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间过去,三人都长大了,小丰和安宁定了婚事,福贵也考过了乡试,举手投足间带着些文人的才气。

    安宁和小丰定下亲事的第二日,清禾在石台上闭眼小憩,察觉到有人正站在洞口,还以为是安宁三人,问道:“你们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无人应答。

    清禾心下不安,套上外袍冷冷看向洞口,藤蔓被人暴力扯下,熠燿洞顿时失去了庇护。

    “真是绝世美人啊!”一个男人闯了进来,他身着破布袄,衣襟黑的发亮,头发蓬乱,像乞丐一般。

    清禾心下一惊,熠燿洞被生人发现了!

    安宁曾说,上饶村有一个懒汉,专靠偷鸡摸狗为生,贪财好色,只怕就是眼前此人了。

    “你是刘二牛?”清禾又惊又怒。

    “呦,美人竟认得我。”他呲牙笑着扑向清禾,清禾闪身躲开。

    “我说安宁那个死丫头前两天从山里出来拿了那么多金子,我是翻遍了山里也没找到,是你给的吧,美人也送我些金子如何?”他脸上堆满狞笑。

    “你休想!”清禾手腕翻飞,默念口诀,一道光闪过,刘二牛直接飞了出去。

    清禾惊恐地靠在洞壁上,她无法离开熠燿洞,又该何去何从?况且,她的法力十分微弱,根本无法自保。

    不是说上古灵石灵力浑厚吗,她这算什么啊。清禾心说。

    她靠在洞壁上,思绪混乱,方才灵力消耗太多,清禾靠在墙边睡着了。

    熠燿洞的结界在藤蔓被破坏后早已形同虚设,清禾是被浓烟熏醒的,洞口燃烧着熊熊火光,洞外传来众人的嘈杂。

    不知为何。清禾现在昏昏沉沉,虚弱无力。

    以刘二牛为首的一群人冲了进来,“小心,她有妖术!别被伤着了。”一人扛着她跑了出去,火势逐渐蔓延到洞内,小丰为她猎来的雪狐皮,福贵为她寻来解闷的书卷,安宁为她装扮的花花草草,全部毁于一旦。

    这群人都是刘二牛寻来的亡命之徒,为了钱财杀人越货已是常有之事。

    看着清禾袅袅婷婷的身姿和粉腮红润的脸颊,刘二牛一脸沉醉地摸了上去。

    旁边的独眼人拍掉他的手,冷声说:“别碰,雏儿能卖个好价钱。你要是想,再去青楼寻她便是。”

    刘二牛悻悻收回手。

    他们一直来到县里,随着离开熠燿洞时间的增加,清禾觉得越来越晕,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醉月楼的老鸨看到他们,毫无掩饰地面露嫌恶之色,“醉月楼也是你们这些叫花子能来的?阿伍,轰出去。”

    “慢着,我们是来卖女人的。”独眼开口道。他将清禾的脸露出来。

    老鸨看到她,几乎立刻换了个神色,笑道:“各位客官,方才多有怠慢,里面请。”她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心领神会地领他们去堂屋。

    “开个价吧,我们带来的可是个雏儿。”刘二牛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抓着卤鸡肉,含糊不清地说。

    “处子呀……”老鸨眯着眼睛盘算,“各位爷,这姑娘可会乐器?近来达官贵人更喜琵琶女。”

    独眼顿了顿:“老鸨好好调.教便是,她总能学会。”

    “不会乐器,这价钱……可不好说。”她满脸笑容,却挡不住眼中精明的算计。

    刘二牛突然暴起捶桌,酒瓶碎了一地,“老娘们,别给老子拐弯抹角的,赶紧的说明白,小心爷让你生意难做!”

    老鸨吓得脸上横肉颤抖,“爷您别生气,您看……三两银子如何?”

    他冷笑,“我怎么听说王乡长前日从你醉月楼纳妾足足花了四两,我这个怎么也要高一些吧?”

    厢房内,清禾一直昏迷着,她仿佛在做一个没有尽头的梦,梦里四周黑漆漆的,没有景物,没有声音,孤寂的像地狱,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另一边,独眼开口道:“这样,一口价,六两银子,凭她的脸,别说这个小县城,就算是京城的花楼也愿意收!”

    老鸨想起清禾的容颜,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好不容易送走这些瘟神,丫鬟急急忙忙跑来,“鸨娘,那个姑娘昏死过去了,不像是普通的迷药。”

    老鸨一拍腿,“坏了,那叫花子送来的莫不是得了死病!”

    她用帕子捂住口鼻,走进厢房,“天杀的,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定能成为我们醉月楼的头牌!怪我怪我,没有好好瞧瞧她再给银子。”她痛心极了那拱手送出的六两银子,却又不敢去讨要。

    “郎中请过了?”她不死心地问。

    丫鬟回答:“请过了,用了好多法子也没醒。”

    “阿伍,去,把她丢到乱葬岗,别死在这儿了,真是耽误我做生意,晦气。”又一脸愤恨地说:“以后瞧见那几个叫花子,招呼几个护卫给我往死了打!”说罢,扭着腰肢离开了。

    壮汉没敢深入乱葬岗,丢到荒山边就赶忙离开了,谁知道这山上有多少孤魂野鬼。

    清禾周围都是尸体,有的裹了草席,有的却赤着身被丢到这里,大多数尸体已经腐烂,散发着恶臭,蛆虫在身上时隐时现。

    像是为了保护她,不计其数的流萤聚集到清禾身边,散发着荧荧光芒。

    子时,山里一片寂静,骏马奔腾的声音便尤为明显,马背上是一个高大雄壮的身躯,他被光芒吸引,不禁下马查看。

    *

    清禾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繁缛的十字云纹,她正躺在大红酸枝制成的床榻上,屋内装饰极尽奢华。

    大片的红衬得清禾越发白皙亮眼,侍候的女婢看着她微微发愣。

    “这是哪里?”清禾警惕地坐起来,声音沙哑到自己都难以置信。

    “姑娘您醒了。”女婢挽起纱帘,递来一杯水,又准备伺候她更衣。

    清禾此时只穿着亵衣,她动作太大,叫亵衣领口大敞。

    女婢低下头,轻声道:“姑娘,衣服……”

    “我的衣服呢?”清禾拢紧亵衣,目光冰冷。

    “姑娘莫忧心,您的衣服已被送去浣洗,是奴婢帮您换的。”她拿起衣服,道:“这是王上为您准备的桃花云雾烟罗衫。”

    对峙片刻,清禾只能顺从地张开胳膊,村里买衣服很贵,十几年来她一直穿着法术化成的白衣,换上粉衫便有种别样的娇媚。

    “阿诺。”乾兴宫门口传来声音。

    女婢跪倒在地,“王上,姑娘已无大碍。”

    清禾顺着声音看去,目光所至,是一位面容威严却丰朗神俊的男子,他身着玄色长袍,上面是鎏金色的雄狮刺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深邃的棕色眼眸,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人好生俊朗,清禾心想。

    “你是何人?”他看着清禾,棕色的眼眸满是冷漠疏离。

    清禾面色一冷,道“清禾。”

    这人好生无礼,一进门便冷声问人名讳。清禾垂眸,一副不愿与其多说的神情。

    阿诺识趣地退下了,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眼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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