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热情高涨的陪练

    当天晚些时候,坏了德拉科好事的狼毒药剂已经分装在几个水晶瓶里,被逃课的韦斯莱孪生兄弟送到了莱姆斯·卢平手上。

    “德拉科最近好吗?”莱姆斯问,接过那些水晶瓶。

    “应该不错吧?这位斯莱特林的小少爷天天在霍格沃茨横着走,他能有什么烦心事?”乔治耸耸肩说,“不过,刚刚他给我们药剂的时候,状态好像有点暴躁,有点像是在写那篇愚蠢的坩锅报告的时候被我们打断了思路的珀西。”

    莱姆斯满怀兴味转了转眼珠,又问:“哈利最近怎么样?他的第三个项目准备得如何了?”

    “喔,他最近在练习昏迷咒,”弗雷德包藏祸心地一笑,“我们打算把洛丽丝夫人给他绑来让他练习来着——”

    “——可惜他拒绝了。”乔治不无遗憾地说,同他兄弟一起嘻嘻哈哈地顺着楼梯走上去了。

    莱姆斯淡淡地笑了。

    此时,落日的余晖像是一群蜜糖色的小虫,透过窗户缓慢轻柔地飞进来,他对着越来越软的光观察那些被施加了保温咒的、热气腾腾的药液,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循环起那首古怪姐妹的新歌。

    他试着用口哨吹响了那段旋律。刚吹了一小段,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就猛然出现在他的身后:“Bravo!莱姆斯!”

    莱姆斯惊讶地回过头来,发现一颗英俊的脑袋正悬浮在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厨房的炭火里。西里斯·布莱克打量着老友短暂发懵的脸,冲他懒散地一扬下巴:“口哨吹得不错。”

    “西里斯?”莱姆斯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晶瓶,三两步就走到炭火边,冲他高兴地笑了,“我以为你正忙得不可开交!”

    “我的演艺生涯在今日黄昏正式落下帷幕。阿拉斯托终于要回霍格沃茨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打算住在霍格莫德村里。”西里斯容光焕发地说,那股典雅高傲的风范暂且不见了,神情快活得像是即将放假去春游的小学生,“怎么样?老规矩,明天晚上一起喝一杯?”

    “当然。”莱姆斯微笑着说,“没问题。我正想跟你讨论一下那天的面试——”

    “哦?你对那位年轻的傲罗印象如何,是能够被吸纳进凤凰社的合适人选吗?”西里斯随口问。

    莱姆斯三言两语地总结了他们的会面情况。他总结道:“应当没有问题。她有正义感,也有信念感。我能看得出来,她对于伏地魔和食死徒是打从心底里反对的。”

    “她?”西里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字。

    “是的——她。她很年轻,从霍格沃茨毕业没几年功夫,再过几天就满22岁了。”莱姆斯回想着她,微微一笑,“她——是个难得一见的有趣的人。”

    “有趣?恐怕也很有个性吧。” 西里斯不以为然地说,“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一个面试者会要求面试官去人群里找出哪个是她。”

    “她大概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莱姆斯倒是不太在意她的刁难,“有天赋的人总是有几分傲气的,她或许是想掂量掂量我们,看看我们够不够格让她加入。”

    “她有什么天赋?”西里斯问。

    “她是个天生的易容马格斯。”莱姆斯饶有兴趣地说,“我想,假如能对她的能力多发挥点想象力的话,有朝一日,她会对‘反抗伏地魔’这件事作出了不起的贡献的。”

    “你似乎对她很有信心。”西里斯认真地瞧了他一眼,说,“能让你真心去夸奖的人可不多,我猜她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

    “她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莱姆斯话语简短,心里想起了她所变的搞笑的猪鼻子。

    “家庭背景上呢?”西里斯问,“底子干净吗?”

    “哦,有关这一点,我认为她的背景像你一样干净。”莱姆斯微微翘起嘴角,想起唐克斯表情狡黠地请求他“暂时对西里斯保密”的样子。

    “我准备等见到西里斯·布莱克的时候,变成我妈妈的样子,吓他一跳。”唐克斯笑嘻嘻地说,“简直等不及看他的表情了。”

    他噙着笑,继续对西里斯说,“有阿拉斯托替她做担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同阿拉斯托很亲近,我猜她来面试也有一点试探的意思,她意识到阿拉斯托受伤的背后没那么简单,认为必定另有缘故。”

    “这一点上,她倒是没说错。”西里斯说,“看来,她是个不乏敏锐的人。”

    “她表面上挺大大咧咧的,但我想,她心里存着敏锐和警惕。她缠着我问了不少凤凰社的理念和当下的工作内容,我捡着那些不涉及核心秘密的内容同她讲了一些,她很感兴趣。”莱姆斯说,“至于那些核心内容,我打算等正式确定她入社以后再讲。”

