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雨天,沉重的灰色云层遮蔽天空,到了下午,雨变小了一些,因为气温降低,空气中夹杂了几分雪意。

    我放下望远镜,琢磨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朗姆与一辆警.车接头,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是从警.车那里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结果。

    这意味着什么呢?

    一周之前,因为皮斯克的提醒,我决定搞清楚柯涅克究竟向BOSS提供了什么情报。

    琴酒肯定不会随意泄露,接触柯涅克容易引起琴酒的怀疑,所以最好的方式是私下找伏特加套话。

    在我这里,伏特加的嘴巴可以说是漏斗级别。跟着琴酒的那几年,我与他经常共事,关系不错。把人约出来几杯酒劝下去,伏特加果然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把柯涅克的事抖了个干净。

    “组织的重要客户被调查了,柯涅克那家伙怀疑组织里有‘老鼠’,向BOSS交代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有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BOSS让朗姆去调查了……”

    “大哥正在监视柯涅克……”

    这几段话的信息量很大。作为一个身边有三个卧底、还与他们纠缠不清的人,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

    可惜伏特加并不清楚具体名单。我只能从朗姆那边下手。

    这几天,我作出在外地度假的假象,实则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朗姆的行踪。

    直到今天,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只是这份进展并不美妙。

    我早就知道警视厅有组织的内应。那人身份不低,只和朗姆单线联系,负责帮组织掩盖谋杀、失踪类的案件,大概率是刑事部的高级官员。

    看来内应就是今天与朗姆接头的人。

    这证明组织要查的卧底来自警视厅。而我已知的警视厅派进组织的卧底只有一个人——苏格兰威士忌。

    时间倒回几个月前,鸟取县的那个夜晚。

    为了哄我睡觉,苏格兰把自己的警.校经历当成睡前故事讲给我听。

    我听得津津有味,顺势问道:“那你毕业之后去了哪里呢?”

    “警视厅公.安部。”

    说出这句回答的男人一双湛蓝的眼瞳清澈坦然,找不出任何遮掩和说话的痕迹。

    我沉默了片刻。

    其实在问出口时,我没指望苏格兰会认真回答。毕竟我是组织成员,立场不同,而他的性格也向来谨慎小心。

    没想到他真的告诉了我。

    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同样卧底的波本。

    和波本那个狡猾的小骗子不一样,苏格兰选择直接告诉我实话,这份真诚和信任令我很难不动容。

    作为回报,我把一个私人号码告诉了苏格兰。这个号码只用来与他私下联系。当使用这个号码时,彼此的身份就是入间冬月和诸伏景光。

    回忆的画面一闪而过。

    我手指抚摸着胸.前的将棋挂坠,脑海里思虑万千。

    卧底工作是机密,哪怕是在公.安部,也应该只有少数管理者才清楚内情。

    内应是刑事部官员,要得知卧底的身份并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内应依然得到了情报并告诉了朗姆……最直接的推测是,公.安部有人出卖了苏格兰。

    再联系柯涅克的供词——组织在政商界的重要客户被调查了,或许可以作出推断:此事与苏格兰有关。

    乌丸集团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存在了半个多世纪,盘根错节,与不少名流权贵都有利益关系。苏格兰或许是查到了一些不该查的东西,得罪了人,于是被放弃了。

    以朗姆的急性子,恐怕立刻就会行动起来,布下杀局。

    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用私人号码打给了苏格兰。

    电话接通的一刻,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温润嗓音。

    “冬月?”

    不待他继续开口,我便直接说道:“你暴.露了。”

    ******************************

    赤井秀一也在通电话。

    他正在做一个任务,按照组织的安排,今天他要去指定地点与苏格兰接头。

    然而在出发之前,组织忽然发来紧急指令——在接头的时候抓住苏格兰,抓不住就灭口。

    “他是警方的卧底。”调酒师在电话里说道。

    闻言,赤井秀一并不感到意外。

    早在电车站偶遇真纯那天,他就对苏格兰的身份起了怀疑。今日,推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同为卧底,他感同身受对方的处境和心情,也明白暴.露意味着什么。

    烟头火星明灭。灰白细长的烟雾从火光处缓缓飘起,伴随着无数思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赤井开口道:“这个任务有没有竞争者?我可不想把立功的机会分给别人。”

    听到这种话,调酒师恭维道:“凭你的本事,还怕别人抢功劳吗?”

