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今日仍是率先洗漱好,在房中准备休息了,李晟轩本来也该同她一道休息的,只是晚上孙大人突然来了,说找他有要事相商,两人这会正在前面三楼的包房中商谈要事。

    她今日给景言的信函是让他帮忙打探一下苗疆那边解这蛊毒的办法,他在那边也有些熟人。

    桌上有一碗小二刚刚送进来的羹汤,说是轩老板叫人给她熬的,有助于恢复身体的。

    她身着一套白色里衣,捧着热汤在屋中缓缓踱步到李晟轩的桌子后,看着满书架被翻地旧旧的书籍,竹意不禁在心中疑惑——

    这么多书,他全都看过吗?

    好奇着,她随意抽出了一本兵法,就这本的外壳看起来要新一点。

    只是没想到,缓缓打开后,却叫她小小惊讶了下。

    每一页都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有黑色和红色两种,黑色的字看的出来就是李晟轩寻常的行楷,可这陌生的红色笔记是谁的呢?

    大致看了下批注内容,这黑色字迹是阐述了自己对书籍字里行间的观点,而这红色字迹看起来则像是对他观点的点评和提点。

    竹意猜测或许是他的什么老师之类所点评地罢。

    放回原处后,又有另一本别致的札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轻轻地抽出来,这札记封面上什么都没写,但可以明显开出来这本是经常使用的,因为尤其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想来有的看过很久的书籍了他后来并未再看,书籍缝隙的里的有些灰尘可能丫鬟并未打扫到。

    翻开这本札记的第一页,上面是与他平时不一样字体的书法风格,四个大字——“苍夜札记”。

    她心中一惊,开始有些兴奋起来,手心出了点冷汗,颇有种偷看别人日记的邪恶感。

    开篇第一段。

    记述的是他自己,为了隐瞒身份滴水不漏,他寻常是左撇子,所以作为苍夜时,特地习得了右手写字,特意练习另一种风格的字迹。

    正打算继续往下看时,竹意耳朵动了动,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动静,她惊慌了一下,现下没法使用内力,人都走到门口了她才听到,遂赶忙将这本札记放回原处。

    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他书桌后,将脸埋在碗里喝汤。

    李晟轩敲过门后进来,便瞧见她乖顺无比喝羹汤的模样,两只水灵的眼睛溜转,心中瞬间柔软无比。

    “此羹汤味道可还行?”他转身带上门,许是刚沐浴完,身上的茶香味扑面而来。

    竹意嗅到这花茶挟裹风雪进门的味道,甚至颇有想上前舔他一口的欲望。

    “挺好喝的,不会是你熬的罢?”

    她觉得他应该不会平白问起这个问题,心中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略有点期待地问道。

    “咳,不是我……是齐月楼的主厨。”他尴尬答道,“其实我知道我做的膳食兴许有点难以下咽,只是不太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真没天赋。”

    他说这话竹意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就好似一个长得丑的人说,其实我知道自己长得丑,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遂连忙安慰鼓励道:“不会呀,我觉得很是不错,上一次的汤团我可都吃完了,期待你下一次做的美味膳食。”

    “当真?”闻言,他眼睛亮亮的,里面都是欣喜。

    “嗯哼。”她巧笑一应,将喝完的羹汤碗放在了桌上,转而神色严肃了起来,

    “孙大人找你何事?”

    李晟轩先谨慎感受了下周围有无窃听者,而后才沉重道:“是关于苏太傅之事的。”

    听见“苏太傅”三个字,她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李晟轩拉到了床榻上,放下窗帘后,郑重道:

    “你详细说说。”

    “好。”

    ……

    .

    七日后。

    儒王府。

    “姑娘!姑娘你可回来了,呜呜呜,这次为何出去如此之久,要不是三皇子说你无碍,文心真的担心死了!”

    竹意刚一进门,文心便哭哭啼啼赶到了她跟前。

    她见到她,心中些许复杂,并未同往常一样宽慰她,只是先命她去将她马车上买的东西跟家丁一道安排收拾下。

    文心感受到姑娘对她态度有点不同,心中更加难受,默默揩了眼泪,委屈地咬着嘴巴,看着姑娘冷漠离去的背影,她在去往门外的路上一步三回头。

    “阿意?”身边的李晟轩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无事。”竹意垂眸答道。

    事实是,七日前竹意在齐月楼偶然看间的那两个走在一起的身影,已经确认就是文心和二皇子。

    彼时李晟轩派人回王府打探了,当下那个时辰文心确实不在府中,遂他又特意一条一条去查了当日往来宾客的开销记账,发现对面那个包房却有二皇子开销记录。

    还不等他再排查确认他身边女子是否是文心,没想到第三日他们竟又共同来了齐月楼。

    并且还是同样的包房。

    当竹意得知此消息时,心脏仿佛瞬间被人捏紧了。

    她在后面七日内,每日那个时候都在对面的那张茶桌等候,发现短短七日内,他们竟来了齐月楼四次。

    加上第一次,总共是五次。

    从未想到,单纯娇憨的文心,原来一直都是二皇子安插在她身边的间谍。

    她想到她每次鬼灵精怪地跟她说笑,每次眼泪汪汪紧张她的模样,胸口是又闷又疼。

    “知念,等会叫文心来我房里。”

