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嘉宾的职业信息都公开后，林月窈被工作人员叫去录了个人备采。
四面八方的灯光朝她打来，第一个问题关于她和魏荆：“你和魏荆上大学的时候彼此之间有交集吗？”
林月窈来之前就被告知，这段采访对后续节目的剪辑至关重要，需要她尽量不要隐瞒细节和真相。
简单来说，盛晓泷那小子，想把他们的事情挖出来，放到全国观众面前。
她沉吟片刻道：“我们同一个大学、同一届考生、同一个社团。”
工作人员惊讶于她的配合，继续问：“那你们彼此知道会上同一个节目吗？”
言外之意就是，是不是上节目重新追爱来了。
“没有。”她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你觉得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呢？”
听到这个问题后，林月窈沉默了会，皱着眉，竟然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她想起了一个日期。
11月25号，星期五。
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她刚刚从一场联谊上下来，恰巧踩着开全台大会的点。
猫着腰穿过人群，只剩他身边的座位空着。
“同学，你这有人吗？”
初次接触的开场白简单利落，往后的诸多牵扯都还无法预见。
他也只是往旁边让了一个位置，手指微曲，继续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她。
她要上台做新生代表发言时，他也只是往里侧了侧，没有分给她任何的注意力。
当时她想着，他果然如传言一样，高傲又目中无人。
直到她发言途中，身后的屏幕骤然亮起魏荆的图片，还被圈着大大的爱心。台下响起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她脑中的稿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岔了路。
“怎么回事，哪来的木马啊。”
“不是吧，出这种错误。”
“好尴尬，她是暗恋魏荆吗？”
“谁知道呢。”
“看着乖乖的，竟然去惹魏荆啊。”
“……”
她捏着掌心的软肉，那片密密麻麻的讨论声里，艰难又从容的背出了接下来的稿子。
而与此同时，台下那个致力于玩游戏的某人，也因为身边莫名的起哄声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似乎是愣了愣。
下一秒他就起了身，在众人的注视下。
没有离场，反倒是走到了电脑控制器后面。
他手上滴滴答答地敲着键盘，很快就把木马程序给清除了。
她当时只敢偏头看一眼，只记得他慢悠悠走回座位上的侧脸，随意又淡然。
偏偏下台后，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全台大会变成了吃瓜大会。
她踌躇半天，决定还是向他解释下比较好，刚要侧头过去，少年已经先出了声：“小意思。”
她微愣。
无端升起种“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窃喜。
这时候主持的学姐忽然走到他们面前：“魏荆，我让你给我占的位置嘞？”
“啊？”他迷茫的抬眼，手机屏亮了亮，跳出学姐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
“我靠……”他呼出声来，流里流气地笑了：“才看到才看到。”
学姐无语地瘪嘴：“不想和我坐直说哈。”
“嘿，我没……”
“别解释，你不就想和……”
她似乎意会了什么，眼神暧昧的在他们之间摇摆，有种“过来人”看破不说破的深意：“嗯，林妹妹确实挺可爱的。”
“真服了，找你男人去。”他不耐烦地赶人走，余光不自然地扫过林月窈：“别瞎造。”
连续被人误会，林月窈也不是什么不通□□的书呆子，明白过来后，窘迫的不知道看哪里好。
学姐走后，空气里那种被人误会的奇怪情愫，蔓延得更甚。
他轻咳了两声，微微低下头，凑近她：“别管她。”
他的声线特殊，不是网络上千篇一律的温柔调调，自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桀骜清冽，像盛夏的清风，肆意张扬。
但却偏偏，将这三个字念得温柔缱绻。
他呼出的温热气体卷着晚秋的凉意扑进她的耳廓，震得她半边脸都酥酥麻麻。
林月窈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小声的“嗯”了一声。
空气里的闷燥感仿佛在此刻减弱,又悄悄积攒,从心口处集中冒出来。热气一点一点的，攀缘上她的耳尖。
她不动声色的探去一眼。
深灰色的羽绒外套微敞着，银质的吊坠链滑进锁骨,点缀他不算白净的麦色皮肤，有种与他意外和谐的潇洒气。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他蓦然回了头，目光猝不及防的碰撞。