    “既然没什么问题,就正式吸纳她吧,赶紧把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核心内容对她讲清楚。我们现在很缺人手。”西里斯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刻,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朋友身上了,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思,“说到这里,莱姆斯,我差点都忘记了,你是个多么具有洞察力、多么善于跟人打交道的人。过去你在学校里就是级长,需要去处理各种麻烦精们和低年级生们所捅出的篓子。这些与新成员沟通的工作,对你来说自然不在话下,或许我早该把招募新成员的活多分派给你点……”

    “饶了我吧,西里斯!”莱姆斯苦着脸说,打开了桌子上其中一个小水晶瓶,开始啜饮里面的药水,“别忘了我的身份有多么尴尬,我跟过多的巫师们打交道是有风险的,对双方都是风险……”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不再想着吹口哨的事情,而是重新想起了自己灵魂中所淤塞的那片烫人的月光。

    西里斯扫了一眼那水晶瓶,料想那可能是某个斯莱特林男孩所熬制的狼毒药剂。

    他不动声色地说:“莱姆斯,别妄自菲薄,你该对自己的能力有点信心。凤凰社正值用人之际,更需要你发挥自身的才干。”

    莱姆斯没有正面回答他。他面色深沉地说:“没过几天就是满月了。”

    “明白,你得花点时间对付你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西里斯一派轻松地说,“可除了这件事以外,你的人生还有3/4的时间是自由的。你不需要总是把自己关在把戏坊的一亩三分地里。除了捣鼓那些恶作剧产品,你该有点自己的社交活动。干嘛要时时刻刻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你不懂,西里斯。”莱斯姆端详着手中空掉的水晶瓶——它在最后一丝薄暮的光里折射着斑斓如人生的色彩——他轻声说,“我把这份工作看得很重。这对我来说,是个极其珍贵的机会。我的生活难得能走向正轨,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随你高兴吧。我猜,以你的才干,你的老板会对你满意的。”西里斯意有所指地说,古怪地笑了笑,“继续忙你的吧!我要走了……还要见一见阿拉斯托,告诉他吸纳新社员的事情……他大概会很高兴的,他都推荐了好几次了。”

    西里斯把脑袋从办公室的壁炉里伸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急着通过飞路网去探望在布莱克老宅里休养生息的阿拉斯托。

    他对着暮色苍茫的霍格沃茨场地发了会儿愣,对着在远处隐隐约约抖动着的打人柳出了会儿神。

    而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面对着一张羊皮纸出神——那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地混杂着一些法语和英文。

    芙蓉·德拉库尔——她可真会给他出难题。

    为什么她的采访问题,非要让他来给翻译和整理?好像他还不够忙似的!西里斯蹙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默默地拿起羽毛笔在那张可怜的羊皮纸上写写画画,打定主意把它上面的字迹弄得更密一点。

    写着写着,他不免又记起那个法国妞儿对他说话时所显露的那种“傲慢无礼”的语气来。

    昨天,就是在这张办公桌前,她居高临下地把这张羊皮纸拍到他面前,说:“我不接受拒绝!怎么,堂堂一个霍格沃茨的教授,连这种工作都做不来?亏我还以为你的法语在英国巫师里算‘一级棒’的,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吊子。”

    西里斯抬起眼睛来,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

    就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她被所有人的倾慕眼光骄纵得不成样子,有求于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啧,瞧瞧她,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银亮飘逸,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湛蓝澄澈——就好像她眼里的真诚不似作伪一样!

    可那双漂亮的唇——所说出的话时常会傲慢无礼,足以令任何一位不被她的美貌迷失心智的英国巫师感到内心恼怒。

    他审视着她。芙蓉感到莫名其妙,可也不甘落后地坦然地回望他。

    西里斯皱着眉头,对着那张落落大方的脸看了半晌,琢磨着她不知礼貌为何物的腔调,忽然揣摩出了某个荒诞的可能性:

    “芙蓉·德拉库尔,你是不是压根儿没意识到,你的英语语言表达方式很成问题?”

    “你难道没感受到,我的英语进步了吗——比起以前的话?”芙蓉感到不可置信,她用一种略微受打击的语气说,“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在学英语这件事上!”

    “我不是指你的语法。哦,说到这里,你讲英语时候打的磕绊的确比以前要少了,”西里斯惊讶地说,“事实上,你的英语进步得挺快。”

    “这还差不多。”芙蓉满意地说,又恢复了与客气毫不相干的腔调,“别岔开话题,有关这个采访,你得负起责任来!假如他们乱写一气,我会来找你的。”

    西里斯莫名其妙地问:“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教授——”她加重了语气,似乎在隐隐威胁他,自己知道他“假扮教授”的小把柄。

    而后她对他妩媚一笑,“毕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在采访我啊!”

