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过山峰把蒋天当兄弟，他心甘情愿为蒋天冲锋陷阵，将一切竞争对象铲除，换句话说，蒋天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但黄翠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传递公式，不需要蒋天做桥梁，他这辈子跟这女的不共戴天，恨意直逼临江省飞天大蟑螂。
京海市的领导似乎已有预感，投票结果公布后，王力以两票的微弱优势胜出，杨健背后的支持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想方设法将王力这个外来户驱赶出京海。
蒋天闻言，立刻琢磨出一个请君入瓮的办法，以王力为诱饵，放任高家出手，再瓮中捉鳖。
“我的人去现场看着，没问题的啦！”蒋天在京海尚无根基，急需揽下一个肥差，“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便可以借助此案，夺换下湾沙场，给高家放放血。
计划天衣无缝，直到负责一线总揽的过山峰看见了她，一股不甘的厌恶直冲天灵盖。
高家派出的唐小虎已经到位，正好，把黄翠翠一起留下。
过山峰追着前面逃窜的两个人，拧紧弓弩，抬直手臂。
黄翠翠赶紧拉回慌不择路的王力，弩箭刮破了他的外套，王力惊叫一声，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藏在下一个绿化花园入口的灰色五菱宏光拉开车门，身着衬衫皮衣的唐小虎从树后拐出来，背着橙黄的路灯，看见飘在半空的一点锋芒。
救命的推撞先于致命的箭芒，唐小虎后退着斜撞在车门上，来不及多思考，顺着打开的车门重新钻回车内，车门刚关，身子还没坐稳，副驾驶的矮子突然往车里砸了个瓶子，转身拼命跳车逃跑，反手关上车门。
烈火瞬间爆燃，点着了座椅布料，火苗催起呛人的滚滚浓烟，向四面八方席卷，唐小虎最先反应过来。
副驾驶的矮子背叛了高家！
几个车门卡死，无论怎么用力，愣是纹丝不动，半开的车窗对灭火而言无济于事，火舌窜高，燃烧的外套和衬衣贴在皮肤上，灼烧着密集的神经。
在一串惊慌失措的拍门声中，门外递进来一根箭。
“试试，撬开后备箱！”
过山峰后肩和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行动略有迟滞，但准头不受影响，把这份努力放在夜市射气球摊位上，早就实现洋娃娃自由了。
唐小虎等人从拼命撬开的后门中翻滚而出，其他人都在半爬半跑地向外逃开，只有他扶着车向后观察，过山峰的目光锁定，寒芒自下而上一闪。
“趴下！”
唐小虎斜了一下身子，支起右腿，正准备仰颈逃离，侧背却忽然被大力撞下，他匍匐于地。他心口一悚，支配暴力的脑域催起肾上腺素，在他扬臂反击之前，余光之内滚下一个面露痛色的身影。
黄翠翠握住剑杆，咬紧牙关往外一拔，只拔出来光溜溜的箭杆，可拆卸的箭头却留在了体内。一辆黑色丰田阿尔法从对侧开过来，她将唐小虎扔到他同伴手里，催道：“上一边儿去！别挡我路！”
另一头，过山峰开始上新箭，再次瞄准，黄翠翠躲身翻滚进草坪，他射空一箭，有些急躁，快步追上前来。
黄翠翠五指深深抠进地面，抓了一把草土混合物，扬他一脸，紧接着就是拦腰抱摔一套连招，将远攻强行变成近战，身边火焰爆裂燃烧，冲天火光笼罩视野，甚至将匆忙赶来的红蓝双色挤得无影无踪。
她仍旧死命压制过山峰，直至周遭氧气被烈焰吞噬，直至浑身力气丧失殆尽。
*
秦局长眼睁睁看着赵市长对报案人王力进行诱导性提问。
“是不是，那辆五菱宏光里的人，要杀你？”
“好像不……”除了最开始突然跳脸的揽抱动作，那伙人并未对他实施暴力，反而跟他一样狼狈窜逃，因此他不确定这几方人马到底谁打谁。王力瞥了一眼赵立冬警告性的双眼，犹豫着改口，“我也不知道。”
赵立冬不满意这个模糊的答案，于是又问：“那个黄翠翠，和他们是一伙的，对吧？”
“我也不知道。”
“你！”
“赵市长，别急。”秦局长伸手安抚双方情绪，坐在王力身边，问道，“黄翠翠……就是那个黄头发的女人，当时都在做什么？”
“她让我快跑，说这里不对劲……那个拿着弩的人在后面追，她救了我的。”
