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赫前世故事（8-10）
第一百零一章德赫前世故事（8-10）无知、卖弄、刺眼
前世故事之八：无知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暑假，魁地奇世界杯期间
地点：魁地奇世界杯赛场顶层包厢，营地树林
德拉科·马尔福始终认为，特里劳妮教授说的话当不得真。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说对过什么事。
所以，经过了短暂的惊慌期以后，他已暗下决心，继续好好地当他的马尔福家小少爷，让格兰杰继续自生自灭、自高自大下去。
不必理会她。走进魁地奇世界杯赛场的顶层包厢的时候，他如是想。
看到她的时候，德拉科确信，自己已经完全释怀了预言的事情。他跟在父亲后面走进包厢，像往常一样，瞪了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一眼。
格兰杰则毫不客气地回瞪他，回瞪他的父亲。
无知的格兰杰。她永远不知道尊重马尔福家的家主，永远在卢修斯的底线上疯狂试探。要不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在的话，就凭她这一眼，卢修斯肯定得跑到她面前奚落她一通。
她跟他就不是一路人，完完全全不是。他对自己说。
她就不知道“权贵”代表着什么，是不是？
他们将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把她放在心上。他穿着母亲带他新定制的西装，如同往常那样露出一个自大的笑容，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牛仔装——决心永不承认这种衣服能体现出某种青春洋溢来——与她擦肩而过，内心毫无波澜。
德拉科·马尔福，一如既往，控制全场。
魁地奇世界杯结束的那天晚上，卢修斯和纳西莎急匆匆地赶回了自家帐篷，把儿子带到树林边缘。
“小龙，尽量往深处走走，别被波及到。”纳西莎说。
“你们要去哪儿？”德拉科问。
“有一些事情要去做。”纳西莎同卢修斯对视一眼，轻声对他们的儿子说。
“别问多余的问题。”卢修斯说，“情况不对，就报自家姓氏，没人会为难你的。”
他们走了。
德拉科透过树间缝隙，望着营地上的混乱场面，皱起了眉头。
他能看见，那个麻瓜营地管理员一家遭遇了什么。他们在空中漂浮。管理员的妻子被头朝下倒挂在天上，睡衣垂落下来。下面戴着兜帽的人在尖叫，起哄。
即使是德拉科这样喜欢恶作剧的孩子，都觉得这样做有些恶心。
父亲和母亲从不是这样教育他的。即使是与仇敌对垒，一些应有的体面和底线还是要有的。阴谋、诡计、陷害可以理解；但类似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太掉价了。
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格兰杰。
这个无知又冒失的女孩。如果她现在还胆敢同任何人呛声，甚至暴露出一丁点麻瓜出身的味道，恐怕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父亲一样，只是轻蔑地瞪她一眼。
她可能会遭遇很糟糕的事情——他莫名其妙地把眉头紧皱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格兰杰的声音。
那声音很好辨认。跟她上学年在湖边找猫的声音差不多，焦急又恐慌。
“怎么回事？”她紧张地说，然后是脚步声。“罗恩，你在哪里？哦，我们太傻了——荧光闪烁。”
透过她杖尖的光，他能看到她披着外袍。外袍里依稀可见白色的蕾丝睡裙，还有一截细长的小腿和光溜溜的脚踝。
这可不是什么好打扮。假如她被任何食死徒当成靶子的话——他希望她起码能在里头穿条衬裤。
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意格兰杰的打扮，他已经从树丛间跳出来，开始挑衅波特和韦斯莱了。
韦斯莱火冒三丈，甚至骂了句很低劣的粗话。要是平时，德拉科一定会跟他吵起来。可今天，他根本无心恋战。
“嘴里干净些，”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说，“我看你们还是抓紧时间逃跑吧。你们不希望她被人发现吧？”
他倨傲地冲格兰杰点了点头，并不打算直接对她说话。
他只是想要让她意识到危险，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同她有什么直接的牵扯。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倒是主动对他先发话了，不服气地问。
德拉科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他们对视了。
她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那么明亮。像只猫一样。有种无知无畏在里头闪烁。
他忽然想起她曾对他说：“你还是有点儿同情心的，即使只有一茶匙那么点儿，但毕竟，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那时候，他们曾经合作救了一枚蛋。
他觉得自己准是疯了，他忽然不想让这片明亮随意熄灭，起码今晚不要。
“格兰杰，他们找的就是麻瓜。”德拉科说，竭力表现出一副平淡的样子，把自己心里那些可笑的情绪藏起来——那绝对不是担心。
他故作轻佻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腿，发现那截小腿很纤细，“难道你愿意在半空中展示你的衬裤？”
她到底穿没穿衬裤？太危险了。他强迫自己收回流连在她小腿上的目光，眨巴着眼睛想。
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把眼睛移向了营地的方向，不安地发现那些带兜帽的人群已经在向这边移动了。
梅林啊，情势比他想象得要危急。他语气变得着急，也变得更加可怕，“如果你愿意，就在这里待着吧……他们正朝这边走来，我们大家可以大笑一场了。”
快走吧，格兰杰，离这里远点。德拉科想。
“赫敏是个女巫！”波特愤怒地吼道。
德拉科简直无语了。跟波特他们对话总是很费劲儿，他们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斜睨着他们，心里却急得很——他们根本不知道今夜对于格兰杰来说有多危险。
他恐怕要再加把劲儿了。
“随你的便吧，波特，”德拉科尽量挤出了一副狞笑，“如果你们觉得他们辨认不出泥巴种，就尽管待在这里好了。”
“你说话注意点儿！”韦斯莱喊道。
然后又是你来我往的口舌交锋，德拉科脸上保持微笑，话却一句比一句急促、恶毒、狠辣，心里一阵一阵地烦躁。
他们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他的提示呢？
他们得赶紧走啊，赶紧走，带着她走。他伸进裤兜的手紧紧攥着，心平气和的面具几乎要皲裂了。
