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就料到了这幅场景,太宰治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安安静静的等我发泄完才叹气道,“就是因为林君总是这样,所以才放心不下啊”

    “不会强迫你,但你可以再认真的考虑一下”太宰说,“这对你而言是很好的道路”

    我嗫嚅着,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么想着我又开始难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要落不落的挂在眼里。

    中也木头似的在旁边杵了半天,结果太宰治不仅没把人哄好还又给整哭了,于是只能再转过身磕磕巴巴的解释起来,“那个计划,本来不是这样的”

    “嗯,是计划有变紧急更改的”太宰说,“车辆经过这栋房子的时候,我注意到门口的草地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一些建筑的断面也比较新,所以临时更改了行动。”

    我控诉他,“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宰欲言又止,眼神从我身上挪开后和中也对视一眼,双双闭了嘴无论我再如何追问都不肯再回答。

    我有些不满的追问,“你们什么意思”

    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解释了起来,“我们冲你使眼色了”

    “?”我一愣,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什么时候”

    “在你讲故事的时候”太宰说,“你没注意吗?”

    这是什么话?我该注意吗?

    我很疑惑,但顶着这俩人更加不解的眼神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回想起来。虽然要我来说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挣扎一下说不定会突然茅塞顿开呢。

    这种情况总让我幻视之前在学校临近期末的时候,尽管知道一整个学习的划水我是绝对过不了及格线那关的,但复习周我仍然会老老实实的捧着课本和老师画的重点随大众逐流一起去图书馆。没什么用,但求一个心理安慰。

    万一呢,万一我就走狗屎运背的题目和重点都考上了呢。万一我就突然想起来并理解了他们当时给我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的眼神呢。

    但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我的脑袋里没有回放。我的必修课在经过复习周过后并没有及格,就像现在我站在他俩的身边顶着他们目光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情绪低落,“我明白了”

    中也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脑袋进行了一个怎么样的思维跳跃,于是直白的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闷闷的回答他,“不,没什么”

    太宰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真是太好了,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尽快处理干净”

    说完后他见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接话,又补充道,“我会按时去见你,也会注意不受伤。”

    “......”

    “...会按时吃饭的”

    “.......”

    “......不会把螃蟹当饭的”

    三言两语间决定了未来的去向,我有些沮丧和难堪。这么轻易的妥协衬得我之前的表现像是一个表演欲旺盛的演员一样,显得我并没有投入什么感情,虚假的要命。

    “没有哦”太宰把自己身上常年挂着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打断了我的思绪,轻笑道,“我明白林的感情,所以不用这么想”

    中也是个很聪明又敏锐的人,跟太宰一起出任务时大家可能会忽略这一点,但无法否定他超过普通人的智慧。在我和太宰猜谜语般的对话中他迅速明白了现况,并露出了一个仿佛看到正在叛逆期的妹妹走回正路的欣慰笑容。

    同时他又有些苦恼,“真是的,在几天前还还曾对首领发过誓要保护首领和处理背叛组织的叛徒呢”

    太宰淡淡的接上了他的话,“那你要杀了她吗”

    “你在说什么废话啊”中也钴蓝色的眸子像扫描仪一样把我看了个彻底,摇了摇头,“这不是肯定不会吗”

    他沉吟片刻,又无奈道,“但是,我不能背叛自己对组织的忠诚和誓言”

    我静静的听着中也纠结又烦恼的嘀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因为紧张和恐惧而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震得的我手心都要发麻。

    摸着别在腰间的配枪我的内心冒出一个说出来绝对会被骂的想法,但迟疑片刻还是掏出来关了保险栓上了膛递给了他。中也看我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皮狠狠一跳,惊疑不定的说道“你干什么”

    我犹豫一下,才不确定的说,“做戏要做全套这样?你们谁对我开一枪的话回去是不是好交差,我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本来想的是让太宰来,现在看来你可能更需要一点”

    我的办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一枪由中也来开是最好的选择。对比起太宰,刚加入组织的中也需要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而亲手击毙熟识的高层人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件事。

    中也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看我后使劲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崩溃,“你想的这是什么歹毒到要死的办法啊”

    他翻手把枪口对准自己关上保险栓,塞进自己的腰间后托脸皱着眉头表情愁的像个五十岁的小老头,有些生气的背过身去不愿再和我聊天,自顾自的发愁去了。

    我讪讪的笑了两声,扭头捕捉到了抱着手臂看我和中也谈论荒唐事的太宰,迈步走了过去。我觉得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就现在。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大坝或将决堤,而我可能是那个逃脱不及的难民,我得通过手机将我的遗言给说出去才不至于留有遗憾。