    意思是组织还派了别的杀手一起行动。

    赤井秀一伸手捻灭手里的烟头。

    这就麻烦了。他放水得不能太明显。

    只能在接头时故意迟到一会儿了,希望苏格兰能抓紧时间逃命。

    ******************************

    接到入间冬月的电话时,诸伏景光正准备前往指定地点,与莱伊接头。

    “你暴.露了。有人出卖了你。”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听筒里继续传来她的告诫。

    “从现在起,除了我本人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带着我的消息出现的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隐隐带着几分忧虑。在诸伏景光听来,那些语句的背后,仿佛有风雨欲来的雷声回荡,让他的心脏骤然一跳。

    他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身份暴.露意味着即将面对组织的追杀。或许组织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待着他一脚踏入陷阱中。

    挂断电话后,诸伏景光的第一反应是向公.安部申请援助。

    在潜入组织之前,上司曾告诉过他卧底失败后的撤退方案。公.安部会安排人员接应,帮助他假死脱离组织。

    但是,在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刻,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回想起她刚才的话——

    有人出卖了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忽地一个冷战。

    暴.露身份的原因有很多,入间冬月特意交代他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意味着出卖他的人,很可能正是他所信任的人。

    失神的片刻,他仿佛失去知觉,直到冷冷的细雪飘到脸上,才听见身后响起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就像幻觉中追杀者震耳欲聋的枪声。

    他的精神世界在这种认知中摇摇欲坠。

    孤立无援,不能联系公.安部,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

    面对这种情况,他下意识想到的只有死亡。比起被组织抓住,用吐真剂拷问出情报,进而牵累到他人,死亡或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视野里是东京都直线纵横的街道。灰色天幕之下,细碎的雪花飘摇着,宛如樱花零落,仿佛预示着他的命运。

    其实在决定卧底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并且留了一封信给兄长高明——毕竟卧底死到临头是没有时间写遗书的。

    只不过,出于保密原则,那封信要在组织瓦解之后,才有机会送到兄长手中,也不知道要等待多久。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初出发之前与上司的谈话。

    “其实,我个人觉得,诸伏君你不太适合卧底任务。”

    面对他的追问,上司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忠诚和能力,只是……”

    只是什么?

    直到最后,上司也没有明确给出评价。

    其实,适合也好,不适合也好,都不影响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和信念作出决定。而无论评价,无论结果,他也不后悔选择了这条路。

    人生本就如朝露,能为理想活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若是自己的死亡能带走所有的秘密,保全大局,保住一同卧底的同伴和冬月,那也算值得。

    ******************************

    挂断第一个电话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苏格兰是怎样一个人,我无法自信地表示完全了解,但我知道,他的性格中有自毁的一面。鸟取县那件事让我意识到,他是一个会为了追求真相而奋不顾身的家伙。

    他不是莱伊,也和波本完全不同。

    如果是那两个男人,遇到危险只需提醒一句,他们自会想尽一切办法谋取生路,哪怕违背道德。

    但苏格兰不是这样。哪怕选择自己去死,他都会避免牵累别人。

    此时此刻,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或许会出现我无法接受的结局。

    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起变成了无声无息的小雪。灰蒙蒙的云间掠过一道日光,刺痛了我心中盘旋的不安。

    我重新拿起手机。

    拨打电话的时候,我的目光略过不远处大厦上的屏幕。

    上面正在滚动着播报新闻,涩谷的商业街今天举行圣诞狂欢游行,由于天气原因,花车巡游推迟到了傍晚,有数千人参与这场活动。

    原来今天是平安夜。

    ******************************

    手机再度响起。

    诸伏景光低头望去,是入间冬月。

    距离她上一通电话只隔了半分钟。

    “你在哪里?”刚接通,她便劈头盖脸地问道。

    他下意识报出了地点。

    她迅速说了一个附近的地址,让他去那里汇合。

    “在我赶来之前,竭尽所能地活下来,诸伏景光。”

    恍若洞悉他的内心一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并且久违地叫了他的真名。

    光与暗交融的寂静世界中,一切背景都变作黑白,只有她的声音是清晰而充满力量的呐喊,在心底重重叠叠响彻,仿佛顺着血液响彻了大脑,将他从赴死的决绝中敲醒。

    ——活下来。

    明明是强势命令的句式,却隐含着恳求的意味。

    他站在原地,仿佛幻觉一般,眼前的虚空中浮现出她含着怒意的鲜活面容和明亮的双眼。

    像是从冬眠中苏醒,诸伏景光感到有些窒闷,胸腔里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冰冷发麻的手指不由用力攥紧。

    “……好。”

    他听到自己的应答声,嗓音带着几分低哑。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选择相信了她,还是相信了人类最本真的情感和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唤醒了他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死亡是什么?是永别,是树木枯萎,是兵器折断,是去往另一个世界,不再对人间冷暖有所感知。

    虽然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但这一刻,听到她的声音,想到她的面容,他发现自己依然对这个世间怀有深深的留恋。

