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下起了大雨,我被关在一个玻璃房间里,不想走出去。

    没有任何人,监控无死角在看我,也不知道那后面有没有人,我猜是没人的,他们不敢看,因为看了会被我讨厌的。

    被我讨厌的代价没有人能承受得起。

    就算是神明也一样。

    ……

    “安桑,我申请外出。”

    “稍等……好的……批准,请。”门口的安保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后立刻打开了门。

    12年啊。雨子抱着一个旧毛绒玩偶想,12前,我还是很讨厌Mikey的。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朋友呢?”

    十二年前雨子和武小道约定要在十二年后见面,雨子答应他到时候会和他说一切关于他想知道的事情,如果他没忘记,“你就要成为我的朋友。”

    他们没有约定的地点,只是说了个时间,“十二年后的这个时候,随便去个地方吧。”雨子对于这个很自信,她坚信自己能力带来的幸运会在正确的时候得到。

    所以在下午一点左右,雨子就在咖啡馆里等到了被雨淋成落鸡汤的花垣武道。

    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雨子,但还是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像赴死一样踏进了咖啡店门口。

    也亏得那些“店员”放他进来。

    ……

    武小道一如既往地冒失,但却在某些地方有着他的细心。

    “风间桑,那个……”

    “叫我雨子吧,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雨子……我昨天刚回来,早上去看望了Draken……为什么Draken说东卍变成极恶都是因为雨子前辈和稀咲铁太啊!”

    “诶。”我惊讶地看着突然大声说话的武小道,有些稀奇。

    “抱歉……”武小道迅速低下了头。

    我无聊地转动手中的咖啡勺,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加入了东卍吧,稀咲也说没有我他不可能那么成功。”

    “呐,武小道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吧,幸运失恒得。”

    “嗯。”武小道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风间雨子从小就接受父母的教诲——“雨子,不可以讨厌父母哦。”

    雨子点头。

    “雨子,不可以讨厌别人哦。”

    雨子再次点头。

    “雨子,不可以讨厌这个世界啊。”

    雨子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风间夫妇这么说是因为雨子的特殊能力——幸运失恒得。

    这个世界上,不论雨子想要什么,她都能得到,但同理,她讨厌什么,讨厌到一定程度,那么那个被讨厌的人也会倒霉地死掉,这些都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行了,比如要日本首相非自然死亡,那也只是手臂淤青一小块就行了。

    多么可怕的能力。

    但风间夫妇也因为这个能力而活得很好。

    比中世纪城堡还大的庄园,被誉为日本心脏之一的财阀地位,完美的家庭关系,了不起的人脉圈……多么美好的一切,都是因为风间雨子的出现才拥有的。

    虽说着别扭,但却是真理——没有风间雨子,就没有现在的风间夫妇。

    ……

    某天雨子偷跑出去玩,手里抱着一个一看就昂贵的兔子娃娃在大街上溜达,东京繁华,她在车上看过无数次的这种景色,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在车外面看,听,触碰这一切。

    路边的雏菊跟花园里的都不一样,外形像是小说里提到过的甘菊,那个小说女主被誉为小甘菊花,长的漂亮,雨子随手摘来一朵插到耳边,“这样就更像了。”

    “喂,大小姐,借我们点钱吧。”一个红毛把手搭在雨子的肩上,女孩的身体还没长开,只是一个小不点,矮小的她与高大的不良头子形成鲜明对比,“不要,不要靠近我哦,会变得不幸……”

    雨子开口提醒他们,但他们不听,还反过来嘲笑她说“爷不幸的事经历地多了去了,大小姐,不就是借点钱吗,会还的,你们说是不是啊?!”不良头子吊儿郎当地转过头去和他的几个兄弟对话。

    雨子低下头,紧紧拽住手中的玩偶,不可以,讨厌,别人……

    那他们算人吗?

    有了这个念头的雨子脑子转的飞快,“老师说过,人,最本质是动物,同动物一样有劣性……”

    “但人类是高级动物,不能把它们弄混了哦,雨子。”老师A推了下厚重的眼镜,如是说道。

    其实那时候雨子就在想,人,其实很简单,要吗是动物一样的低级渣宰,要吗是高级智人。

    雨子讨厌他们。

    “喂!你们要干什么啊!”两个奇怪发型的男生冲过来对着他们一顿猛打,一群青年打不过两个小孩,真是个搞笑的场面。

    雨子站在原地发呆,这群斗殴奇迹般地没有一群干干扰到雨子发散的思维。

    过了一会,那些不良被打趴下了,一个飞机头就戳了下她的脸 “喂,回过神来啊。”旁边的一个短发男生吐槽也吐槽说,“真是的,居然还有人能够在打架的时候发呆,没死还真是个奇迹。”

    “哦,哦!你们叫什么,要当我的朋友吗?”回过神来的雨子立刻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两个男孩对视了一眼,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大小姐是个智障。

    “不用了,我们要去找朋友,大小姐你呢?”