    这种预感世人统称为直觉。

    女性的第六感向来比较准确,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它帮助我结识了太宰治并闯入了他的生活,认识了中原中也并和他做了好朋友,还和那个叫织田作之助的哥哥有个交际。所以在心里涌出来这样一种感觉的时候,我想我得赶紧说出口。

    但到底是没来得及。亚音速的子弹划破空气的锐利风声被耳朵捕捉到,我躲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喉管里还卡着未来的及说出口的话,胸腔的强烈挤压感和痛疼一齐漫向四肢百骸,我疼的几户要尖叫。

    可我并没有叫出声,切身感受到这一感觉我才知道人在中枪死前为何会这么安静,原来喉咙窜出的血如此腥口又呛人。

    我曾说过自己哪怕是在危机四伏的MAFIA也被保护的很好,所以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剧烈的疼痛。手臂抽搐似得抖了几下,我茫然的视线扫过脸色骤变的太宰和中也的急促喊叫缓慢地低下了头。

    身上还穿着MAFIA的统一的标准黑制服,所以基本看不出什么。我的胸前没有刺眼又夺目的红,衣服甚至很平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温热在不断扩大,我想那颗子弹一定贯穿了我的身体。

    如果现在是在演电影的话,我此刻应该被后期添加上慢放,然后就这么倒下。可我还有力气把手放到伤口上,任凭血液迅速染红了我的掌心并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我倒了下去。

    人体比我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在我学过的知识里,人类被打中心脏后就会立刻死亡。因为子弹的冲击会让那颗脆弱的球体范围性炸开从而失去供血能力。但我中枪后起码也过了半分钟,

    现在仍然能感知到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摸着我的脸,也有人隔着我的手死死的按住了我的伤口。

    但这些好像都没什么用,血液在不停流失,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变的冰凉。骨头缝里泛着冷,我慢慢的蜷缩起身子,脸色惨白。

    有人在对着我的耳朵说些什么,我费劲的捕捉着,听不明白。不是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吗,可我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困。而且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眼色,使劲扒拉着我的眼皮,要不是我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高低要骂上他两句。

    只是,我就要这么死去了吗。

    脑海里倏地闪过某个神色冷淡走在前面的黑色背影,指尖擦过翻飞的大衣衣角,我混沌的思绪难以聚集,无力的任凭自己慢慢的坠入漆黑的深渊。

    稍微,有些不甘心......

    ......

    .........

    死人很常见。

    MAFIA里的所有人都见过尸体,哪怕是看起来羸弱的文员也不例外。在这行干的手没几个干净的,高层尤其是。

    太宰治不是生来就是黑手党,但他确实是天生的黑手党。在入职MAIFA的短短几年,他所创下的功勋已经远超历代,在太宰面前,任何人的战绩都不过像是儿童过家家般可笑。

    当然与之相匹配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血腥和暴力。但这是应该的,他本就是干这一行的,是个黑手党,杀人如同家常便饭那般寻常。尸体在太宰的眼里就跟路边随处生长的野草野花那样常见,他早就看习惯了,没什么区别。

    枯燥的工作中,太宰偶尔会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东西,所以在审讯结束后他会默默观察那些还没断气或者已经死透的敌对尸体。

    人死去的模样极为相似却各不相同,太宰治见过很多。审讯室里常年没有缺过人,MAFIA目前正处于急速扩张时期,人一个又一个拖走,又一个又一个的押进来。地上的血迹叠了一层又一层,甚至没有时间进行简单清洗,所以踩上去有些黏鞋。

    那些没能幸运的在组织火拼里死掉的敌对俘虏都是一样的,太宰治冷眼看着他们用最肮脏下流粗鄙的话骂他,最后出奇一致的又都对他进行求饶。

    说到底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再不屈的灵魂和勇猛的士兵也不过是一堆被细胞拉建起来的坚韧皮肉。太宰治知晓有些人的嘴巴很硬,需要费一些功夫,但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分,知晓如何对人下药,击垮他们脆弱的防线,所以没有他撬不出来的话。他烦躁又无趣的踩烂了一个又一个俘虏的下颚骨,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

    这是作恶者的既定的结局吗?

    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那具过于清瘦又破烂的身体时,太宰治缓不过来的抱着女孩的身体一起跌坐地上。没有被绷带包裹住的另一只鸢色瞳孔在剧烈颤动着,他有些发凉的手颤抖着摸上了她尚且温热的脸颊,张了张嘴,感觉仿佛听到了被隔绝在身体之外的迷茫询问。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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