    西里斯顿时被她给气得牙痒痒。

    他不知道的是,他对面的女孩这次并没有威胁他的意思。

    芙蓉之所以笑,是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偷听他教育科林·克里维的话语。

    他所秉持的观念,她很赞赏。

    从这件事上,她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绅士。他的骨子里闪现着某种对于女性的诚恳的尊重态度,而非那种隐藏极深的虚伪恶臭的大男子主义思维。

    这种难得一见的品格,让她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信心:西里斯·布莱克是不会对于不尊重女性的、胡编乱造的报道坐视不理的。

    假如这篇报道的内容由他来把关,“接受采访”这件事并非没有商量的余地。愉快地走出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办公室的时候,芙蓉心里如是想。

    尽管此时的西里斯·布莱克并不清楚芙蓉内心曲折离奇的逻辑,他还是怀着某种微妙的责任感接手了这项工作。

    认命地叹了口气,他在心里琢磨着那个讲话直来直去的法国小妞,手中奋笔疾书,直到月光悄然袭上了打人柳的柳梢。

    在月光的见证下,那张羊皮纸——被龙飞凤舞的英文花体字所覆盖了——如愿以偿地回到自己的原主人手里。

    “我给你誊抄了份纯英文版的。”西里斯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小卷羊皮纸,随手递给她说,“我料想,那份原版的大概没有任何本校记者能看得懂。”

    “很不错。”芙蓉的嘴角凝着满意的微笑,似乎西里斯该感谢她给他这个译稿的机会。

    “不得不说,我有些惊讶——你竟然会决定接受一个校报记者的采访。”那双灰眸正探究地看向她的脸庞。

    她上次不是还严厉拒绝了克里维那孩子吗?这才过了几天,她就改主意了?

    他料想她俏丽的脸上应该露出点傲慢无礼的表情;可令人惊讶的是,他发现此时她的脸上浮动着一丝柔和之光,并无傲慢成色。

    “我并非不通情理的那类人。”借着打人柳附近因风浮动的月光,芙蓉的视线在那张纯英文的纸上快速移动着,振振有词地说,“打动我的方法很简单——心悦诚服的认可、别出心裁的趣味,再加一点发自肺腑的尊重。”

    “这些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西里斯哑然失笑,“你的要求可一点都不简单。”

    “我认为我值得。”芙蓉用当仁不让的语气说。

    “自大的女孩。”西里斯微微摇摇头。

    “我这是自信。”芙蓉神气活现地说,小心地收起羊皮纸,“我值得最好的——否则我宁可独自美丽。”

    “这我倒是很赞同。”西里斯说。

    宁缺毋滥一直是他所秉持的态度,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交朋友;没想到她也是这样想的。

    芙蓉没再说话。

    她轻盈地背着手、歪着头——像是月下的林中仙子——忙着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听着,芙蓉·德拉库尔,明天,真正的阿拉斯托·穆迪就要回来了。”西里斯与她对视了两三秒,犹豫半晌,还是对芙蓉说了实话,“你可不能随便去找他,让他替你干这干那。他会对你不假辞色的——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他压根就不认识你。”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芙蓉没有关心为什么真正的穆迪会在此刻回到霍格沃茨,正如她也从没有问过为什么他要假扮穆迪。

    她只关心他即将去哪里。

    “我会在霍格莫德村的三把扫帚酒馆楼上住一段时间。有事的话,可以去找我。”西里斯说。

    他盯着她的红唇和弧线优美的脸颊研究了一会儿,猜测她到底把叶片藏在哪里了,问:“你的曼德拉草叶含得如何了?”

    “还算顺利。”芙蓉耸耸肩,继而有些担忧地问,“那么,满月那天,你会来帮我吗?”

    “我会的。”西里斯轻声说。

    他抬头观望了一会儿夜空里闪烁的星星和流动的暗云,对她说,“你的运气很好,下周很可能就会是个晴朗的满月。”

    听到这话,芙蓉很高兴。

    她美滋滋地掰着指头开始算:“需要的材料也快凑齐了。整整七天没有阳光或人类接触过地方的露水,你说要帮我搞定的,可别忘了。”

    “那是自然。”西里斯说。

    她猛然绽开的笑容有点过分美丽,于是他移开目光,盯着如墨色的夜空说,“与其担心这种小事,你不妨担心一下鬼脸天蛾的蛹。”

    “哦,那个啊,我已经通过某种‘特殊途径’搞到了,”芙蓉得意地说,“透过马克西姆女士的关系。”

    “不错嘛。”西里斯散漫地说。

    芙蓉笑了笑,问他:“我记得你说过,变阿尼马格斯所需的混合液要放置在一个安静、黑暗的地方。有关放置地点,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等等!芙蓉·德拉库尔,别告诉我,你在准备这一切的时候,没考虑过下一个步骤的问题!”西里斯回过头看她,安然自得的面具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你知道一个安静、黑暗的混合液放置地点意味着什么吗?”

