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破损的獾院金杯

    男孩在三楼走廊里那尊滴水嘴石头怪兽面前停下脚步。

    他抖了抖自己的魔杖,似乎无声念了句什么,面上顿时一片平静。

    滴水嘴怪兽原本正打着小呼噜,感受到有人到来,睁开眼睛打量他,竖起耳朵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蟑螂堆。”他面无表情地说——滴水嘴石兽立刻坏笑着跳到了一边。

    德拉科跨了上去,随着楼梯一圈圈地旋转,越升越高,最后来到了八楼校长办公室门前。

    他扣了扣黄铜门环,一个和蔼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请进。”

    “下午好,先生。”德拉科走了进来。

    校长室的钟摆刚好敲响了四下。

    “非常准时,德拉科。坐下吧。”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坐下来打量着四周,想猜出邓布利多叫他来的目的。

    这间圆形办公室与他上次见到时并无二致,细长腿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喷着细烟的精致银器,分院帽在另一侧的架子上无精打采地摆放着。那些前任校长们的肖像在相框里昏昏欲睡。凤凰福克斯站在门后的栖枝上,露出同德拉科类似的探究表情。

    “孩子,我想,”邓布利多教授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会叫你来。”

    “是的,先生。”

    “有什么猜想吗?”他花白的胡子垂到腰间,德拉科注意到他在胡子梢的地方绑了一圈绳子。

    “如果您是来宽慰我,让我不要担心逃亡在外的彼得·佩迪鲁,或者认为我脆弱到无法面对摄魂怪,大可以放心……”德拉科不以为然地说。

    “哦,说真的,我对这两件事都并不太在意。”邓布利多教授愉快地说,“你应付得很好,不是吗?不过我确实需要告诫你,在个人能力达不到的情况下,不要再冒险做些什么了。”

    他湛蓝的眼睛探究地看着他,似乎意有所指。

    德拉科耸耸肩,竭力摆出一副无辜的三年级学生的样子。邓布利多是在指可能还存在的更多的魂器,还是指他那个施放得不太成熟的守护神咒?

    “上学期,我们曾在这间办公室有过一次谈话,那时候我们曾经谈到了魂器。”看到德拉科软硬不吃的态度,邓布利多教授没有过多纠缠,他迅速切换了话题。

    片刻的停顿。

    “您说过想要做一些调查的。”德拉科说。

    “没错。我花了几个月时间做了一点调查,我相信,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邓布利多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一个发黑的扭曲的破碎杯子放在办公桌前。

    德拉科依稀辨认出,这应该是一个金杯,只是不知何故,遭到了如此摧残。

    “这是——”他疑惑地看着邓布利多教授。一个念头突然闪入他的脑海。

    “没错,我相信这是另一个魂器,它已经被销毁了。”邓布利多教授平静地说。

    “另一个?”德拉科不敢置信地说。

    即使已经认识到黑魔王是个疯子,也对他的邪恶有了心理预期,可亲眼见到证据的时候,他还是会被震惊到。

    ——他究竟制作了多少个魂器?

    “从哪里找出来的?怎么销毁的?”德拉科紧紧盯着这个破损变形的杯子,语气里显露出一丝难得的热切。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邓布利多教授说,“它是被格兰芬多长剑销毁的,持剑的不是我,而是西里斯·布莱克。前天夜里,福克斯忽然叼着分院帽飞走了,没过多久,西里斯就带着福克斯、分院帽、长剑和这个金杯找到了我。”

    旁边的凤凰得意洋洋地叫了一声,在栖枝上卖弄了一下自己漂亮的尾羽。

    “无疑,西里斯与金杯里的邪恶灵魂经历了一番搏斗。从他当时的模样可以想象到场面之惨烈。幸运的是他没受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我安排他在校医院里休养,过一段时间就会康复了。”邓布利多教授笑眯眯地说,“我已经通知了哈利,他现在说不定在拜访他的教父呢。”

    “多么令人落泪的场面!”德拉科假惺惺地感叹着,“我不明白,这件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要从金杯的来处说起了。”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平和地说,“我听说西里斯是从你的母亲手里拿到这个金杯的。”

    “不可能!我从没在家里见过这个……”震惊之下,德拉科脱口而出。

    “我确信,这东西的确不是马尔福家的。我听说,她是从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拿出这个金杯的。”邓布利多教授说。

    德拉科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母亲拎着一个小包裹翩然走出莱斯特兰奇家金库的样子。

    以母亲与那位疯姨母贝拉特里克斯的熟悉程度,随便替她“处理”掉金库里的个把金器,也不无可能。

    “什么时候的事?”他冷冷地问。

    “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大概是西里斯出狱以后的事情吧。”邓布利多教授轻飘飘地说。