“胡扯！”赵立冬面色铁青，“你傻啊？她那是把你当挡箭牌！”
王力仔细回想一番，仍旧是不确定的口吻，后怕道：“不……不会吧……”
赵立冬看他这副模样，转而对秦局长道：“这个案子太恶劣了，麻烦秦局长多费心。”
“哪里的话，职责所在。”
“那么……”赵立冬拉着秦局长走远几步，低声打探，“那个黄翠翠……”
八年来，秦邦国通过上任局长安长林、现任副局郭文建，以及现任支队长张彪口述，对黄翠翠有了一个基本印象。
要么被铐进警局；要么被铐进医院；要么像现在这样，先被铐进医院，然后再被铐进警局。
“我说，有这个必要吗？”黄翠翠在警车后座，肩膀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脸色煞白，“就让我在医院不行吗？我又不会跑。”
张彪坐在旁边，亲自控制嫌疑人：“你又不是没跑过。”
“我这次受了重伤，怎么跑？”
“你上次跑的时候，也受了重伤。”
“怎么不去抓过山峰啊？昨晚怎么搞的，还能让他跑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我们现在主要得防着你也跑了。”
黄翠翠：……日子没法过了。
她在审讯室获得了超规格待遇，就差没给上脚镣了。黄翠翠扫了一眼对面的配置，除了陆寒，一个都不认识，过了十余分钟，小五进来坐定。
“安警官呢？”
陆寒抬头：“在查监控。现在监控摄像头覆盖率很高，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招。”
“行，安欣还在我就放心了。”她就跟没听见后半句话一样，“他没因伤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没有，怎么了？”
她为八年前考虑不足犯下的错误进行忏悔，光记得李响和楼，忘了还有个安欣身负【有人高坠百分百伸手救援】的被动触发技能。
“他没事就好……张彪呢？”黄翠翠坐在忏悔椅上，提问比警察还积极，“他怎么不过来？”
“我来预审。”
“我要见张彪。”
陆寒一脸无语地审视着她：“不要和我们提条件。”
“我要见张彪——！”她开始作妖，音调拉长，“张——彪——！”
“黄翠翠你……”
黄翠翠复刻了张彪的21年软包谈话名场面，但是单手拍桌子版：“张彪！张——！彪——！”
张彪推门而入，眼角下耷，有一种“整个楼层就你们这个审讯室最吵”的疲惫班主任既视感。
“你来了就好。”她似笑非笑道，“你亲自问，我放心。”
省的你被蒋天找过去，违着心为虎作伥。
“行，”张彪抱臂靠在墙边，“那就从头开始说，小五——”
小五翻动着一大摞纸质卷宗，几乎翻到最前面。
“那就从……2000年4月13日，你用输液针头撬开手铐，偷了一辆价值11万元的马自达……”
黄翠翠：？
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问？
*
黄翠翠和张彪面面相觑，旁边坐着陆寒。
“医院那边说，你能在重伤昏迷八年的前提下，一夜之间恢复如常，是医学上无解的奇迹。”
黄翠翠点头：“是的，我也这么想。”
“多少次了，每次我们都以为你一定挺不过去，但你仍然活蹦乱跳地站在我们面前。”张彪双臂叠起，压在桌上，“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人类，被杀就会死。”
她凝视着张彪的神色，他看起来非常认真地纠结着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们了。”黄翠翠正色道，“其实，我是个有身份的人。”
监控器后面的两位局长同时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
她先是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身体里被植入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能够批量制造黄翠翠，每一任黄翠翠死亡，就会有新的黄翠翠顶上，你们以为我幸运点满，重伤不死，其实已经换过好几个黄翠翠了……”
张彪和陆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见了几分茫然。
