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宋玉清历数尽典狱史,邢天芳进言惮失刑权。(四)

    一早,南蓉便领了一名小厮和一壶药来了念奴娇东偏殿。

    “殿下,这小厮名唤细闻,是府里察大娘家的儿子。平日里做事妥帖。他父亲原本也在府上干活,而今休了产假,便把他挪了进来务事。”南蓉说罢挥手示意,那小厮便进了来叩头问安,“娘娘金安,雁羲哥哥安。”

    衍望由着雁羲给自己系着衣带,“好。年岁看着和你差不多。你多伶俐些伺候,日后有你的好。平日多干活少问话。不该伺候的时候,也该退下知道吗?既然进来内府伺候了,就改了名字叫厚枝吧。”

    那小厮磕了头,“是。”

    雁羲服侍完了殿下穿衣,不情愿地坐下,南蓉斟了药壶到碗中。

    “主子赐名,也该挑了朗朗上口的名字来,怎的叫后肢这样的名字。”

    “厚是厚礼的厚,枝是枝头的枝。厚待你之,如何?”

    雁羲又噘着嘴,衍望用下巴挑了挑药碗的方向,又坏笑着看他。雁羲不得已,只能捧了碗饮下,末了总要咳嗽几声,表达自己的委屈。又要唐主儿又抱又哄才肯罢休。“你把侍人仪制的衣服今儿拿出来穿上吧,反正离端午也没两天了。南蓉你去吩咐府里,端午就给他封侍人。”

    “是。”

    雁羲看了看南蓉出门,又攀扯着唐主儿的脖子,晃悠来晃悠去,“主子——”

    垂拱殿。

    “何时的事?”

    “四日前。傍晚后办的事情,娶的是花柳街的小倌儿为二房叔夫人。唐王也去了,还带着府上的岑夫人,便是岑侍娘的儿子。”

    上头的太和皇帝沉吟了片刻,“娶就娶吧,终究女人三夫四侍也是常事。”

    邢天芳又是那身黑衣,“可临近婚娶便娶庶夫人,可说是违逆了良善之风。而且,得罪的是萧家,伤及萧家结亲之心。”

    “朕,惩治了韩家,萧家也该明白。朕统治的国度,只许遵从,不许违逆!敢在朕眼皮底下,贬低女子地位的人,就该逐出宁国!”

    “皇上息怒。只是这样的人,九大人实在不该与之走得太近。何况,若是九大人举荐的人入了朝堂,岂不是她罗织了自己的势力?皇上现下最忌讳臣子党羽连结。九大人也渐渐长大···”

    “只是个破案的讼师,想来也无妨。”

    “可九殿下并非只是意在举荐一名讼师。她句句文疏,都在改变宁国司法制度。皇上用了几年光阴,才把刑事司法权力收归中央,收归自己手中,免使门阀干涉。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只怕不妙。况且她意在将部分权力下放给讼师,给平民。这般岂不是动摇根基?”

    “朕思量许久,若是什么权力大小不论,都攥在自己手里,也是使得官吏们工作冗杂沉重,且,权力抓得太紧,反倒是使得民间商业不兴旺。且看南丘国便知道。朕,不能重蹈覆辙。”

    “皇上所言甚是。可讼师之流,不能不清除。若是民间学子以当讼师为荣,不再专心科考,那么百年的科举制度就荒废了。”

    “若是学子们觉得科举发迹太慢,在市面上闲散无业,闹起来,朝廷也受不了。这件事,便先如此。朕缺少臂膀,何况,对外也说了,都是九皇女的功劳。若是非议,只在她身上。你只专心要她二人协同你修改律例便好。朕看,她在证据举证责任、契约合同这两个门类写得倒是新奇有理。不日她也会去西京,不会一直干涉刑部。自然,你也要看好,刑部权责,不能落到任何他人手中!”

    “是!皇上要微臣做的刑具也一应制好,只待有贼人不识眼。”

    “好。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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