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冬日宴席遍识各路亲,孝王劝导谋局天下臣。(九)

    众人入了座,宴饮开始,酒过几巡,便是行酒令、牙牌令之时。

    齐宣仪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儿,这时候自然也少不了她,她在宫中资历久,这时候出来给诸位王姑娘娘出题,也不算僭越。

    太和:“去年行令,九儿还在病中,又是挂怀又是无趣。”

    涂山碧:“说起这行酒令,还是九儿妹妹作的最佳。妹妹自由喜好诗书,逢年过节,总是少不了出来举酒属文的。”

    衍望无措地看看四周,“我,我的笔墨,怎么能登大雅之堂呢?”

    涂山碧:“九儿妹妹若是如此谦虚,那姐姐的怕是更难取乐了。在座诸位都是皇室亲眷,不算有外人。妹妹作的酒令,只是拿来以愉家眷罢了。”

    齐宣仪:“去年所做酒令,是以东北西北为题。依臣所见,今年不如就以春夏秋冬为令,格式为春日如何,后接七言,要说起女儿的四时喜乐。也不算难题。皇上以为如何?”

    太和:“这个好,也叫朕看看,各地的四时光景。依朕看,几位皇女莫要推辞,先出来接题。”

    衍望看了看周围,见栗王还在吃锅子里的栗子鸡,那道菜自己也喜欢吃,刚才栗王要自己的都没给。孝王还在饮酒,六姐酒量极大,一直饮酒却无有醉意。

    涂山碧手里还摇着那个羽毛宝石扇子,只是今天的扇子多了些黑灰色的羽毛。

    禾王:“那皇上是自己出来做题,还是让宜傧夫人怀里的小皇女应对呢?”

    一语罢,众人皆笑了起来。

    涂山碧:“小皇女若是能对题,那实在堪羡。不过有皇上和宜傧夫人的教导,想必小皇女能吟诗作赋也是不久的事了。”

    宜傧夫人:“哪里,是皇上训有方。”

    贤贵夫人假意扇着碗口扇,眼睛往宜傧处撇了撇,有些看不过眼,想调侃他几句,却也不敢在诸位王姑面前发作。

    禾王:“那就是又要我先来献丑了?臣妹无才无德,不如一人一句罢,也免得出洋相啊。”

    几位皇女互相看看,却是都会了意思笑笑。

    禾王:“春日雨,开物占华随盈酥。”

    衍望一时之间听错,还以为是“开物占华谁赢输。”,惊了一惊,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春种随着盈盈如油酥的小雨生长。

    儒王看了看眼色,正襟危坐道:“夏日炎,宝炉香鼎弓藏无。”

    涂山碧不是皇女,这时候却也轮不到她发言,只是她仔细听着诸位,眼神乱转。衍望看在眼里,心里对她有点反感防备。

    显王:“秋日风,黄沙高旗已龙钟。”

    孝王不愿言语,只道:“我一介武人哪里会这个,罢了罢了!”说着,又饮起了酒。

    太和见她不发话,只得自己接过来:“冬日冰,银妆三界朝凤宫。”

    众人皆道“好——!”纷纷鼓掌。

    涂山碧:“皇上之句,大肆开合,真是好!”

    太和眼睛盯着孝王:“老六,你和九儿可不能逃过。若是语句不精,难道教人笑话内宫么?”

    齐宣仪:“不如六王和九娘娘一起作四句,一人两句。六王在外,见识颇多,也好叫诸位王姑跟着长长见识。九娘娘错过了去年联句,真是内宫遗憾,今儿可要多做几句才行!”

    孝王又饮了一杯酒,“九儿,你把我那两句也作了吧,来日六姐好带你去西北沙场长长见识。”

    衍望被架到这里,不知如何,只得斟酌着,将几句作了。

    衍望檀口微张,清冷又稚嫩的声音道:“春日祭,娇儿喜求观音乩;夏日饮,浓情酒酣解心衣。秋日···秋日宴,”

    太和:“秋日宴,那冬日做什么??”

    衍望:“秋日猎,霜冷纵马开利刃;冬日宴,泥炉炙烤雪无痕。”

    太和:“好!朕等只知说四时节气,九儿这几句倒是新颖。着实不俗!看来,学问还是没忘!”

    涂山碧:“九娘娘便是自幼的好才学,这般锦绣文章,真真天之骄女,不失先帝与皇上风范!”

    禾王冷眼地看着对面的涂山碧,一时冷笑着:“再好的文章,也得有伯乐品评,涂王这般积极用心,还真是有一双会赏识的慧眼。”

    涂山碧假装笑笑,眼神避开了禾王。

    太和:“齐宣仪,翻牙牌。”

    齐宣仪:“是。这牙牌令诸位王姑作得也多了,今儿因着九娘娘头疼,臣在此再讲一遍牙牌令的规则。翻到那张牙牌,臣说上句,诸位王姑对下句,只消韵脚压上,不限制字数,不怕说不好,只怕诸位王姑不捧场。”

    太和:“诸位皇女既然刚刚对完酒令,这回,从涂王开始吧。”

    涂王扇着扇子,对着太和皇帝点点头。

    齐宣仪洗了牌,从中随意翻了一张道:“左边是张‘天’!”

    涂山碧:“改天换月凤凰天!”

    齐宣仪指了指栗王,“当中是个五合六!”

    栗王:“丝瓜糖烧秀虾球!”

    诸位王姑笑得前仰后合,只鼓掌拍桌。禾王也不禁跟着笑。孝王用手直拍着老八的脑袋瓜子。纷纷笑道着:“这个小猪妹。”

    齐宣仪指了指寿山郡王:“剩了一张六合幺!”

    寿山:“陈案见天日昭昭!”

    寿山把身边的女儿,萧乐姗向前推了推,暗示齐宣仪点她。

    齐宣仪也会了意思,“凑成却是个‘蓬头鬼’。”

    萧乐姗:“无常笑看高楼毁!”

    诸位皆道好,这萧乐姗不过六七岁的孩童,对令却声音洪亮,丝毫不怯场,连黑白无常都不怕,敢拿来最对,假以时日可成大器。

    太和:“不怪她五岁时,你就张罗要封她做县女。真是有勇有谋,和你真是像!”

    寿山郡王得意得很,说道:“乐姗确实像臣妹,不过凤女龙孙,总是不会差的。臣妹跟她说今儿和皇上对令,她一点也不怕,还说就盼着见一见皇上,自己也长进!”

    太和:“确实不凡,若是朕的女儿长大后,能有这般,朕也知足了。”

    萧乐姗眉毛扬得很高,后被父亲拽了回来,坐在了父亲腿上。

    衍望看着这些,只觉得那个高丽来的王夫似乎确实没有用地位,两厢吹捧,竟然没有他一句话。

    齐宣仪洗了牌,“这轮,从祺郡王开始吧。”

    祺王依旧是高耸的发髻,一身天丝团花纹的襦裙。大肆张扬的色彩互相碰撞,点了眉心和额头的朱红胭脂花钿。

    齐宣仪:“左边是个‘大长五’。”

    祺王:“寒山石岭有浮屠。”

    齐宣仪:“右边是个‘大五长’。”

    祺王:“修祠缮堂有商鞅。”

    齐宣仪点了点衍望:“当中‘二五’是杂七。”

    衍望:“改牢换狱有典籍。”

    齐宣仪:“凑成‘二郎游五岳’。”

    衍望:“得蒙圣恩君子诀。”

    其余郡王纷纷对了令,觥筹交错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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