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着操办天喜盛会,池至以此为借口脱开了不少应酬和拜访的事宜。可先下大会已结束,尽管有李卓瑜和云初隐“奋身”支持,成果也不尽人意,李卓瑜把先前推掉的行程重新拾捡起来,所以在离开金镛城以前,池至一行人比先前更忙活了。

    大会结束当天,琴迟跟着云纵从万禄楼搬到了唐家庄,原先六人刚好一人一间的联排房现下就不够住了,一开始以为池至一横人都是男宾因而接待在外院,实质上是女宾的云初隐和云纵也不再适合住在这里,顺理成章地搬到了唐家庄内院小姐楼的厢房。

    虽然是唐家庄的安排,但实际上歪打正着,李卓瑜想把琴迟放在跟前,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被预测和监控,云纵则因而跟唐嶂英更为亲近,并为云初隐创造了一个绝妙的时机——避开李卓瑜和琴迟的耳目,她能实现在金镛城落脚的想法。

    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云初隐从一开始无法相信、不能接受,对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遭遇感到闹心,无奈之下依靠琴迟和李卓瑜来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她好像除了接受,好好活下去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之前活过来的二十多年已经十分艰难,她并不如别人有着温情有爱的原生家庭,估计除了信用卡中心期待她回去还款以外,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人真的在等候她。花了好几年独立生活斩断前情,飞往国外重新展开新生活,却来到了这里,哪里不是新生活呢?

    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云初隐选择挥别过去,重新再来。最窘迫的时候已经安全度过,她有自己选择的家人——云纵,又能借助唐家庄在当地的势力做点小庇护,还有了自力更生的第一桶金,一切看起来都向好的方面发展。

    “小云,”等搬好厢房里零星的行李以后,云初隐招呼云纵坐到窗台下,她看起来一脸严肃,云纵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你记得吗,我之前在万禄楼跟你提过,李公子和琴公子跟我们并非真的同路人。”虽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李卓瑜和琴迟的品行端正,但云初隐没有忘记当初在孑松镇发生过的事情,遇到杀手本能自保的他们没有错,但那么血腥残暴的行径,她本不该经历(虽然到了异世界有可能是寻常事件)。

    “小姐是觉得,现在正是分开的时机?”云纵没有忘记,那天刚说完,她俩还尝试在万禄楼找工作来着。

    “对,我现在存了一笔小钱,应该够我们在金镛城站稳脚跟,”云初隐自己点点头,“金镛城既然号称是经济最烦发达的城市,那她的包容性也是最强的。而且你和唐家二小姐的交情,以后我们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也算是有个依靠。”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云初隐还是第一次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对云纵这样和盘托出,云纵知道自己还有任务要完成。

    “先租一套房子,”云初隐不是没有经历过,在又没有钱又没有能力的时候,被迫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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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交学费的话就没有钱,读师范大学有什么问题?又不用钱,毕业还包分配!现在失业率这么高,这么好的事情去哪找!”自己母亲气急败坏的模样,云初隐一直想要忘掉,“等上了大学,基础的生活费我有说不给你吗,”态度又突然软化下来,“你聪明的脑袋,奖学金自然不在话下,现在没钱只是一时的。”

    “我是少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不是只有母亲无情,父亲也统一阵线,趾高气昂地教训云初隐:“你十八了,我们根本没义务养你!”

    要不是那天他们没有忘记带身份证,让云初隐翻了衣橱,她永远不会发现衣橱里的秘密。

    最初翻到购房合同的时候,不过出于好奇心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房主名义是未成年的弟弟。潜意识里父母也是封建的老一辈,房产给儿子好像毫不意外。

    如果没有翻到保险单,云初隐可能就相信了,相信父母只是不同程度地爱她,相信家里真的没钱,相信自己乖乖不要添乱是最大的孝心,相信争气的自己比弟弟更受重视,相信家里虽然传统重男轻女但父母一直尽力一视同仁。

    房子无论如何也是一家人同住的,谁的名义都改变不了这个不争的事实。行吧,家里固定财产传男不传女,云初隐潜意识早就默认了,但她翻到保险单时,不敢相信一家四口,只有自己没有投保。

    云初隐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眼眶发热一股没来由的震动冲上太阳穴引起一阵眩晕,但同时抽痛的心脏让她又清醒过来。

    云初隐花了一周找了各种办法确认同一家保险公司里是不是漏发自己的保单。但去寻找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东西,结果自然是白费力气。

    几百万的房款,一家三口五万多的年度保费,弟弟的培训班一个又一个,只有在云初隐需要的时候选择性缺钱。尘封的记忆开始鲜明,小时候想学画画,父母说搞艺术影响学习,中学时期想学柔道,父母说肢体接触女娃吃亏不要学,从来没买过路边的氢气球,没吃过松软可爱的棉花糖,没拥有过轮滑鞋,更没有弟弟每周固定五十元零用钱。

    自欺欺人的日子过够了,残酷的真相远比麻木的沉默更值得面对。钱从来不缺,缺的是花在女儿身上的钱。

    “随便你怎么闹,这大学你爱上不上,”沆瀣一气的父母,云初隐觉得自己不是他们女儿,反而像他们的仇人。“你要不上更好,现在直接出去找工作,大把没学历的人都赚得盆满钵满的。没学历有什么丢人的,没钱才丢人。”

    在事情没有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之前云初隐“妥协”了,她害怕连八百的生活费都拿不到。

    高考结束后,别的同学都在狂欢,学车的,旅游的,各式各样聚会,搞升学派对。只有云初隐为钱发愁,她毕业第一件事是找包吃包住的服务员工作,存了两个月的薪水,拿上半年的生活费,才在八月末凑齐了九千多的学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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