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破奇案讼堂上家国事,捋妙词笔墨间性命关。(六)

    九儿抱着一筐蜂巢蜜在街上走,这筐蜜又是一个新案子的物证,也不知宋玉搞什么把戏,弄来的证据不是鹅就是蜂巢蜜这些沉重的东西,是不是因为自己平日贫嘴太多,所以故意整自己。唉,不过和宋玉、和金古飒若她们在一起,虽然累些,却开心无比。

    路过城门楼子,见人声鼎沸,极为热闹,便打听是什么事情。

    “今儿是春种的节日,每一年这时候,皇上都要和皇夫人出来,一个耕种一个养蚕,给百姓看。也是给百姓讨一个号彩头!”

    “是哪个皇家夫人啊?”

    “原本是该和皇后的,可如今还没有皇后,便是宫中地位最高的贤贵夫人了!听说他肤色雪白,极为美貌!不说了,老身也得去凑热闹了!”

    衍望私心想着,说起来宫中选秀也结束了,姐姐应该也选出皇后了才对,为什么还没有消息?真是奇怪。

    也许是属意贤姐夫当皇后?

    总归不会是德姐夫吧,他只能养病。

    听闻宜傧夫人有了身孕,自己还没送礼物恭贺。

    又想起来韩山祠那个家伙,不知道他家那个被选入宫的现在是在韩府还是已经进入宫门里面了。他说要去贺一贺,不知道是在韩府贺还是入宫贺。不过,入宫···他应该没有这个胆子了吧。

    终于走到了书斋,而今的书斋已然有了名字,为——容笔书斋。

    经过上次的事,宋玉怕得罪了官家,为了自保,讨个好彩头,便取了这个名字。

    意为江湖官府能容下我的刀笔。

    忽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九儿:“绿袖公子?”

    绿袖笑着点点头:“九姑娘可好?”

    九儿:“你改换了行头,倒真像一个田野山泉间的公子。”

    绿袖:“山野村夫,让九姑娘见笑了。”

    宋玉嘴里不知正咀嚼着什么:“老九!你来尝尝,绿袖公子亲自做的桃花糕,还是碧螺春味道的馅儿。”

    九儿:“多谢公子!”

    绿袖:“我这次来,一是做些点心,希望你们闲暇时候能用上,二来,是拿些我该拿的东西来。”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来,“这些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绿袖再去凑。”

    宋玉:“诶,说了不要,你这是做什么?”

    九儿:“是呀,你以心相许宋大讼师就好了呀!”

    绿袖被逗得捂着脸笑。

    宋玉:“你莫不是把那镯子卖了?”

    绿袖:“既然是没心肝的人给我的镯子,又何须戴着,留个念想也不过是不饶过自己。现下我得了祖宅祖田,也是该习惯新的生活了。这些银子,远远抵不上您二位的功劳,但求别嫌少。否则绿袖真无容身之地了。”

    九儿看看宋玉,又看看绿袖:“既然你有了新的生活,可要改名?”

    绿袖:“我从前也不喜欢绿袖这名字,可如今···看家人们都在算计争斗,倒是觉得庄纷儿这个名字才不必留恋。纵然送镯子那人不值得,但也是我顶着绿袖这个名字得来的镯子,靠家人,不如靠自己,我倒是觉得绿袖这个名字好!”

    宋玉:“你说好,那便好。”

    九儿:“瞧瞧咱们宋老板对你用情至深!”

    绿袖笑着,接着说:“这儿其实还有第三件事,我听我在风满楼从前弹琴陪酒的哥儿说,他听见有衙门的女子透露,最近似乎要严查讼师。因着有人举报,说讼师的门市尚且没有官府批准,且说讼师的地方,不能和书院、书斋、书坊类的名字,会让人和卖书、教书的地方混淆。终归是如今讼师太多,影响了衙门办案。从前只是衙门断案,再不就是达官显贵拿钱贿赂他们审案。如今有诸多讼师介入,且读书人去当讼师,不再视科举为唯一出路,上头便着急。”

    宋玉拿着扇子,在手里敲来敲去,“这些风声,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也想好了,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九儿:“那群当官的,可不是好相与的,上次的事情,不知道算不算得罪叶家,叶家可没有一个好东西。咱们还是避着点好。”

    宋玉:“你怕什么?有我呢!”

    绿袖:“恩人若是这么说,绿袖便放心了,往后有什么事,还请恩人开口。等到秋收时,绿袖再带些乡下新收的瓜果来,还请恩人别嫌弃。”

    宋玉:“那自然是好!什么东西经你的手,哪个不香甜呢?有你经常来我的书斋,再烦扰的案子,也不难缠了!”

    绿袖被逗得一直笑,聊了半晌,便退下归乡。

    九儿抬起胳膊,搂着宋玉的肩膀:“我说大讼师!你既然那么喜欢他,怎么不娶回家里?”

    宋玉:“你怎么觉得我喜欢人家?”

    九儿:“你看见他,嘴都笑到天上去了!又爱逗人笑!”

    宋玉:“这你就不懂我了,只要是个好看的,我都喜欢,都爱逗人笑!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时候你娶亲,招进来一个凶悍的夫婿,你就安静了!”

    九儿:“我这不是为我家老板的感情生活考虑嘛!”

    宋玉:“唉,等你长大你就明白,还是不进家门的男人好!”

    九儿:“你还是好好想想,若是有衙门找麻烦,你这书斋怎么办?”

    宋玉展开了扇子,在胸口慢慢扇着:“山人自有妙计!”

    九儿:“我不信。”

    宋玉:“我是京城第一讼师!有什么能难倒我的!”

    这时候,蓝芜簪、卞水涵、营夏岚从楼上走将下来。

    几个人原本在楼上争论着近日来的案件如何办理,听见楼下的响声便下了来。

    蓝芜簪:“我说宋老板,早就耳闻您的名号,怎么第一讼师,总是接这些乡间地头的小案子啊!”

    卞水涵:“是啊,什么时候有些大案要案,也让我们这些长工长长见识啊!”

    营夏岚:“杀人抢劫都不嫌大,最好再能代理些煤老板,也能给书斋添置些新桌椅。”

    宋玉摇摇头:“非也非也——这案子不是大案要案刑案才叫做好案子,也不是做这些杀人越货凶险的案子才能见到实力。讼师更不以代理的当事人有钱与否做面上贴金。这乡间地头的案子,是民间百姓之间出现的最多数量的案子。最能反应百姓的生活,是民间真实的世情写照!怎么不重要?”

    九儿:“是呀——这样普通的案子,才是大宁国的根基。若是这些民间纠纷,不能被妥善解决,就会怨恨四起,市场里家族里分配不均、不合理,只会更加滋生争斗之事,大宁国的根基便腐坏了!”

    宋玉:“是廖!”

    蓝芜簪:“得得得,终归你们两个说到一起去,小九儿,我以前只以为你和飒若那种数理人能搅和到一起去!现下大讼师你也成!”

    宋玉:“什么数理人?”

    九儿:“啊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就是,树——整理树木的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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