    “哦——”德拉科面色苍白,“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据他所知,纳西莎与她堂弟西里斯·布莱克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

    唯独有一次。他们曾面对面会谈过,那发生在他们去布莱克老宅的时候。德拉科以为母亲只是同这位堂弟了解摄魂怪的弱点,没想到他们还有可能会谈论些别的内容。

    怪不得那天母亲会中途离开。回来接他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差劲。

    德拉科原本以为,她的不愉快是由于一些布莱克家族内部的利益纠葛;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他一定是蒙骗了她。我母亲应该不知道她为他拿来的是什么东西。”德拉科的眼睛眯起来,语气不太愉快。

    “我猜是的。”邓布利多的语气很轻松,就像谈论今天的晚餐准备吃什么一样,“所以我要给你提个醒,马尔福家已经卷入了这件事,你的父母在有意无意之间,都为破坏魂器出了力,站到了伏地魔的对立面。”

    “您看上去并不在意我家人的安危。”德拉科灰色的眼眸冷淡地看着他说,“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希望保护我的家人,而不是把他们拖下水。您有没有想过,贝拉特里克斯知道以后,会怎么对待我的母亲?”

    “我对此感到很遗憾。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贝拉特里克斯已经被关在阿兹卡班了。”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看着他。

    “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出来。”德拉科嘲讽一笑,“先生,您忘记现在还流窜在外的彼得·佩迪鲁了吗?”

    “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邓布利多说。

    “没想到,您这样伟大的巫师也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官僚巫师的通病。难道关于这个破金杯,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德拉科不耐烦地说。他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没有介意面前男孩突如其来的暴躁。他把金杯往德拉科面前推了推,“请看看这金杯上的花纹。仔细看看。”

    德拉科俯身去看。

    他能依稀辨认出那金杯上曾经有过的精美雕刻,那似乎是一只獾。

    “这是——”他轻声说,语气里暗藏着一股意想不到的情绪。

    “没错,赫奇帕奇的金杯。”邓布利多接话,“霍格沃茨四大学院创始人的遗物之一。我已经请学校里最老的几位家养小精灵辨认过了,那家养小精灵看到金杯被毁成这样,哭得差点背过气去……这应该就是赫尔加·赫奇帕奇的金杯。”

    德拉科微微颔首。

    早前,他所查阅的一系列传说中,金杯曾是霍格沃茨里协助家养小精灵做魔法食物运输的第一个器皿。家养小精灵能认出来,不足为奇。它们本来就能对这类魔法器具进行精准的感知。应当不会出错。

    “你或许注意到了,伏地魔对四大创始人的历史及遗物很感兴趣。比如赫奇帕奇的金杯,比如斯莱特林的密室。我相信,四位创始人的四件宝物一定对伏地魔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找到了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东西,但我确信,格兰芬多惟一已知的遗物安然无恙。”邓布利多冲展示在校长室一侧的格兰芬多宝剑点了点头。

    “这一点上,我赞同您的思考。起码,斯莱特林的遗物对斯莱特林们来说,一向是很有吸引力的。”德拉科说。

    黑魔王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进一趟城就要收集一圈纪念品,并且用一种毫无素质的方式,对本该好好收藏着的魔法界的共同财富加以破坏。他鄙夷地想。

    如果四大创始人知道此事,他们对黑魔王的愤怒估计都要溢满整个霍格沃茨黑湖了。

    把自己肮脏的灵魂放到人家的遗物上,跟跑到别人家随地大小便的狗有什么两样?可以被看作是相当掉价的行为了。

    无怪乎格雷女士恨不得赶紧将拉文克劳冠冕毁掉!谁会喜欢有人在自家的宝贵遗产上动手脚?算得上是一种亵渎了。

    现在,拉文克劳的冠冕已经被他秘密销毁了;斯莱特林的遗物又在哪里呢?德拉科皱眉沉思。

    “我找你来,正是需要你的帮助。鉴于你正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希望你能在学院内部打听打听,试着找出斯莱特林遗物的目前归属,确认它们是否还安然无恙。”邓布利多打破校长室里的沉默,郑重其事地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简直要气笑了。

    “您刚刚还大言不惭地承认利用了我可怜的母亲,现在又来堂而皇之地利用我?”