    也不怪那群不良打劫到了雨子头上,实在是雨子一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很贵,就是那种“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感觉。

    “那你们能带我去吗?你们的消费我全部买单!”雨子答非所问,夸张的展开双臂,在他们面前画了一个大圆,“我有带钱的!带我去吧,求求你们了。”

    然后雨子就见到了影响了她后半辈子的人,那个无敌的Mikey。

    ……

    那个少年像墨汁一样滴在了我那洁白的童年生活里,不轻不重,但最是显眼。

    一进门就看见了他,捧着一杯草莓芭菲,旁边的几个少年也围绕着他说话,他在那,所以那是中心,就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

    我猜他应该有点小孩子气,但却有着很强的领导魄力……而且他长得很酷啊!(重点)

    我想和他交朋友。

    “我们做朋友吧!”

    ……

    那个家伙一进门视线就粘在了我身上,不爽。

    俨然一副大小姐派头,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啊,场地他居然还站在她前面,怎么搞的,想保护这个大小姐?多余的善良全部给Mikey大人不就行了吗?

    而且场地总是傻乎乎的。

    那种变态一样的视线打量……

    算了,看在你今天上供的鲷鱼烧的份子上,就让Mikey大人保护你们吧!

    “我们做朋友吧!”

    “不要,太恶心了。”

    ……

    ?

    ……

    啊嘞?我被讨厌了?这个酷哥好像有点毛病啊?按照剧情发展不应该是咱们和谐友好地成为朋友然后经历一些刻苦铭心的事件后快快乐乐地说“我的人生不能没有你”吗?

    什么鬼啊。

    完全不按剧情来啊。

    雨子抱紧手中的娃娃,把头低下,眼中积蓄起泪水,声音抽搐地问他:“你,你不喜欢雨子吗?雨子很讨厌是吗?对不起……对不起……”

    “酷哥”Mikey的同伴也忍不住出手,“Mikey,做过头了,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啊。”

    “哼,坚仔你居然向着她!这可不是一个鲷鱼烧可以解决的事了!”明明你们都看不出来,Mikey大人可是在保护你们啊,笨蛋!

    呀嘞呀嘞,没想到最像坏人的辫子君确实里面最善良的吗?雨子心想,好奇地抬头对上了龙宫寺坚关心的眼神。

    “抱歉抱歉,Mikey他就是这样。”

    “啊……其实是我做的不好,可能在某些地方惹到Mikey了吧,其实……我想和你们做朋友可以吗?”雨子保持着红了的眼眶,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哦,当然可以,你好,我叫龙宫寺坚,也可以叫我drake,这位是三谷隆,跟你生闷气的那个叫佐野万次郎,我们一般叫他Mikey。”

    带雨子来的两个少年这时候才突然想起他们没自我介绍过,立刻红着脸补充,“我是场地圭介,叫我场地就行,他是羽宫一虎。”“叫我羽宫就好了。”

    “额,啊啊啊,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风间雨子,叫我风间或雨子都行,私密马赛!”

    看似美好的开头但实则是暗流涌动,雨子对此场景进行评价,明明都在笑着,但却在一个劲地疏远她,就像是为了自我保护而产生的隔离罩,不过也有可能是日本社会的默认潜规则?

    那个叫Mikey的果然是个孩子气的人,如果他不说话,真的就可以叫酷哥了。

    但有点矮。

    ……

    几个人进行了一场正常的谈话,雨子总是能顺利接上别人的话题并把话题往自己了解较多的地方引去,见多识广又学识渊博的形象立刻立了起来,但也不会让别人有距离感,这是老师A的模范谈话术。

    雨子按照承诺包了他们的所有消费,但在他们离开时,Mikey拉住了她。

    “怎么了,Mikey?”

