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宋学背着书包一脸冷漠地推开后门，走进教室，随意扒拉开凳子，重重一坐，把书全部扔在桌子上，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盒我看不懂文字包装的巧克力，放在我的书桌上。
“我妈出差带回来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如果觉得好吃，我再给你拿一些来。”
宋学一边整理着课本，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谢小雪！”
我用语文书挡住脸，悄悄拆掉马尾，微微侧着头，把巧克力收进书包，有些心虚地向他道谢。
“不客气，小鲤鱼！”
宋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愉悦，轻手轻脚地拿出需要用的书本和文具，抬头望向黑板，右手开始转笔，似乎连动作都表达着他的高兴。
“小鲤鱼”是我和宋学认识两个月，成为好朋友后，他给我取的绰号，当做回礼，我叫他“小雪”。
按照他的说法，要彰显两个人关系特别好，一定要有别人不知道的称谓，所以，在没人听见的时候，我总是叫他“小雪”，而他也总是叫我“小鲤鱼”。
“前两天数学课，老师……讲……的哪几页啊？”
宋学翻开数学书的目录，提笔问我，可在他扭头望向我的那一刹那，他愣了愣，连说话的语气都顿了一下。
“昨天和前天都讲的都是效率问题，就是周一小测卷子上的，等等，我给你看笔记。”
正当我准备拿试卷袋的时候，突然发现宋学的表情与平时有很大不同，他的神态很放松，嘴角微微扬起，眉毛上挑，眼里像是落满星星。
“你……你看我干什么？”
“小鲤鱼，要不你以后就别扎马尾了吧，你披头发真的很好看。”
“你可别夸我了，我长啥样自己还不知道啊，而且我再好看也比不过你。”
“说真的，没骗你，今天你特好看！”
“乱说！”
我低下头，假意整理发型，用头发挡住红肿的脸，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唇，慌乱地拿出试卷，别着脸放在宋学的桌子上。
“夸你两句你还害羞啦，扭头干嘛，是不是脸红都不敢看我了！”
宋学说着说着就靠近我，然后突然抓住我的左手，伸手就来撩我的头发，让我来不及防备。
“你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脸，瞥了他一眼，咬着唇佯装生气地小声吼了他一句。
“你左脸怎么是肿的？”
宋学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诧异和关切，眼睛都快瞪直了，我低头不语，装作看书的样子。
“是李智那帮人又欺负你了？”
宋学的眼里明显含着怒气，但他一直强压着，不肯把情感完全表露出来。
“不是。”
“那是前两天陈玉梅打了你？”
“不是。”
“那还会是谁，我去给你揍回来！”
“宋学，你以后不要再帮我打架了。”
“你说什么，别人欺负你还不还手？难不成等着他们以后把你欺负到不能上课才算数？”
“我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他们大不了骂我两句，打我几下，忍忍就过去了。倒是你，为了帮我三天两头就回家，耽搁了好多课。”
“我不一样，他们打不过我，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不上课，我照样第一，李智那帮混蛋行吗？再说了，之前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不也是冲上去和他们硬碰硬了吗？”
“我说不过你。”
“这是事实，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宋学。”
“下课我帮你买瓶冰水，给脸消肿。”
“嗯。”
六年级那年，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他从不会嫌弃我比他高，也不会嘲笑我傻乎乎的不爱说话，更不会欺负我、打压我。
他一直鼓励我要胆大一些，敢于去对抗人生中的不公。他懂得尊重，懂得理解，懂得倾听，是我所认识的最好的人，也是一个最好的朋友。
宋学的出现，就像是迷茫黑夜中划破天际的流星，照亮了我被孤独绝望包裹住的人生。
可让我想不到的是，那天看似普通且平静的对话，却暗含着乱石激流、惊涛骇浪，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宋学手中的铅笔被他折断，丢弃在窗外。
怪我小时候太笨拙，没有及时发现宋学眼底藏着的疯狂和偏执，直到后来，我才猛然看清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惜为时已晚，若是能早一些，也许还可以挽救他，我们也会是永远的朋友。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老鼠！！！”
离得很远的办公室突然传来陈玉梅的惊声尖叫，刺耳的女声在楼里不停回荡，快要震穿我的耳膜。