    “安静意味着不能有任何颠簸。埋藏下混合液以后,在暴风雨来临以前,就不能再随意移动它了。黑暗则意味着不能见光。”芙蓉好整以暇地说,“那又如何?又不需要等太久,一旦暴风雨来临——”

    “绝没有那么简单。你怎么能确定暴风雨什么时候才能到来?”西里斯打断她说,“要知道,不同城市的天气是完全不同的!如果选择在苏格兰这里埋藏它,就意味着,在这一切结束之前,你不能回法国,甚至连一趟伦敦都去不了。你得寸步不离,保证自己不错过此地的暴风雨。”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芙蓉无所谓地笑了笑,“这里不是经常下雨吗?我们自打来了这里以后,就总感到又湿又冷的——糟糕的天气!”

    “你有没有意识到,最近几个月的天气和煦了很多,也不再有那么多的风雨了吗?”西里斯瞧着芙蓉逐渐凝固的笑容,提醒她说,“苏格兰的秋季和冬季的确是又湿又冷的,可到了春季,气候就截然不同了。”

    “哦,梅林啊,似乎的确——”芙蓉睁大眼睛,喃喃自语道,“这下可麻烦了。”

    西里斯微微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以为你早就想过这类问题了。”

    “我当然提前想过!可是,我怎么可能知道苏格兰本地会是这样的天气?也太难为我这个国际友人了,是不是?”芙蓉抿着嘴,小声说,“况且,谁能预料到第一次试验就会如此顺利?我还以为要多试几次呢。”

    “多试几次?”西里斯哼了一声,“那简直是对我这个阿尼马格斯教师的终极侮辱。”

    “我承认你很厉害。”芙蓉严肃地说,“可你还没厉害到可以控制天气,是不是?”

    “别太悲观。夏季已经开始了,还是有机会下雨的。六月以后,雨水将会越来越多的。”西里斯瞥了她一眼,认为她忧虑的脸并不比微笑的脸更好看。

    顿了顿,他放缓了语气说,“事到如今,多说无益。鉴于你现在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能把混合液埋在霍格沃茨了。”

    “梅林啊,希望暴风雨早点到来。同时,希望我进迷宫比赛的时候绝不会下暴风雨。”芙蓉念念叨叨地说,一本正经地对着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月亮祈祷。

    “没错,就这样虔诚地拜拜月亮吧!我有一个好朋友,也会像你这样,不定期地拜拜月亮什么的。”西里斯对着月亮做了个鬼脸,嘴角弯出了可疑的弧度,“你的顾虑没有错。假如在比赛期间下起了暴风雨,你不可能半路从迷宫里跑出来,只为了变阿尼马格斯玩。”

    “然而,错过了这场暴风雨,我就得把所有的步骤从头再来一遍。”那张美艳的脸表情哀怨地说。

    “没错。所以我常说,变阿尼马格斯这件事本身并不难,只是步骤很繁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西里斯轻松地说——觉得她愁眉苦脸的表情既难得又有趣——忍不住对她微笑起来,“至于埋藏地点,不如就暂定在打人柳下面。没人敢跑到那里去乱翻的,绝对安全。”

    芙蓉看着他轻松的神色,心中安稳了不少。

    “就这么办吧。”她下定决心说。

    然而下一刻,源源不断的疑惑在她的心中涌现,顺着她的红唇轻逸出来:“可是,满月那天,你该怎么到霍格沃茨里来?我猜想,霍格沃茨应该不是随时都会对到访者敞开欢迎的大门的。另外,那打人柳脾气暴躁,我们该怎么让它乖乖听话,允许我们把混合液放在树下?”

    西里斯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赞赏地说:“思路很对头。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你只管等在这里就好了。”

    芙蓉怀疑地打量着他,出言威胁道:“西里斯·布莱克,你可别想着敷衍我,或者到时候放我鸽子。否则,我会用尽办法找到你,找你算账,听到没有?”

    “我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俊美的黑发男人不屑地说。

    芙蓉很想立刻得到解决她的疑问的确切答案——她一向喜欢提前把功课做好。

    可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出言试探他、猜测他,他都不发一语,用故弄玄虚的摇头代替所有答案。

    最终,她放弃了一直维持的优雅姿态,原地跳脚起来:“你就不能现在全都告诉我吗?”

    “请允许我保留点神秘感。”西里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经过一晚上的观测,他发现了:你不能只听芙蓉·德拉库尔说了什么,你还得看看她的面部表情——这恰巧是很难办到的,鉴于大家都认为过多关注她的脸会引发精神动荡。

    可一旦你尝试着平心静气地去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你会发现芙蓉·德拉库尔的另一面。没错,她当然是个高傲的女孩,她一直都是;可她与“傲慢无礼”这个词相去甚远。

    那些人们对于她“傲慢无礼”的误读,可能只是由于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原因:

    她的性格太直爽,英语口语水平又亟待提高。以至于,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用英国巫师们所擅长的那种内敛委婉的方式去表达想法。