    “我不管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到场地他们身上的,他们是我的朋友,离我们远点,大小姐。”

    呀嘞呀嘞,真的被讨厌了。

    明明只是想交朋友,为什么在他眼里我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反派了?Mikey是太注重朋友了,所以才会认为我是会破坏他们友谊的人,也有身份差距产生的原因吧,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看,远离他们(不良)会是最好的,而且他们有底线不打女人,成立的初衷也很好,保护朋友,至少比之前碰到的几群不良好多了。

    诶,这样看我更想成为他们的朋友了。

    雨子单手拉住娃娃的手,透过玻璃看他们渐渐远去。

    ……

    “我和Mikey相识只是个意外,也可能不是意外吧,嗯,但我一见面就喜欢Mikey,不要想歪了,只是单纯的喜欢,就像人们喜欢「福泽谕吉」一样,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和Mikey做朋友。”

    “然后我被Mikey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甚至被说恶心。”

    “为什么啊?”花垣武道疑询问。

    雨子没去看他,只是把视线转移到了窗户外被倾盆大雨覆盖的城市街道。

    “后来我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怎么做才是“正确道路”?结果是无解,我想啊,在那个时候,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没有的,Mikey都会讨厌我。”

    “你现在应该在想我是否是因为这件事讨厌上了Mikey,no,其实我只是生气,安桑,再来一杯咖啡,”雨子对着吧台的服务员招手,看也不看直接把杯子递给对方,“浓缩,我现在需要提神。”

    花垣武道仔细看雨子的脸,快三十岁的风间雨子皮肤依旧很好,但眼下的乌青却像是拿黑色涂料抹了一遍的结果,“雨子前辈……你还好吧?”

    “不,武小道,你今天的任务只有听我把话讲完,紧此而已,其他的不需要关心。”

    “……好的。”

    “曾经有个黑医跟我说过,恨比爱更让人难以忘记,他听了我和Mikey的事情后建议我去恨他,用比爱更加深沉的情感去恨他吧,他是这么说的。”

    “这就像一个开关,我无法控制它,幸运失恒得,然后,我诅咒Mikey最后会一无所有。”

    “这对Mikey不公平。”

    “我的能力也不公平……安桑,不要想着在咖啡里弄点其他东西,你的儿子才刚上小学啊,会死哦。”雨子慢悠悠得把头转向吧台。

    砰。

    那位「安桑」头上瞬间炸开了一朵血花。

    花垣武道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面色发青地看着倒在吧台后的尸体,雨子强硬地把他的脸拽过来,眼睛盯着他,“我说过,其他的都不需要关心。”

    ……

    风间雨子和场地圭介一行人,除了Mikey外,成为了好朋友,与场地和羽宫是最好的。

    场地会把炒面分给雨子和一虎,但往往会造成三个人都不够吃的尴尬场面,这时候要么一虎拿出备用面包分,要么雨子拿钱带他们一起去豪横,后者是最常的。

    他们喜欢把聚集地点定在一个小公园里,后来雨子的父母把那个地方买了下来当他们的私人游玩场所,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即使是三伏天雨子也会提前二十分钟来等他们。

    这可能是因为雨子看了《小王子》中狐狸所说的“随着时间的临近,我会越来越幸福,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就会兴奋得不知所措,这就是幸福的准备。”

    但当场地圭介发现雨子总是比他们更早来后,也开始拉着羽宫一虎提早到现场,这也导致了他们后来每次都比约定的时间早碰面,早去玩。

    雨子认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朋友待在一起,每一次的碰面都是有意义的,相处的时间每多增加一秒钟,那每一秒都承载着友谊的深厚重量。

    在此期间雨子也试图攻略过Mikey,但那家伙滴水不进,像个沉闷的臭石头,Mikey的双标行为也引起了他的朋友们的注意,但每当他们询问Mikey为什么的时候,他却直言说,“她是个坏人,你们不要被她欺骗了!”

    啊嘞?

    虽然很意外Mikey的说法,因为那过于模糊了,坏人?那证据呢?啊,因为根本没有证据,想成为朋友是真,想帮助他们是真,但会导致Mikey的讨厌也是真,唯一虚假的就是雨子想交朋友的目的,但这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主观看法,并不算证据呢。

    雨子对此感到头疼。

    毕竟队伍的核心还是Mikey,所以他们也半信半疑地开始对她疏远,三谷隆和场地圭介特地跑来问她到底做了什么让Mikey认为她是坏人的时候,她就在装傻充愣,半事实半虚构地自责说“不知道。”“是我的不对吧。”等。

    他们最终认为是Mikey在发无聊得扰骚。

    雨子很开心保住了友谊,但隔几天她就笑不出来了——

    “雨子小姐,还等吗?”大夏天在户外等两个小时,即使撑着伞也会难受,两个小时耗尽了雨子的精力。

    “或许他们今天有事没跟我说,明天再来吧。”雨子自我安慰道。

    但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们和Mikey玩得高兴,然后不知不觉忘记了她。

    Mikey,好像有点讨厌啊。她想。

    但接下来,是场地圭介和羽宫一虎长达一周的失联,雨子感觉受到了背叛,但某种方面异常自傲的她绝不允许自己去见那个背叛了她的人,怎么说也得是对方来见她,对她道歉。

    但没有。

    雨子气地直接让人把“公园”铲平了盖街区,发誓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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