    “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邓布利多冷静地说。“即便是西里斯,也只以为自己消灭了一个黑魔法物品。我并没有告诉他魂器的事。他至今还不清楚,自己消灭的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您倒是很信任我。”德拉科皮笑肉不笑地说。

    邓布利多教授心平气和地说,“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向我证明,你值得我的信任。”

    德拉科看着他那双平静睿智的眼睛,忽然泄了气似的坐回到椅子上,他心中的愤怒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尽管如此,即便我真的愿意去找,我也不知道斯莱特林遗物具体的细节。赝品太多了,以讹传讹的复制品也不少——说到底,那都是传说而已。”德拉科颓唐地说,心情没由来地低落下去。

    邓布利多微笑了。他站起身,绕过桌子,从德拉科身边走过去。他从门前的柜子里捧出一个刻着古怪符箓的浅底石盆。

    德拉科认出,那是一个冥想盆。在他祖父书房的角落里,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只不过,阿布拉克萨斯从来不是冥想盆的使用爱好者。

    能够使用冥想盆的巫师,多半是摄神取念术的高手。德拉科端详着那冥想盆的样子,再一次庆幸自己在来之前用了大脑封闭术。

    此刻,邓布利多还无法让德拉科放下戒备,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们去鲍勃·奥格登的记忆小路上走一走吧。”邓布利多教授不知道德拉科的想法。他忙着把一个瓶子里的银色物质倒入冥想盆,轻快地说,“你可以在他的记忆里,清晰地看到斯莱特林遗物的样子。”

    德拉科对着冥想盆,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那团银色的物质里。

    (有关鲍勃·奥格登的记忆,可以去第六部混血王子“冈特老宅”那一章回看,在此不赘述原文内容。)

    过了许久,德拉科稳稳地站回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地板上。窗外的阳光已经暗淡,天边挂满了晚霞。

    可德拉科对窗外景色的变化浑然不觉。繁杂的信息量充斥在他纷乱的大脑里,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个叫梅洛普的可怜姑娘……以及她脖子上挂着的金挂坠盒……冈特家族……门口钉着的死蛇……黑宝石戒指……那一闪而过的佩弗利尔的纹章……

    “那两件东西,黑宝石戒指和金挂坠盒,都是斯莱特林的遗物……”德拉科喃喃地说。

    “没错。那是冈特家族最后的两件遗物。马沃罗把它们看得很重,跟他的儿子莫芬一样重要,比他女儿梅洛普要重要得多。”邓布利多教授说。

    “马沃罗,是——”德拉科语气里有些疑问。

    “伏地魔的祖父。”

    “他也是蛇佬腔?”怀着确定的心态,德拉科再次确认。

    “我猜想他们都是。”

    “可惜,我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德拉科奇异地问,“您为什么能听懂,能给我做翻译?您也是——”

    “不。我仅仅是能听懂一些。”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我并不会讲蛇佬腔。”

    “蛇佬腔这东西,难道还能后天学习?”

    “能,但是非常难。”邓布利多耸耸肩,“照我说,人鱼的语言都比蛇语容易些。”

    德拉科静默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发问:“小屋里的那个姑娘——梅洛普——是他的母亲吗?”

    “非常聪明。”邓布利多说,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众所周知,冈特家族最后一支男性子嗣只有莫芬,我们可从未听说过他有后代。”德拉科说。

    况且,上学年他已经凭借黑魔王的“马沃罗”的中间名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之所以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姓氏里没有“冈特”,只能是这个原因——他是马沃罗的外孙,而非孙子。

    “哦,等等,梅洛普的丈夫,不会就是窗户外面那个麻瓜吧?”德拉科皱着眉头问。

    假期里,他曾翻遍马尔福家的图书馆,从未找到过带有“里德尔”这个巫师姓氏的名门望族。

    “我得承认,你的发散思维很厉害。那位麻瓜,也就是老汤姆·里德尔,很英俊,不是吗?”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

    “所以……黑魔王是个混血巫师。”德拉科轻声说,被这个结论震惊到后背发凉。

    “很敏锐。”邓布利多兴致勃勃地说,“你好像对此很震惊。”

    德拉科当然震惊。

    一直叫嚷着要“重振纯血巫师荣光”的黑魔王,他自己竟是个混血巫师。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那些死心塌地的拥护者们知道吗?

    父亲曾经那样狂热地支持着黑魔王,他知道吗?

    母亲呢?母亲对此又是否知情?她的姐妹贝拉克里特斯与黑魔王关系匪浅,她又是否知晓这一切?