    在那个高傲的女孩摆出的绝不算高傲的气急败坏的表情中,西里斯·布莱克像是窥探出了宇宙的某种奥秘一样心情愉悦。

    于是,在她喋喋不休的英语与法语混杂的抱怨声中,他笑着抬头观星,企图再窥探出一点暴风雨何时来临的密码。

    第二天下午,德拉科·马尔福没花多少时间就发现阿拉斯托·穆迪换了个芯子。

    走进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时候,这位如假包换的真穆迪教授用那种一视同仁的警惕目光扫了他一眼,没有假装出来的憎恶或者试图掩盖的熟稔,而是把他当作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年级学生那样对待。

    这位教授伤痕累累的脸上还带着几丝病后的虚弱气,可那只魔眼在浓密的灰白色头发下转悠得激烈迅速、一如往常。至于那只好眼,大多数时候都盯着哈利不放。

    当哈利走进教室——他心不在焉地把魔杖放在屁股口袋里——真正的穆迪教授立刻跳起来冲他大吼:“别把魔杖插在那儿,波特!如果它着起火来怎么办?你知道,比你厉害的巫师都曾把自己的屁股给烧掉过!”

    “我想知道那位比波特还厉害的巫师是谁——”德拉科听见身后的布雷斯对潘西说,“不会是他自己吧?”

    他旁边的潘西立刻发出了连绵不断的咯咯的笑声。直到德拉科猛地一偏头,让穆迪教授疾驰而来的黑板擦打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潘西才悻悻地止住了傻笑。

    德拉科旁若无人地掸了掸自己肩膀上微微沾到的一层粉笔灰,认为布雷斯可能触及到了真相。

    但是,他同样没有无视另外一种可能:穆迪是对魁地奇世界杯当夜的状况记忆犹新,才急着纠正哈利对魔杖的错误保管方法的。

    毕竟,正是哈利随意放在屁股口袋的魔杖被隐匿在顶层包厢的小巴蒂·克劳奇拿到手,放出了那个可怕的、影响极其恶劣的黑魔标记;而小巴蒂·克劳奇,正是害得穆迪被困在自己的大箱子里的罪魁祸首。

    当下,哈利被穆迪教授的咆哮声吓了一跳,马上把魔杖从裤子口袋中取出来了。

    早该如此!德拉科观察着哈利脸上的惊讶之色,欣慰地想,终于有个靠谱的成年巫师来教一教哈利如何正确对待自己的魔杖了。

    显然,一个饱经风霜、威势尚存、经验丰富的老傲罗说的话,比西里斯这个毫无正形的教父的话更能让人放在心里,也比他这个披着一身同龄人皮相的人的话更加有效。

    “第三个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穆迪教授招手把哈利叫到讲台前面,粗声粗气地问,一边用那只魔眼盯着每一个进入教室的学生,一边挠着他胡子拉碴、满是伤痕的下巴,“我听说麦格教授特许你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用她的变形课教室练习魔咒。”

    “是的。”哈利赶忙说,“她对我太慷慨了。”

    穆迪教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伤疤都绷紧了,歪斜的嘴里缺了几颗牙齿都能被哈利数得清清楚楚:“很好,如果你赢不了,我会非常惊讶的。同时,时刻保持警惕,波特。时刻保持警惕。”

    哈利则像一只兢兢业业的啄木鸟一样对他猛烈点头。

    等到哈利惊魂未定地坐下来,德拉科隔着过道问他:“哈利,你的魔咒练得怎么样了?”

    “太可怕了!赫敏给我制定了一整张羊皮纸的咒语单让我练习!”黑发男孩的绿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疲惫,他苦哈哈地对德拉科掰着指头开始数,“定位咒、障碍咒、粉碎咒、驱逐咒、缴械咒……我最近还在练习昏迷咒和铁甲咒…….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这些稀奇古怪的咒语的……”

    “我得承认,我也对那单子出了点力。”德拉科的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大概还需要练习禁锢咒、束缚咒、抽离咒、消除咒、显形咒、复苏咒、火焰咒、放大咒、收缩咒……还有一些实用的有趣的恶作剧小魔咒……原本我认为你该练习一下幻身咒,鉴于你有隐形衣,我就没有坚持了。”

    “我不认为隐形衣可以用在竞技比赛中。”哈利反驳他说。

    “哦?既然如此,不如还是把幻身咒加上吧。”德拉科轻描淡写地说,“挺妙的一个小咒语,不是吗?”

    “德拉科,虽然我很感谢你——”哈利咬着牙说,“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揠苗助长’?什么叫小咒语?这些咒语都难得超乎想象……”

    “然而说这话的人,三年级就变出了连很多成年巫师都望洋兴叹的、无比强大的守护神。”德拉科对他毫无怜悯之色,“哈利,我对你学习咒语的天赋能力从没有怀疑过,你也不该自我怀疑。”

    他打量着呵欠连天的哈利,反问道:“你会的魔咒越多,你心里就越有底气,不是吗?想想吧,现在你还会像准备第一个、第二个项目时那样惊慌失措吗?”

