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间,私车逐渐显形,底盘很普通,普通到已没了显而易见的管道与部分制。

    简尚送了一百八十万晶币来,也来看简言,见人认真学,他也彻底放心了。

    十月份已翻过了,薄行云并没有造访厂,估计是忙,也可能是资金紧张。

    十一月初,造机械厂来了临贡市管局的两位老领导师修令与宫毅仁。柯少言生平首次与他们这种具有政府性质的人茶谈。

    宫毅仁说到了造机械厂的占地、用人、纳税规模。说来说去,就是占地小、用人少、纳税规模大。临贡市管局的意思是可以迁成大厂,所用土地政府部门无偿出租,岗位可以多提供些,职工福利也要搞好,政府会有补助,还有对冲纳税额度的多个利好。

    头大,是真大。柯少言扶额,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不当企业家,他只是个机甲制造者。他不需要社会地位与名利、家世与背景。这些辉煌他有过,也不曾在意过。他只是在执行并去完成自己确立过的信念。

    他不作牛人、伟人、圣人、神人,他仅是普通人做普通事的柯少言。他想过偷偷搞厂,不注册,还可偷税漏税的不招惹这个介阳联合机构。

    但是他觉得那样不地道,所以他按了规矩来,可是规矩上不能再套枷了,否则谁受得了?社会上,愿做企业家的还少么?这些好处都给他们岂不是更妙?

    “两位领导,这造机械厂占地相对多了十个平方,目前整个厂加我也仅三人,还有个尚在初学阶段,并未有投入使用。此厂选址偏僻,规模小如产业,你们就不考虑我为何这般选择?”

    看着近六十岁的两老大爷,柯少言语气缓慢。

    “怕破产?”

    这脑洞也行。柯少言点头认了,这样总不能让他没底线的扩扩扩,瞎了眼的招招招吧。

    “三百平米新厂,年内纳税四千两百万晶币的在临贡绝无仅有。你才二十出头,年轻人要有干劲,更要胆大心细。再说,这么小规模能破哪儿去?市里每十年评次杰出人物奖,得了此奖,往后就平步青云,名利双收。”

    客厅刮起了鸡汤味的大风。柯少言闻过后,仍摇头。

    “过两年再说吧。脚踏实地的办事更让人安心。”

    喝了盏茶的师修令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再多说,只拽了宫毅仁起身。

    “你好好考虑考虑。”

    这话听着似生气了呢,望着两老离开的背影,他舌尖苦,心更苦,就安心造个机械咋就这么难呢?此时的柯少言已无法想象赵延生是如何在研究所搞设计的。

    这俩老的到来已扰乱了他心绪,他需要时间静下心来才能继续搞研究了,望着白茫无际的天花顶,柯少言叹了口气。

    吃午饭还早,柯少言拽了汪汪出门去了。沿着树荫走到十字路口,柯少言又倒了回来,他给厉星阳通话了,说了中午不回厂吃饭,只做他自己与简言的。

    知道老板烦两领导,这会儿正散心,厉星阳赶紧应了。

    工作室,三号滚珠早做好的简言,在做弯头,操作台上放了三把工具与备用材料。

    街头幽雅的私房菜馆里,柯少言在门外拴好汪汪,自己进去吃了顿饭。有厉星阳这个二级厨师养着味蕾,并不能突出里面菜品的优势来。

    这静心用了两周,柯少言又才恢复正常,造机械厂的生活也恢复了以往。

    新兵营,混的如鱼得水的郁怀易偶尔会见到殷浩楠。这两月,殷浩楠已成了柯少言与郁怀易的传话筒。

    事不多,只郁怀易参加新兵训练,各项指标都拔尖,柯少言隐约担心起来。听殷浩楠的意思,郁怀易没有退役机会了?

    “回厂做你司机和保镖就是他的前途?”

    能听见殷浩楠的轻笑,这会儿,柯少言说不上话来,这事虽是郁怀易应承了的,但肯定也拗不过军领导的决定。

    “这事再说吧,你在忙啥?”

    见没回应,殷浩楠岔开了话头。

    “造机械。”

    柯少言闷闷应了三字。

    “听说你造了两款价值不菲的女时表?”

    “就很普通的那种,别听瞎吹。”

    “那我就私订普通的。”

    “两手都戴时表,会很奇怪。”

    知这些军部大佬都戴军用时表,柯少言拒绝给殷浩楠造时表。

    通讯器那端,殷浩楠沉默了。他也就回军部或觉有危险才会换戴军用时表。平常回归家庭,出入社会都是戴古董。不会有两手戴表的情况,这明显是柯少言不愿给他做时表的推口。

    “也是,那你忙,等郁怀易有机会了,让他亲自联系你。”

