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真心献与王,请君垂怜!

    月圆人静,你靠在温泉上,他醉了,醉倒在温泉里。

    隐鸢阁的陈酿,让袁氏的长公子醉卧在你的肩头。

    他说了许多,许多……

    放任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

    如同痴儿一般,一声一声地唤着“殿下,在下。”

    经年把自己藏着,真心与算计,都隐藏于心,藏着藏着,什么都忘了,张嘴,什么话都吐不出来。

    月光落在他的侧颜上,长发被泉水濡湿,一缕一缕的粘连在侧脸上,他闭着眼睛,不知是醉倒了,还是无颜相见。

    他的眼角有泪,你伸手轻轻拭去。

    按照规矩,你应该叫侍从过来将袁基送回房中休息。

    你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放弃了这个打算,这样的袁基,便只在今夜,只能被此番圆月,水中竹影所见。

    “要再喝点吗?”

    你轻声问他。

    “只有我褪去壳,如此,算不得公平。”

    袁基直起身,靠在身后的石头上,你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胸前,水中浮台,你为他斟酒,竹林涛声阵阵,似有海上来客。

    你斟酒的动作不甚熟练,许久,酒盏才被递到他的嘴边。

    “总该有人记住。”

    “袁士纪,除了我,不会有人看到这样的你。”

    “今夜过后,你又将裹紧在袁氏长公子的外皮之中,我们各有各的命轨。”

    “让我看看吧。”

    “如同张闿的洗墨池。”

    你看着袁基,他顺着你的手,饮下了杯中清酒。

    “你该将我绑了去,栖霞山,小院落,我守着院落,等着你来。”

    “我厌恶这样的外皮,不敢照镜,镜中人面目全非,我披着端方清正的外衣,做着阴险诡谲的勾当,我早就看不清自己了。”

    袁基抱着你,手臂用力的箍紧,像蛇一样,紧紧缠绕。

    “即便如此,爱欲于心中起,食髓入骨。”

    “我不敢直视于你。”

    他与你唇齿相依,酒香萦绕在你的鼻尖。

    “或许,你该将我囚于笼中。”

    你伸手掩住他的双眼,袁基的眼睛很美,你轻轻舔舐着他眼下的泪痣,这双眼睛曾经黯淡无光,好在如今它仍旧可以这样看着你。

    眼波流转,犹有情声漉漉,万语千言。

    “今夜,不就是囚笼吗?”

    你问他。

    只与他一人相候的囚笼,有竹影,有泉水,有明月,有心甘情愿踏入囚笼的袁基。

    “我该如何独占你?”

    “我又怎该独占你?”

    “请明月垂照于我,请明月偏爱于我!”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他在渴求,他想要抓住你。

    “熏香,烹茶,几卷孤本,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你的目光,再停留在我身上,多停留在我身上几分。”

    袁基脸色变得晦暗不明,“我不想控制心中的魔鬼。”

    “我想过履行那纸婚约。”

    “然后我听见了母亲的哭声,她被囚禁在小小的房间里面,声嘶力竭的呐喊。”

    “呵呵呵……”

    “连我都想逃离的地方,怎么能污了你的鞋袜呢?”

    “殿下。”

    “我如此可怖。”

    “年迈而色衰,真心藏于算计。”

    “被世人称赞的四世三公的风骨,也尽数用来嫉妒了。”

    “呵呵……”

    “抱抱我吧,像那时一样。”

    张氏的院落,暴雨声中,他存了死志,你抱着他,拉他回到人间。

    “抱抱我吧,殿下。”

    你伸手抱着他,你们像是交尾的蛇,一寸一寸,紧紧地贴在一起,肌肤与肌肤相亲,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你们像是在冰天雪地中,被留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中,紧紧相依,抱薪取暖的人。

    “杀了我。”

    “我用无数筹码引你入局,只想将你卷入爱欲的深渊。”

    即便癫狂至此,袁基仍旧不敢张口问一句爱意几何。

    “杀了我。”

    “我想被你永远记住。”

    “你看到温泉,看到竹林,看到蛇影,闻到熏香,新人为你烹一盏茶,便能想起我。”

    “用你的剑,刺穿我的心,我想要那一抹血色,永永远远的留在你的心里。”

    你咬在他的肩头,齿痕很深,刺破了皮肤,血珠顺着齿尖,顺着他的肩膀的肌肉缓缓滑落。

    在水中晕开,你们一同垂首,看着水中的血色被涟漪一点一点的散开。

    “袁基。”

    “你我共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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