    “那倒没有,因为我压根就没时间去慌张了!”哈利说,“不过,你说得没错。我相信这些咒语总能派上用场的。”

    “就得有这股劲儿。”德拉科意味深长地说,“另外,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你最好回想一下,本学年海格都提到过哪些他感兴趣的神奇物种,特别是被你们强烈劝阻不要用于授课的那种。我敢打赌,他一定愿意把那些生物搬到迷宫里去过过瘾。”

    哈利的脸色有点发白了。那个铂金色头发的男孩脸上认真的神色告诉哈利,他并没有开玩笑。

    “非常……非常有建设性的提议。”哈利小声说,忽然想起了那些已经绝种的炸尾螺,心头不禁松了一口气,“我猜大概有斯芬克斯,假如他能找到的话。”

    “不要忘了人头狮身蝎尾兽——我记得他曾经在课堂上提过一次。”德拉科淡淡地说,“那同样是格外危险的致命物种。”

    六月份以来,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哈利即将开展的第三个项目的比赛内容而担心。

    在霍格沃茨的各种教室和走廊里,德拉科已经亲眼目睹过三四个教授们——魔咒课教授菲利乌斯·弗立维、草药课教授波莫娜·斯普劳特、甚至还有占卜课教授西比尔·特里劳妮——很感兴趣地询问哈利的练习进展了。他相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类似的对话发生。

    此外,不仅麦格教授一反常态地为哈利提供着训练场地上的便利,连斯内普教授都小心翼翼地暂停了对哈利的冷嘲热讽,在魔药课课堂上采用了“无视哈利”的策略。

    周五的魔药课即将结束的时候,德拉科打开洗手池里滴水嘴石兽的水龙头,一边替赫敏冲洗手上黏糊糊的姜根汁,一边小声对她说,“斯内普教授有点反常——你能感受到吗?”

    “是啊,他好像一连几节课都没有认真去吐槽哈利了——”赫敏思忖着,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被那少年修长温暖的手指轻缓地揉搓着,在泡沫的作用下产生了某种缱绻的氛围。她从眼角觑了他一眼,发现他垂下眼睫注视着水流的模样有种不动声色的迷人意味。

    她语气虚浮地说,“呃——也没有再去哈利周围打转。”

    “他似乎不想打扰哈利的训练状态,是不是?”德拉科抬起她的手指,翻来覆去地嗅了嗅,发现再也没有姜汁的味道了,满意地在她湿漉漉的手指上迅速留下一吻,嘴角浮起浅淡的笑影。

    赫敏的脸上升腾起一片粉雾,她不好意思地瞧了四周一眼,急急地说:“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斯内普教授是在关心着哈利的——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

    在少年含着笑的注视中,她慌慌张张地回头,偷偷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斯内普教授,“可他的表情着实令人难以捉摸,嘴巴又时常不饶人。假如他对哈利的脸色能和缓一点的话——”

    说到这里,她疑惑地瞧着他专心致志的侧脸,“说到这里,斯莱特林们的特色就是对别人摆出一张冰块脸吗?我记得,以前你也经常面无表情来着!”

    德拉科抿起嘴,对她提出的质疑采取了充耳不闻的态度,只管慢条斯理地替她把手擦干净。

    “格兰杰,你在想什么呢?他面无表情从来就不是‘以前经常’——”潘西从他们身边走过,对着满脸问号的女孩翻了个白眼说,“他现在也经常面无表情啊。德拉科·马尔福的好脸色,从来都是斯莱特林内部的稀缺资源。”

    “是吗?”赫敏问他,“我还以为你能够稍微比以前会表达一点自己的好意了……话说回来,你就不能对大家都客气一点吗,干嘛非得冷冰冰的?”

    “喔——”德拉科慢吞吞地说,“我以为我们在讨论哈利的事。那些学生还会嘲讽他吗?”

    “哦,恰恰相反。他们现在走了另外一种极端,他们开始热情地鼓励他了。”赫敏说,“他们现在经常在走廊上抓住行色匆匆的哈利,对他说很多加油打气的话,希望他为霍格沃茨‘夺取荣耀’什么的。”

    “我猜哈利并不完全享受这些话。”德拉科说。

    “是啊,你很难说这些话究竟起到多少积极的作用。这对哈利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似乎他不拿第一就要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一样。”赫敏若有所思地说,“但起码,这些话比以前在学生们胸前闪烁的‘波特臭大粪’的徽章要好一点。”

    德拉科耸耸肩,没什么同情心地说,“我猜这就是名人所必须得面对的烦恼吧。欲戴其冠——”

    “必承其重。”她无奈地接话,“可他一点都不想戴这个冠冕啊。”

    他对此不置可否,“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没人能事事如愿以偿。”

    把他们制作好的药剂样本交给斯内普教授以后,德拉科回到他们的魔药制作台,对收拾书包的赫敏说,“你待会儿要同我一起去图书馆温书吗,是不是得准备一下期末考试了?”

    “抱歉,德拉科,我一会儿得去陪哈利练习。”赫敏迅速说。

    “又去当陪练?”德拉科撇了撇嘴,“他就不能自己练吗?”

