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这段文字里有“~”符号,林夕平时发消息就喜欢用这个符号,虽然很多女生都喜欢用,但,一个巧合叫巧合,好几个,那叫证据。

    林夕百口莫辩,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半天才道,“学姐,不是我发的,真不是我。”

    林夕从没觉得这么委屈无助过,一时急哭了,这才看到许芒脸色有些动容,她终于开口,“我也觉得不是你,但这个一看就是部门内部的人发的,你好好回忆一下之前是不是给部门的学弟学妹吐槽过,会不会是他们为了给你出气发的啊?”

    “我没有给她们说过。”

    “你别急着否认,再仔细想想。”

    “我真没说过,我为什么要让他们觉得部长之间有矛盾呢?这多不利于团结啊。”

    “那你总不可能只跟我一个人说了吧?”

    “我还跟我闺蜜说过,但她的性格不可能干这种事,而且我也没跟她说过名字,这条消息里还有姓名首字母缩写呢。”

    许芒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好吧,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林夕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急地说,“我对学校里的八卦不感兴趣,所以之前都没关注过表白墙的公众号,真的不是我。”

    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了,但林夕知道他们心里都有了默认的答案。

    林夕找卢欣欣聊过,解释的同时又一次忍不住哭了,林夕觉得丢脸,又寄希望于这样卢欣欣能多信任她一分,聊了许久,对方终于很诚恳地表示自己愿意相信她。

    但是事情并没有解决。

    每次聚在一起,都是其他四个人相聊甚欢,林夕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在旁边假装自然。

    可是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林夕原本就和他们相处的不自在,现在更加别扭。有次和负责双选会的老师开会对接工作,休息间隙坐在林夕旁边的许芒突然说,“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手机看看新出的推送嘛?”

    林夕下意识就同意了,对方拿着手机划拉了好久,林夕忍不住看过去,发现许芒打开了表白墙的页面,大概是在找证据,林夕突然就受不了了,拿回手机后,林夕发了一条简短的微信,向部长提了离开部门申请。

    散会后,林夕走出办公楼,收到了林知鸿回的几条语音,听起来很生气,说林夕这样是不负责任,希望林夕至少能坚持完这一学期。

    林夕语塞,只好答应下来。

    在那个风吹落叶朔朔作响的金秋十月,林夕停在回寝室的路上,看着林知鸿发来的消息,突然很想念路不帆。

    这么长时间以来,林夕从来没有把这件事讲给别人听,因为怕别人觉得是自己自导自演,自作自受。但是林夕此刻真的很想和路不帆聊一聊,如果说在这个被成熟世故渗透、自私自利裹挟、人际关系从不纯粹的象牙塔里,还有谁会真的毫无意义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那一定是路不帆。

    只有路不帆。

    林夕忍不住了,从高中班级群里找到路不帆点击了添加好友,谢天谢地,对方没有把他拉黑。

    “我是林夕,有事想问你一下。”已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等到对方通过了,林夕突然又怯场了,一腔心事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怕你不肯加我,之前拉黑你的事很抱歉。”

    “哦。”

    “好久没联系了,你最近还好吗?”等了几分钟,路不帆没回复,林夕赶忙补上一句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哈,就是觉得之前和你聊得很投缘,不想因为自己任性失去一个朋友,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我们以后就保持老同学的关系就好。”

    “嗯。”

    看来以后真的要成为两条平行线了,林夕叹了口气,矫情地想。

    有天晚上,林夕已经上床了,突然收到一条路不帆的消息,是一张照片。

    点开一看,是一张白纸,上面从各个角度写着密密麻麻的句子,字体还是一如高中时的清隽,内容大多是一些正能量的摘抄。

    “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好吗?”

    “感觉从高考完就没有方向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

    两人久违地再次聊了大半夜,林夕也如愿跟他讲了自己的经历,最后林夕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了,“睡吧大哥,再熬夜要熬死了。”

    “你睡吧,我去打会游戏。”

    “?”

