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密室的门,因为藏在地下的缘故,里面没有光亮,但是适应了昏暗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堆积起来的箱子。

    一道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姜会掏出了一根火折子,点亮之后又去墙边将几处的灯光都点起才指了指里面的箱子:“这些便是他藏在此处的宝贝。”

    屋里落着的确实是箱子,但是靠墙的落得格外高些,陆审确踩着最下面的箱子盖,掀开顶上的那个箱盖,里面一箱的银子还未装满,散散碎碎并未换成官银。

    “全是银子?”没有人比陆审确更知道银子的好处了,倘使一人无才想入朝堂,最快的捷径便是散些家财给朝廷,尤其是大灾发生,无论是私库还是国库都捉襟见肘的时候,而现下,人祸刚过,兵祸还未完全平息,这样一笔来路不明的银子若是去路不明地再花出去,哪有平不了灾,救不活人的道理?

    “不全是,他换了不少银票,还有些是药材和武器,杂七杂八的宝贝也不少,拿去当铺换了也有不少钱。”

    眼见着陆审确眼睛扫过来,姜会连忙摆手道:“姓杜的以为只有他能进来,我只是回家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后来倒是趁他不注意,拿了些碎银子给活不下去的百姓花了。”

    “没想问这个。”陆审确想起来这人多少知道些前世的事儿,又不清楚她到底清楚多少,想了想,问道:“我是想说,做得很好,免了人多眼杂的麻烦。”

    姜会点了点头,她本身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陆审确说个话。那些人里,除了姓蔡的那位老将军位高权重,其他人都不如陆审确来的放心。

    虽然还弄不清楚她现如今的身份立场,但是有梦中梦见的那些事作为佐证,总不可能又和那群北荣人搅和成一伙的,她摸了摸箱盖上的粗糙的纹路,语气中带着怀念地说:“阿审,这里的开门方法可要记住,我应当不会久呆在这里了。”

    城里百姓虽然已经知道了姜会的身份,但是长时间紧绷着的琴弦,以及城里人或多或少的怪异眼神,都让她很难以一个正常的居民身份待在城中了,如果陆审确接管了这里的钱财,就算不全都用在九岭的百姓身上,也不会轻易的便宜了外族人。

    陆审确:“好。”

    原本重建边关的城池就要花钱,可朝廷实在是给不出来钱。

    纵观老皇帝程洛这一生的执政风格,早年间喜欢搞中央集权那一套,兄弟一个没留下,朝臣也有不少遭了殃,大抵是杀的人太多伤了天和。后来四十多了后宫还是没有个动静,只好四处建庙,把国库给造没了,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也稍微开始了有点君父的样子,却因为国库没钱,人才也都各自寻仙山隐居,朝中人不够使,四处漏风捉襟见肘。

    各处守将想弄银子都得靠自己来挣,自己父亲手里有什么黑料陆审确一直没有查,但总归能让百姓吃饱饭,能养的起马这种东西,靠的绝对不是朝廷发的微末粮饷。

    至于靠什么,这方面陆审确经验不足,还没到让她接触这些的年纪,就已经家破了。

    但是这些姚清规更清楚,说的是前世。

    因为姚丞相当真在民间走过,其实他手下不止是只那群朝中没有下过地的书呆子,在人间多次游历,让他暗地里有些势力,这些人平日生活中也不过是些路边随处可见的人,但是意见经过汇总,让他能比常人更快也更多的,知道百姓究竟要的是什么。

    现如今的姚清规还没有养成这样一群人,但他这份才能,总不能就没了。

    “虽然怎么用这些银子才能利国利民,但是我会尽做的的可能,让每一分钱都花到它该去的地方的。”陆审确一个个吹熄了烛火,同姜会一道出了门。

    她试图装作无事,可是那样一笔钱在眼前,即使曾经贵为皇后,她也是个过惯了穷日子的皇后。一时间,她灵光乍现一般,明白了蔡老将军为什么刚刚也不跟过来。

    若是说边关最穷的,还得是蔡老将军,他养的那么多都是步兵,虽然各个练的壮实,也只是因为一城也不过养得起几匹马,因为银子不够花,花在百姓身上,吃饱才能考虑可有可无的战马。