    “是,王妃。”

    知念是李晟轩给她新配的婢女,至于如何处置文心,还是交给竹意自己。

    穿过垂花门和蜿蜒的走廊,竹意到房间里褪下了外面的夹棉披风。

    她周整坐在屋中央的桌旁发呆,脑子里想的是在扶沙时,彼时给文心送药,她写的那封遗书。

    她说她有一个如鹤般的心上人。

    自从那次之后,她便将这件事忘了,也再未问过文心她纸函里写的那男子是谁。

    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二皇子。

    据她所写,她第一次见二皇子是在太子府,那应该就是叶一晴生辰那次。

    没想到,那一次,她竟然给自己埋下了这么大一个地雷。

    “姑娘,文心带到了。”

    思索之际,知念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进来罢。”竹意淡淡开口,面上无甚神色。

    文心不明所以,心中忐忑不安,进来后,小心地关上门,阻隔门外的寒风。

    “姑娘,何事要如此正经地找文心说?”

    不知是冷的还是哭的,她两个眼睛红红的。

    竹意看了她一眼,心中觉得乏力又疲惫。

    为何偏偏是文心?

    “文心,我这几日不在你可都在府中?”她沉声询问,心情复杂至极。

    “我......”文心支支吾吾的,将头埋的很低,眼神飘忽不定,“我在......姑娘是知道什么了吗?”

    “嗯。”她轻应一声。

    文心见她脸色不对,语气也不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豆大的眼泪直流,小脸煞白。

    “姑娘对不起!文心知道自己身份卑贱,没有资格高攀二皇子的,呜呜呜,姑娘要打要骂都可以,不要赶文心走好不好?”

    竹意听她这话,感觉略有点不对劲。

    她和李晟轩的断定的是文心是二皇子李樽徽的眼线,但好像事情并非如此?

    “你们第一次相互见面是什么时候?”她蹙眉,先试探问道,另一个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回姑娘,是在姑娘去太子府后的第二日,呜呜呜......那时候有个小厮来王府找我,说有人想见我......呜呜呜”

    文心边哭边说,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不已。

    听她说到这,竹意脑海中的想法已然被证实了。

    “接着讲。”她道。

    文心见竹意神色缓和了点,她掏出娟帕擦了擦眼泪,态度端正道:

    “那日我出去了才发现要见我的人竟是二皇子!他拿出来我在扶沙写的遗书,说不小心捡到了我的心意,便想见一见我。”

    竹意舒了口气,果真如此。

    看来李樽徽已经得知了她跟李颢懿在密室的事,是想借文心报复她!

    她头日收拾了李颢懿,第二日他就找上文心了!

    想到这一点,总归比文心是背叛她的细作要好一点,毕竟她一直以来待文心都是真情真意的。

    当然了,对比之下,只是好了一点点。

    “然后,你们那天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后,文心脸颊一红。

    看了看竹意脸色,然后踌躇道:“二皇子殿下说挺喜欢我的......让我跟着他,然后......然后我就跟他去了齐月楼,他最后说过几日会给我名分......后面便又来找了我几次,我也不敢不去......姑娘...”

    竹意翻个白眼,无语地吐口气。

    看来这李樽徽是知道点什么了,这是想将她婢女捆在他身边,好用来威胁她啊?

    况且,竹意很怀疑,这李樽徽不是断袖吗?

    他真会和文心睡?

    “你确定跟你上. 床的是二皇子,而不是别的顶替的人?确定没有看错吗?”

    竹意说话直白,文心窘迫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我确定。”

    “唉。”她无奈不已。

    “姑娘,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高攀二皇子殿下,虽然文心钟情二皇子,但此事也应该先看姑娘意思,只是他是皇子我也没胆拒绝。文心来王府这么久也知道了二殿下和三殿下关系紧张,文心不会让姑娘和三皇子难做,文心可以以死谢罪。”

章节目录

军师亲自上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灵簌清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灵簌清吹并收藏军师亲自上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