总算，格兰杰似乎听明白了，感谢梅林！虽然她没有足以让她今晚安然无恙的血统，但好歹，她还有一颗聪明的大脑。
他多此一举式的挑衅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当然，这并不能带来她任何的谢意，相反，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对波特他们说：“哦，快走吧。我们去找找其他人吧。”
树林那边传来了几声爆响。德拉科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自己的父亲，会不会认出她来。德拉科也不知道父亲的同伴，那些毫无底线的食死徒，会不会对一个小姑娘痛下狠手。
“把你那颗毛蓬蓬的大脑袋低下，格兰杰。”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德拉科用讥笑的口吻多嘱咐了一句。
低下你的头，格兰杰。这种时候高傲没有用。明哲保身不丢人。
快低下头啊，格兰杰。千万，千万别被什么人认出来啊，格兰杰。
“快走。”格兰杰拉着波特和韦斯莱继续上路了。
他静默地望着他们匆匆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是啊，快走吧，无知的格兰杰。
前世故事之九：卖弄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开学第一周
地点：保护神奇生物课课堂
上了四年级以后，所有的学生都发现，他们这学期要做的功课明显增加了。
当学生们格外大声地抱怨麦格教授布置的变形课家庭作业太多时，麦格教授声称：“你们正在进入魔法教育的一个重要时期！你们的O.W.L.s考试就要临近了——”
“我们要到五年级才参加O.W.L.s考试呢！”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抱怨着。
“你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在这个班里，始终只有格兰杰小姐一个人能把刺猬变成一只令人满意的针垫……”麦格教授的眼睛在方方的镜片后威严地闪着光。
德拉科用眼角瞟着那个被麦格教授表扬的女孩。她的脸涨得通红，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太得意的样子。
爱卖弄自己小聪明的女孩——她几乎制霸了所有的课堂！德拉科愤愤地想。
宾斯教授——教他们魔法史的幽灵，在课堂上对于她有关十八世纪妖精叛乱的论文大加赞扬。
弗立维教授——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魔咒课老师，则要求学生们在读三本有关召唤咒的书，并且拿她来激励学生，“你们该看看格兰杰小姐，这三本书她早就读完了，甚至还多读了好几本！”
更别提海格了。她在海格的课堂上，表现得像个真正的保护神奇生物教授那样。
当德拉科当众嘲讽海格的那些炸尾螺“又能烧人、又能蛰人、还能咬人”时，她忽然跳出来，开始反驳他：“它们的模样不太中看，并不意味着没有用处。火龙血具有神奇的功效，可是你愿意养一条火龙作为宠物吗，啊？”
他听到波特和韦斯莱发出傻笑——可是他不在乎。
他不该在她旁边停留的，尤其是她刚刚还当众反驳他。
可他只顾着打量她不服输的眼睛，确定她在意有所指。她早就知道他对火龙的看法了，不是吗？
“你又知道什么？光知道卖弄那些名词，是不是？”他从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火龙血的功效，你知道有什么吗？”
而后，德拉科震惊地听到，她背出了龙血的十二种用途，连个磕绊都没打。
这个问题曾经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是德拉科刁难人的压箱底问题——她却如此轻松地接招拆招了。
她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完整流畅地背出这个冷门知识点的女孩。
“很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掩饰内心的震动，“这答案完全是照着哪本书上抄的吧？”
而她，只是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而是试图用蚂蚁蛋、青蛙肝和翠青蛇来引诱炸尾螺。
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卖弄完她聪明的大脑，还要卖弄一点她不怕死的勇气？
“格兰杰，如果你的大脑真的像你表现得那样聪明的话，你就该意识到，炸尾螺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用途，压根跟火龙没有可比性。”德拉科说，嘴巴忽然露出一个坏笑，“也许有一点相似之处，它们说不定都长得很快。在你弄清楚它们喜欢吃什么之前，就一下子变成六英尺长了。”
“闭嘴，马尔福。”女孩涨红了脸说，神态似乎有些不安，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
“哦，看来，你也不喜欢它们。”德拉科鄙夷地笑了笑，嫌弃地瞧着那些滑溜溜的青蛙肝，觉得她的手指离那些爆裂的尾巴太近了，近到一种刺眼的程度。
“关你什么事？”她拔高了声音说，并没有看他。
“当然关我的事。如果你也不喜欢它，就意味着，刚刚你那么说，纯粹只是为了暂时堵上我的嘴。”在离开她之前，他冷冷地甩下一句话，“要是不想让它把你炸得满脸开花，把你炸到校医院去，就该在炸尾螺向你发起进攻前，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阻止我说实话！”
前世故事之十：刺眼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哈利·波特成为三强争霸赛勇士后不久，与德拉科在魔药教室外互相攻击，德拉科的咒语与哈利反射出去，击中了赫敏和高尔
地点：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图书馆；魔药教室外；校医院
格兰杰最终还是进了校医院。
竟然不是因为海格的那些已经长到三英尺长的满地爬的炸尾螺，而是因为德拉科·马尔福与哈利·波特的咒语反弹。
德拉科原本是想要用“门牙赛大棒”教训一下波特的。
谁叫他不守规矩，采用某种隐秘手段将自己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并且成了霍格沃茨的第二名勇士？
为了参加三强争霸赛而下作成这样？就连他这个斯莱特林都觉得过于不择手段了！
波特！他简直仗着邓布利多的宠爱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把霍格沃茨的风评放在心上。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丑闻，是腐败，是耻辱。
他的偶像克鲁姆一连几天都脸色阴沉，不给任何霍格沃茨的学生好脸色——包括斯莱特林的学生。
