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最近身体分明已经痊愈,但她今日出门时,见天气阴沉,全身仍然感觉难受至极。

    今日去乐卿墓地,也见昨日给她放的几株腊梅被昨夜里的狂风刮地到处都是。

    难不成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心中疑惑,只好等书生下朝后问问他。

    不过——她不忘看一眼骑在马上牵着缰绳的知念,她先前看出知念有点功夫在身上,但没想到她轻功如此好。

    知念平时做活细致,话少。

    跟文心天差地别。

    而竹意正巧也是个慢热的人,遂跟她熟络的不是很快。

    “王妃没事罢?”见她撩帘子,锦茉连忙到马车边紧张询问。

    刚刚的突发状况将锦茉吓坏了,若是马车里的主子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多亏了跟她一同伺候王妃的知念姑娘会武功,今日若不是有她在,后果不堪设想!

    锦茉是前几日儒王殿下特意差人到醉香楼给她赎身,并询问她是要自己回老家去还是愿意到儒王府伺候杜姑娘。

    她当然是选择伺候杜姑娘了!

    老家的那些亲戚都是些吸人血的,她父母过世的早,是舅父舅母带的她,可她在家却完全就是他们的丫鬟。

    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做不说,后面还将她卖给一专门转卖乡下农女进城做丫鬟的老翁。

    就这么一来二去她最终被醉香楼的苟老板买了回来,这才在醉香楼里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可没想到舅父舅母听闻她在长安城醉香楼做活后,竟然找了过来,令她将每月的月钱全都交给家中贴补家用,舅父舅母家有两个弟弟要读书,全得靠她支撑。

    最初她念在舅父舅母的养育之恩,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家中寄钱,但后面被苟老板知道后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

    并告诉她,现在她锦茉的卖身契在她手中,那她就是醉香楼的人,跟她舅父一家人便再无瓜葛。

    她所挣的月钱此后全由苟老板替她保管,若是她舅父一家人再找上门,就让他们来找她要钱。

    锦茉知道苟姐姐这是在帮她,晚上躲在被窝中默默抹泪。

    而后她确实没钱给老家寄,舅父他们果然又找了过来。

    而这次,苟老板却亲自出面接待他们二人,并未给他们一分钱不说,劈头盖脸当街骂了他们一顿。

    而且还说:

    “你们养的这什么破贱.货,啥活都干不好还想要月钱?成日吃我的穿我的,手脚又不利索,她上次打碎我楼中两个名贵花瓶我正愁找不到人赔呢,你们二位来了正好,你们方才可口口声声说了是锦茉的舅父舅母,来,一共是二百三十两银子,你们替她赔罢!”

    彼时她双手叉腰,摊手冲他们要钱。

    身后数十名拿着棍棒的下人等着发号施令。

    那二人见状,退都吓弯了,连忙跟锦茉撇清关系说不认识她。

    可已经晚了,苟老板岂是如此好糊弄的人?

    她当下命家丁将那二人胖揍一顿,丢出了醉香楼.

    那二人竟然还颇有羞耻心,害怕丢人,两人相互搀扶着,连夜离开了长安城,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儒王殿下的人来赎她那日,苟姐姐将她先前所有的月钱都结给了她。

    还给她指路,说跟好杜姑娘,吃穿不愁,但就是可能有时候会有点危险,让她自己考虑清楚。

    而醉香楼里的其他丫鬟,都知道杜姑娘人美心善待下人好,她上一个婢女文心如今好命嫁入霁王府,这眼下又要来眷顾锦茉了。

    她们只觉得锦茉也是幸运,如今是苦日子到头了,大家都羡慕红眼。

    哪怕危险,但她最终仍然选择了伺候杜姑娘,因为除此外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想法。

    儒王殿下愿意花钱给她赎身,那她也应该知恩图报。

    离开醉香楼那日她哭着跪在地上给苟天骄磕了三个响头。

    但苟天骄并不是个矫情人,这种离别是非她见得多,笑着拍了拍锦茉的肩膀,并嘱咐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一定要将杜姑娘伺候好。

    锦茉重重点头,此后便开始了她进入儒王府的新生活。

    ……

    “无碍。你呢,可有伤着?”

    见着前面那人远去,直至身影消失,竹意才将目光放回到眼前人身上,她上下打量了她,询问道。

    锦茉微怔,没想到王妃如此地位还会关心一个下人。

    她连连摇头:“奴婢没事,奴婢不要紧!王妃没事才好!”

