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孟思渔遇到了一个世纪难题——

    如何在雍亲王府求生?

    原以为胤禛欺骗她,将她骗到雍亲王府,倒头来是她误会了,胤禛是为了救她才接她入府。还连带着接了她的两个妹妹过来借住,一并请大夫诊脉调养,对她们三姐妹仁至义尽。

    可她不能理所当然地依赖胤禛,赖在雍亲王府不走了。

    孟思渔孤身走在东院的曲径小路上,影子落在地上,拉得长长的。她时不时低声叹息,盘算着将来的计划,茫然又无措。

    迎着橘黄的夕阳,她爬上了太湖石假山上,屈膝而坐,手掌撑着下巴,望着远望出神。

    实在是她干不出免费吃住的事,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赚钱求生存,还完胤禛的银钱,争取早日带着妹妹们搬出去住。

    还是孟凤如见她不回屋,慢慢地寻了过来,得知她的为难,提醒道:“二姐姐忘了,咱们以前在家不就是绣些绣品换钱吗?”

    孟家的家规之一就是不养闲人,男孩读书写字,女孩织布刺绣补贴家用。

    孟思渔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真没想到凤如你还是技术性人才!”

    孟凤如听不懂孟思渔说的陌生字词,勉强理解孟思渔在夸她刺绣技艺好,她害羞地一笑,道:“二姐姐谬赞了!你绣出来的绣品哪件不是精品?哪次不叫客人惊叹不已?”

    “我会……刺绣?”

    孟思渔反手指着自己,脸上震惊的表情有些夸张,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凤如点点头,“你当然会刺绣,而且绣得又快又好,还有多余的时间读书写字。”

    说完,她却见孟思渔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纠结,表情变化之复杂,堪比川剧变脸。她有些摸不着孟思渔在想什么,仰头看她,静静等待。

    孟思渔自己说了出来,“你说的是以前的我,现在我失去了记忆,不一定会刺绣。”

    孟凤如舒了一口气,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原来二姐姐担心这事,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学起来很快的!”

    孟思渔从假山上下来,三两步跳到孟凤如的面前,孟凤如顺势挽住她的手臂,两个人手拉着手,往起居室跑去。

    未曾想到孟纯如那个小丫头,已经摆好了阵仗,在雕花木窗下穿针引线,神情专注,目不转睛。片刻功夫,一只振翅奋飞的蝴蝶跃然绣布上,围着百花翩跹,像是活了一般。

    真的很美丽!

    难怪有人愿意花钱购买,她们能够赚钱补贴家用。

    孟思渔来了兴趣,手指抚摸着蝴蝶,心中惊叹:原以为是静坐无趣的事,却比想象中有意思!

    在孟凤如的指点下,孟思渔拿起了针线,一针一线地顺着花样子勾勒出简单的线条,比想象中容易,手指灵活轻巧,似乎这个动作做了很多遍了。

    她想,她以前真的会刺绣,而且技术不错!

    孟思渔玩得开心,刺绣做得有模有样的,孟凤如放下心来,做起别的绣品来。

    几个人齐心协力做事情,一门心思地搞钱,显得东院静悄悄的。其它院子的女主人翘首观望,越发觉得孟思渔奇奇怪怪的,不邀宠又不排挤打压别的女人,没有做人妾室的自觉。

    过了好几天,四爷忙完朝堂之事,想起孟思渔来,“小渔儿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不长眼的人欺负她?”

    最近他早出晚归,回来去东院,基本孟思渔就休息了。偶尔看看她的睡颜,还没见过她清醒时候的模样,有些想念。

    苏培盛从红玉那里得到孟思渔的消息,随时准备胤禛询问,十分讨巧地说道:“孟格格最近在学刺绣,两位孟姑娘教她,她学得可好了,能够绣荷包了。”

    “至于府中的奴才,谁不知道东院住的女主人是爷的心尖尖,谁敢不长眼地冲撞孟格格?”

    若是没有奴才冲撞孟思渔,意味着后院的女人很安分,没有动手。那日的宋氏胆大包天嘲讽孟思渔,未尝不是她们的试探,试探孟思渔在他心里的地位。

    胤禛沉吟不语,片刻后道:“你去东院一趟,就说我过去用晚膳。”

    “喏。”

    苏培盛退出胤禛的书房,朝着东院的方向而去,给孟思渔传达了晚上胤禛要过来的事。

    孟思渔正在创造新的绣品图样,没仔细听,随意应答了两句,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丝毫没有胤禛要过来的自觉,也没有命丫鬟去准备接待。