所有人都在对波特敬而远之，连一向自诩为“死党”的韦斯莱都离波特而去了。
“照我说，破特是活该！”德拉科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大声说，心中却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投进去的，“活该被孤立！”
“没错！”潘西赞同地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我的姐妹团都快气坏了！破特跟塞德里克一比，就像是根豆芽菜！塞德里克才是能代表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
“什么时候，你们对一个赫奇帕奇这么认可了？”德拉科对她翻了个白眼。
“哦，德拉科，别说你没注意到！塞德里克多帅啊，挺直的鼻梁，乌黑的头发，灰色的眼睛……獾院院草，院队的找球手，还出身纯血，谁会不爱呢？我的姐妹团都快迷死他了……”潘西傻笑起来，获得了路过的布雷斯一个鄙视的眼神，“花痴！”
“你说什么？”潘西愤怒地说。
“我说你花痴。只看脸的花痴！”布雷斯阴沉着脸说。
“花痴？你这一句话，骂了全学校的女学生！”潘西愤愤不平地跳起来，跟布雷斯对垒，“我不信全校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他！”
“你忘了格兰杰了吗？她一直跟波特在一起，同进同出，亲密无间。”布雷斯鄙夷地说，“我看她可不像是被塞德里克迷倒的样子。”
“那个泥巴种？她算是女生吗？每天躲在一堆厚书里，除了一堆乱糟糟的头发，你还能看清她什么？大板牙吗？我敢打赌她把脸露出来以后，一定是一副花栗鼠的模样！”潘西窃笑着说，“难道她在跟波特谈恋爱？波特可真是荤素不忌！”
格兰杰。
很好。
那个刺他眼的女孩。
总是跟他对着干的女孩。
唯一一个还跟波特说话的女孩，没有因为波特的小动作就不理睬他，反而站在波特身边，同他一起对抗这个世界。
甚至于，人们认为他们在谈恋爱。德拉科厌恶地皱起眉毛。
“这么说，你跟波特，哈？约会？”他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与格兰杰狭路相逢，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他是我的朋友！”她停下手中翻得哗哗作响的厚书，警惕地看着他。
“朋友？说得好像波特多在乎你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上学年曾对你不理不睬？就为了一把破扫帚来着，是不是？”他慢吞吞地说，打量了一眼她桌子上堆放的那些有关小精灵的书。
小精灵？宾斯教授有布置这方面的家庭作业吗？
“那是火弩箭，是世界上最好的飞天扫帚！”她皱起眉头，似乎拒绝关注他提出的问题，并且试图纠正他。
“我不知道你还懂飞天扫帚……除了一年级的飞行课以外，你还用过飞天扫帚吗？” 德拉科皱了皱鼻子，嘲讽她。
“不关你事。”她反唇相讥，脸上浮现出戒备的神色，“马尔福，你跑到我面前来问我这些问题，是想干什么？”
“我有点好奇。”他慢条斯理地说，“就连他的好哥们都知道避避风头，离那个自以为是的波特远一点。你却天天往波特跟前凑？为了什么？是脑子都被鼻涕虫啃了，还是为了显得你与众不同？”
“因为我相信他。他没有把名字投进火焰杯。”她扬起下巴，眼睛亮得出奇，“我相信他！”
她的话语顿时让他失了声。她眼睛里的亮光很刺眼。
该死的波特！在他做了那一系列肮脏事之后，他凭什么这么好运，还可以被人这样相信着——被任何人这样相信着——被她这样真诚、热烈地相信着？
这个小傻瓜！
德拉科眯起眼睛，冷淡地看着她，“我才不相信，波特什么都没做。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窃取勇士荣誉的小偷。你不该相信他。你会后悔的。”
“一个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竟然还敢说别人不择手段？”她斜睨了他一眼，高傲地说，“马尔福，不会是你在背后捣鬼吧？为了陷害他？”
“你怎么敢这么说？”德拉科气结，“他配吗？配让我花这么多心思吗？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把他放在眼里？经常挑衅他的人，不是你吗？前几天，是谁想要偷袭哈利，结果被穆迪教授给变成白鼬的？你是想再试试吗？”赫敏回敬他。
“闭嘴，格兰杰！”他恨恨地说，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红。他因为被提及此事而大为恼怒，想起了潘西攻击她的话语，并且来了个活学活用，“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花栗鼠！”
“你这个跳啊跳啊的大白鼬！”她不甘示弱地说，瞪了他一眼。
他被气得七窍生烟。
而她，似乎打定主意不理睬他，打开身边的一个盒子，研究里面那些五颜六色的、傻乎乎的徽章。
她不理睬他的样子，比她看他的样子更加刺眼。
这种刺眼让他猛然产生一种逆反心理——他想要纠正她这种不正确的行为方式。
他想让她睁大眼睛，看看他。
“这是什么？”他猛地从盒子里拿起一个徽章来，想要看看上面的字，却被她劈手夺回去了。
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某一瞬间。
一股微弱的电流在他们手指接触的瞬间蔓延——德拉科愣住了。
“与你无关！”她提防地把徽章收起来，似乎压根不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
德拉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而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她对他下逐客令，“你是等我把你变成白鼬吗？”
男孩的脸涨红了。
他嘴巴嗫嚅了几下，最终什么话都没憋出来，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德拉科·马尔福的手似乎在经历某些后遗症。
只要他一想到格兰杰，他的手就会回想起那股奇异的电流，或者说刺痛感。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她刺到了。
格兰杰，她不仅刺他的眼，还刺他的手。
没错儿，她就像只刺猬一样，浑身带刺，到处扎人！
她大概是对他施加了什么诅咒！就在她抢徽章的那一瞬间！没错，就是这样。他愤愤不平地想。
他的手指一直有点麻，洗多少次都不管用。公共休息室里，德拉科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发愣。他对着自己的该死的手指看了很久——它依然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挫败地叹了口气，他又一次想到了她令人刺眼的眼睛、头发，甚至聪明得令人反感的脑袋。
他打算安静一会儿，想想这是怎么回事；潘西却把公共休息室搞得很聒噪——她正第一百零一次诅咒波特是臭大粪、嘲笑泥巴种格兰杰的牙齿。
