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此时,当徐祝祁再次听到这首歌时,他又想起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早秋的傍晚,南飞的大雁也有零星几个,略显寂寥,伴随着翅膀一下下的扇动,成片成片的晚霞仿佛也为它们镀上了一层若影若现的光影,在空中留下一行特别的痕迹。

    教室的窗户还在开着,微风缓缓吹过,徐祝祁觉得她的声音也好像是被风吹来似的,轻轻的,有点不真实。猝不及防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大方地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先接个电话”。

    看着门外的她,背影纤细又挺直,一瞬间,他的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等她重新回到台上时脸上也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这笑脸越来越清晰,渐渐和徐祝祁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

    突然,他意识到,真的好久没见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就像倪遇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祝祁。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有数不清的情绪交织着,翻涌着,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剩下,就像是刚退潮的沙滩,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但也确实沾染了些许咸湿的海水气息。

    晚上到家之后,倪遇坐在桌边打开日记,一张泛黄的便签不小心掉了出来。屋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阴影将便签完全覆盖,上面的字迹显得有些模糊,她低头看了一眼又默默把便签夹进本子里。窗外月光清冷,树影婆娑,倪遇回想起今天和徐祝祁相遇的场景,心里有些惆怅,思绪也开始慢慢放空。想起那时候,她也才刚刚上大学,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稚嫩。

    “去几楼吃啊?”孟梦问道。

    倪遇边戴隐形眼镜边说,“二楼吧,那家麻辣烫我们还没吃过呢。”

    孟梦靠在门上,摆弄着钥匙扣,没一会就不耐烦了,催促着,“大小姐,准备好了吗?再不走人又多了。”倪遇手上的动作开始快起来,嘴里嘟囔着:“隐形眼镜不好戴嘛”。

    一路上说说笑笑,等到了食堂果然已经是人挤人了,尤其是麻辣烫那边的窗口。看着已经排到门口的队伍,两人对视一眼,最后也还是没忍住诱惑,默默走到最后,排起队来。等到取到餐坐下的时候,倪遇隐约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眨了几下也没在意,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就听到隔壁桌的女生说起明天军训的事,心里也有些期待。

    快吃完时食堂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阿姨的说话声夹杂着头顶风扇转动时嗡嗡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孟梦放下手机,说“诶,突然想起来我们早上忙着收拾,是不是还没做核酸呢,刚看群里,有人说三楼做核酸马上要结束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真的假的?”倪遇慌忙喝下两口汤,擦擦嘴,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嘛。”

    “走!”

    从决定报考军校开始,徐祝祁就明白一切都要服从命令。所以当他接到要去大学当军训教官的任务时,他心里没有什么感觉。

    “明天就要去A大了,兄弟们”,江从征开完会一回到宿舍就忍不住说,激动的表情显而易见。”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平静啊?”

    宿舍里有人白了他一眼,“这个活动每年都有好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说的倒是真的。B大和A大临近,说近吧坐公交车也还是要坐几站的,历年来,B大有些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都会接到去A大当教官的任务,这是很早之前两校建立合作关系时就定下的规矩,礼尚往来,A大也会在学术方面为B大提供支持。

    江从征的激动一直持续到中午吃完饭,表现出来就是他的话更多了,一直缠着徐祝祁说这说那。所幸没多久就通知车来了,该去学校了。

    出发时,按照顺序上车,徐祝祁个子高,最后一个才上车。大巴车一开进学校,就引起了学生的注意。

    这几年因为疫情,做核酸是必不可少的。刚好赶上下午的见面会,为了方便医护人员,教官和学生分时间段都在A大做核酸。在这个时间点,教官和学生都有,可能都是有事被耽搁了,每个人都显得匆匆忙忙的。

    “还好赶上了,不然麻烦事可就又多了”,孟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跟在后面的倪遇也明显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站在台阶上停了下来。孟梦朝里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她喊着,“人不多,你快点。”倪遇浅应了声,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刚抬起脚准备上楼梯,一不小心却踩空了,整个人身子向前倾,一整个直挺挺地撞到下楼梯的人胸前,有些硬的纽扣猛地硌在脸上有些疼。

    “对不起,对不起”,倪遇还是忙不迭地道歉。她半眯着眼睛,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扶稳。捂着半边脸,她抬起头。眼前的人穿着一身迷彩服,身姿挺拔板正,鼻子高挺,下颌线清晰,整个人看起来很锋利。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她,耳根却泛起了红色。见她站稳后,便松开了手。倪遇这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顾不上其他,慌张地道了声谢,跑到孟梦身边拉着她赶紧进去排队了。

    直到站到队伍最后,倪遇才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旁边还在笑的发小。她还是觉得眼睛不舒服,睁开眼睛却感觉模糊不清,就好像是下雨天,窗户上笼罩着一层雾气,一半窗的水汽擦了,一半窗的还没擦,看着外面一片迷蒙,有点发晕。她下意识地又想去揉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着孟梦,欲哭无泪,“我的隐形眼镜好像掉了。”

    下午两点。

    八月末的太阳依旧刺眼。操场上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乌压压一片,无人机在空中盘旋。

    徐祝祁走到学生面前,“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军训教官,我叫徐祝祁,‘祝福’的‘祝’,‘祈祷’的‘祈’”。

    他的视线一转,就看到了从远处跑来了两个女生,匆匆忙忙的。巧的是,其中一个正是他刚刚在楼梯间遇到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现在戴了一副眼镜。

    “报告!”倪遇和孟梦异口同声地喊着。

    徐祝祁也没刁难她们,让她们入列了。接下来就按照学校的流程点了一次名。见面会很快就结束了。在阳光下,徐祝祁看起来更板正了些。

    解散回去的路上,学生们自然少不了对教官的讨论,倪遇和孟梦也聊了几句,孟梦又关心地问道,“眼睛还疼吗?”

    倪遇半开玩笑道,“眼睛倒是不疼了,就是刚刚跑得有点累,谁能想到这见面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说着说着一群人就挤到了操场出口,倪遇听见旁边的两个女生在讨论着徐祝祁。她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感觉有点拗口。

    晚上九点。

    徐祝祁和战友们一起回学校,一路上江从征都在说个不停。到了宿舍,徐祝祁正准备脱下外套,江从征却突然凑上来,“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从徐祝祁衣服上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回看了两次,疑惑开口,“这不是隐形眼镜吗?我记得你不近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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