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塔纳实验室。

    过去虚每一次取血都在这里,在他惊人的恢复力加持下,每一次流入仪器的都是海量的鲜血,这些血液用于进行“不老秘密”研究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它们最大的用途是为天道众维持□□的巅峰状态——以直接输入的方式。

    除了沦为“保健品”的血液,从虚身体取下的肉才是研究的重点,曾经被包在黑色大氅里的幼年十七向外窥见的正是取血取肉的一幕——她也因此记到了现在,并在方才天道众给胧施压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当天道众到来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一地血迹和实验员散碎的衣料碎片,碎片和血迹伴随着拖曳痕迹消失在实验台正中,让人无法忽略的怪异组织间——

    那是几日前忽然产生巨大异变,自行生长连结成肉红的、骇人的、如同裸露肌理筋膜一般的,虚的肉。

    ……

    “我放不进来。”十七答非所问,只是喃喃自语。

    “他的肉,明明应该没有生命了,为什么放不进乾坤袋……”

    失神片刻,十七回答了胧刚才的话:“因为,我给那些绿皮肤的丑八怪们留了点惊喜。”说完忍不住捂住嘴咳了咳。

    “你受伤了?”胧眼尖地瞥见十七手腕的绷带。

    虽然沾有血迹,但是当十七取下来以后,胧并没有在手腕上看见伤口。

    盯着光滑的手腕,十七露出了了然又显得阴沉的笑容,“这也是惊喜之一。”

    “你……”胧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下来。

    ——刚才那一个笑容,他从未在十七脸上见过,可是却那么的熟悉。

    船舰忽然摇晃了一瞬。

    十七和胧面面相觑。接着更加猛烈的摇晃袭来,舱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大人!舰队遇袭,不明船只靠近——”

    十七躲了起来,胧快步来到控制室,于巨大显示屏迎面看见的,是站立于炮火纷飞背景下,身着金蝶紫衣浴袍的敌方首领。

    他侧首吸一口烟,独眼慵懒又危险地眯起笑着。

    胧的瞳孔紧缩。

    十七攀附于船舰顶部的重檐之间,也看到了那个身影。

    在那片异界森林,她和胧,和天照院出现在一起,已经足以让人猜到一切因果指向的地方。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他的老师,他想要的答案,已经不会再出现。

    ……

    一场堪称惨烈的交火,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战舰的残骸缓缓坠向大地,一切仿佛昨日重现,曾经攘夷战场的时候。

    那艘重檐斗拱,象征幕府权势的华丽舰艇上遥遥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能够验证他猜想的人,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他曾经的师兄。

    就在他们隔着血与火,隔着半个战场遥相对视的时候,他的后背冷不丁被拍了一下,一个熟悉又稚嫩的声音想起:“晋助,我们聊聊。”

    转过头,就见十七摊着手,无视了脖颈上的细弦和指着脑门的枪口,微笑地看着他。

    她想折磨那些深深伤害过他的人,她想要天道众的命。

    相信眼前的,他的学生也是一样。

    于是她不再逃避面对他们,愿意开诚布公地解释。

    她瞥了眼腰间的储物袋——只是有点想他了。

    ……

    天道众最近过得有些窝火。

    以他们横亘各星球之上超然的地位,除了长生不老以外,已经没有太多其它求而不得的不顺心之事了,然而若他们知道地球上“水逆”这个词的意思,一定会精准地套用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在下达寻找虚命令的当日,受命组织——天照院奈落便因和攘夷志士的战斗折损不少人手,其首领胧更是身受重伤,任务肯定是无法亲自出马了。偏偏就在这月余,以鬼兵队为首的攘夷志士组织频繁动乱,德川幕府担惊受怕,奈落人手一时严重不足。

    眼看着无望立刻找回虚,他们立刻瓜分了库存里虚的血液。那些疑似袭击了研究人员的怪异组织他们不敢抽血取用,却又舍不得消灭这个珍贵样本凝结而成的,他们不老不死唯一的希望,于是招人重新开始了研究。只是心知肚明的,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了。

    虚的血液能够增加愈合力,迅速抹平身体衰老造成的一切损伤,甚至能凝固时光,抹平脸上的皱纹、皮肤的松弛。近十年来,天道众因此维持着壮年时的面孔,所有随年龄增长而出现的损伤都能迅速治愈。

    越是有效,越是依赖。

    第三席如每一个分得血液的天道众一般,迫不及待地将其注入血管,就像一只护食的狗,生怕同类偷走,于是将饭食早早吞吃入腹。

    可情况变得不对劲起来。

    先是时不时的内出血,然后是随之而来的骨折,它们出现,被治愈,然后又更加频繁地出现。身体开始从不同地方传来剧痛,到了第一块皮肤自内部的深痕裂开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剧痛的来源。

    天道众第三席忍不住抓挠了一下痛痒的手臂,原本皮翻肉卷、烂到骨头的手臂忽然断裂了,他混浊的眼里满是对这样骇人一幕的麻木,因为他已经忍受这样无法屏蔽的痛处很多天了。

    他的全身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溃烂”,不,这样形容并不准确,每一处破口都只流出新鲜的血液,肉也没有腐坏,就像是身体逐渐崩毁了一样。

    地上的断手忽然抽搐了两下,第三席也跟着抽搐了两下,麻木的神情逐渐被难以形容的恐惧充满。

    就像是忽然知晓自己即将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或是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他们忌惮又折磨、轻蔑又贪婪的人。

    而在天道众深受折磨的同时,十七完成了她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偷出虚的变异组织。

    这些天十七一直被一个疑惑所困扰,为什么这个东西装不进储物袋?要知道,储物袋里不能装入的只有活物,而活物和死物的判定并不是指活着或死亡——不然折断根茎的灵草依然算是“活着”而不能放入——而是有无意识。

    她在每天夜里呼唤着虚,在血海倾覆摇摇欲坠的世界地底寻找着他,而他总是让她找到而又不让她靠近——即使这一个就是真实的他,她也忍不住心生妄念。

    她抱着这一团怪异的肉来到休息的和室,就像抱着眼光脉脉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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