陈玉梅惊慌失措地跑进教室，神情恍惚，手也止不住地发抖，双眼扫视教室，想要招呼几名学生去帮她处理一下那些死相难看的老鼠。
班上同学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连平日里最爱出风头的班长都悄悄低下头，咬着唇，玩着手里的钢笔，当做无事发生。
不出所料，这差事转过去转过来，最后还是落到了我和宋学的脑袋上。李智打破沉默，突然站起身，挤眉弄眼，故作聪明地指着我俩，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大吼道：
“陈老师，宋学和李予两个人胆子大，让他们去吧。”
他这一说，班里的人似抓住救命稻草般纷纷附和，齐刷刷地转头望向我俩，带着期许和嘲弄的目光。
宋学给了他们一个白眼，眉毛一挑，带着几分嘲讽，咧嘴轻蔑一笑，满脸不屑。他踢了一下桌角，压住我的肩膀，摇摇头，独自往办公室走去。
还没等宋学走出教室，全班就发出“啧啧啧”的怪声，这次我没有红眼，而是攥紧拳头顾自走出教室，把充满恶意的语言抛在身后。
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
宋学安慰我时说的话此刻在耳畔萦绕，我吸了一口气，噙住眼泪，突然笑了一下，含着自嘲与不甘，至少这次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大哭，算是进步，宋学知道了，一定会夸我的。
穿过每天上学必经的长廊，转过两个拐角，就看见班主任双手紧紧扣住门框，只留一个脑袋在门口观望，瞪大眼睛，密切关注宋学的一举一动。
我侧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溜进办公室，没想到倒把门口的班主任给吓了一跳，这可引得她叉腰破口大骂，表情扭曲凶悍，语言恶毒至极，理直气壮的精气神显得她对死老鼠的恐惧都减了几分。
我懒得去搭理她，只是心里暗骂几句，表情多几分憎恶罢了。
“别过来，我来收拾。”
宋学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眼前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低头拉开所有抽屉，办公室充斥着阵阵腐/肉的恶臭。
班主任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满脸嫌弃地扔来一个塑料袋，嘴里不停嘀咕着“臭死了”，然后转身离开。
犹豫一会后，我捡起塑料袋，鼓起勇气艰难地走向宋学，没想到还是被惊得头皮发麻，全身冰凉，冷汗直下。
眼前的一切，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惨状，那就是——血/肉/模/糊。
五个抽屉柜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被开/膛/剖/腹的老鼠尸体，那些老鼠比刚出生的小猫还要大，嘴都被砸成了肉/泥，内脏流出鼠腹，无数蛆虫在尸体上蠕动着，钻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洞。灰色的老鼠毛沾满污血，泛起诡异的光，惨不忍睹。
我捂住鼻子，含糊不清地说：
“宋学，袋子。”
“不用。”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带丝毫感情。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那道光芒格外锋利寒冷，让人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被黑暗恐惧吞没。
“我帮你！”
楞了一会后，我卷起衣袖，套上袋子，准备伸手去抓抽屉里的老鼠，宋学一下挡住我的手臂，表情阴鸷诡异，向我大吼。
“我说了不用！出去！！！”
我被宋学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大惊失色，霎时脑子嗡嗡作响，嘴唇发抖，几乎说不出话，一时不知该动还是静。
这是宋学第一次冲我发脾气，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哪怕是和李智打架对骂，他也总是一副冷漠不屑的样子，而今天，却像是换了个人。
沉默了一会，我低下头，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的。这里实在太脏太臭了，你不能待在这儿。”
宋学的表情终于温和了一些，但他的眼神此刻变得很麻木，生人勿近的疏远感突然出现，横在我们中间，像是一道宽阔无比的鸿沟，难以跨越。
“我想帮你，可是我一直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过得更难……”
“你留下来吧，不过……只是陪我就好。”
“嗯。”
我默默地站在宋学身侧，几乎要被熏晕过去。宋学的表情平静如水，不起波澜，他直接用手抓出腐烂发臭的老鼠，丢进垃圾桶。