    挂断电话后,为了防止被组织定位,诸伏景光把手机关掉了。然后他调转方向,偏移了原本接头的路线,朝着刚才与她约定的地方动身。

    …………

    黯淡的天光在商店窗玻璃上闪烁,被一座座楼房遮挡,落下大片的阴影。

    诸伏景光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速,同时目光仔细观察着视野范围内的所有行人、店员、汽车、司机和乘客,留心着任何一张与周围不合拍的脸孔。

    暂时没有人跟踪,没有游移搜索的眼睛,附近的楼房上也没有适合狙击的点位。

    但他的心神没有一丝松懈。

    某一时刻,他顿了顿脚步。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不远处的街角走出来,头上的帽子遮住了一部分脸,但诸伏景光依然一眼认了出来,那是组织的杀手。潜入三年,他记得每一个见过的组织成员。

    诸伏景光果断侧过身,借着几名结伴而行的路人挡住自己的片刻,迅速穿过马路拐去了另一条街。

    他绕了几个弯,确保对方不可能跟上来后,终于到达了汇合点。

    等待不过几分钟,他便看见女人骑着机车飞驰而来,凛冽寒风吹拂着她卷曲的发梢。

    他们相会了。

    她停在他身侧,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确认他是否受伤。

    在发现他毫发无损后,她像是满意了,深色的防风镜下,一双美丽的眼睛闪烁着星辰般的光亮。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扔给他一个头盔。诸伏景光也没有说话,接住头盔,利落地跨上她的后座。

    …………

    降谷零正在奔跑。

    几分钟前,他收到情报,苏格兰被查实是警.方的卧底,组织派了多名杀手出动。

    看到消息后,他立刻中断了正在执行的任务,联系自己的幼驯染。

    但无论拨打几遍号码,听筒那头都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为了防止被组织定位,关机也是情理之中。降谷零安慰自己。

    他信任自己的能力,完成任何任务都游刃有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极少遇到什么事令他心急如焚。但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确认重要的朋友平安无事。

    用力踩下油门,白色马自达的速度飙到极致。车窗外疾风呼啸而过,一如他焦虑担忧的心情。

    达到目的地后,他下了车,脚步急促地踏上台阶。

    按照组织内部的情报,这一片仓库街附近是最后定位到苏格兰的地方。

    视野里搜寻不到幼驯染的任何踪迹,灰色天空之下,建筑物的轮廓在黄昏的光线中略显朦胧。

    他敏锐地抬眼望向不远处,在视野范围内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针织帽,一头黑色长发,不是莱伊又是何人?

    对方手里拿着左轮,路灯的光线在冰冷的金属上跳跃着。

    降谷零心中涌起强烈的戒备和敌意,手伸进外套内,握紧了藏在内侧的配枪。

    …………

    时近傍晚,雪停了。

    涩谷街头热闹非凡。

    这里素来有“不眠之街”的美誉,百货店、时装专卖店、饮食店、咖啡店、游技设施密集如云。今日更是人声鼎沸。

    沿街的行道树被缠绕上彩色的小灯,装饰成了圣诞树。参与活动的年轻人装扮成各种童话卡通角色,一眼望去色彩缤纷,到处是情侣和乱跑的孩童,挥舞着双手的大型玩偶,以及穿着红色衣帽的圣诞老人。

    诸伏景光没有想到,入间冬月会带他来这里。

    十分钟前,她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情报,说机车目标还是太明显。他立刻意识到,组织恐怕是出动了擅长追踪的厉害杀手,还不止一人。

    她把车扔在了路边,拉着他穿过崎岖的街巷,绕过百货商店的后门,最后到了涩谷的步行街上。

    望着街面上迎风飘扬的海报和横幅,诸伏景光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游行活动人多视野杂乱,更容易隐藏踪迹。

    见他意会,入间冬月眨了眨眼睛,拉着他去服装店换了身衣服,紧接着又带他丝滑无比地混进了一个正在搞圣诞活动的大学社团,还成功借到了女生的道具和化妆品。

    此时此刻,他们混在巡游的花车队伍里,简单易容后的模样配上卡通道具略显浮夸,但是淹没在这样的场景中却毫无违和。

    热闹的人潮中,他看到身旁的女人戴着半截动物面具,只露出明艳的红唇。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耳畔是欢快的圣诞歌曲,飞扬的音符混合着围观人群的欢呼喝彩声和嬉笑打闹声。