白炽灯光与阴翳大片交汇踳驳,映着他眼底微微的不自然。
像封闭的山谷猛然敞开,大风无休无止地刮进来。
命运的伏笔，或许就是在此刻。
她不敢将那定义为一见钟情，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之后，“魏荆”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比任何一次的听说，都更为响亮。
……
良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
“他像一阵，肆意又张扬的风。”
认真地朝着镜头对他下定义。
“从前是，现在也是。”
工作人员眼里泛着八卦的光：“你们以前谈过恋爱吗？”
令人熟悉又尴尬的话题。
她无奈地笑笑：“没有啦，我们真的不算太熟吧。”
“差不多有六年没联系了。”
这是实话。
对面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些奇怪的感悟，看看台本又看看她，眼里竟然流露出一股遗憾的同情来。
林月窈不明所以。
直到后来看回放，她才知道魏荆当时也在隔壁的另一个房间做个采，而他们对于某个问题的回复，则是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
林月窈把信封投进心动信箱后，在走廊上再次碰见了魏荆。
男人半倚着墙，手上拿着一只粉色的信封，夜晚的阴影落在他脸上，盖去了所有情绪。
见她出来，眼皮动了动，但似乎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愿。
林月窈想了想，还是选择当做看不见。
径直从他身前离开。
但在她即将触及他的那刻，那个身影的主人发话了：“林月窈。”
他总是喜欢字正腔圆的喊她的全名。
她蹙眉：“干嘛？”
他低着头，语气漫不经心：“第二次了。”
林月窈疑惑，就听他嗤了一声，用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你喜欢用‘不熟’来和我划清界限吗？”
男人的眉眼天生带着冷感，此刻没有光线，可她也分明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他的、极有攻击性的压迫感。
可不同于他，她极其平静。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曾经打趣他们的那个学姐。
她低下头，语气不显：“在你那里，我们有多熟呢？”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她抬眼注视他。
“说是朋友的话，哪有朋友这么多年不联系。”
“说是恋人的话，哪有恋人没确定过关系。”
“所以，不就是‘不熟’吗。”
魏荆眨了眨眼，没说话。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清晰的意识到，之前彼此心照不宣选择回避的那件事情，就在这一刻，被她亲手撕开。
久别重逢后的那点体面，在这个夜晚，算是彻底崩塌了。
林月窈一口气说完后，竟然觉得如释重负，有种老娘终于tm说出来了的轻松愉快。
她也不想知道魏荆怎么表态，抬腿直接走人。
但他在她准备越过他的那一秒，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月窈只觉得腕上一烫，属于他的苦橘味道再次扑面而来。
魏荆叹了口气：“林月窈。”
她打准了主意不去理他，但耳尖却默默地朝他的声音靠近。
他如今的声音比从前沉了几分，听起来倒是另一种令人缱绻的味道。
只听他默了下来，像是无奈，又像是服软：“今天看到你的VCR，其实还想对你说……”
“恭喜。”
“恭喜你得偿所愿。”
手腕上的力度，随着男人的尾音渐渐消失。
林月窈眼睫颤了颤，待他离开后良久，才叹出口气。
多年前的某段对话如在眼前。
大一的尾声，林月窈向社团主任递了退台申请。
“你要退台？”魏荆在那之后的某天，拦住了她。
“嗯。”她点头。
魏荆：“干的好好的，怎么就退了？”
她沉吟了一声：“下学期要转专业了，那个专业院系不在这个校区。”
“想转什么？”他问。
“戏剧影视文学。”
魏荆一手揣在兜里：“你现在这个专业，不是学得挺好的吗？”
“这一行压力是挺大，但你这样的以后肯定吃香。”
“而且，也不要过度美化那条你没走过的路。”
“说不定不适合呢？”
“编剧会更辛苦吧……”
说到后来，他眉眼间莫名起了股怨气，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愉：“非要换？”
她摇了摇头，“主持人是我父母的梦想，写作是我自己的梦想。”
“虽然我也很喜欢，但是，”她顿了下：“是不同的。”
魏荆偏头，若有所思地瞧着她。
安静须臾。
