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用王于皇春日大祭祀,观国之光衍望爻蓍草。(二)

    百宴厅的西侧,衍望和檀倌用膳。

    衍望:“你吃点这道蟹黄虾盅,都是禾王姐姐从锦城带来的。看你似乎喜欢海鲜,我特意给你留了。还有这个花篮鳜鱼。”

    檀倌:“多谢妻主。只是从前喜欢吃鱼,便被妻主记住了。”

    衍望:“那蟹黄和虾呢?”

    檀倌:“自然也喜欢了,只是从前未得尝过。今儿随了妻主的福气,也得用了。自是欢喜得紧。”

    衍望:“我感觉每次我走了两日你就清减一些。原就是清瘦的人。”

    檀倌:“进府里已然是丰腴一些了,倒是惹得您一直惦记。”

    衍望:“我敲着就瞳倾得脸儿圆一些。”

    檀倌:“徐贵子年纪小,自然有些婴儿肥,都说和您有点像呢。”

    衍望:“回来时候见到辜青林了,他好歹也比入府前丰满些了。看你们过得好我也就心安了。等暖和了,我也就要出门了,你们在府里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檀倌:“我们兄弟几个有什么的,殿下放心就好了,便是有些龃龉也不打紧。”

    衍望:“我命人往你房里拨了个小厮,你觉得可心么?”

    檀倌:“鹉哥儿也是极好的,虽是话少,干活也勤勉。多谢娘娘赏赐。这···原不合规矩。”

    衍望:“你只消受就好,是我不是亲王,侍人也只能有一个小厮服侍。这原是别的郡王府里哥儿多,所以只准侍人有一个小厮。我的府上原本人就少,多一个服侍你的也不多。”

    檀倌点了点头:“娘娘这一出门,要去多久呢。”

    衍望:“还不知道,怎么也得等明仁太傧入府了我再走。”

    檀倌:“太傧入了府,府里的事也有人帮着操持了,娘娘也省些心。侍下···自然会孝敬太傧的。”

    衍望:“从前太傧自是武将也是文臣,他是不爱管府里的事,心里有江山为丘壑。自从母亲去后,听说他也深居简出,来我府上不过是养老,不会爱管你们的事。若是他有要求,你们再去侍奉,无事的时候,不要打扰他就好了。我看韩山祠最近好些了,也不会找你们麻烦。若是委屈,等我回来告诉我。”

    檀倌:“侍下哪里会委屈,只是微末之身,能替殿下孝敬太傧,也是有用之人了。”

    衍望:“我最喜欢你有什么便说什么,若是在自己家里也要勾心斗角,那当真没什么意思。”

    和檀倌在良人居午休,听他说说近况,似乎他平日的生活只是躲着柳倌,去和辜青林说话。有时候见见岑时毫和徐贵子。

    想起了这两位,其实衍望都属意他俩进位为庶夫人,只是皇姐的意思似乎是以徐家为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好了。岑时毫这个人自己倒是很欣赏,也惯喜欢和他一起读书。只是他话少得很,也不像徐扶楹和檀倌把爱意现出来,让人不明白他想要什么。

    若是这两位都进了庶夫人,那倒是显得小秦才子不得宠爱。顾及这些,当真烦闷。

    好不容易檀倌柔声安慰,自己睡了一阵子。未时又起来,在延寿殿写折子。

    磨得了墨,衍望让岑时毫在一旁坐着看书,有时候两个人谈及诗书,倒也是和谐。只是其中总似少了一味风情。岑时毫很懂事,又少言寡语,面容总带着清寂风骨。和他母亲真是一般。想对他好一些,他也不会撒娇。

    他也不像衡云,会同自己聊《莺莺传》这种书;也不似徐寰尘,能把自己当他平辈的友人一起玩闹。

    衍望在写给皇姐的折子,请封徐扶楹为庶夫人。

    其实岑时毫能看见她在写什么,可他全当看不见,只是低眉顺眼地研磨,后又专心看书。

    衍望:“你在看什么?”

    岑时毫:“是殿下的《玉台新咏》。”

    衍望:“我倒是很喜欢看这些诗词书,骈文也是。”

    岑时毫:“诗词动人,殿下风雅。”

    衍望:“你看到哪儿了,喜欢哪一篇?”

    岑时毫:“看到了曹植的《弃妇诗》。有些喜欢虞信的《七夕》,‘愁将今夕恨。复着明年花。’”

    衍望:“这两首都清冷怨怼,看了心生寂寂。”

    岑时毫:“那殿下呢?”