    如若猜的不错,蔡老将军那贪财的人,自己带人去审姓杜的了,这老头,也有心机,把她支开之后,自己去得一条未来的保障。

    “姜姑娘,一般那姓杜的都把人关在哪儿?”陆审确眉眼微微弯起,这弧度姜会最为熟悉,她写什么坑人的计划总会露出这种相似的笑容,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人要遭了殃。

    姜会:“就西边,有个大牢。”

    “快带我去,去完了就抓不到老狐狸的尾巴了。”

    虽然她爹的秘密她不知道,这姓杜的她必然得抓好了,争取趁机把边关三城拧成一股绳,免得程洛那没什么人才用的皇帝再派来个歪瓜裂枣到边关来。

    姜会不知道为何这么急迫,只好拉着她一路朝着那处牢房狂奔,果不其然门口有熟面孔在堵着门,很显然蔡老将军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什么很重要的事啊,蔡老将军说了,你这时候来,一准是讨债的。”又是送饼时候想要打听八卦的那个士兵,他说话太过于像是个嘴上没有门的大喇叭,姜会直接哈哈的一顿狂笑,刚放下执念,心神放松,不像她旁边的陆审确,心里有事儿,总想憋着。

    陆审确很真诚地点头:“怎么会,我不过是跟着姜小姐发现了些隐秘,你家老将军总念叨的那种好东西哦,我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

    他将信将疑,跟另一个士兵对视了一眼,就咬了咬牙:“放你进去行了吧!别害我!”

    “怎么会呢。”

    姜会心眼睛扫过了陆审确的眼睛,竟然觉得真的很可信,心里突兀的觉得,这人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她赶紧掐了自己的手一下,暗骂了一句:“这缺德的权谋家,这么傻的兵都欺负。”

    “你真没骗我吗?”他最后想要垂死挣扎一下,脚步遂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会骗你呢。”

    陆审确这话答完了,那士兵终于不再纠缠,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沉默寡言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一个,他却没有动作,像一尊铜像立在原地。

    见着他的同伴没有反对的意思,士兵才道:“走吧走吧。”

    牢房里阴暗,里面还有很浓重的血腥味。

    姜会打了个寒蝉,这地方有一股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寒气,想往骨头缝里钻,朝着陆审确身边靠了一下,她才觉得稍微暖了一点:“阿审,这地方是非来不可吗?”

    陆审确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跟在他背后回答着姜会的话:“必须得来。”

    “杜山修,我知道你有事儿没摘干净,不然不可能同在边关,却唯独我尚岭养不起马。”最深处传来了蔡老将军的声音,嗓门很大,中气十足。

    “噗!”

    就知道这老头能为了银子做出来偷偷跑去审人的事儿。

    “元帅,您不觉得只问我,不太公平吗?”走的近了,陆审确这一行三人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了地牢里面,杜山修癫狂又讽刺:“陆自民那财力才是边关的城池里最高的,你不去问问他的宝贝女儿,还要这么折磨我到几时啊?”

    “哈。人家小姑娘再怎么样早慧,这种事儿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孩参与吧?”蔡老将军讽刺道。

    “这话就错了,我愿意弄脏我的手。”陆审确到了近前,径直超过了身后的那个小士兵,并且在背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退出去。

    杜山修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身上淌着水滴,看见陆审确,面目狰狞的程度又加重了几分,也不顾可能会扯到脸上的伤口了:“说得轻巧,没见过血而已。”他养尊处优惯了,这时候已然知自己必死,只不过是略有不同的死法而已,全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偷偷说什么。

    “怎么哪都有你啊!”蔡老将军一看见她就来气,本来能知道些弄银子的□□儿,怎么偏生又让她进来了,外面守门那个真是个没有用的废物点心,这要是看见,高低得给他照着屁股来一脚,才说得过去。

    陆审确:“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抓个现行儿,习惯就好。”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有长时间练枪留下来的茧子,也沾过了不少人的血,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连点私下里的小手段都碰不了呢?

    蔡老将军终于忍不住了,扬起手在她额间敲了一下:“没大没小的,能不能有点正形啊你?”

    她坦然受之,任由老将军的食指关节扣击在了额间,她摊开了一双不算好看的手放在空中,语气平稳地讲述利弊:“女儿家并非任何事儿都承受不了的金贵鸟雀,所以这个原因无需避开我。将军若有需要,怎知我不能让我父亲重新把三城视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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