他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林大编剧。”
说来也是奇妙，当时他苦口婆心的劝着，她面上没听，回去后，却悄悄把申请撤下去了。
谁的人生没有过冲动啊。
林月窈高中没为男生改过文理，大学却为男生放弃转专业。
多荒谬。
虽然即使是这样也没有留住什么。
那一纸申请，在他离开后，也依旧提到了相关院系教授手中。
……
林月窈早上起床后，发现微博和微信多了很多个红点。
她点进去一看，私信里刷满了一个叫“破镜重圆”的词条。
而这个“破镜重圆”的新话题，竟然是由她和魏荆组成的新cp，取的魏荆的“荆”谐音，和她的“月”的寓意。
还登上了当晚的热搜，此刻热度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林月窈彻底清醒。
什么玩意？
她愤愤地点开词条详情页，发现实时评论不断在刷新，还有人给他们成立了超话，更新了两条虐向剪辑视频。
视频开头是他们隔着楼层远远的对望，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却也饱含着各种情绪：
林月窈的惊讶、魏荆的怔愣和意外、错开眼神后各自强饰的平静……
紧接着是他们的争锋相对，和魏荆对她比对别人明显温柔的态度。
以及她昨晚的那一句“不熟”，配上魏荆黯淡下来的眼神，衬得她像是什么翻脸不认人的渣女。
林月窈还没来得及腹诽，又见镜头一转，是节目组放出的她昨晚个采的剪辑：
“我们同一个大学、同一届考生、同一个社团。”
“他像一阵，肆意又张扬的风。”
“没有啦，我们真的不算太熟吧。”
“差不多有六年没联系了。”
她说完还无奈的笑了一声，那个笑在那首悲伤的bgm的衬托下，颇有一番凄然的味道。
视频到这里，又连续切了几帧他们未被镜头捕捉的眼神交流，以及每次都坐在她身旁的沈听禾。
最后还配了一句歌词：“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说得还挺像一回事的。
视频发出后，立刻引起了网上的哗然。
【呜呜呜呜这是小说才有的破镜重圆吧。】
【魏荆之前采访有说过学生时代有过遗憾，呜呜呜呜这要是真的我哭死！！】
【我不信这么有多交集的俊男靓女没有点什么。】
【女主角看起来也似乎没能释怀啊[大哭][大哭]。】
【这个女生是写《艳绝》的编剧诶，魏荆真的很像原型！！！】
【不接受捆绑，抱走魏荆。】
【笑死，都参加恋综了还不接受捆绑。】
【爱人错过吗呜呜呜呜，谁学生时代没有遗憾啊！！！】
【桀骜不羁的少年也遇见过让他折腰的白山茶。】
【救命，他们长得也好配啊，这不得磕一波。】
“……”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断涌现，林月窈的微博评论底下，也难得地出现了各种或好或坏的声音。
她眉头一挑，不疑是节目组暗箱操作，便也任他们去了。
她到抢早餐的场地时，已经有些晚了。
PD看人齐了后就直接发布了组队规则，今天是男生邀请女生。
直播通道里涌进来了大量魏荆的老粉，以及一些对“破镜重圆cp”慕名而来的观众，直播人数一直破记录。
【啊啊啊啊啊啊“破镜重圆”一定要破镜重圆！！】
【月窈看看魏荆吧，他虽然很贱但他真的很帅。】
【破镜重圆！！！魏荆和林月窈！！求求了求求了！！】
【无所谓，“聆听”会出手。】
【都是来看魏荆的吗？[感动][感动]】
这边，林月窈还没意识到弹幕上她和魏荆的呼声有多大时，沈听禾已经先一步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月窈？”他含笑着问她，意思很明显。
不知怎么的，她看到沈听禾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个视频的最后一句歌词，心里一股怪异的感觉。
但比起和魏荆一块，和他一起不知道放松多少。于是她没有犹豫，也笑着回应他：“行。”
林月窈话刚刚说完，一抬眼，就发现魏荆也走过来了。
心里一口气纠住了。
他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昨晚两人的那点芥蒂似乎也没让他多好受，林月窈在他眼下看到了一抹淡淡的青色。
算了。
说不定打游戏打的。
林月窈回望他，端着一丝丝的疏离：“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魏荆才终于有了些反应，歪着头，语气放得尽量轻柔：“组队了？”
废话。
林月窈一时间有些无语，她心里憋着股气：“是的。”
他听了，也似乎没有什么所谓，不咸不淡地道：“噢，行。”
说完，又像是没有来过似的，径直回到了原位。
“……”
“……”
“……”
林月窈唇角一勾，也没了情绪。
什么“遗憾”、什么“意难平”、什么“破镜重圆”、什么“折腰”，通通通通都是放屁。
她还真信了网友的邪。