    “他需要快速掌握的魔咒内容实在太多了,而他远远还没有对那些魔咒掌握到融会贯通的地步。我们作为陪练,在旁边提醒他某些咒语的窍门、指出他的不足,会对他有所帮助的。”赫敏对他解释道,“况且,他不仅需要陪练所带来的战斗氛围,更需要朋友的鼓励和打气啊。”

    “可我很久都没跟你单独相处了,大概有好几个世纪之久了,”德拉科委屈巴巴地说,企图用眼神打动她,“自从上次熬完狼毒药剂以后——”

    “不过才几天而已!”赫敏红着脸,打断了他有关“狼毒药剂”的引申话题,把桌上的《中级魔药制作》迅速塞进书包里,“你讲话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是哈利的魔咒练习下所制造的最大受害者,是被剥夺情侣相处时间的苦主,我有权控诉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次生危害和恶劣影响。”德拉科闷闷不乐地瞧着她离开,对赫敏匆匆而去的背影大声说,“我认为,哈利有必要在我不耐烦之前赶紧掌握那些魔咒!”

    “日安,德拉科。”赫敏背着身子对他挥了挥手,从门口一闪而过了。

    德拉科叹了口气,对赫敏热情高涨的态度感到无可奈何。没有人比近距离旁观的德拉科更清楚,赫敏对哈利的魔咒训练花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

    自从得知第三个项目的比赛内容以后,她就在图书馆疯狂查找各种可能用到的魔咒了。等到哈利对魔咒训练这件事上心以后,她就和罗恩一起,无时无刻不陪着哈利在课余时间练习这些严重超纲的魔咒。

    作为此事唯一的受害者,虽然表面上不耐烦,德拉科深知自己没立场生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哈利赶紧掌握那些魔咒,好从居心叵测的黑魔王所炮制出的任何阴谋诡计下全身而退。

    因此,他毫不吝惜地给赫敏提供了很多魔咒的建议;只不过,他早在一开始就直白地拒绝了承担“成为哈利的魔咒陪练”这项责任,坚持认为“哈利需要靠自己的努力掌握那些魔咒,而非凡事都依靠别人替他解决问题”。

    一如既往地,德拉科又一次明确地表示“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并且对赫敏傲气满满地再度强调斯莱特林的准则:“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赫敏并没有生气,反而颇为善解人意地说,“你都已经给出了这么多精彩绝伦的咒语建议了,哈利会很感谢你的。至于你‘不做陪练’这件事,我充分理解,你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嘛。不仅期末考试的功课需要去复习,把戏坊和熬制药剂的事情也够你忙的了,还有你那些不定期收到的可疑的麻瓜信件……”

    她——她把他剩下的台词都给说完了,甚至还多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德拉科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搞不清楚她的思想坩锅里熬的是什么汤剂。

    “德拉科,你去忙你的吧,我完全尊重你的个人选择。我不会介意的,哈利也不会介意的。”那个满眼慧黠的女孩对他嫣然一笑,“不过,我选择发挥热情去帮助我的朋友,你也会尊重我的个人选择,对吗?”

    德拉科无力反驳。他只能黑着脸,孤苦伶仃地在临近期末考试的霍格沃茨的任何地方瞎晃悠,对任何胆敢出现在他面前的亲密情侣投去冰寒雪冷的瞪视。

    是啊,他终于明白了斯内普教授在圣诞夜玫瑰园里抓那些小情侣时的心情,也知道了他黑着脸给他们扣分的底层逻辑是怎么回事。

    那些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在没有女朋友陪伴的德拉科·马尔福面前——分外碍眼!

    等到周一中午的时候,在某种“一直见不到女朋友”所引发的分离焦虑中,德拉科有点按捺不住了。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了两三趟,终于灰溜溜地推开了变形课教室的门,想看看他的赫敏正在干什么。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罗恩仰面躺在地板上,哭丧着脸说:“我浑身都疼!我都已经连续被哈利击昏五次了,然后再被弄醒!”

    “你老是不摔在垫子上!”赫敏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不耐烦地对罗恩说。话间,她利索地一挥魔杖,巧妙地用软腿咒(Jelly-Legs Jinx)破除了哈利刚刚施出的铁甲咒。

    “你来得正好,德拉科,我不行了,我罢工了!”罗恩瞧见了德拉科,立刻嚷嚷起来,爬到垫子上,再也不肯起来了。

    “德拉科!你怎么来了?”赫敏转过头,对德拉科惊喜地笑了笑,“我真没想到!”

    “哦,我——我恰巧路过,顺道来看看。”德拉科慌忙说,“哈利,你的昏迷咒和铁甲咒练习得怎样了?”