    “我熬夜熬惯了,睡不着,别劝,劝不动的。”

    “那你……尽量保持每天同一个点睡同一个点起,也算勉强规律作息了。”

    “看心情吧。”

    “上点心吧孩子,英年早逝可不是闹着玩的。”

    “睡吧。”

    有了第一次就很容易再有许多次,林夕越聊越感觉到路不帆的丧,简直是个希望绝缘体。林夕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偶尔有效,但更多时候都会被“大道理谁都懂只是做到很难”之类的话堵回来。有时林夕也会因为一些事情情绪崩溃,路不帆就会一边开导她一边调侃,“你前两天跟我说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到你自己这儿就忘了。”

    就这样互相陪伴着走完了整个学期,回家的高铁上,林夕先给曾经的部长学姐发了微信,说自己想退出,学姐觉得很可惜,“我们一届有一个人力的副部是我的好朋友,她在人力的那年,培养了很多技能,结识了很多优秀的人脉,我很羡慕她的机遇,其实我本来想留你当下任部长的,但是又觉得去人力对你的帮助一定会更大,所以才“忍痛割爱”。不过絮絮叨叨这么多,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考虑好了,不要后悔就好。”

    林夕觉得很对不起学姐,辜负了她的期待,但自己的确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强大的心脏处理这样的事情,和学姐聊完后,林夕没有犹豫,又找了林知鸿说了自己的请求,对方爽快答应了,至此,糟糕的学生组织经历告一段落。

    后来,在朋友圈看到他们四个一起结伴去各个城市游玩,觉得自己的确很多余,从始至终都多余。

    在人力待了半年,最后留在身边的真心朋友还是公众号部门认识的骆雨。

    再后来,很喜欢自己的学妹忍不住来问林夕为什么离开,林夕笑得坦然,“因为下学期事情实在太多了,有点顾不过来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哦。”学妹说林知鸿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大家都很想她。

    “谢谢。”

    整个寒假林夕和路不帆都很少联系,似乎在学校里孤独无依,所以更加报团取暖,而一旦回到熟悉的地方,有了安全感,如鱼得水,就不再那么需要对方了。

    春季学期开学,林夕周围的同学开始把实习排上日程,两人的话题顺其自然地聊起未来,林夕想出国留学,想去更大的世界,路不帆没什么规划,只想回到家乡孤独终老,唯一看上去比较积极的就是沉迷音乐,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听歌、录歌和看音乐综艺。不过林夕明显感觉到,路不帆比大一时主动很多,总找她聊天,很依赖她。

    林夕大多数时候很清醒,打定主意这一次只做朋友,总是特意跟路不帆分享身边遇到的或许有发展机会的异性,路不帆每次都会过问的很详细,林夕有次半开玩笑地问他干嘛这么关心自己,他说,“这不是血浓于水嘛。”林夕便想起来有一次正好同时和林父还有路不帆聊天,林夕给林父发了句,“不要觉得你是我爸就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听你这么说,为父甚感欣慰。”

    林夕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撤回时间,自此被路不帆拿住把柄时不时调侃一番。

    大学校园里大多盛行快餐式恋爱,林夕总觉得很难遇到一个人能够耐心地了解彼此优秀有趣的灵魂,兜兜转转,还是只有路不帆最懂自己,他们分享生活中的琐碎小事,默认对方的陪伴,共享彼此的喜乐与哀愁。

    路不帆偶尔也会在手机软件上发歌,每次发了都会催林夕去听,声线低沉自然,略带磁性,随性好听,无论循坏多少遍都听不腻,也只有这种时候,林夕才会捂住理智小人的嘴,摸着良心承认,“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一天晚上,林夕和室友在校园里边逛边聊天,聊起彼此的高中,聊到有好感的男生,林夕说起自己和路不帆的故事,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一人一只耳机听他唱的歌。

    室友听完一首,激动地抓着林夕的胳膊,“我听你讲那些事觉得他对你应该也是有意思的,今天520,主动一点,搞定他!”

    “可是他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他不表白呢?”

    “都什么年代了非要等男生先表白,或许他也不确定你还愿意喜欢他呢?”

    林夕没想过这个可能,面露难色。

    “我教你个办法,你发一条仅他可见朋友圈,就写我很喜欢你,这条朋友圈仅你可见,然后看他回不回应,他装没看到或者拒绝,你就再解释说是玩大冒险,这样大家都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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