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冬日宴席遍识各路亲,孝王劝导谋局天下臣。(三)

    岑时毫敲了一阵子门,却无人应声,见门开着,只身向内里看去。见里面是小厮玉蕗出来迎接。直道自己是提了礼物来看徐贵子。玉蕗便引其进了内室。

    徐扶楹半倚靠坐在床上,床上的鲛绡纱帘子也垂坠遮着。

    玉蕗:“贵子,岑公子来看您了。”

    徐扶楹咳了两声:“快请进来。”

    玉蕗搬了椅子,请岑时毫坐在床边,又将纱帘拉起来栓在挂钩上。

    岑时毫:“几日不见,弟弟怎么这样清瘦?莫非是腊月天寒,冷气侵袭了身子?”

    徐扶楹摇了摇头,拿帕子捂着嘴,“没事儿,叫哥哥担心了。”

    岑时毫:“听秦才子说,他这两日来找你你都病着,他闷得找我玩儿了两回。我这方才来看你,却也是迟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徐扶楹眼神凄凉,也不说话,只默默愣神。

    岑时毫看了看徐扶楹,又看了看玉蕗。

    玉蕗也有些慌,不知如何对答。

    岑时毫:“莫非是殿下进宫赴宴,思念殿下所致?”本想跟他开个玩笑,可不曾想,徐扶楹却听了进去,没个刹那就咬着嘴唇掉下泪来。

    岑时毫一时慌了神,不知该是哪般,“弟弟这是怎么,愚兄只是同你顽笑罢了,弟弟···莫不是和殿下拌嘴了?”

    徐扶楹怕他知道内情,也不敢再哭,“只是刚出嫁,有些思念家人了,殿下不在,我也···没了主心骨罢了。”

    岑时毫虽觉疑惑,有些不对,但还是假意相信,“弟弟这么小的年纪,自然是思念家人的。好在殿下关怀,弟弟刚乘宠,殿下就入了宫,可是要伤了心神郁郁寡欢。只是殿下是一方之王,责任莫大,将来定然也有许多忙碌的时候,也许还会在外征战。咱们想开,一起作伴就好。好在殿下没两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弟弟又能承欢帐下。”

    徐扶楹把嘴咬得更厉害,“多谢哥哥,只是殿下的人那么多,又哪里能天天陪着我。是我···是我不好···给殿下添麻烦,又不能讨殿下欢心···我这话清狂,哥哥切莫···”

    岑时毫:“弟弟是病中多思了。哪个男儿不是盼着日日守在妻主面前呢,天下儿郎莫不如是。这话我也听个风儿,不会记得的。弟弟是好少年,这样娇憨的模样,殿下定然喜欢的,何况殿中修饰得这样华美,殿下若来了,想必片刻也离不了了。”

    徐扶楹:“唉。”

    岑时毫:“弟弟又是大家公子,这般懂礼仪。弟弟送我的银酒壶我很喜欢呢,今儿特拿来了另一份礼,虽是简薄,却也希望弟弟喜欢。”

    徐扶楹:“哥哥何必这样,只要咱们相互照应就是了,哪里需要还这样的礼。倒叫我伤心。”

    岑时毫笑了笑,“这礼原本是简薄的,是我绣工不好,也不会绣个花草鸳鸯的,原本想写首诗词,绣上,也是心意,可是我文采不佳,只能去写前人所作的诗词,再绣下来。檀侍人那儿,我绣了一首檀郎诗。弟弟这儿我却没找到佳作。原本想绣一首‘琢诗能句好,举酒见心倾。’,可巧,前两日殿下来,看见了,说这词牌是临江仙,像是给秦才子写的,这次意头有些冷,怎么看都不合适。殿下才华,又爱重弟弟,索性直接填词一首,送给弟弟,今儿终于绣好了,特拿给弟弟,还望弟弟喜欢。”说罢碰上了盒子里那件手帕。

    妃色纱的帕子,上面泥金线绣了一首《惜分钗》,字迹是工整又洒落的行楷。

    徐扶楹捧着帕子,嘴里念着词:“翠梧静,梨塘影,夜月眸光相皎映。小樽听,磬觥鸣,遍尝春色,举杯同倾。凭、凭、凭。红湿令,薄泥泞,倚肩怀揽双叠影。懒羞屏,笑任卿,鬓沉难醒,醉里扶楹。咛、咛、咛。”

    岑时毫:“现在可好了?”