    衍望:“范云的《巫山高》倒是挺有意思的。‘巫山高不极,白日隐光辉。霭霭朝云去,溟溟暮雨归。岩悬兽无迹,林暗鸟惊飞。枕席竟谁荐,相望空依依。’”

    岑时毫听懂了什么意思,脸上一红,嘴里也哽咽住了。

    衍望见他不搭话,又往下说:“这书里,很多诗作都太苦,非要喝些蜂蜜才忍心往下读。尤其是《孔雀东南飞》。黎民苦,当时的闺阁女儿更苦。‘知君密见亲,寸心传玉腕。’”

    岑时毫:“‘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当时的女儿是,如今的男儿更是。只是这书如今也是忌讳,难为殿下放心侍下读。”

    衍望:“你我之间,不应该有这些忌惮。”

    岑时毫心里会了会,低眉作柔顺状。

    衍望:“我听说,辜青林那儿缺了人,是你主张先拨过去的。”

    岑时毫:“侍下越界。只是拿自己份例银子,让小厮去服侍两天,后续的事,还得殿下做主。”

    衍望:“你倒是很大胆,旁人都是怕沾官司,不敢惹的。”

    岑时毫:“见寒冬里,辜青林公子手都生冻疮了,实在不忍。只是夫人之仁。”

    衍望:“你做的好,是我考虑不周,只以为他是走惯了江湖,会照顾自己的,还是你心细。府里也没个旁的主子,也是让你费心了。”

    岑时毫:“多谢殿下不责备。”

    衍望:“我的府上人不多,也是缺人打理。你可有此心?”

    岑时毫起身:“侍下行此法,不过是于心不忍,见而不帮实在难为浮屠。侍下资质平庸,不堪大任。平时有不当,但求殿下不加责备。”

    衍望:“你倒是个真佛子。坐吧。”

    岑时毫小心坐下。

    衍望:“如今立了春,你也可省亲回家看看母亲,只消和秦江雪、南蓉说过就好。你母亲家人定然也是想你了。只按时回来就好。”

    岑时毫:“多谢殿下。”

    酉时,写好了折子,在延寿殿庭中,将折子小心递给了莲华。让她抓紧送到宫里皇姐那去。

    良人居里也轮到斯砚和文衫服侍岑公子沐浴。

    岑时毫:“殿下方才说,要出去一趟,现在沐浴也太早了。”

    文衫:“公子怎么不知早些准备,待会殿下回来了,万一让殿下干等着怎么办?”

    岑时毫:“哪里就那么快了?侍寝也不是酉时的事。殿下似乎睡得晚,总是熬到了亥时子时才睡。”

    文衫:“那是殿下平日没有公子来服侍,今儿有了公子您,怕急着回来呢。”

    岑时毫:“你倒是会调笑!”

    斯砚:“公子平日里也不爱涂脂抹粉的,今夜不妨···?”

    岑时毫:“涂了那也不是我了。”

    斯砚:“平日见檀侍人和徐贵子抹粉抹得极香艳,他俩倒是一直缠着殿下不放。那柳倌虽然没有殿下恩宠,也是日日描眉画眼勤谨着呢。”

    岑时毫:“你又失了性!旁的公子也是能议论的?”

    文衫:“斯砚平时就够小心了,便是莲华姐姐和他说两句话,他也避着不敢呢。”

    斯砚:“我、我那是害怕,害怕给公子惹了口舌,让人笑话,且府里人多眼杂,保不住到了别人那,就开始编撰着私通之词,我总也要顾及公子的名声!”

    岑时毫:“你倒是也做得对,只是若是有中意的,我也愿意成全你们,给你们两个指了婚事,我也放心了。婚事,两心相悦是最难得的了。”

    斯砚:“公子还说我呢,斯砚敲着,您那么惦记唐主子,两个人又总一处读书,那么和睦。公子却总不迎送恩宠上去!”

    岑时毫:“我···只是不擅长献媚罢了。若是有情,哪里会需要这些呢。”

    文衫:“可有情意,也总要床笫之间欢愉着,勤勤联络着才行。公子不亲近些,唐主子以为公子无意恩宠怎么好。”

    临江仙。

    衍望走来了这,唤着:“小秦将军在否?白娇儿这厢有礼了!”

    秦江霁风风火火跑出来:“九姐姐!”

    衍望:“来了有一事问你。也不多打扰。知道你晚上喜欢看兵书。”

    秦江霁嘻嘻地笑着。

    衍望:“你想当庶夫人吗?”

    秦江霁满头疑惑:“要当像庶夫人那样的庶夫人吗?”

    衍望:“只是晋位分而已。”

    秦江霁:“进了会怎么样?”

    衍望:“月钱多。”

    秦江霁:“还有呢?”

    衍望:“嗯···比如我进宫你能陪我。”

    秦江霁:“还有呢?”

    衍望:“还有···比如我死在外头,你能驾马车出去看我。”

    秦江霁:“没了?”

    衍望:“哎呀,反正就是钱多了一点,也能多个人服侍你。”

    秦江霁:“嗯··········”

    衍望:“这是怎么了?要还是不要?”

    秦江霁:“我这···要打一柄剑,缺些银子···”

    衍望:“那就是想进庶夫人了?”

    秦江霁:“可那月例银子要一个月一个月发下来,我···这就是着急么。”

    衍望:“得得,我知道了,我让南蓉给你发钱,多少够?”

    秦江霁:“嘿嘿,姐姐···得···四百八十二两。”

    衍望眼前一黑,“这剑咱们打一把就得了啊,总打我也受不住,还有什么需求吗?”

    秦江霁:“没了。”

    衍望:“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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