四面八方的灯光朝她打来，第一个问题关于她和魏荆：“你和魏荆上大学的时候彼此之间有交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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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盛晓泷那小子，想把他们的事情挖出来，放到全国观众面前。
她沉吟片刻道：“我们同一个大学、同一届考生、同一个社团。”
工作人员惊讶于她的配合，继续问：“那你们彼此知道会上同一个节目吗？”
言外之意就是，是不是上节目重新追爱来了。
“没有。”她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你觉得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呢？”
听到这个问题后，林月窈沉默了会，皱着眉，竟然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她想起了一个日期。
11月25号，星期五。
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她刚刚从一场联谊上下来，恰巧踩着开全台大会的点。
猫着腰穿过人群，只剩他身边的座位空着。
“同学，你这有人吗？”
初次接触的开场白简单利落，往后的诸多牵扯都还无法预见。
他也只是往旁边让了一个位置，手指微曲，继续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她。
她要上台做新生代表发言时，他也只是往里侧了侧，没有分给她任何的注意力。
当时她想着，他果然如传言一样，高傲又目中无人。
直到她发言途中，身后的屏幕骤然亮起魏荆的图片，还被圈着大大的爱心。台下响起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她脑中的稿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岔了路。
“怎么回事，哪来的木马啊。”
“不是吧，出这种错误。”
“好尴尬，她是暗恋魏荆吗？”
“谁知道呢。”
“看着乖乖的，竟然去惹魏荆啊。”
“……”
她捏着掌心的软肉，那片密密麻麻的讨论声里，艰难又从容的背出了接下来的稿子。
而与此同时，台下那个致力于玩游戏的某人，也因为身边莫名的起哄声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似乎是愣了愣。
下一秒他就起了身，在众人的注视下。
没有离场，反倒是走到了电脑控制器后面。
他手上滴滴答答地敲着键盘，很快就把木马程序给清除了。
她当时只敢偏头看一眼，只记得他慢悠悠走回座位上的侧脸，随意又淡然。
偏偏下台后，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全台大会变成了吃瓜大会。
她踌躇半天，决定还是向他解释下比较好，刚要侧头过去，少年已经先出了声：“小意思。”
她微愣。
无端升起种“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窃喜。
这时候主持的学姐忽然走到他们面前：“魏荆，我让你给我占的位置嘞？”
“啊？”他迷茫的抬眼，手机屏亮了亮，跳出学姐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
“我靠……”他呼出声来，流里流气地笑了：“才看到才看到。”
学姐无语地瘪嘴：“不想和我坐直说哈。”
“嘿，我没……”
“别解释，你不就想和……”
她似乎意会了什么，眼神暧昧的在他们之间摇摆，有种“过来人”看破不说破的深意：“嗯，林妹妹确实挺可爱的。”
“真服了，找你男人去。”他不耐烦地赶人走，余光不自然地扫过林月窈：“别瞎造。”
连续被人误会，林月窈也不是什么不通□□的书呆子，明白过来后，窘迫的不知道看哪里好。
学姐走后，空气里那种被人误会的奇怪情愫，蔓延得更甚。
他轻咳了两声，微微低下头，凑近她：“别管她。”
他的声线特殊，不是网络上千篇一律的温柔调调，自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桀骜清冽，像盛夏的清风，肆意张扬。
但却偏偏，将这三个字念得温柔缱绻。
他呼出的温热气体卷着晚秋的凉意扑进她的耳廓，震得她半边脸都酥酥麻麻。
林月窈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小声的“嗯”了一声。
空气里的闷燥感仿佛在此刻减弱,又悄悄积攒,从心口处集中冒出来。热气一点一点的，攀缘上她的耳尖。
她不动声色的探去一眼。
深灰色的羽绒外套微敞着，银质的吊坠链滑进锁骨,点缀他不算白净的麦色皮肤，有种与他意外和谐的潇洒气。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他蓦然回了头，目光猝不及防的碰撞。
