拆开口袋,扒开壳,左手吃饭,右手写题。

    “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你能不能先吃完再写。”江亦靠在椅背上,眼睛晃了晃黑板上昨晚讲的题,最后一个步骤有点绕,但也还好不难。

    “喂!先别擦,我再看看,没懂。”江亦看着值日生走上讲台,刚拿起黑板擦,连忙制止。

    林芷溪被这声吓到,斜了他一眼,看了看黑板,这题不难啊。

    可能没绕过来。张嘴又咬了一口早饭。

    见讲台上的同学欲言又止,“等会我帮你擦。”江亦补充道。

    那个人最后还是说了两个字,“行吧。”

    林芷溪成绩到高三直线下降,掉到了班级二十外。

    除了背书就是理解书,每天都在自学,考试。

    加上学校水质差,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除此,脸上的痘痘也开始冒头。

    林母面临升职工作越来越忙,林父总是各地飞去谈生意。

    所以,林芷溪在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之前,在班主任的推荐下,突然出现在了心理辅导室。

    她和老师面对面坐着。

    “hi~”什季捏着手,第一次面对学生有些不自在。

    老同事!让我顶班也没说是她啊!

    “老师好。”林芷溪坐得笔直,笑着打招呼。

    “不用那么拘谨。”

    ……

    “林芷溪。”江亦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

    林芷溪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试卷上有一个黑色的点,它蔓延得有些宽,浸到了下一页。

    提起笔,看着大题,突然就没有思路了。

    泪猛地聚到眼里。

    “怎么了?”江亦一直看着这边,看见泪滴到试卷上,慢慢地凑过去,小声询问。

    “不会写了。”林芷溪指了指题,泪不要钱地掉,糊了卷子上的字,扭过头,抬起手用袖子擦泪。

    “没事的,肯定是没睡醒,你趴会,我帮你看老师。”江亦手抬起落下抬起落下,不知道往哪放,忙着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纸,

    见她低着头,把纸放到她腿上,看着她慢慢趴下。

    他就盯了她一节课。

    直到自习课下课,她也没起身。

    睡着了吧?

    江亦慢慢起身,教室里不是睡觉的就是写题的,安静极了。

    出去五分钟,便回到教室。

    从小卖部到教室的距离,正常人根本不敢在普通课间尝试。

    他把糖轻轻地放在她桌上,还有个小面包,转过去就撑着头,开始背政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林芷溪睡了两节课,第四节课打下课铃才醒。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我在哪?

    我的卷子还没写完!

    揉了揉眼睛,抓起笔就要开始写。左手一抬,发现一颗荔枝味的糖。

    左看右看,旁边的人在睡觉,周围的人都在埋头苦干。

    所幸直接撕开,放进嘴里。

    甜味在嘴里蔓延,脑子也回到正轨。

    青春的意义在于哪怕忧伤地泪流满面,依然是一首夹杂着摇滚味道的安魂曲。

    就是这样。

    林芷溪再看之前的大题,脑子飞速运转,构建立体几何,翻面,计算,一步到位。

    林芷溪倒是想开了。

    什季在办公室愁得不行,半年来侄子的电话打不通,也不联系家里人。

    妈的,徐乔树你老婆要跑了。

    想起自己和女孩的对话,除了愧疚就是心疼。

    “小姑娘怎么啦?”什季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有些憔悴的人。

    “学不进去。焦虑,心慌。”

    “具体呢。”

    林芷溪背慢慢弯了一点,“成绩一直下降,有时候明明之前很会写的题,突然就不会了。记忆力也变差。”

    “因为什么?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妈的,徐乔树肯定占一份。

    “我父母太忙了,自己也感觉很压抑。”

    “是高三题太难了吗?”

    “不难。”

    什季一时间失了语。“那?”

    “有个朋友。”

    “小姑娘,我们必须保持一种乐观豁达的胸怀。”什季猛的打断她的话。

    “父母忙是我们不可控的,他们也爱着你。你能感受到吗?”

    “当然。”

    “可是我有时候感觉,没什么有趣的,学校很压抑,校外也差不多。”

    “我们多找朋友一起聊聊天,逛一逛公园,散散心。”

    林芷溪深呼一口气,

    “老师,道理我都懂。我做不到。”

    “这很正常。我们需要一个时间段,一个过程。”

    林芷溪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需要一个过程吗?

    什季看着对面的女生,成熟了不少的脸上显露着一丝纠结,慢慢变成难过,她实在看不下去。

    “小姑娘,如果有什么没办法完成的实现的感情,我们偶尔怀念一下就好啦。脚下的路更重要,如果我们无法跨越那个鸿沟那就算了。”

    林芷溪猛的抬头,看着什季,眼睛里写得明白,全是疑惑,你怎么知道?

    “乖乖,不要使自己陷入无尽的焦虑和忧郁中,太清醒了可能反而不快乐,不要纠结一些没有答案的事情以及没有结局的人。”

    还有半句话她没说。其实很多东西事在人为,不是无缘,是不愿。

    什季也不明白侄子那边是如何想的。

    眼下,当然是小姑娘更重要。

    至于徐乔树嘛,自己作的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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