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是,她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在理,可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事情,她想为百姓为子民,那些朝臣何不是为百姓为子民?

    人有纰漏很正常,谁又能做的十全十美呢?

    梅音大帝嘱咐她多次,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梅絮不柔反刚:“她们是废物,给我个官位,我来为你分忧。”

    梅音笑笑:“好好,教你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你还不愿,分忧分忧,等你年岁再大点,你想要哪个职位?有本事凭自己去考!”

    长姐随意一句话,没想到这梅絮一记好多年,趁着姐姐们不备,真去参加科考,一朝中举,她写的文章考官都赞不绝口。

    当她站在朝堂上时,这下让所有不满她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以前是上书骂,眼下直成了在朝堂上骂。

    举止优雅,谈吐温柔。

    所言之词却教人连连摇头,不堪入耳。

    梅音大帝在上座笑了笑,亦觉得四妹有出息,还是为她感到骄傲的。

    “小妹,相遇是缘,来去是命。聚散是缘,生死是命。太想要的东西握不住,太执着的东西得不来。”

    梅絮拈着手帕,一双水雾清明的眸子,定睛看着梅意,

    “天才我材必有用,凡事看开,你有你的宿命。若有一日在竭力和安乐之间面临选择,虽都身为皇家血脉,但你的四位姐姐已经承担下所有的责任,所以阿姐希望小妹你可以自私一些,选择安乐。”

    她牵起她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将自己亲自绣得这方梅花手帕搁置于她手中。

    “四妹,你同昭小妹说那些大道理作甚?她一个九岁娃娃能听懂你那些缘啊命啊的?”

    梅染清晨刚从骑射场过来,身上的紫金束身便服没换,她双手环胸,发间金冠称得她矜贵无双。

    “你可莫要小瞧她。小妹从小便性子独特,思绪清奇,她现在不理解,日后也是能理解的。小妹说呢?”

    梅意点点头:“我懂的。”

    她将四姐给的手帕揣进怀中,随后面对各位姐姐一一叩首拜别,眼神流转在长姐身上。

    其实此去应当很快就能回家,并不用做得这样不舍。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让她久久迈不出步子。

    梅音大帝眉头舒开,眼神明亮,周身气场煊然,她唇齿开合:

    “昭昭,早些归来。”

    听见长姐的声音后,她顿时觉得心中安稳了下来。

    .

    车队长龙启程,梅意途中遇害,下落不明,一去十年。

    马车刚行到羽国边境,跟在马车边的黑衣男子便察觉风吹草动,此处有样。

    “五公主,依照我出行时告诫您的,将外衣脱下塞入地毯下方。”

    徐行中,野砚不动声色地靠近马车,小声道。

    老天爷!

    这是一路上梅意最担心会听到的一句话了!

    以防意外,长姐准备了一位跟梅意身量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同她一模一样的装扮,跟她一同坐在马车内。

    为的就是出现意外时,方便以假乱真,梅意得以留存一条性命。

    皇家血脉外出,料到了会有意外,但却没料到会有如此周密而势大的埋伏。

    看这阵仗是势必要取了梅五公主的性命!

    保护她的这支队伍是梅音大帝特地千挑万选的精兵,此外还雇佣了各大门派的高手暗中保护,却不想敌人来势凶猛,决心治她于死地!

    她麻溜地褪下衣衫,吓得瑟瑟发抖。

    对一旁替代她的小男孩道:“对不起啊,生命不分贵贱,但我确实怕死,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梅意吓得有些痴傻了,愧疚之心上涌,不住给他作揖。

    “五公主!贱民担当不起!”小男孩声音稚嫩,却镇定自若,“陛下很好,给了我家不少的银子,母亲可以治病,妹妹可以念书,哪怕她们二人下半生就贪图享乐什么都不做也能富足度过一生。”

    梅意双眼通红,呆呆看着眼前年仅十一岁的小男孩说出这样舍我留他的话。

    “公主性命尊贵,我平民布衣能为保护公主而死已是光宗耀祖之事,您又何须心怀愧疚?”

    她怔怔地,滞缓摇头。

    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嘴,但见一把剑从小窗乍然冒出,稳稳自那男孩身后刺入!