    诸伏景光有一种荒诞的错觉,仿佛此刻他们并不是在组织的围剿中亡命天涯,而是在约会,就像身旁那些无忧无虑的学生情侣一样。

    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入间冬月侧过脸来回望他。

    五光十色的灯影中,绚丽的颜色流过她下巴的线条和透明的肌肤,红唇如蔷薇一般绽放在她的脸上。月光隐匿,星辰垂落,化作裙摆的珠光。

    在这一瞬间,他发现原来自己原来也很喜欢这样高饱和的色彩。就像他喜欢专注靶心蓄势待发一击命中的狙击,喜欢贝斯在乐队中充满活力和激情的演奏。埋藏在温润如水的外表下,是一颗鲜活而热烈的心脏。

    视觉、听觉、触觉、痛觉……所有的感官都如此鲜明。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体内流淌着温热的血液,拥有七情六欲,会被情感打动。

    诸伏景光已经多年没有过圣诞节,圣诞老人的童话只存在于八岁前的美梦中,当双亲在血泊中死去,少年背负着沉重的命运长大,他便再也没有过安宁的时刻。

    在黑暗中潜行,在刀尖上游走,动荡的人生被硝烟、罪恶和职责填满,不该有爱情的悸动,不该有贪生的渴望,也不该模糊立场的界限。

    明明懂得这个道理,明明知道不合时宜,却无法控制心脏的悸动。

    这或许就是人心的复杂与矛盾之处。

    ******************************

    映着五彩斑斓的灯光,身旁男人清澈的眼瞳湛蓝透亮,带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专注、温柔和沉静,仿佛月光流淌进了他的眼睛里。

    一种奇异而柔软的情绪在我的心间蔓延开来。

    我想起与他重逢的第一面。

    那时候我就有种微妙的“一见钟情”的感觉,还幻想过他下巴上的胡子摸起来是怎样的触感。直到今天,当初的浮想变成了现实。

    ——为了混进这群二十岁不到的大学生里,换装易容的时候,我帮他把胡子刮了。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像是时光未逝前我初恋的那个模样。

    我没有告诉过他,那天在鸟取县,当他问起我复仇之后的打算时,我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复杂。

    在组织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和利益交换,乍一遇见这样毫无杂质的真心、光风霁月的人品,怎么可能不心动?

    越是纯粹,就越是令人向往。明明是温水一样的人,给我的感觉却比火焰还要灼热。

    诸伏景光是我少女时期的梦,我不能忍受他会死去的可能性。我珍惜他,就如同珍惜生命中难得的光亮,珍惜正义这个概念本身。为此,我不惜冒险赶到他身边,带着他一起逃。

    幸好你没事,幸好你还活着。我在心中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怎样的,只能看到他的眼神在摇曳,道旁的霓虹灯光将他的脸映照得一片温暖。

    远处有杀手在追踪,危机四伏。近处耳畔人声喧嚣,音乐欢腾。

    呼吸之间,一切寂静无声。

    我顺应着此刻的冲动,抬起手轻抚他的面颊,微微仰起脸,干脆地贴上他的唇角。

    唇瓣相贴,我感觉到他有些轻微的战栗。

    手掌底下,他的脸颊和耳朵都很热。我猜一定是红了。

    时光恍若倒转,他不是勇敢坚毅的卧底警.察,变回了那个被我夸赞一句都会脸红的纯情少年。

    片刻的停顿后,他轻轻托住我的脸颊,温柔地回应我。

    伴着敲击着耳膜的心跳声,酸甜与苦涩交织的滋味泛滥在胸腔里。

    耳边播放的音乐唱完了一句,曲调转到下一句。我稍稍退开,无比自然地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拥挤的游行队伍中,没有人注意这个短暂的触碰,只有彼此紧扣的手指能证明一切不是幻觉。

    …………

    夜色渐深,我们跟着游行的队伍离开了涩谷,几经辗转,第二天又回到了仓库街。

    组织已经将附近彻底翻了一遍。似是确定苏格兰已经远远逃走,人员都撤离了此地。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短期内组织应该不会重复盯着这一块地方搜查。

    我给苏格兰弄了一个假身份,租用了一间民宿,作为临时安顿的地方。

    不过,躲藏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了才是正道。

    在脑海中想好对策后,我向苏格兰提出告别。

    话音刚落,肩头被轻轻扣住,我被他按入怀中。

    我抓住他的衣襟,顺势将脸颊埋入他颈间,感到扶着肩膀的手渐渐收紧,保持了片刻之后才轻轻松开一些。

    劫后余生的拥抱。动摇、焦虑、紧张……种种负面情绪在此刻尽数被抚平,只剩下温暖和安慰。

    我抬眼望着他,低声说道:“你近期最好躲一躲。”

    虽然他暂时躲过一劫,但难保组织里不会有疑心病重的人重复搜查这附近,比如琴酒。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苏格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也有我的使命要完成。”他说道。

    在经历过这样的背叛和险境后,这双眼睛里没有畏惧,也没有任何犹豫退缩,依然如同天空般澄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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