“你是说，你有人格分裂或者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吗？我会提交精神鉴定……”
张彪把过去14年与她往来的回忆调出来思考了一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你骗我的吧？”
黄翠翠哑声几秒，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是来自M78星云的一名外星战士，在驾驶超光速飞船穿越黑洞的时候，飞船故障迫降地球，发现一名叫黄翠翠的女孩儿惨死在仇家手下，于是借用了她的身份，你们地球的武器根本杀不了我这种高阶文明种族。我正在收集地心能量修复飞船，V我50，助力我重返宇宙，等我回家就封你为银河联邦大总统……”
张彪沉默半晌，目光怜悯，果然还是伤到了脑子，不然哪来这么多惊悚的屁话。
“黄翠翠，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闭目皱眉，痛苦道：“唉，果然还是瞒不住……好吧，几位警官，其实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你知道平行时空理论吗？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黄翠翠，一醒过来突然就穿越到了徐江面前……”
张彪制止了黄翠翠的胡编乱造无限循环：“行了行了，就此打住！”
“我说真的。”
“你什么身份？”陆寒套用她的公式，“2008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特别奖获得者，奥运会金牌得主的同乡，曾任京海市优秀企业家员工，现任京海市公安局大案要案嫌疑人。”
黄翠翠一本正经道：“陆警官，你不要再玩大冰梗了，好吗？”
陆寒：“好的。”
*
这是开玩笑吗？
秦局长透过窗户，俯望被带进来问话的唐小虎，还是觉得身边的另一件事更加耸人听闻。
“秦主任，您这是……”
“我想会见黄翠翠，签谅解书。”秦瑾情绪平和，微笑道，“当年的事，是我们两个的私人误会，她并没有报复社会的行为，也没有对社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况且当时，如果不是她将我甩开，我恐怕会摔死在那。所以我希望，这个案子，不会走批捕程序，您看有这个可能吗？”
“这个案子我看过卷宗，后续涉及了很多……”
“是啊，涉及了几位领导。”
秦瑾和善微笑，秦邦国无话可说。
是的，要想重启，那就得揭开八年前辛苦裱糊的一派和谐，现在的京海，无法做到这一点。
秦瑾的诉求得到初步确认，张彪那边又带来了新的案情。
“从现场发现了两支完整的碳素箭，实验室那边出结果了，没有毒物反应，正在调查市面上□□的商家。另外……下湾沙场出事了，十多个人拉横幅，控诉沙场拖欠工资和工伤补偿，闹的很厉害。”张彪步履如风，“就在昨天凌晨，有一伙人砸了采砂设备，沙场经理已经到了，他说这是有人蓄意破坏。”
“沙场没拖欠工资吗？”二位局长的思维没被带跑偏，冷笑一声，“怎么，他有证据？”
“他怀疑是徐雷干的——”
*
“是蒋天啊。”徐雷转着手里的纸杯，“这个经理和白江波一样，脑残啊！”
他往纸杯里看了一眼，淡淡的茶色泛起幽香，太好了，不是冰红茶。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沙海集团的蒋天，曾经在香港与你有过节。”张彪说道，“但是到了京海，你们似乎并没有直接冲突过，他怎么直接冲着高家下手了？”
“那你们去问蒋天，问我干什么？蒋天手下有个叫过山峰的，是红府新苑小区夜袭案的另一个嫌疑人，您怎么不去抓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队长，您又不是新调进市局的，不用我打哑迷了吧？”徐雷浅笑，眼尾堆积几条长纹，“私底下都说京海姓高，姓陈，这都是屁话，实际上的京海姓赵。至于你我——”
你也配姓赵？
“作为徐江的儿子，我想劝您一句，不要和姓赵的，以及他的手套走的太近，否则——您不觉得这个三角关系很熟悉吗？”