    德拉科在心中呐喊。

    他早就觉得黑魔王不对劲!他早就觉得,黑魔王对于纯血巫师的血脉毫不顾惜、极尽残忍。那些针对纯血巫师的谋杀,无一不在践踏着纯血巫师们所恪守的底线。

    以前,纯血巫师们即使在立场上有冲突,也从不自相残杀。

    巫师血脉是多么珍贵稀有的东西!即便不是一路人,彼此之间也有基本的尊重,保护、留存、传承巫师的血脉,这曾是所有巫师的基本共识。

    而黑魔王从不遵守底线。他轻视这一点基本共识。他肆意杀戮,挥霍人命。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一个混血巫师!

    黑魔王怎么可能真心去重振纯血荣光,当他自己都不是纯血的时候?

    “我想,他是在利用纯血巫师们,”德拉科苦涩地说,“利用人心,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管这目的是什么,绝不是他口号所喊的那样。”

    “我得说,我很惊讶。”邓布利多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你能看到这一层。少有人会认识到这一点,尤其,你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只是我的一种合理猜测。”德拉科说,没有与邓布利多对视。

    不妙。他刚刚的那句话说得有点过于走心,而邓布利多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可不行。他可不能暴露太多自己的真实想法。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情绪频频失控?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转移话题。

    “那个麻瓜男人,他看上去可不像喜欢她的样子。我猜她使了点小花招。”德拉科联想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制作的迷情剂。

    “合理的推测。”邓布利多眼神微动,放过了他,向他继续介绍,“我猜她确实使用了某种手段,但是这手段显然并没有持续下去。这里要向你介绍一点背景知识——不过一年,老汤姆·里德尔就离开了怀孕的她,重新回到了小汉格顿,并且声称自己受到了蒙蔽。”

    可怜的人,德拉科嘲讽一笑。

    被迫爱上自己不爱的人,以及爱上一个永远都不爱自己的人,真不知道两者到底谁更悲哀一些。

    “但是,我记得哈利告诉我,日记本里的汤姆·里德尔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梅洛普呢?她去世了吗?”德拉科问。

    “我猜想是的。”邓布利多轻声说。

    “那么,金挂坠盒也伴着她消失了?”德拉科一针见血地问。

    邓布利多把一些新的记忆倒进冥想盆,晃动着。

    那些银白色的物质中浮现出一个老头的身影,他的头发非常浓密,把眼睛完全遮住了。

    “是的,我们是在很特殊的情况下拿到它的……一位年轻的女巫在圣诞节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还怀着身孕……我仔细一看,挂坠盒上果然有斯莱特林的标记……那东西简直是价值连城……我只花了十加隆就买到了它……”

    “这是卡拉克塔库斯·博克的记忆。”邓布利多叹息一声,“梅洛普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卖掉了它。我听博克说,他后来把挂坠盒卖给了赫普兹巴·史密斯,那是一位年纪很大、非常富有的女巫,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眼光的收藏家。”

    “她?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去世了吧?”德拉科插嘴说。

    邓布利多点点头。

    “她去世以后,博克本来想把金挂坠盒重新买回来的,然而他并没有在她的遗物拍卖中见到它。”他平平无奇地说。

    “赫普兹巴·史密斯,难道不是赫奇帕奇的远方后裔吗?”德拉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望着窗外暮霭沉沉的天空,随口说,“我在一些巫师家谱里见过那条分支。”

    “没错,这值得深究。”邓布利多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凝视着那个破损的金杯,“我想这其中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黑宝石戒指呢?还在莫芬手里吗?”德拉科又问。

    “不瞒你说,前一阵子,我曾经去阿兹卡班见过莫芬。由于时间关系,他的记忆我就不给你看了。简而言之,他在上次攻击麻瓜出狱以后,一直孤零零地住在那间棚屋里,手上一直戴着那枚戒指——直到年轻的汤姆·里德尔拜访了他。”邓布利多耐心地说。

    “发生了什么?”

    “我们谁也不知道,莫芬的记忆被严重篡改,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抓到阿兹卡班,理由是杀害了老汤姆·里德尔一家三口,他手上的戒指不翼而飞。”邓布利多看了一眼窗外,尽量拣着要紧的告诉他。

    “他杀了自己的麻瓜父亲?”德拉科问,他对此丝毫不感到惊奇。

    这非常像黑魔王那个灭绝人性的疯子能做出来的事。

    “我想,这恐怕是的。”邓布利多缓慢地说。

    “然后做了魂器……”他低声说,觉得心头一阵疲惫。

    “很有可能。”

    “的确,他选择黑宝石戒指作为魂器的可能性更高。我们至今还没发现他与挂坠盒的直接联系……”德拉科小心地选择着措辞。

    “那挂坠盒的失踪有些蹊跷。我在里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邓布利多教授沉声说,“德拉科,不妨把想象力放大一点,为什么不是……两个都……呢?”