德拉科烦不胜烦，不耐烦给她提了个建议：“别浪费你的口水了，你不嫌累得慌吗？你就不能想点聪明的点子吗？不用说话也能表达想法的那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潘西怀疑地问。
“徽章。”德拉科说，想起了格兰杰手里那个装满徽章的刺眼的大盒子，“弄点儿徽章，别在衣服上，不就能表明你的立场了吗？”
“好主意！”潘西高兴地说，“我这就去设计！”
这徽章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引发了魔药课教室外那场错乱了对象的决斗。
那时候，所有斯莱特林学生的长袍前襟都别着一枚大大的徽章。鲜红的文字印着“支持塞德里克”的口号，绿莹莹的文字则是“波特臭大粪”。
“哦，非常有趣，”她猛地跳出来，讥讽地对潘西她们说，“真是机智过人。”
哦，赫敏·格兰杰，又开始跳出来刺他的眼睛、维护可恶的波特了。
这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既然她这么喜欢徽章——
“想要一个吗，格兰杰？”他不怀好意地说，朝她举起一枚徽章，“我有一大堆呢。”
借着地下走廊的昏暗光线，他发现，她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自己。
那种鄙夷的目光太过于直白，以至于他心里火焰熊熊。
她竟敢鄙夷他？他都没有鄙夷她！
他佯装不在意她的表情，那只不对劲儿的手捏紧了那枚徽章，“不过小心，可别碰到我的手。你看，我的手刚刚洗过，不想让泥巴种把它给弄脏了。”
没错，他想明白了！一定是因为他对泥巴种过敏！所以他的手才不对劲儿！他愤恨地想。
他没时间再看格兰杰的表情，因为愤怒的波特已经掏出了魔杖。
德拉科也抽出了魔杖。他心头的愤怒绝不比波特少。
来吧，决一死战吧。
被格兰杰相信着的愚蠢的破特！
下一秒，格兰杰被反弹的咒语击中了，中了他的“门牙赛大棒”。
他说什么来着？她就不该往波特身边凑！德拉科傲慢地想，只管同波特互相怒视，没有回头看她。
他听到潘西和那些花痴女生压低声音笑，快活地说，“瞧，她的门牙已经越过了衣领啦”。
他听到韦斯莱在那边嚷嚷，强迫捂住嘴巴的格兰杰把牙齿露给斯内普教授看。
韦斯莱这个蠢货！他还真懂得如何羞辱女孩子！难道他指望斯内普教授能说出点刻薄话，多打击一下格兰杰吗？
果不其然，斯内普教授冷冷地说，“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他听见她哀叫一声。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了，转过高傲昂着的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那双眼睛里充满泪水。
然后她一转身，撒腿就跑，顺着走廊跑得无影无踪。
他则继续桀骜不驯地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挪动，假装她的眼泪没有让他觉得刺眼。
她是自讨苦吃。他原本没想对付她的。
她不无辜。她是波特的朋友，她不值得同情。德拉科疯狂地按着那枚徽章，刺激着波特，心里恶狠狠地想。
没错。她活该。她就不该相信波特，更不该刺他的眼，刺他的手，刺他的心。
她的牙齿变成那样，压根不关他的事。他沉着脸劝说自己。
“斯内普教授，”在教室里坐立不安了大概五分钟后，他忽然举起手，觉得自己准是疯了，“我想，我得去校医院看看高尔。他大概说不清楚自己中了什么咒。”
斯内普教授一向对斯莱特林的学生很宽容。他点点头，放德拉科去了。
于是德拉科稳步走出了地下教室。
关上门后，他忽然开始奔跑，不知道何故。
他赶到了校医院，猛地推开虚掩着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格兰杰。
她依然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汪汪地坐在一张空荡荡的病床上。
“格兰杰小姐，没关系，别担心，我一会儿会帮你缩小它的。”庞弗雷女士的声音从某张拉着帘子的病床边传来，“等我把高尔先生鼻子上这些大疖子去掉以后。”
格兰杰“嗯”了一声，神情看起来羞愤不安。
如果是德拉科坐在这里，也会觉得羞愤不安的。没有任何阻隔，甚至没拉床帘——任何路过校医院门口的人都可以透过门缝来一观究竟，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和好奇心。
况且，这牙齿依旧在生长。即便这可怜的女孩再拼命地想去捂住那截越来越长的牙齿，也是白费功夫。
“别捂了。”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猛地把靠近门口那侧的床帘拉上了。他打量着她掩盖不住的牙齿，觉得它刺眼极了，“根本捂不住。”
他想要如同以往那般趁火打劫，说几句恶毒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心里滋生了某种脆弱的情绪，这让他没法心安理得地嘲笑她了。
绝对不是歉疚！他只是想要记住她现在的样子，等下次她骂他“白鼬”的时候，他就用这件事来耻笑她！没错，就是这样。
这会儿，因为那截过长的牙齿，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涨红了脸，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依然憋着不肯掉下来。
他瞥了她一眼，随手扯过一块干净的大毛巾，扔在她面前，“盖上！”
她慌忙用那毛巾盖住了脸的下半部分，只剩下那双水汪汪的棕褐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则漫不经心地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手撑着椅背看她。
“肘开！”她含糊不清地说，用恼怒的眼神狠狠瞪着他。
他非常确定她想说的是“走开”。
他本该觉得恼怒的——没人敢这样不客气地对他说话。然而她这种含糊不清的发言惹他发笑。
“听着，我没想要对你怎么样。”他打量着她气呼呼的眼睛，嘴角带着一点坏笑，“鉴于你因为我的一时疏忽受了点儿罪——”
他没有理睬面前女孩从毛巾下传来的愤愤的咕哝声，“弃你的仪式输狐……”
“给你个小建议。”他心情不错地对她笑着，忽然想起潘西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对她牙齿的各类嘲笑，拖腔拖调地说，“庞弗雷女士帮你缩小牙齿的时候，你大可以让她给你好好调整调整——调整到一个完美的、有品位的状态——是不是，十全十美小姐？我实在腻味了听她们三天两头说你是大板牙，我都没法专心致志地嘲笑你是泥巴种了！”
而后，趁她还没从床上站起来踢他一脚，或者揍他一拳之前，他站起身来，冲她恶劣地笑了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校医院的门口，把门狠狠地关上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同他的借口——高尔——打上哪怕一个招呼。