一个高高在上黑透堂的领导，一个权钱交易干黑活的商人，一个左右逢迎背黑锅的队长。
配置齐活儿了。
但黄翠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传递公式，不需要蒋天做桥梁，他这辈子跟这女的不共戴天，恨意直逼临江省飞天大蟑螂。
京海市的领导似乎已有预感，投票结果公布后，王力以两票的微弱优势胜出，杨健背后的支持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想方设法将王力这个外来户驱赶出京海。
蒋天闻言，立刻琢磨出一个请君入瓮的办法，以王力为诱饵，放任高家出手，再瓮中捉鳖。
“我的人去现场看着，没问题的啦！”蒋天在京海尚无根基，急需揽下一个肥差，“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便可以借助此案，夺换下湾沙场，给高家放放血。
计划天衣无缝，直到负责一线总揽的过山峰看见了她，一股不甘的厌恶直冲天灵盖。
高家派出的唐小虎已经到位，正好，把黄翠翠一起留下。
过山峰追着前面逃窜的两个人，拧紧弓弩，抬直手臂。
黄翠翠赶紧拉回慌不择路的王力，弩箭刮破了他的外套，王力惊叫一声，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藏在下一个绿化花园入口的灰色五菱宏光拉开车门，身着衬衫皮衣的唐小虎从树后拐出来，背着橙黄的路灯，看见飘在半空的一点锋芒。
救命的推撞先于致命的箭芒，唐小虎后退着斜撞在车门上，来不及多思考，顺着打开的车门重新钻回车内，车门刚关，身子还没坐稳，副驾驶的矮子突然往车里砸了个瓶子，转身拼命跳车逃跑，反手关上车门。
烈火瞬间爆燃，点着了座椅布料，火苗催起呛人的滚滚浓烟，向四面八方席卷，唐小虎最先反应过来。
副驾驶的矮子背叛了高家！
几个车门卡死，无论怎么用力，愣是纹丝不动，半开的车窗对灭火而言无济于事，火舌窜高，燃烧的外套和衬衣贴在皮肤上，灼烧着密集的神经。
在一串惊慌失措的拍门声中，门外递进来一根箭。
“试试，撬开后备箱！”
过山峰后肩和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行动略有迟滞，但准头不受影响，把这份努力放在夜市射气球摊位上，早就实现洋娃娃自由了。
唐小虎等人从拼命撬开的后门中翻滚而出，其他人都在半爬半跑地向外逃开，只有他扶着车向后观察，过山峰的目光锁定，寒芒自下而上一闪。
“趴下！”
唐小虎斜了一下身子，支起右腿，正准备仰颈逃离，侧背却忽然被大力撞下，他匍匐于地。他心口一悚，支配暴力的脑域催起肾上腺素，在他扬臂反击之前，余光之内滚下一个面露痛色的身影。
黄翠翠握住剑杆，咬紧牙关往外一拔，只拔出来光溜溜的箭杆，可拆卸的箭头却留在了体内。一辆黑色丰田阿尔法从对侧开过来，她将唐小虎扔到他同伴手里，催道：“上一边儿去！别挡我路！”
另一头，过山峰开始上新箭，再次瞄准，黄翠翠躲身翻滚进草坪，他射空一箭，有些急躁，快步追上前来。
黄翠翠五指深深抠进地面，抓了一把草土混合物，扬他一脸，紧接着就是拦腰抱摔一套连招，将远攻强行变成近战，身边火焰爆裂燃烧，冲天火光笼罩视野，甚至将匆忙赶来的红蓝双色挤得无影无踪。
她仍旧死命压制过山峰，直至周遭氧气被烈焰吞噬，直至浑身力气丧失殆尽。
*
秦局长眼睁睁看着赵市长对报案人王力进行诱导性提问。
“是不是，那辆五菱宏光里的人，要杀你？”
“好像不……”除了最开始突然跳脸的揽抱动作，那伙人并未对他实施暴力，反而跟他一样狼狈窜逃，因此他不确定这几方人马到底谁打谁。王力瞥了一眼赵立冬警告性的双眼，犹豫着改口，“我也不知道。”
赵立冬不满意这个模糊的答案，于是又问：“那个黄翠翠，和他们是一伙的，对吧？”
“我也不知道。”
“你！”
“赵市长，别急。”秦局长伸手安抚双方情绪，坐在王力身边，问道，“黄翠翠……就是那个黄头发的女人，当时都在做什么？”
“她让我快跑，说这里不对劲……那个拿着弩的人在后面追，她救了我的。”
“胡扯！”赵立冬面色铁青，“你傻啊？她那是把你当挡箭牌！”
王力仔细回想一番，仍旧是不确定的口吻，后怕道：“不……不会吧……”
赵立冬看他这副模样，转而对秦局长道：“这个案子太恶劣了，麻烦秦局长多费心。”