肉眼可见的滑/腻/触/感，不断挣扎的白色蛆/虫，暗红凝固的肉/泥/污/血，让人恶心得快要呕吐窒息。
没过几分钟，所有老鼠都被宋学抓了出来，装满整个垃圾桶。
“我妈出差带回来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如果觉得好吃，我再给你拿一些来。”
宋学一边整理着课本，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谢小雪！”
我用语文书挡住脸，悄悄拆掉马尾，微微侧着头，把巧克力收进书包，有些心虚地向他道谢。
“不客气，小鲤鱼！”
宋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愉悦，轻手轻脚地拿出需要用的书本和文具，抬头望向黑板，右手开始转笔，似乎连动作都表达着他的高兴。
“小鲤鱼”是我和宋学认识两个月，成为好朋友后，他给我取的绰号，当做回礼，我叫他“小雪”。
按照他的说法，要彰显两个人关系特别好，一定要有别人不知道的称谓，所以，在没人听见的时候，我总是叫他“小雪”，而他也总是叫我“小鲤鱼”。
“前两天数学课，老师……讲……的哪几页啊？”
宋学翻开数学书的目录，提笔问我，可在他扭头望向我的那一刹那，他愣了愣，连说话的语气都顿了一下。
“昨天和前天都讲的都是效率问题，就是周一小测卷子上的，等等，我给你看笔记。”
正当我准备拿试卷袋的时候，突然发现宋学的表情与平时有很大不同，他的神态很放松，嘴角微微扬起，眉毛上挑，眼里像是落满星星。
“你……你看我干什么？”
“小鲤鱼，要不你以后就别扎马尾了吧，你披头发真的很好看。”
“你可别夸我了，我长啥样自己还不知道啊，而且我再好看也比不过你。”
“说真的，没骗你，今天你特好看！”
“乱说！”
我低下头，假意整理发型，用头发挡住红肿的脸，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唇，慌乱地拿出试卷，别着脸放在宋学的桌子上。
“夸你两句你还害羞啦，扭头干嘛，是不是脸红都不敢看我了！”
宋学说着说着就靠近我，然后突然抓住我的左手，伸手就来撩我的头发，让我来不及防备。
“你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脸，瞥了他一眼，咬着唇佯装生气地小声吼了他一句。
“你左脸怎么是肿的？”
宋学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诧异和关切，眼睛都快瞪直了，我低头不语，装作看书的样子。
“是李智那帮人又欺负你了？”
宋学的眼里明显含着怒气，但他一直强压着，不肯把情感完全表露出来。
“不是。”
“那是前两天陈玉梅打了你？”
“不是。”
“那还会是谁，我去给你揍回来！”
“宋学，你以后不要再帮我打架了。”
“你说什么，别人欺负你还不还手？难不成等着他们以后把你欺负到不能上课才算数？”
“我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他们大不了骂我两句，打我几下，忍忍就过去了。倒是你，为了帮我三天两头就回家，耽搁了好多课。”
“我不一样，他们打不过我，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不上课，我照样第一，李智那帮混蛋行吗？再说了，之前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不也是冲上去和他们硬碰硬了吗？”
“我说不过你。”
“这是事实，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宋学。”
“下课我帮你买瓶冰水，给脸消肿。”
“嗯。”
六年级那年，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他从不会嫌弃我比他高，也不会嘲笑我傻乎乎的不爱说话，更不会欺负我、打压我。
他一直鼓励我要胆大一些，敢于去对抗人生中的不公。他懂得尊重，懂得理解，懂得倾听，是我所认识的最好的人，也是一个最好的朋友。
宋学的出现，就像是迷茫黑夜中划破天际的流星，照亮了我被孤独绝望包裹住的人生。
可让我想不到的是，那天看似普通且平静的对话，却暗含着乱石激流、惊涛骇浪，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宋学手中的铅笔被他折断，丢弃在窗外。
怪我小时候太笨拙，没有及时发现宋学眼底藏着的疯狂和偏执，直到后来，我才猛然看清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惜为时已晚，若是能早一些，也许还可以挽救他，我们也会是永远的朋友。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老鼠！！！”
离得很远的办公室突然传来陈玉梅的惊声尖叫，刺耳的女声在楼里不停回荡，快要震穿我的耳膜。
陈玉梅惊慌失措地跑进教室，神情恍惚，手也止不住地发抖，双眼扫视教室，想要招呼几名学生去帮她处理一下那些死相难看的老鼠。