    “没事就好。”确认无事后,竹意将目光转向马上的知念,“大家都无碍那我们继续行程罢。”

    “是,王妃。”

    “是,王妃。”

    知念与锦茉齐声道。

    知念下马,车夫也重整了缰绳,马车这才继续行进。

    .

    傍晚,冬日的夕阳给人一种干净的浪漫感。

    天边晕染了一大片寡言的橙红,不耀眼的独阳明晃晃。

    最近都已经不下雪了,但还是寒冷。

    竹意着了藤紫色上襦,浅棕线刺绣,杏白暗纹满印长裙。

    头上配着三两杏白铃兰玉簪,紫罗兰花钗,珍珠短步摇。

    坐在院子门口的石阶上,望着残云发呆。

    院子里种的花草些如今已经不畏严寒,有些率先发芽的。

    今日不知为何,她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往常书生上朝上班,一般上午便回来了,可今日到了傍晚,都还未回。

    上午他差了宫里的人来口信说今日在宫中有要事商量,不知道什么要事,她只能在王府中干着急。

    正愁着,竹意微微动了动耳朵,失焦的瞳孔忽然明亮起来。

    她提着裙摆两三步翻入了走廊,头上的朱钗轻颤,步摇曳风,急匆匆朝声响跑去——

    “李晟轩!”

    “我回来啦,宝贝。”

    李晟轩自走廊转角处便听见她呼唤的声音,还没见到人便已经张开双臂。

    走过转角后,一把抱住朝他跑来的娇软。

    其实他每次抱她的时候都会感慨,她一个娇小的女子体格中,却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气魄。

    他触碰到她有些冰凉的额头,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给她披上,连篷带人地紧紧圈在怀中。

    “等久了罢?”他温柔啄了一下她的嘴角,将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可有想我?”

    竹意感受了一下他手心的温暖,而后将脸埋在他怀中,贪婪地深吸一口他的气味,瞬间又有了想喝一碗热花茶的欲望。

    “我忙着呢,没空想你。”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笑开,嘴边一对迷人梨涡:“可我今日一直在想你,孙大人怎么都不放我走。”

    “对了对了!”听他说起孙大人,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今日我在街上撞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问话刚落,抬起头来,却见书生脸上的笑意都逐渐收敛了起来,他眼睑下垂,神情复杂莫测。

    “怎么了?”他这个表情她心中便更觉慌乱,“很严峻的事情吗?”

    面对她的询问,李晟轩一声不吭。

    他重新将她深深抱入怀中,面颊贴紧她的发髻,眼神惆怅又无奈。

    竹意感受到他情绪极度沉重和低落,心中已做好准备,想来再不济兴许又是要派他去哪里办事?

    他攥了攥她腰间的衣物,叹气缓缓道:“又打仗了。”

    闻言,她身子颤了颤,还并不是很懂他这句话的分量。

    ……

    .

    今日朝堂上。

    “真是好笑至极!想开战就直说,扯什么借口说朕的太子乱刀砍死他们区域首领,当初打下苍州的时候他怎么不敢站出来反抗?朕看他就是打没挨够,找打!”

    羽皇口中的“他”便是珏王,阿雨重明。

    “陛下息怒。实乃这一战是早晚的事,当初太子攻打苍州时手段过于残暴,留下隐患,珏国怀恨在心,此次想必是已经筹谋多日。”

    孙大人第一个站出,其实在去年太子凯旋而归时,他和苏太傅就已经表明过此意,没想到圣上竟然不训斥太子不说,还让他功过相抵,屁都不罚一个。

    李颢懿听到孙大人又将此事拿出来批判他,鼻孔冷哼一声,不爽至极。

    “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赶紧派兵上阵,轰轰烈烈地打它一场,打得那珏人彻底降服!”霍大人发言。

    “陛下,霍大人此言差矣!我大羽三位大将,贤妃生父破云将军殁于梅羽大战;武忠候宋将军殁于苍阳之战。如今仅剩驻扎梅羽边关的慕容少将,派兵上阵派兵上阵!如此贸然迎战何来人手?!况且梅羽大战虽然落幕,在那边关周遭关系紧张生硬,小打小闹未曾停歇,若是将慕容少将调离去迎战,岂不是又给梅国一个复仇的大机会?”

    “那孙大人以为何?”羽皇觉得他说的在理,便继续追问他的看法。

    “臣以为,我朝应当派人前去讲和,看珏王意思。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只想报去年苍阳之仇,将苍州夺回,若他还有其他条件,不予过分者,我们可答应;另一可能便是他此次铁心要战,冲着我们大羽沃土而来,那我们应该立即从长计议,全力抗战,他定是有备而来,我们万万不可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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