    “两个都?变成了魂器?这太邪恶了。”德拉科再也没法维持镇定自若的表情。

    “在这件事情上,必须有最坏的打算。”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严肃地说。

    “但是,除了样式以外,对于这两样东西目前的下落,我毫无思路。”德拉科直白地对邓布利多说。

    “也不算毫无思路,赫普兹巴·史密斯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邓布利多说。

    “可是她已经去世了。找这些人都是在白费力气。不管它们之前流落何方,一旦被黑魔王掌握在手,藏到哪里去,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德拉科毫不客气地说。

    “在这方面,我持相反的意见。”邓布利多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我认为追溯他的过去很有必要,这会让我更加清晰地了解他的思维方式。”

    “如果他真的是在意过去的人,就该把东西藏到孤儿院,要不就是冈特家的破屋……”德拉科赌气式地发问,“您去找过吗?找到了吗?”

    “孤儿院里全是麻瓜,我感受不到任何的魔力波动。”邓布利多说,“至于冈特老宅,很多年前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里什么都没有。”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怀旧的人。我敢打赌他会用很多邪恶的黑魔法把那些东西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诅咒让一切能找到它们的人……”德拉科思索着说。

    “他当然会这么做。即使没有成为魂器,那些器物上本身的魔法都已经够强大了。萨拉查·斯莱特林选择那些器物作为学院的宝物,一定有其用意。听着,德拉科,我只希望你能在斯莱特林的同学间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类似的东西。一旦有了什么线索,弄清这些东西的下落,不要随意接触;来告诉我,让我来处理它们,好吗?”邓布利多一脸凝重地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收起了自己虚假的笑容。

    他想起了二年级时候的日记本,它能影响人的心智、吸食人的灵魂,在霍格沃茨搅得满城风雨。它甚至能幻化出一个人形,能口吐人言、能控制蛇怪。哈利是得到了凤凰和格兰芬多宝剑的加持,利用了蛇怪的毒牙,才误打误撞地把它消灭掉。

    他想起了有求必应屋里的拉文克劳冠冕,在他挥着毒牙刺破它之前,他曾经听到一阵一阵蛊惑人心的低语。如果不是格雷女士这个深受其害的女幽灵在旁边提醒他,或许他会戴上它,如果是那样,他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回想消灭冠冕的经过,他时常冷汗直冒,觉得自己本该再谨慎一些。

    赫奇帕奇的金杯想来也不简单。它能让西里斯·布莱克这样一位魔法天赋极高的巫师身受重伤——以庞弗雷女士的高超手艺,他竟然还要休养“一段时间”。德拉科当初全身骨头碎裂,也不过花了一晚上就全好了。

    邓布利多是对的。德拉科缓和了语气,“邓布利多教授,您说得没错。我同样认为,魂器是非常危险的东西。消灭它并不容易。或许您在调查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该考虑找一个帮手,不要单打独斗。”

    “哦,我会考虑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德拉科,我不得不请你出去,否则你就赶不上晚餐了。”

    德拉科站起身,只觉得心力交瘁。

    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在滋滋儿地疼。

    “等等——”

    德拉科回头,看到邓布利多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看得出几分真心的歉意,“关于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西里斯并不知道他把你们卷进了何等危险中。假如未来,有什么事情危及到你父母的安危,我会想尽办法施以援手的。”

    “希望您说话算话。”德拉科平静地说,“以及,不要再做任何利用他们的事情了。”

    “如你所愿。”邓布利多说。

    “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做什么。”他冷冷地说,又恢复成走进办公室时那个面无表情的德拉科·马尔福了。

    “发生在这个办公室的事情,将只留在这个办公室。”停了半晌,邓布利多说。

    德拉科冲他勉强地点点头,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霍格沃茨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从八楼走廊的窗户向外看,漆黑的城堡建筑像是夜晚复苏的吃人的野兽。城堡外面漂浮着摄魂怪虎视眈眈的影子,似乎随时都可以冲进来饱餐一顿。

    这一切都让德拉科心生倦怠。

    他没有心情去吃晚餐,而是顺着楼梯一路向下,穿过熙熙攘攘、嘈杂吵闹的学生们,面色苍白地回了自己的单人寝室。

    他自假期以来那种隐隐约约的担忧成真了——魂器正在变得越来越多,线头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邓布利多这个老狐狸!原本以为把这件事交给他,德拉科就可以喘口气了。

    没想到,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挂坠盒啊挂坠盒,这些东西究竟该从何处入手?

    德拉科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中纷乱不已。

    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个金色的小挂坠盒——华丽的蛇形的S,莫名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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