前世故事之八：无知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暑假，魁地奇世界杯期间
地点：魁地奇世界杯赛场顶层包厢，营地树林
德拉科·马尔福始终认为，特里劳妮教授说的话当不得真。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说对过什么事。
所以，经过了短暂的惊慌期以后，他已暗下决心，继续好好地当他的马尔福家小少爷，让格兰杰继续自生自灭、自高自大下去。
不必理会她。走进魁地奇世界杯赛场的顶层包厢的时候，他如是想。
看到她的时候，德拉科确信，自己已经完全释怀了预言的事情。他跟在父亲后面走进包厢，像往常一样，瞪了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一眼。
格兰杰则毫不客气地回瞪他，回瞪他的父亲。
无知的格兰杰。她永远不知道尊重马尔福家的家主，永远在卢修斯的底线上疯狂试探。要不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在的话，就凭她这一眼，卢修斯肯定得跑到她面前奚落她一通。
她跟他就不是一路人，完完全全不是。他对自己说。
她就不知道“权贵”代表着什么，是不是？
他们将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把她放在心上。他穿着母亲带他新定制的西装，如同往常那样露出一个自大的笑容，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牛仔装——决心永不承认这种衣服能体现出某种青春洋溢来——与她擦肩而过，内心毫无波澜。
德拉科·马尔福，一如既往，控制全场。
魁地奇世界杯结束的那天晚上，卢修斯和纳西莎急匆匆地赶回了自家帐篷，把儿子带到树林边缘。
“小龙，尽量往深处走走，别被波及到。”纳西莎说。
“你们要去哪儿？”德拉科问。
“有一些事情要去做。”纳西莎同卢修斯对视一眼，轻声对他们的儿子说。
“别问多余的问题。”卢修斯说，“情况不对，就报自家姓氏，没人会为难你的。”
他们走了。
德拉科透过树间缝隙，望着营地上的混乱场面，皱起了眉头。
他能看见，那个麻瓜营地管理员一家遭遇了什么。他们在空中漂浮。管理员的妻子被头朝下倒挂在天上，睡衣垂落下来。下面戴着兜帽的人在尖叫，起哄。
即使是德拉科这样喜欢恶作剧的孩子，都觉得这样做有些恶心。
父亲和母亲从不是这样教育他的。即使是与仇敌对垒，一些应有的体面和底线还是要有的。阴谋、诡计、陷害可以理解；但类似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太掉价了。
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格兰杰。
这个无知又冒失的女孩。如果她现在还胆敢同任何人呛声，甚至暴露出一丁点麻瓜出身的味道，恐怕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父亲一样，只是轻蔑地瞪她一眼。
她可能会遭遇很糟糕的事情——他莫名其妙地把眉头紧皱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格兰杰的声音。
那声音很好辨认。跟她上学年在湖边找猫的声音差不多，焦急又恐慌。
“怎么回事？”她紧张地说，然后是脚步声。“罗恩，你在哪里？哦，我们太傻了——荧光闪烁。”
透过她杖尖的光，他能看到她披着外袍。外袍里依稀可见白色的蕾丝睡裙，还有一截细长的小腿和光溜溜的脚踝。
这可不是什么好打扮。假如她被任何食死徒当成靶子的话——他希望她起码能在里头穿条衬裤。
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意格兰杰的打扮，他已经从树丛间跳出来，开始挑衅波特和韦斯莱了。
韦斯莱火冒三丈，甚至骂了句很低劣的粗话。要是平时，德拉科一定会跟他吵起来。可今天，他根本无心恋战。
“嘴里干净些，”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说，“我看你们还是抓紧时间逃跑吧。你们不希望她被人发现吧？”
他倨傲地冲格兰杰点了点头，并不打算直接对她说话。
他只是想要让她意识到危险，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同她有什么直接的牵扯。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倒是主动对他先发话了，不服气地问。
德拉科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他们对视了。
她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那么明亮。像只猫一样。有种无知无畏在里头闪烁。
他忽然想起她曾对他说：“你还是有点儿同情心的，即使只有一茶匙那么点儿，但毕竟，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那时候，他们曾经合作救了一枚蛋。
他觉得自己准是疯了，他忽然不想让这片明亮随意熄灭，起码今晚不要。
“格兰杰，他们找的就是麻瓜。”德拉科说，竭力表现出一副平淡的样子，把自己心里那些可笑的情绪藏起来——那绝对不是担心。
他故作轻佻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腿，发现那截小腿很纤细，“难道你愿意在半空中展示你的衬裤？”
她到底穿没穿衬裤？太危险了。他强迫自己收回流连在她小腿上的目光，眨巴着眼睛想。
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把眼睛移向了营地的方向，不安地发现那些带兜帽的人群已经在向这边移动了。
梅林啊，情势比他想象得要危急。他语气变得着急，也变得更加可怕，“如果你愿意，就在这里待着吧……他们正朝这边走来，我们大家可以大笑一场了。”
快走吧，格兰杰，离这里远点。德拉科想。
“赫敏是个女巫！”波特愤怒地吼道。
德拉科简直无语了。跟波特他们对话总是很费劲儿，他们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斜睨着他们，心里却急得很——他们根本不知道今夜对于格兰杰来说有多危险。
他恐怕要再加把劲儿了。
“随你的便吧，波特，”德拉科尽量挤出了一副狞笑，“如果你们觉得他们辨认不出泥巴种，就尽管待在这里好了。”
“你说话注意点儿！”韦斯莱喊道。
然后又是你来我往的口舌交锋，德拉科脸上保持微笑，话却一句比一句急促、恶毒、狠辣，心里一阵一阵地烦躁。
他们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他的提示呢？
他们得赶紧走啊，赶紧走，带着她走。他伸进裤兜的手紧紧攥着，心平气和的面具几乎要皲裂了。
总算，格兰杰似乎听明白了，感谢梅林！虽然她没有足以让她今晚安然无恙的血统，但好歹，她还有一颗聪明的大脑。