班上同学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连平日里最爱出风头的班长都悄悄低下头，咬着唇，玩着手里的钢笔，当做无事发生。
不出所料，这差事转过去转过来，最后还是落到了我和宋学的脑袋上。李智打破沉默，突然站起身，挤眉弄眼，故作聪明地指着我俩，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大吼道：
“陈老师，宋学和李予两个人胆子大，让他们去吧。”
他这一说，班里的人似抓住救命稻草般纷纷附和，齐刷刷地转头望向我俩，带着期许和嘲弄的目光。
宋学给了他们一个白眼，眉毛一挑，带着几分嘲讽，咧嘴轻蔑一笑，满脸不屑。他踢了一下桌角，压住我的肩膀，摇摇头，独自往办公室走去。
还没等宋学走出教室，全班就发出“啧啧啧”的怪声，这次我没有红眼，而是攥紧拳头顾自走出教室，把充满恶意的语言抛在身后。
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
宋学安慰我时说的话此刻在耳畔萦绕，我吸了一口气，噙住眼泪，突然笑了一下，含着自嘲与不甘，至少这次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大哭，算是进步，宋学知道了，一定会夸我的。
穿过每天上学必经的长廊，转过两个拐角，就看见班主任双手紧紧扣住门框，只留一个脑袋在门口观望，瞪大眼睛，密切关注宋学的一举一动。
我侧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溜进办公室，没想到倒把门口的班主任给吓了一跳，这可引得她叉腰破口大骂，表情扭曲凶悍，语言恶毒至极，理直气壮的精气神显得她对死老鼠的恐惧都减了几分。
我懒得去搭理她，只是心里暗骂几句，表情多几分憎恶罢了。
“别过来，我来收拾。”
宋学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眼前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低头拉开所有抽屉，办公室充斥着阵阵腐/肉的恶臭。
班主任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满脸嫌弃地扔来一个塑料袋，嘴里不停嘀咕着“臭死了”，然后转身离开。
犹豫一会后，我捡起塑料袋，鼓起勇气艰难地走向宋学，没想到还是被惊得头皮发麻，全身冰凉，冷汗直下。
眼前的一切，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惨状，那就是——血/肉/模/糊。
五个抽屉柜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被开/膛/剖/腹的老鼠尸体，那些老鼠比刚出生的小猫还要大，嘴都被砸成了肉/泥，内脏流出鼠腹，无数蛆虫在尸体上蠕动着，钻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洞。灰色的老鼠毛沾满污血，泛起诡异的光，惨不忍睹。
我捂住鼻子，含糊不清地说：
“宋学，袋子。”
“不用。”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带丝毫感情。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那道光芒格外锋利寒冷，让人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被黑暗恐惧吞没。
“我帮你！”
楞了一会后，我卷起衣袖，套上袋子，准备伸手去抓抽屉里的老鼠，宋学一下挡住我的手臂，表情阴鸷诡异，向我大吼。
“我说了不用！出去！！！”
我被宋学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大惊失色，霎时脑子嗡嗡作响，嘴唇发抖，几乎说不出话，一时不知该动还是静。
这是宋学第一次冲我发脾气，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哪怕是和李智打架对骂，他也总是一副冷漠不屑的样子，而今天，却像是换了个人。
沉默了一会，我低下头，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的。这里实在太脏太臭了，你不能待在这儿。”
宋学的表情终于温和了一些，但他的眼神此刻变得很麻木，生人勿近的疏远感突然出现，横在我们中间，像是一道宽阔无比的鸿沟，难以跨越。
“我想帮你，可是我一直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过得更难……”
“你留下来吧，不过……只是陪我就好。”
“嗯。”
我默默地站在宋学身侧，几乎要被熏晕过去。宋学的表情平静如水，不起波澜，他直接用手抓出腐烂发臭的老鼠，丢进垃圾桶。
肉眼可见的滑/腻/触/感，不断挣扎的白色蛆/虫，暗红凝固的肉/泥/污/血，让人恶心得快要呕吐窒息。
没过几分钟，所有老鼠都被宋学抓了出来，装满整个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