“哪里的话，职责所在。”
“那么……”赵立冬拉着秦局长走远几步，低声打探，“那个黄翠翠……”
八年来，秦邦国通过上任局长安长林、现任副局郭文建，以及现任支队长张彪口述，对黄翠翠有了一个基本印象。
要么被铐进警局；要么被铐进医院；要么像现在这样，先被铐进医院，然后再被铐进警局。
“我说，有这个必要吗？”黄翠翠在警车后座，肩膀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脸色煞白，“就让我在医院不行吗？我又不会跑。”
张彪坐在旁边，亲自控制嫌疑人：“你又不是没跑过。”
“我这次受了重伤，怎么跑？”
“你上次跑的时候，也受了重伤。”
“怎么不去抓过山峰啊？昨晚怎么搞的，还能让他跑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我们现在主要得防着你也跑了。”
黄翠翠：……日子没法过了。
她在审讯室获得了超规格待遇，就差没给上脚镣了。黄翠翠扫了一眼对面的配置，除了陆寒，一个都不认识，过了十余分钟，小五进来坐定。
“安警官呢？”
陆寒抬头：“在查监控。现在监控摄像头覆盖率很高，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招。”
“行，安欣还在我就放心了。”她就跟没听见后半句话一样，“他没因伤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没有，怎么了？”
她为八年前考虑不足犯下的错误进行忏悔，光记得李响和楼，忘了还有个安欣身负【有人高坠百分百伸手救援】的被动触发技能。
“他没事就好……张彪呢？”黄翠翠坐在忏悔椅上，提问比警察还积极，“他怎么不过来？”
“我来预审。”
“我要见张彪。”
陆寒一脸无语地审视着她：“不要和我们提条件。”
“我要见张彪——！”她开始作妖，音调拉长，“张——彪——！”
“黄翠翠你……”
黄翠翠复刻了张彪的21年软包谈话名场面，但是单手拍桌子版：“张彪！张——！彪——！”
张彪推门而入，眼角下耷，有一种“整个楼层就你们这个审讯室最吵”的疲惫班主任既视感。
“你来了就好。”她似笑非笑道，“你亲自问，我放心。”
省的你被蒋天找过去，违着心为虎作伥。
“行，”张彪抱臂靠在墙边，“那就从头开始说，小五——”
小五翻动着一大摞纸质卷宗，几乎翻到最前面。
“那就从……2000年4月13日，你用输液针头撬开手铐，偷了一辆价值11万元的马自达……”
黄翠翠：？
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问？
*
黄翠翠和张彪面面相觑，旁边坐着陆寒。
“医院那边说，你能在重伤昏迷八年的前提下，一夜之间恢复如常，是医学上无解的奇迹。”
黄翠翠点头：“是的，我也这么想。”
“多少次了，每次我们都以为你一定挺不过去，但你仍然活蹦乱跳地站在我们面前。”张彪双臂叠起，压在桌上，“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人类，被杀就会死。”
她凝视着张彪的神色，他看起来非常认真地纠结着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们了。”黄翠翠正色道，“其实，我是个有身份的人。”
监控器后面的两位局长同时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
她先是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身体里被植入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能够批量制造黄翠翠，每一任黄翠翠死亡，就会有新的黄翠翠顶上，你们以为我幸运点满，重伤不死，其实已经换过好几个黄翠翠了……”
张彪和陆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见了几分茫然。
“你是说，你有人格分裂或者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吗？我会提交精神鉴定……”