他多此一举式的挑衅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当然，这并不能带来她任何的谢意，相反，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对波特他们说：“哦，快走吧。我们去找找其他人吧。”
树林那边传来了几声爆响。德拉科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自己的父亲，会不会认出她来。德拉科也不知道父亲的同伴，那些毫无底线的食死徒，会不会对一个小姑娘痛下狠手。
“把你那颗毛蓬蓬的大脑袋低下，格兰杰。”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德拉科用讥笑的口吻多嘱咐了一句。
低下你的头，格兰杰。这种时候高傲没有用。明哲保身不丢人。
快低下头啊，格兰杰。千万，千万别被什么人认出来啊，格兰杰。
“快走。”格兰杰拉着波特和韦斯莱继续上路了。
他静默地望着他们匆匆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是啊，快走吧，无知的格兰杰。
前世故事之九：卖弄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开学第一周
地点：保护神奇生物课课堂
上了四年级以后，所有的学生都发现，他们这学期要做的功课明显增加了。
当学生们格外大声地抱怨麦格教授布置的变形课家庭作业太多时，麦格教授声称：“你们正在进入魔法教育的一个重要时期！你们的O.W.L.s考试就要临近了——”
“我们要到五年级才参加O.W.L.s考试呢！”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抱怨着。
“你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在这个班里，始终只有格兰杰小姐一个人能把刺猬变成一只令人满意的针垫……”麦格教授的眼睛在方方的镜片后威严地闪着光。
德拉科用眼角瞟着那个被麦格教授表扬的女孩。她的脸涨得通红，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太得意的样子。
爱卖弄自己小聪明的女孩——她几乎制霸了所有的课堂！德拉科愤愤地想。
宾斯教授——教他们魔法史的幽灵，在课堂上对于她有关十八世纪妖精叛乱的论文大加赞扬。
弗立维教授——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魔咒课老师，则要求学生们在读三本有关召唤咒的书，并且拿她来激励学生，“你们该看看格兰杰小姐，这三本书她早就读完了，甚至还多读了好几本！”
更别提海格了。她在海格的课堂上，表现得像个真正的保护神奇生物教授那样。
当德拉科当众嘲讽海格的那些炸尾螺“又能烧人、又能蛰人、还能咬人”时，她忽然跳出来，开始反驳他：“它们的模样不太中看，并不意味着没有用处。火龙血具有神奇的功效，可是你愿意养一条火龙作为宠物吗，啊？”
他听到波特和韦斯莱发出傻笑——可是他不在乎。
他不该在她旁边停留的，尤其是她刚刚还当众反驳他。
可他只顾着打量她不服输的眼睛，确定她在意有所指。她早就知道他对火龙的看法了，不是吗？
“你又知道什么？光知道卖弄那些名词，是不是？”他从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火龙血的功效，你知道有什么吗？”
而后，德拉科震惊地听到，她背出了龙血的十二种用途，连个磕绊都没打。
这个问题曾经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是德拉科刁难人的压箱底问题——她却如此轻松地接招拆招了。
她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完整流畅地背出这个冷门知识点的女孩。
“很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掩饰内心的震动，“这答案完全是照着哪本书上抄的吧？”
而她，只是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而是试图用蚂蚁蛋、青蛙肝和翠青蛇来引诱炸尾螺。
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卖弄完她聪明的大脑，还要卖弄一点她不怕死的勇气？
“格兰杰，如果你的大脑真的像你表现得那样聪明的话，你就该意识到，炸尾螺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用途，压根跟火龙没有可比性。”德拉科说，嘴巴忽然露出一个坏笑，“也许有一点相似之处，它们说不定都长得很快。在你弄清楚它们喜欢吃什么之前，就一下子变成六英尺长了。”
“闭嘴，马尔福。”女孩涨红了脸说，神态似乎有些不安，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
“哦，看来，你也不喜欢它们。”德拉科鄙夷地笑了笑，嫌弃地瞧着那些滑溜溜的青蛙肝，觉得她的手指离那些爆裂的尾巴太近了，近到一种刺眼的程度。
“关你什么事？”她拔高了声音说，并没有看他。
“当然关我的事。如果你也不喜欢它，就意味着，刚刚你那么说，纯粹只是为了暂时堵上我的嘴。”在离开她之前，他冷冷地甩下一句话，“要是不想让它把你炸得满脸开花，把你炸到校医院去，就该在炸尾螺向你发起进攻前，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阻止我说实话！”
前世故事之十：刺眼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哈利·波特成为三强争霸赛勇士后不久，与德拉科在魔药教室外互相攻击，德拉科的咒语与哈利反射出去，击中了赫敏和高尔
地点：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图书馆；魔药教室外；校医院
格兰杰最终还是进了校医院。
竟然不是因为海格的那些已经长到三英尺长的满地爬的炸尾螺，而是因为德拉科·马尔福与哈利·波特的咒语反弹。
德拉科原本是想要用“门牙赛大棒”教训一下波特的。
谁叫他不守规矩，采用某种隐秘手段将自己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并且成了霍格沃茨的第二名勇士？
为了参加三强争霸赛而下作成这样？就连他这个斯莱特林都觉得过于不择手段了！
波特！他简直仗着邓布利多的宠爱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把霍格沃茨的风评放在心上。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丑闻，是腐败，是耻辱。
他的偶像克鲁姆一连几天都脸色阴沉，不给任何霍格沃茨的学生好脸色——包括斯莱特林的学生。
所有人都在对波特敬而远之，连一向自诩为“死党”的韦斯莱都离波特而去了。