    徐扶楹的脸上忽而笑意弥漫:“举杯瞳倾、醉里扶楹。殿下竟然这样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岑时毫:“这儿有我做的一点梅花酥酪,弟弟最近清瘦,要丰腴一些,殿下才喜欢呀。”

    徐扶楹:“真是让哥哥费心了···芸儿——芸儿!!”

    玉蕗:“贵子,芸儿不在。”

    徐扶楹:“他去哪儿了?”

    玉蕗:“他···可能是有别的事去了。”

    徐扶楹:“真是没规矩了。你去把我喝的药拿过来。”

    傍晚。

    玉蕗伺候徐扶楹布着菜。芸儿从外头进来。

    徐扶楹皱了皱眉,搁下了手里的汤碗:“你去哪儿了?”

    芸儿:“奴才···奴才方才有些腰疼,去了寿药房一趟,顺道看贵子的药···”

    徐扶楹:“越发大胆了,你走也便要和我说一声,我平日也不是不怜惜你们,有个头疼腰酸我也放了假,还给你们吩咐些吃喝。怎么如今进了王府反而放肆?若是被殿下知道这般懒怠,又要生气怎么办?”

    芸儿:“奴才知错了,贵子别生气,以后再不敢了。”

    徐扶楹:“刚才岑公子来探视我,我原本想留他用饭,他怕耽误我养病就辞了。若是被人家知道咱们院子里这般松懈,要丢我的脸!”

    芸儿:“奴才有罪,还请贵子责罚。”

    徐扶楹:“罢了,我也不想罚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就得了。咳咳,把我晚上用的药拿来。”

    芸儿:“是。”

    不一会儿,奉上了药壶药碗,斟了一碗药捧在徐扶楹面前。

    芸儿:“这药里面,寿药房今日为贵子多加了些桑葚、黄精、桂圆和枸杞。贵子近日来有些腰酸乏力、五心烦热、失眠多梦,大夫说是肾1阴不足、阴1液匮乏,造成相火妄动、扰动精1室。这几味药可疗愈,也对贵子的恩宠好。”

    徐扶楹:“嗯。你这倒是上心。”

    芸儿:“寿药房哪能不孝敬些贵子呢。今儿···奴才去问了芍华姐姐,芍姐姐说···那一日,殿下读书颇累,又加上被庶夫人气着了,所以房里点了些百合蜜露香,故而睡得早了些。”

    徐扶楹眨了眨眼睛:“那天晚上,殿下醒了一会儿,只半梦半醒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清醒。我去挽殿下的手臂,可是她却闪避。过了一小会儿又睡着了。”

    芸儿:“那···殿下说了些什么呢?”

    徐扶楹:“只是一些问候的话,什么你来了?早点睡,她很头痛。”

    芸儿:“芍华姐姐说,上次岑公子伺候笔墨,也是半路殿下有事,就被送出来了。殿下以国事为重,也许白天累得很。芍姐姐还说,殿下年纪尚小,也许不大喜欢欢好之事。您陪伴殿下的时间还长,只要您用心,和殿下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徐扶楹:“也许是我多心了,今儿岑公子送他绣的帕子来,我才知道,殿下对我、对我说的话都是有心的。她特意为了我填了这首词,还特意是我院子的词牌名,里面还写了我的名字,有扶楹,有瞳倾。”

    芸儿看见主子笑了,自己笑得更开心:“主子在这后府里,是最娇美的,和殿下最为般配,一定是一段佳话。主子,快把这药饮了,等病气退了,养好了身子,殿下也刚好回来了,更能好好侍奉殿下。”

    芸儿递碗的时候,一时没站稳,腰闪了一下,好在没摔了碗。腿却一直抖着,停不下来。

    徐扶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最近侍疾太累了?”

    芸儿:“没什么,只是刚才在寿药房站久了,有些腿酸。最近贵子郁郁寡欢,奴才也跟着伤心。”

    徐扶楹:“我误会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也好了,你们两个跟着我用心,我也是知道的。只盼着将来,能位份往上进一进,手底下多几个人,你们两个也得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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