张彪把过去14年与她往来的回忆调出来思考了一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你骗我的吧？”
黄翠翠哑声几秒，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是来自M78星云的一名外星战士，在驾驶超光速飞船穿越黑洞的时候，飞船故障迫降地球，发现一名叫黄翠翠的女孩儿惨死在仇家手下，于是借用了她的身份，你们地球的武器根本杀不了我这种高阶文明种族。我正在收集地心能量修复飞船，V我50，助力我重返宇宙，等我回家就封你为银河联邦大总统……”
张彪沉默半晌，目光怜悯，果然还是伤到了脑子，不然哪来这么多惊悚的屁话。
“黄翠翠，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闭目皱眉，痛苦道：“唉，果然还是瞒不住……好吧，几位警官，其实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你知道平行时空理论吗？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黄翠翠，一醒过来突然就穿越到了徐江面前……”
张彪制止了黄翠翠的胡编乱造无限循环：“行了行了，就此打住！”
“我说真的。”
“你什么身份？”陆寒套用她的公式，“2008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特别奖获得者，奥运会金牌得主的同乡，曾任京海市优秀企业家员工，现任京海市公安局大案要案嫌疑人。”
黄翠翠一本正经道：“陆警官，你不要再玩大冰梗了，好吗？”
陆寒：“好的。”
*
这是开玩笑吗？
秦局长透过窗户，俯望被带进来问话的唐小虎，还是觉得身边的另一件事更加耸人听闻。
“秦主任，您这是……”
“我想会见黄翠翠，签谅解书。”秦瑾情绪平和，微笑道，“当年的事，是我们两个的私人误会，她并没有报复社会的行为，也没有对社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况且当时，如果不是她将我甩开，我恐怕会摔死在那。所以我希望，这个案子，不会走批捕程序，您看有这个可能吗？”
“这个案子我看过卷宗，后续涉及了很多……”
“是啊，涉及了几位领导。”
秦瑾和善微笑，秦邦国无话可说。
是的，要想重启，那就得揭开八年前辛苦裱糊的一派和谐，现在的京海，无法做到这一点。
秦瑾的诉求得到初步确认，张彪那边又带来了新的案情。
“从现场发现了两支完整的碳素箭，实验室那边出结果了，没有毒物反应，正在调查市面上□□的商家。另外……下湾沙场出事了，十多个人拉横幅，控诉沙场拖欠工资和工伤补偿，闹的很厉害。”张彪步履如风，“就在昨天凌晨，有一伙人砸了采砂设备，沙场经理已经到了，他说这是有人蓄意破坏。”
“沙场没拖欠工资吗？”二位局长的思维没被带跑偏，冷笑一声，“怎么，他有证据？”
“他怀疑是徐雷干的——”
*
“是蒋天啊。”徐雷转着手里的纸杯，“这个经理和白江波一样，脑残啊！”
他往纸杯里看了一眼，淡淡的茶色泛起幽香，太好了，不是冰红茶。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沙海集团的蒋天，曾经在香港与你有过节。”张彪说道，“但是到了京海，你们似乎并没有直接冲突过，他怎么直接冲着高家下手了？”
“那你们去问蒋天，问我干什么？蒋天手下有个叫过山峰的，是红府新苑小区夜袭案的另一个嫌疑人，您怎么不去抓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队长，您又不是新调进市局的，不用我打哑迷了吧？”徐雷浅笑，眼尾堆积几条长纹，“私底下都说京海姓高，姓陈，这都是屁话，实际上的京海姓赵。至于你我——”
你也配姓赵？
“作为徐江的儿子，我想劝您一句，不要和姓赵的，以及他的手套走的太近，否则——您不觉得这个三角关系很熟悉吗？”
一个高高在上黑透堂的领导，一个权钱交易干黑活的商人，一个左右逢迎背黑锅的队长。
配置齐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