“照我说，破特是活该！”德拉科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大声说，心中却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投进去的，“活该被孤立！”
“没错！”潘西赞同地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我的姐妹团都快气坏了！破特跟塞德里克一比，就像是根豆芽菜！塞德里克才是能代表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
“什么时候，你们对一个赫奇帕奇这么认可了？”德拉科对她翻了个白眼。
“哦，德拉科，别说你没注意到！塞德里克多帅啊，挺直的鼻梁，乌黑的头发，灰色的眼睛……獾院院草，院队的找球手，还出身纯血，谁会不爱呢？我的姐妹团都快迷死他了……”潘西傻笑起来，获得了路过的布雷斯一个鄙视的眼神，“花痴！”
“你说什么？”潘西愤怒地说。
“我说你花痴。只看脸的花痴！”布雷斯阴沉着脸说。
“花痴？你这一句话，骂了全学校的女学生！”潘西愤愤不平地跳起来，跟布雷斯对垒，“我不信全校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他！”
“你忘了格兰杰了吗？她一直跟波特在一起，同进同出，亲密无间。”布雷斯鄙夷地说，“我看她可不像是被塞德里克迷倒的样子。”
“那个泥巴种？她算是女生吗？每天躲在一堆厚书里，除了一堆乱糟糟的头发，你还能看清她什么？大板牙吗？我敢打赌她把脸露出来以后，一定是一副花栗鼠的模样！”潘西窃笑着说，“难道她在跟波特谈恋爱？波特可真是荤素不忌！”
格兰杰。
很好。
那个刺他眼的女孩。
总是跟他对着干的女孩。
唯一一个还跟波特说话的女孩，没有因为波特的小动作就不理睬他，反而站在波特身边，同他一起对抗这个世界。
甚至于，人们认为他们在谈恋爱。德拉科厌恶地皱起眉毛。
“这么说，你跟波特，哈？约会？”他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与格兰杰狭路相逢，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他是我的朋友！”她停下手中翻得哗哗作响的厚书，警惕地看着他。
“朋友？说得好像波特多在乎你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上学年曾对你不理不睬？就为了一把破扫帚来着，是不是？”他慢吞吞地说，打量了一眼她桌子上堆放的那些有关小精灵的书。
小精灵？宾斯教授有布置这方面的家庭作业吗？
“那是火弩箭，是世界上最好的飞天扫帚！”她皱起眉头，似乎拒绝关注他提出的问题，并且试图纠正他。
“我不知道你还懂飞天扫帚……除了一年级的飞行课以外，你还用过飞天扫帚吗？” 德拉科皱了皱鼻子，嘲讽她。
“不关你事。”她反唇相讥，脸上浮现出戒备的神色，“马尔福，你跑到我面前来问我这些问题，是想干什么？”
“我有点好奇。”他慢条斯理地说，“就连他的好哥们都知道避避风头，离那个自以为是的波特远一点。你却天天往波特跟前凑？为了什么？是脑子都被鼻涕虫啃了，还是为了显得你与众不同？”
“因为我相信他。他没有把名字投进火焰杯。”她扬起下巴，眼睛亮得出奇，“我相信他！”
她的话语顿时让他失了声。她眼睛里的亮光很刺眼。
该死的波特！在他做了那一系列肮脏事之后，他凭什么这么好运，还可以被人这样相信着——被任何人这样相信着——被她这样真诚、热烈地相信着？
这个小傻瓜！
德拉科眯起眼睛，冷淡地看着她，“我才不相信，波特什么都没做。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窃取勇士荣誉的小偷。你不该相信他。你会后悔的。”
“一个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竟然还敢说别人不择手段？”她斜睨了他一眼，高傲地说，“马尔福，不会是你在背后捣鬼吧？为了陷害他？”
“你怎么敢这么说？”德拉科气结，“他配吗？配让我花这么多心思吗？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把他放在眼里？经常挑衅他的人，不是你吗？前几天，是谁想要偷袭哈利，结果被穆迪教授给变成白鼬的？你是想再试试吗？”赫敏回敬他。
“闭嘴，格兰杰！”他恨恨地说，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红。他因为被提及此事而大为恼怒，想起了潘西攻击她的话语，并且来了个活学活用，“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花栗鼠！”
“你这个跳啊跳啊的大白鼬！”她不甘示弱地说，瞪了他一眼。
他被气得七窍生烟。
而她，似乎打定主意不理睬他，打开身边的一个盒子，研究里面那些五颜六色的、傻乎乎的徽章。
她不理睬他的样子，比她看他的样子更加刺眼。
这种刺眼让他猛然产生一种逆反心理——他想要纠正她这种不正确的行为方式。
他想让她睁大眼睛，看看他。
“这是什么？”他猛地从盒子里拿起一个徽章来，想要看看上面的字，却被她劈手夺回去了。
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某一瞬间。
一股微弱的电流在他们手指接触的瞬间蔓延——德拉科愣住了。
“与你无关！”她提防地把徽章收起来，似乎压根不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
德拉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而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她对他下逐客令，“你是等我把你变成白鼬吗？”
男孩的脸涨红了。
他嘴巴嗫嚅了几下，最终什么话都没憋出来，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德拉科·马尔福的手似乎在经历某些后遗症。
只要他一想到格兰杰，他的手就会回想起那股奇异的电流，或者说刺痛感。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她刺到了。
格兰杰，她不仅刺他的眼，还刺他的手。
没错儿，她就像只刺猬一样，浑身带刺，到处扎人！
她大概是对他施加了什么诅咒！就在她抢徽章的那一瞬间！没错，就是这样。他愤愤不平地想。
他的手指一直有点麻，洗多少次都不管用。公共休息室里，德拉科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发愣。他对着自己的该死的手指看了很久——它依然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挫败地叹了口气，他又一次想到了她令人刺眼的眼睛、头发，甚至聪明得令人反感的脑袋。
他打算安静一会儿，想想这是怎么回事；潘西却把公共休息室搞得很聒噪——她正第一百零一次诅咒波特是臭大粪、嘲笑泥巴种格兰杰的牙齿。