白炽灯光与阴翳大片交汇踳驳,映着他眼底微微的不自然。
像封闭的山谷猛然敞开,大风无休无止地刮进来。
命运的伏笔，或许就是在此刻。
她不敢将那定义为一见钟情，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之后，“魏荆”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比任何一次的听说，都更为响亮。
……
良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
“他像一阵，肆意又张扬的风。”
认真地朝着镜头对他下定义。
“从前是，现在也是。”
工作人员眼里泛着八卦的光：“你们以前谈过恋爱吗？”
令人熟悉又尴尬的话题。
她无奈地笑笑：“没有啦，我们真的不算太熟吧。”
“差不多有六年没联系了。”
这是实话。
对面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些奇怪的感悟，看看台本又看看她，眼里竟然流露出一股遗憾的同情来。
林月窈不明所以。
直到后来看回放，她才知道魏荆当时也在隔壁的另一个房间做个采，而他们对于某个问题的回复，则是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
林月窈把信封投进心动信箱后，在走廊上再次碰见了魏荆。
男人半倚着墙，手上拿着一只粉色的信封，夜晚的阴影落在他脸上，盖去了所有情绪。
见她出来，眼皮动了动，但似乎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愿。
林月窈想了想，还是选择当做看不见。
径直从他身前离开。
但在她即将触及他的那刻，那个身影的主人发话了：“林月窈。”
他总是喜欢字正腔圆的喊她的全名。
她蹙眉：“干嘛？”
他低着头，语气漫不经心：“第二次了。”
林月窈疑惑，就听他嗤了一声，用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你喜欢用‘不熟’来和我划清界限吗？”
男人的眉眼天生带着冷感，此刻没有光线，可她也分明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他的、极有攻击性的压迫感。
可不同于他，她极其平静。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曾经打趣他们的那个学姐。
她低下头，语气不显：“在你那里，我们有多熟呢？”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她抬眼注视他。
“说是朋友的话，哪有朋友这么多年不联系。”
“说是恋人的话，哪有恋人没确定过关系。”
“所以，不就是‘不熟’吗。”
魏荆眨了眨眼，没说话。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清晰的意识到，之前彼此心照不宣选择回避的那件事情，就在这一刻，被她亲手撕开。
久别重逢后的那点体面，在这个夜晚，算是彻底崩塌了。
林月窈一口气说完后，竟然觉得如释重负，有种老娘终于tm说出来了的轻松愉快。
她也不想知道魏荆怎么表态，抬腿直接走人。
但他在她准备越过他的那一秒，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月窈只觉得腕上一烫，属于他的苦橘味道再次扑面而来。
魏荆叹了口气：“林月窈。”
她打准了主意不去理他，但耳尖却默默地朝他的声音靠近。
他如今的声音比从前沉了几分，听起来倒是另一种令人缱绻的味道。
只听他默了下来，像是无奈，又像是服软：“今天看到你的VCR，其实还想对你说……”
“恭喜。”
“恭喜你得偿所愿。”
手腕上的力度，随着男人的尾音渐渐消失。
林月窈眼睫颤了颤，待他离开后良久，才叹出口气。
多年前的某段对话如在眼前。
大一的尾声，林月窈向社团主任递了退台申请。
“你要退台？”魏荆在那之后的某天，拦住了她。
“嗯。”她点头。
魏荆：“干的好好的，怎么就退了？”
她沉吟了一声：“下学期要转专业了，那个专业院系不在这个校区。”
“想转什么？”他问。
“戏剧影视文学。”
魏荆一手揣在兜里：“你现在这个专业，不是学得挺好的吗？”
“这一行压力是挺大，但你这样的以后肯定吃香。”
“而且，也不要过度美化那条你没走过的路。”
“说不定不适合呢？”
“编剧会更辛苦吧……”
说到后来，他眉眼间莫名起了股怨气，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愉：“非要换？”
她摇了摇头，“主持人是我父母的梦想，写作是我自己的梦想。”
“虽然我也很喜欢，但是，”她顿了下：“是不同的。”
魏荆偏头，若有所思地瞧着她。
安静须臾。