    所幸苏培盛是个妥帖的人,转身去了大厨房,叮嘱厨房的人给东院准备的饭菜丰盛些,以四爷的标准来。别出了岔子,惹得四爷发脾气,牵连所有伺候的人受到责罚。

    若是四爷责罚,首当其冲就是他这个大总管。

    掌灯时分,胤禛还坐在书房里,眼神温柔地盯着一条腰带,摸索着上面的壁虎花纹,正是孟思渔当年送的那一条。

    除了壁虎花纹有点磨损,腰带形状完好,可见它的主人将它保存得很好。

    直到苏培盛敲门提醒道:“爷,咱们该出发了,孟格格还在东院等着你。”

    胤禛收了壁虎花纹的腰带,小心地放在暗格里,整理好衣袖,缓步开门走出去,带着苏培盛前往东院。

    透过模糊的窗纸,孟思渔的身影隐隐约约地晃动着,依稀能辨认出她在灯下低着头穿针引线,具体在做什么却是不知的。结合她最近的行动,大约是在研究创新绣品。

    红玉屈了屈膝,恭敬地给胤禛行礼,“给爷请安,我这就去禀报孟主子……”

    “不必!”

    胤禛阻拦红玉的通报,大步踏入孟思渔的屋里,看到孟思渔低头的背影,连头都不抬一下。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悄无声息地靠近孟思渔,一只绣着翠竹的蓝色荷包映入眼帘,这是——

    一个精致秀雅的男子荷包,难不成是小渔儿专门给他做的?

    胤禛激动之下,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两声,惊得孟思渔手一抖,飞快藏起笸箩,连带着那个荷包也偷偷藏了起来。

    她一转身,双眸惊慌地看着胤禛,脸颊绯红一片,宛如受惊的小兔子。

    “见过四爷。”

    匆匆忙忙行礼,她直起身缓过来,又问道:“您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这是什么癖好?故意吓人是吧?

    胤禛温和地笑了笑,意有所指,“你我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见外?再说你做的东西代表你,我还能取笑你不成?”

    反正荷包为他做的,手艺生疏不好看,他也会夸它好看。

    胤禛暗戳戳的暗示,孟思渔惊慌之下没有听懂,只觉得有些奇奇怪怪,她绣的小玩意儿拿出去换钱,又不会给胤禛检查审核。他能怎么取笑?

    孟思渔故意藏着不给胤禛看,朝着门口吩咐红玉摆菜,又转移话题道:“四爷,你饿了吗?我好像有点饿,我们去用晚膳吧。”

    倒不是孟思渔小气,故意不给胤禛看,而是她不想在胤禛面前卖惨,显得她是小可怜,需要胤禛的金钱救助。

    这样很不好!真的!

    胤禛听到她蹩脚的理由,故意站着不动,孟思渔又是撒娇,又是动手轻推。

    她终于把这尊大佛请走了。

    因着胤禛用餐简单节约,大厨房并没有准备很多菜,也只是简单的六菜一汤。有鸡鸭鱼这样的荤菜,也有绿叶子的蔬菜,荤素搭配,口味清爽。

    孟思渔很喜欢吃,一不注意就又添了一碗饭。

    胤禛陪着她吃了晚餐,又停留在东院片刻,说了一会儿话,得知孟思渔的记忆恢复还是没有起色。他才慢悠悠地出门,回到前院休息。

    后院的人得知这一消息,神色各异,有些看不清楚这二人的想法。

    这些人哪里知道胤禛有几分情怯,不愿意强迫孟思渔,在孟思渔明显失忆不熟悉的情况下,他不会强行留在东院夜宿。

    除非孟思渔主动挽留,可哪里有这么容易呢?

    又过了半个月,胤禛还惦记着孟思渔绣的那个荷包,按说孟思渔应该做工完成,早就送给他了。前几天他没有等到,只以为孟思渔害羞,在找理由送给他,他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如今他左等右等,等不到孟思渔的小礼物,有些着急,朝着苏培盛问道:“小渔儿的荷包做好了没有?”

    苏培盛一愣,四爷问起孟格格的荷包做好没有,明显不是问荷包本身,而是荷包做好之后的事情。

    那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四爷以为孟格格那个荷包是赠送给他的?

    但是他听到门房讲了一耳朵,有一次孟思渔要出门,门房拒绝了她,需要四爷或者福晋的允许,她才能够从雍亲王府大门出去。后来,他们以为孟思渔会去找四爷的时候,孟思渔并没有去,而是安排护卫护送孟家两位姑娘去了一趟绣庄。

    跟随出门的护卫汇报行程,得知这两位孟姑娘去绣庄,是去交易绣好的绣品,换取银钱。而孟思渔绣的那个荷包,赫然在列,也就是说四爷惦记的荷包早就卖出去了。

    这让他怎么回复?

    胤禛久久等不到苏培盛的回答,抬眼望过去,“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不难。”

    就是让爷失望而已。

    苏培盛站在旁边,淡定地问道:“四爷,您问的是孟姑娘做的第几个荷包?”

    呵,机智如我,四爷肯定没想到孟姑娘做了不只一个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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