德拉科烦不胜烦，不耐烦给她提了个建议：“别浪费你的口水了，你不嫌累得慌吗？你就不能想点聪明的点子吗？不用说话也能表达想法的那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潘西怀疑地问。
“徽章。”德拉科说，想起了格兰杰手里那个装满徽章的刺眼的大盒子，“弄点儿徽章，别在衣服上，不就能表明你的立场了吗？”
“好主意！”潘西高兴地说，“我这就去设计！”
这徽章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引发了魔药课教室外那场错乱了对象的决斗。
那时候，所有斯莱特林学生的长袍前襟都别着一枚大大的徽章。鲜红的文字印着“支持塞德里克”的口号，绿莹莹的文字则是“波特臭大粪”。
“哦，非常有趣，”她猛地跳出来，讥讽地对潘西她们说，“真是机智过人。”
哦，赫敏·格兰杰，又开始跳出来刺他的眼睛、维护可恶的波特了。
这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既然她这么喜欢徽章——
“想要一个吗，格兰杰？”他不怀好意地说，朝她举起一枚徽章，“我有一大堆呢。”
借着地下走廊的昏暗光线，他发现，她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自己。
那种鄙夷的目光太过于直白，以至于他心里火焰熊熊。
她竟敢鄙夷他？他都没有鄙夷她！
他佯装不在意她的表情，那只不对劲儿的手捏紧了那枚徽章，“不过小心，可别碰到我的手。你看，我的手刚刚洗过，不想让泥巴种把它给弄脏了。”
没错，他想明白了！一定是因为他对泥巴种过敏！所以他的手才不对劲儿！他愤恨地想。
他没时间再看格兰杰的表情，因为愤怒的波特已经掏出了魔杖。
德拉科也抽出了魔杖。他心头的愤怒绝不比波特少。
来吧，决一死战吧。
被格兰杰相信着的愚蠢的破特！
下一秒，格兰杰被反弹的咒语击中了，中了他的“门牙赛大棒”。
他说什么来着？她就不该往波特身边凑！德拉科傲慢地想，只管同波特互相怒视，没有回头看她。
他听到潘西和那些花痴女生压低声音笑，快活地说，“瞧，她的门牙已经越过了衣领啦”。
他听到韦斯莱在那边嚷嚷，强迫捂住嘴巴的格兰杰把牙齿露给斯内普教授看。
韦斯莱这个蠢货！他还真懂得如何羞辱女孩子！难道他指望斯内普教授能说出点刻薄话，多打击一下格兰杰吗？
果不其然，斯内普教授冷冷地说，“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他听见她哀叫一声。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了，转过高傲昂着的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那双眼睛里充满泪水。
然后她一转身，撒腿就跑，顺着走廊跑得无影无踪。
他则继续桀骜不驯地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挪动，假装她的眼泪没有让他觉得刺眼。
她是自讨苦吃。他原本没想对付她的。
她不无辜。她是波特的朋友，她不值得同情。德拉科疯狂地按着那枚徽章，刺激着波特，心里恶狠狠地想。
没错。她活该。她就不该相信波特，更不该刺他的眼，刺他的手，刺他的心。
她的牙齿变成那样，压根不关他的事。他沉着脸劝说自己。
“斯内普教授，”在教室里坐立不安了大概五分钟后，他忽然举起手，觉得自己准是疯了，“我想，我得去校医院看看高尔。他大概说不清楚自己中了什么咒。”
斯内普教授一向对斯莱特林的学生很宽容。他点点头，放德拉科去了。
于是德拉科稳步走出了地下教室。
关上门后，他忽然开始奔跑，不知道何故。
他赶到了校医院，猛地推开虚掩着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格兰杰。
她依然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汪汪地坐在一张空荡荡的病床上。
“格兰杰小姐，没关系，别担心，我一会儿会帮你缩小它的。”庞弗雷女士的声音从某张拉着帘子的病床边传来，“等我把高尔先生鼻子上这些大疖子去掉以后。”
格兰杰“嗯”了一声，神情看起来羞愤不安。
如果是德拉科坐在这里，也会觉得羞愤不安的。没有任何阻隔，甚至没拉床帘——任何路过校医院门口的人都可以透过门缝来一观究竟，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和好奇心。
况且，这牙齿依旧在生长。即便这可怜的女孩再拼命地想去捂住那截越来越长的牙齿，也是白费功夫。
“别捂了。”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猛地把靠近门口那侧的床帘拉上了。他打量着她掩盖不住的牙齿，觉得它刺眼极了，“根本捂不住。”
他想要如同以往那般趁火打劫，说几句恶毒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心里滋生了某种脆弱的情绪，这让他没法心安理得地嘲笑她了。
绝对不是歉疚！他只是想要记住她现在的样子，等下次她骂他“白鼬”的时候，他就用这件事来耻笑她！没错，就是这样。
这会儿，因为那截过长的牙齿，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涨红了脸，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依然憋着不肯掉下来。
他瞥了她一眼，随手扯过一块干净的大毛巾，扔在她面前，“盖上！”
她慌忙用那毛巾盖住了脸的下半部分，只剩下那双水汪汪的棕褐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则漫不经心地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手撑着椅背看她。
“肘开！”她含糊不清地说，用恼怒的眼神狠狠瞪着他。
他非常确定她想说的是“走开”。
他本该觉得恼怒的——没人敢这样不客气地对他说话。然而她这种含糊不清的发言惹他发笑。
“听着，我没想要对你怎么样。”他打量着她气呼呼的眼睛，嘴角带着一点坏笑，“鉴于你因为我的一时疏忽受了点儿罪——”
他没有理睬面前女孩从毛巾下传来的愤愤的咕哝声，“弃你的仪式输狐……”
“给你个小建议。”他心情不错地对她笑着，忽然想起潘西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对她牙齿的各类嘲笑，拖腔拖调地说，“庞弗雷女士帮你缩小牙齿的时候，你大可以让她给你好好调整调整——调整到一个完美的、有品位的状态——是不是，十全十美小姐？我实在腻味了听她们三天两头说你是大板牙，我都没法专心致志地嘲笑你是泥巴种了！”
而后，趁她还没从床上站起来踢他一脚，或者揍他一拳之前，他站起身来，冲她恶劣地笑了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校医院的门口，把门狠狠地关上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同他的借口——高尔——打上哪怕一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