    顺着他话说完了的殷浩楠断了通讯,他回头看了进门的王智超。王智超手里拿着厚文件与透明袋,这是殷浩楠早在去火狼前要求他查的过往。

    殷浩楠父母是劳工,生母死于急性肺炎,那时候他四岁,两年后,有严重尘肺病的生父也死了,社区帮着安排了后事。六岁的殷浩楠便跟着年仅十六岁的邻居好哥哥张敬了。

    后十年,张敬负责养他,日子比亲生父母在时过的还好,衣食无忧,能上学,能竞赛,还能参军入伍。只大学毕业入伍后,张敬便与他断了联系。

    殷浩楠寻思张敬有可能去寻那小婴娃了。十岁,高中军训完回家,他就见张敬抱着个吸奶的婴儿唤宝宝。

    那时他忙于学业,没空理睡在摇篮里的小婴娃。他也生气,张敬竟然又捡了个小娃,而他也故意不回家,寒暑假就住老师家里。

    张敬知他心思,没催促他回家,只每月按时转生活费他,偶尔通讯会问他在校情况。小婴娃的事谁也没提,高考结束后,殷浩楠再回家时,那小婴娃已没在了,为此他还高兴了好阵子。

    放下透明袋,拿起文件,扫了眼,似没记住,他又看了回去,瞬时瞪大了两眼,又不可置信的看了旁边附着的照片,殷浩楠沉默了。

    他一直嫌弃的忸怩作态不过是本性而已,养大他的人居然是个姐。公鸭嗓音,寸头,浑身泥灰,粗手大脚,平板胸脯,就腰身细些,后来还长啤酒肚了,鬼能知道她是个女的?

    资料显示,张敬乡下人,自幼随父亲长大,十四岁,父亲死,她就做建筑行业的临时工了。最开始她是去找房的,殷浩楠妈见她小,不容易,就把隔壁刚抢租来备给殷浩楠单独住的小间房转租给了她,两家关系就这么近了。

    殷浩楠翻页后,又看了半响。绑架柯桥文的案子他还记得,当时,同学们都在议论柯桥文要遭撕,那时底层的仇富思想很浓。

    莫说柯桥文这个阔少了,就是建筑大爷见着比男人还男人的张敬也不会起别的念头吧,人总要下得去手才行,遑论□□了。

    柯桥文□□彪悍的建筑女工?殷浩楠最终信了,张敬有将军肚的时候正是他念初三那会儿,绑架案到小婴娃来家里差不多整年。柯桥文至死都没有结婚,传闻却是有儿子,只是没找回来。

    毋庸置疑,那小婴娃是张敬亲生的。张敬死了,资料显示她死在了殷浩楠入伍第二年,死于呼吸道急症。

    拿起透明袋,里头装的是两缕头发,柯桥文与张敬的,这下属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十五年,柯桥文至死都没能找回亲儿子,殷浩楠就更没有把握了。

    寒假转瞬即至,造机械厂仍是三人各行。不用按时上课放学了,用着新电脑的厉星阳尚不觉孤单。离开新电脑,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他才发觉自己像个被囚禁在厂里的孤独少年,只偶有汪汪这只土狗会到跟前晃晃。他庆幸自己还是个学生,若是纯粹的做厂生活助理,他怕自己要疯。

    年底,造机械厂的私车也完工了,制造间角落里,柯少言拿锡箔纸搭盖好,又在车身上乱堆了好些已被拆了的提炼与制作仪组件,看着整个就似堆垃圾。

    回到卧室,柯少言没思考上牌照的事,这得等郁怀易回厂,私车所购材料都是借军方秘密机构的名义买下的,花了千万晶币,当然,他也早消灭了证据。

    这私车取名鳄甲,是亚利文明中名副其实的第一台机甲,也是柯少言寻求心灵的寄托,所以鳄甲不会以机甲形态面世。

    以成本价给鳄甲上税三百万后,柯少言闲了两日,发了薪水与奖金,放了厉星阳与简言七日年假。

    柯少言叫了私车,买了年货,带着汪汪去院里了。半年,院里人都没见着秦冕,秦冕忙着整合南北能源的事,生意做大了,人就脚不沾地,除夕,只在院里吃了顿午饭,他又匆匆走了。

    成闲德、古北以及凯星泉都成年了,拿到身份卡时,他们格外开心,可以正式入职了。职工福利是未来生活的保障,他们都迫切需要。

    叶瑾年羡慕却不嫉妒,年后三月,他也能拿到自己的专属身份卡了。

    从妈那里得知郁怀易已参军了,压根儿没机会的四人都嫉妒了。

    柯少言只歇了晚,晚间简尚、宽明、韶可华、赵延生甚至殷浩楠都邀请他去做客,柯少言婉拒了。

    翌日带着汪汪,柯少言回了造机械厂。卧室内,看着类光脑上的银河星系屏幕,神经直痛,两年了,也不知柯俊华与九宝们咋样了。

    碧云,九宝都半大不小了。父母在不在家,他们的感触都不大。只柯少言与柯俊华几乎完全隔离开了。

    柯少言整日在休整院里花草。柯俊华几乎在空楼没回碧云了。唯有柯六月在V9制造室翻看磁素位的起源与发展史,包括数台机甲的制作参数与过程。

章节目录

诸华生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启宇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启宇并收藏诸华生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