    梅意冷吸一气,看着他胸口和嘴中流出的血,脸“刷”地一下煞白。

    她张着嘴,不敢呼吸,一个字也说不出。

    低头看去,是另一把剑抵住了自男孩身后刺出的剑,而这把剑为了保护她,刺破了她的衣裳,几乎是紧擦着她的肚皮,将敌人的攻击才死死抵住。

    “走!”野砚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梅意听话至极,立马回神,下意识想往外跑,双腿却柔软无力,起身一下扑倒在车帘后面。

    车帘晃动——

    她听见了外面刀剑碰撞和马匹嘶吼的声音。

    太可怕了!

    这比电视里演的恐怖一百倍!

    尤其是刀剑插入人身的那种“噗嗤”声,让她控制不住地恶心干呕!

    而就在车帘扬起的瞬间,她还能看见地上有些断掉的手臂和开膛破肚的大肠!

    她摊坐在马车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打算就此摆烂,死了算了,兴许说不定还能再穿越一次!

    外面太吓人了,她不要出去!

    谁料自帘子外探进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梅意只觉身子一轻,她被野砚稳稳捞进怀中。

    而在她出马车的那一刻,车身立即碎裂!

    扬尘四起!

    梅意被野砚单手揽着腰肢横着夹在腋下,灰尘起伏呛地她连连咳嗽,睁不开眼。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把耳朵捂地死紧,仅能听见野砚与旁人打斗的声音,还能听见他口中飞速念着什么决,他轻功了得,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

    梅意头和脚都朝下的,野砚躲避攻击晃来晃去将她晃得头晕至极,几次想吐。

    她逐渐麻木,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

    待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短暂安全的地方。

    “五公主,五公主。”野砚手指蘸水轻拍她的脸。

    梅意脑子逐渐清明,睁眼第一件事便是侧身俯首狂吐。

    “五公主,这封书信你揣在怀中。”说着话,不待梅意吐完,野砚直往她衣裳里面塞那封信。

    她偶然瞥见一眼那信,惊地瞪大了眼睛:血、血书?!

    连忙朝野砚看去,他身穿黑衣,但身上多处颜色深浅不一,梅意颤抖着手摸了一下——妈呀!果然是血!

    “怎么样?可是好些了?”野砚轻声问她。

    “我、我没什么、你、你这是有血!”她口齿不清,惊慌地说着。

    说完后,这才有意识看清周围,那么浩荡的一大队人此刻竟然只有他们两人,这里不知是何处荒郊野岭,他们躲在一方岩石后面,周围满是比人还高的荆棘灌丛。

    野砚见她吓得不轻,微微笑了一下,他不会哄小孩,但还是轻拍她的脊背:

    “不必害怕,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死??”梅意听见这字,惊恐地看了看周围,连忙抱住他臂膀,

    “你别死,求你!你不能死!不要死!”

    “天!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么吓人的地方!你要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要不先给我一刀!”

    她害怕至极,张口说胡话。

    野砚被她逗笑:“还以为生在皇家,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对这种事应当习以为常了,你到底还是个小孩儿,不用担心,我会护住你,直到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听他这样说,她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不能再一直这样慌乱和害怕,她必须要冷静和理智下来!

    “我们在羽国边境被人袭击,看那些人的身手我怀疑就是羽军,但此番言论没有确切证据。公主日后长大有机会彻查此事,还请公主记下野砚这番话。”

    他细声,一字一句告诉她。

    梅意自然不知道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但她还是慎重地点点头。然后担忧地询问他:“你伤得严重吗?我们这是在哪里?啥时候才能回宫里?我长姐知道我们被袭击了不?”

    没想到她一连问好几个问题,野砚耐心地一一解答:

    “我伤势目前无碍,都是些皮外伤,好在他们武器上没有淬毒。我们现仍在羽国境内,一时半会恐怕回不去西梅,来路一直有人追,去西梅的路被封死了,我只能将你带到羽国京城去。”

    “羽国京城?”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长安吗?”

    “是,红雪阁的总部在那里。那里朝廷不敢查,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方才交给你的书信你切记拿好,等到了红雪阁,报我名讳,直说要见阁主南宫既明,将这封书信交给他,他会保你平安。”

    梅意全都听了进去,谨慎地捏了捏怀里的书信,心中五味杂陈。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姐姐们身边?”她眼中凝聚了晶莹,脑海中一一闪过四位姐姐的面孔,那是她有史以来,感受过的最温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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