    “不怎么样。”哈利瘸着腿,愁眉苦脸地迎面朝他走了两步,“你的女朋友太凶了,我真怕海格把她直接放进迷宫……准没人能打得过她。”

    德拉科挑挑眉,挥动魔杖给他施了一个破解咒。哈利立刻不瘸了,躺倒在了罗恩一旁的垫子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赫敏则无奈地笑了笑,手里则忙不迭地勾掉了几个哈利新掌握的咒语。

    德拉科盯着赫敏显露着微微倦色的脸,心里感到有点不是滋味。他溜达到赫敏身边给她揉揉肩膀,微笑着威胁哈利: “哈利,如果你向海格这样建议的话,我可能会先给你施个恶咒,把你变成只大蛾子什么的。”

    “开玩笑——只是开玩笑而已!”哈利瞧着他认真的眼神,慌忙说。

    他差点忘了,德拉科在赫敏的问题上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我也是开玩笑而已,放轻松。”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低头浏览了一圈赫敏手中的咒语单,淡淡地说,“哈利,你该好好掌握铁甲咒的。它虽然无法抵抗过于强大的咒语,但对于大多数的咒语还是挺管用的,能让那些小咒语打偏。我还知道一个升级版——超强盔甲护身,你真的该学学……”

    “拜托——又加魔咒?”罗恩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嚎,“给我点休息时间吧!”

    “我来。”赫敏拿出自己的葡萄藤木魔杖,把咒语单堆叠在旁边的椅子上的报纸顶端,打算站起身来,“换我来当陪练,如何?”

    “你给我歇会儿,”德拉科赶紧把她给按在椅子上,“我来吧。”

    “可是,你不是说——”赫敏微笑着仰望他的脸,眼睛里悄然藏起一丝近乎于“得逞”的光。

    “来都来了,”他摇摇头,手下没停止按动她肩膀的动作,硬着头皮对她笑,“我就破个例,接替你一会儿,当一当临时的陪练吧。”

    赫敏眯起眼睛,甜甜地对他笑了。

    “话说回来,你们该抓紧时间准备期末考试的,不是吗?”哈利不安地说,“我可以自己练习一会儿的。”

    他作为勇士不需要考试,并不代表给他加班加点做陪练的朋友们就不需要考试。

    然而,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他们不仅没有专注在自己的期末复习上,反而更加热情高涨地来给他当陪练;甚至于,来当陪练的人还越来越多了。

    赫敏惬意地叹了口气,肩膀被德拉科按得很舒服。她喜气洋洋地看向教室中央,说:“哈利,你就别担心这个了。至少我们可以在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中拿高分,课堂上不可能了解到这么多的咒语。”

    “是啊,对我们以后当傲罗是很好的预备训练。”罗恩仰面躺着,下意识地对着一只飞进教室的黄蜂试了试“障碍重重(Impedimenta)”,使它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准头不错。”德拉科赞许地说。难得一见的来自德拉科的夸奖,让罗恩兴奋得满脸通红。

    “谢谢,德拉科。”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垫子上起身,笑嘻嘻地低下头,对着发呆的哈利说,“是不是?我的黑魔法防御术大概也能得个‘O’了吧?怎么样,起来再练练?”

    “可还有一周,你们就要考期末考试了。”哈利愁眉不展地看着罗恩满不在乎的笑脸,以及他伸出来的手。

    “哈利,你不觉得,作为年级第一,任何对我考试成绩的担忧,都可以被视为对我的一种侮辱吗?”德拉科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赫敏听闻此话,喜笑颜开地劝着哈利:“是啊,哈利,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给你当陪练?他对那些魔咒都很擅长!”

    德拉科停下了揉肩的动作。他眨了眨眼,摸了摸他心爱女孩的充满心机的毛茸茸的头发。他悠然从她身后转到她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那边哈利和罗恩的视线。

    他低下头,手指缓慢地从肩膀出发,绕过她的锁骨,划过她的脖颈,轻柔快速地抬起她的下巴颏。

    他对措手不及的睁大双眼的女孩微微一笑,说,“我大概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赫敏·格兰杰,你这个狡猾的女孩。”

    “热情地帮助朋友,热情地来当陪练,热情到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给我?”他看着那个来不及藏起得逞神色的女孩的眼睛,用手指抚弄着她惊讶的微张的柔软的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猜你是故意的。”

    赫敏眨巴着眼睛,努力想要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气,然而,他放肆的手指把她搅弄得无比心慌,顺便把她的一丁点儿心虚给牵扯出来了。

    “这笔账,我暂且记下了。”德拉科意味深长地说,放下手,把那个逐渐满脸粉红的女孩留在椅子上。

    他转过身,迈开长腿,大步走到教室中央,面对着哈利拔出魔杖,认真地、专注地、干脆利落地说:“哈利·波特,站起来,拿出你的魔杖,咱们来决个斗吧。”

    面对着这位猛然变得斗志昂扬的朋友,哈利·波特毫无退路。他只得又打起精神,被他欢天喜地的好友罗恩·韦斯莱给一把从垫子上薅起来,开始新一轮的咒语练习。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面对德拉科·马尔福面无表情的猛烈攻势,全神贯注地施放起“盔甲护身(Protego)”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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