他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林大编剧。”
说来也是奇妙，当时他苦口婆心的劝着，她面上没听，回去后，却悄悄把申请撤下去了。
谁的人生没有过冲动啊。
林月窈高中没为男生改过文理，大学却为男生放弃转专业。
多荒谬。
虽然即使是这样也没有留住什么。
那一纸申请，在他离开后，也依旧提到了相关院系教授手中。
……
林月窈早上起床后，发现微博和微信多了很多个红点。
她点进去一看，私信里刷满了一个叫“破镜重圆”的词条。
而这个“破镜重圆”的新话题，竟然是由她和魏荆组成的新cp，取的魏荆的“荆”谐音，和她的“月”的寓意。
还登上了当晚的热搜，此刻热度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林月窈彻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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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窈还没来得及腹诽，又见镜头一转，是节目组放出的她昨晚个采的剪辑：
“我们同一个大学、同一届考生、同一个社团。”
“他像一阵，肆意又张扬的风。”
“没有啦，我们真的不算太熟吧。”
“差不多有六年没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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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到这里，又连续切了几帧他们未被镜头捕捉的眼神交流，以及每次都坐在她身旁的沈听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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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这是小说才有的破镜重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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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通道里涌进来了大量魏荆的老粉，以及一些对“破镜重圆cp”慕名而来的观众，直播人数一直破记录。
【啊啊啊啊啊啊“破镜重圆”一定要破镜重圆！！】
【月窈看看魏荆吧，他虽然很贱但他真的很帅。】
【破镜重圆！！！魏荆和林月窈！！求求了求求了！！】
【无所谓，“聆听”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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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林月窈还没意识到弹幕上她和魏荆的呼声有多大时，沈听禾已经先一步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月窈？”他含笑着问她，意思很明显。
不知怎么的，她看到沈听禾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个视频的最后一句歌词，心里一股怪异的感觉。
但比起和魏荆一块，和他一起不知道放松多少。于是她没有犹豫，也笑着回应他：“行。”
林月窈话刚刚说完，一抬眼，就发现魏荆也走过来了。
心里一口气纠住了。
他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昨晚两人的那点芥蒂似乎也没让他多好受，林月窈在他眼下看到了一抹淡淡的青色。
算了。
说不定打游戏打的。
林月窈回望他，端着一丝丝的疏离：“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魏荆才终于有了些反应，歪着头，语气放得尽量轻柔：“组队了？”
废话。
林月窈一时间有些无语，她心里憋着股气：“是的。”
他听了，也似乎没有什么所谓，不咸不淡地道：“噢，行。”
说完，又像是没有来过似的，径直回到了原位。
“……”
“……”
“……”
林月窈唇角一勾，也没了情绪。
什么“遗憾”、什么“意难平”、什么“破镜重圆”、什么“折腰”，通通通通都是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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